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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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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文购买70%以上即可正常阅读最新章, 如为防盗内容请补订前文  缪裘卓给女儿穿上了鞋子, 才把她放下来,缪以秋还没喘口气, 就看到她爸又从床尾翻出了一件外套准备给她套上:“你不是说想要去花园里逛逛吗?”

    缪以秋看了眼外套猛地后退了两步,快速的摇着头说道:“去花园里逛逛行, 但是我不要穿这件外套。”

    “不穿可不行,天气降温了知道不?”缪裘卓解释着, 立刻举起了女儿的小胳膊想要给她套上。

    缪以秋发出一声惨叫, 连缪裘卓都被她吓了一跳, 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却见女儿捂着眼睛悲愤道:“我没有说不穿外套, 我只是不要这件青草绿的。”说实话这绿色太亮眼了, 刚刚拿出来的那一刻在灯光的照耀下,差点闪的她眼睛都绿了。

    “那你要穿什么颜色。”只是换个颜色, 这一切都好商量,缪裘卓把所有的外套都翻出来给她看,说是所有的,带过来的也不过三件而已。

    最后缪以秋选了一件军绿色薄款的棉衣,棉衣偏长,下摆在膝盖上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瘦了很多的原因, 拉链拉上之后看去也松松垮垮的, 不至于掉下来, 但明显不合身。

    缪裘卓看着女儿不过他手掌心大小的脸蛋, 微微有些心酸,摸着她的头道:“我的女儿真漂亮,”接着抱起来就往外走去,见到了在门口等着的护士才放了下来,嘱咐道:“乖乖跟护士姐姐去玩吧?记得听话。”

    缪以秋牵着护士的手,仰着头问她缪裘卓:“爸爸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缪裘卓弯着腰,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爸爸得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给你做糯米圆子,还要去给你买个游戏机。”

    缪以秋想说我不急的,但是看着爸爸上心的样子,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那好吧,我跟护士姐姐去。”

    直到两人走进了电梯看不见人,缪裘卓才收回了视线,转身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主治医生和刚刚在病房里见过的郑博都在,他关上了门打招呼道:“王医生,郑医生。”

    郑博站起来跟他握手,然后让缪裘卓坐到了长沙发的另外一侧,他的面前还放着缪以秋入院以来所有的病历报告,基本上都已经看完了。

    “刚刚我和王医生谈了一些缪以秋在生理脱毒那段时间里面发生的事,毒瘾发作的情况不再描述,脱毒过程也很符合她现在的成瘾性。让人在意的是,她对毒品的概念。”

    缪裘卓很认真的问:“怎么说?”要知道,刚刚在病房里郑博和女儿的交流中,他可没有听到有一丁点描述到毒品。

    “她对毒品,可以说是没有概念。”

    郑博是一个心理医生,这次来到K市本来是为另外一个人来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又接下了缪以秋这个小病人。其实他一向不接受吸毒人员的心理咨询,因为吸毒成瘾之后,你个人的意志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主导你身体的已经不是你自己的思维,而是毒品,吸毒者不过是它的傀儡而已,你再不愿意,再抗拒,都已经由不得你的做主,至少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这样。

    当然,也有过心理医生尝试用催眠的方式对吸毒者进行心理脱瘾,让吸毒者彻底忘记自己吸过毒这一回事。但是先不说世上有几个心理咨询师能够做到这些,就他所知这很不容易。而且会不会让人精神分裂又是一个大问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缪以秋不是自愿吸毒的,她的遭遇让人同情,又刚好和他到K市来见的病人在同一家医院,郑博便接受了这个预约。

    没想到见面之后的情况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要不是事先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小姑娘有长达十二天的hai洛因注射史,通过见面的谈话和小姑娘的肢体动作,他绝对猜不到,这是一位生理脱毒快要完成的成瘾者。

    “首先,我们要知道为什么吸毒会成瘾。”郑博看着缪裘卓,拿起笔在桌上一张没有用过的A4纸上化了一条横线,然后在直线下端画了几个峰谷,除了最中间的那个峰值越过了横线,其他所有的峰谷都在横线之下,他一边画一边说道:“如果把一个正常人所能产生的喜怒哀乐所有情绪设一个阈值的话,这一条横线,就是那个阈值。”

    郑博的钢笔在横线下的最高峰上面点了一下:“一个人如果产生了一辈子前所未有的kuai感,就算最刺激,所分泌的内啡肽物质让其产生的kuai感也不会越过这个阈值。”说着他顿了一下,笔尖顺着刚刚划下的弧线越过了那条横线,停在了横线之上的那个峰值继续说道:“可是毒品中含有和内啡肽相似的物质,我们叫它类吗啡肽。”

    “毒品中分泌的类吗啡肽能够带来的kuai感是人体能够分泌的几十倍甚至百倍,可以让人的感官刺激达到从未达到过的高度,它冲破了这个阈值,打破了常规,从此之后,其他任何情绪与它相比,都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吸毒者成瘾后的人,他们基本不会自行分泌内啡肽物质,因为都被毒品外来物中类吗啡肽物质所代替了。”

    “因此,当成瘾者想要继续体会那种极致的感官刺激的话,只能依靠外界的这种类吗啡肽,也就是缪警官们所说的hai洛因、冰du,还有其他不论什么名字的毒品。”

    缪裘卓目光沉沉:“你说着这些我都清楚。”

    郑博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可是你我要知道,人体所产生的内啡肽物质除了能够促使人产生kuai感之外,还有其他生理功能,比如说镇痛,调节体温、心血管、呼吸功能等。举个最寻常的例子,当我们吃辣的时候,辣味会在舌头上制造痛苦的感觉,为了平衡这种痛苦,人体会分泌内啡肽,消除舌上痛苦的同时,在人体内制造了类似于快乐的感觉,而我们把这种感觉误认为来自辣味本身,所以,很多人喜欢辣味食物。”

    “可是失去了自行分泌内啡肽物质功能、加之外界也停止了供应吗啡肽物质的戒毒者怎么办呢?除了极致的感官刺激,他们同时失去镇痛、调节体温、调节呼吸等等的功能,除非只能继续吸毒,否则就会面对极为痛苦的戒断反应。”

    缪裘卓沉默了一下说道:“以秋所经历的痛苦我也都看在眼里,但是现在生理脱毒很快就能结束了,我下请你帮助她进行心理脱瘾。”

    “这是我接下来要提到的了,”郑博笑了一下:“我想要说的是,当一个人,面对那样苦不堪言的折磨的时候,摆在面前的又有那么简单的解决方法,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缪裘卓沉默了下来,只听郑博一字一句道:“最想要的,就是吸毒。一日戒毒,终生想毒,曾经有记录,戒毒多年的人无意间看到一张锡箔纸一把打火机都会涌上那种吸毒的yu望,可见它对人的影响是多大。”

    郑博翻了翻面前的所有病历报告:“可是我发现,缪以秋从来没有提起过要求吸毒,这可不仅仅是懂事就能做到的。”

    缪裘卓回答道:“因为她还小,不知道毒品这两个词。”

    “缪警官是缉毒警,平时也没有教育过女儿毒品的危害?”郑博问道。

    缪裘卓没有说话,可是郑博已经得到了答案,当然是有的,不过既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他就换一种方式问:“那她也没有伸出胳膊请求你们给她打针?”郑博翻到了最开始的几份医疗日志:“这几份全部提到了。”

    缪裘卓按着太阳穴,脑子里回忆起了和女儿一幕幕的相处,不发一言。

    “而且刚刚在病房里的时候,不知道缪警官还记不记得我问的那三个问题,和她是怎么回答的。”

    郑博回忆道:“最想吃的,是妈妈做的糯米圆子;最想要的是去医院楼下的花园里走一走和拿到一个游戏机,游戏机这个答案还是思考了很久的出来的。不否认,这对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来说,想要的很正常,但是缪以秋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为什么不要吸毒,为什么不要打针,为什么不提摆脱这种痛苦?”

    缪裘卓皱起了眉头,即使他赞同郑博说的都对,但因为所谈论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因此还是有些生气:“你刚刚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跟我证明她有问题?”

    “不,”郑博摆了下手安抚道:“你误会了,就算是有问题,也是好的一面,我想说的是,缪以秋除了生理脱毒时的表现外,其他方面都和大家所了解的成瘾者,没有一点相似,到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个知道自己重病,等待出院的患者。”

    “就如我最开始所说的,她对毒品没有概念,”说着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去,自言自语道:“……倒不如换一种说法。”

    缪裘卓简直要被这些心理医生给急死了,丝毫不知道自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缪警官迫切的问道:“什么说法?”

    郑博自己也被自己的猜测所呆住了,他愣愣的道:“除了戒毒的痛苦之外,她记忆里没有吸毒时产生的极致kuai感。”他接着追问了一句:“她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当然记得,”缪裘卓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然她怎么还认识我跟她妈妈。”

    “那被注射毒品那段时间里的记忆呢?”

    缪裘卓张了张嘴,半响才说道:“我们不敢刺激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她自己也一点都没有提过?!”

    缪裘卓点了点头。

    “根据刚才的表现,她也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相比于刚刚自言自语时的不确定,此刻郑博的话倒是多了几分坚定。

    如果缪裘卓不是警察,他恐怕会不满的反驳,‘没有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是好事吗?’,可是他知道不仅仅是这样,一个孩子,遭遇了那样的事,真的会平常对待吗?一个成人都做不到,相比于刚刚的怀疑,他此刻以一种询问的语气问面前的心理医生:“那郑医生的意思是?”

    “先确定一下,她是不是忘了那些事?”

    缪裘卓坐在小会议室的椅子上,翻着桌前的资料,很快就将张丽的生平看到了底,而上面对她的描述也就寥寥几句,他奇怪的问道:“我们盯了刘健整整三个月,怎么会把这么可疑的一个人给放过了?”

    徐浩然开口道:“第一,刘健和张丽虽说是夫妻,可是两人并没有领结婚证,刘健的妻子另有其人,在三年前已经过世了,而这个张丽非常低调,很少露面,连照片都没有几张;第二,我们对刘健进行收网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境外,直到两个月前才重新入境。”

    “两个月前才重新入境?!”缪裘卓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问:“那她之前的出入境频率呢?”

    王盼盼回道:“一年至少五次,而这一次,起码间隔了七个月,她在刘建被抓之前出境,在刘建判处死刑之后三个月入境,……估计,是听到风声后为了避风头。”

    “Y省本来就是边境城市,接壤三个国家,像这种一年来往几次的人数不甚数,加之她在我们抓捕刘建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才让我们忽视到现在。”蒋队一直坐在最前方默默的听着,不发一言,此刻才抬起头环顾四周,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在对包括刘健在内的从犯进行审讯到审判的两个月内,他们从来没有提起过张丽这个人。”

    “如果张丽是其中一员的话,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替此隐瞒。”

    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子说道:“其实我更倾向于她只是单方面的想接替了刘健的位置,手下却没有人卖命,因为她的手段,真的太粗糙了,还找了那么一个人绑走……。”只不过他后半句话没有说下去,就被旁边坐着的王盼盼用手肘顶了一下。

    他捂着胸口,才发觉自己差点说了什么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缪副队的神色,默默的闭上了嘴。

    缪裘卓无视了这两人的举止,只是问道:“什么时候进行审讯?”

    另外一个男声响起:“明天,抓住她的时候她随身带着毒品,尿检也是呈阳性,不管怎么样,她都逃不了了。”

    蒋盛看了一眼缪裘卓,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女人藏的太好了,要不是这次她冲动之下,指使人对以秋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发现不了她。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职,……才会造成这样无可挽回的错误。”

    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缪裘卓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的女儿,沙哑道:“不,这是我的失职,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蒋盛队长再度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接着站起来让所有人先回家休息,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继续上班。

    王盼盼想要劝蒋队和缪副队也早点回家,袖子却被人拉了拉,她转头一看,发现徐浩然一直对着她努嘴,还伸手指了指门外。

    她跟着出了会议室,才听到徐浩然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就这事儿?”王盼盼见等不到下一句话,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想回到会议室,徐浩然连忙拉着她往外走,她被拉扯着往外走,不由道:“哎,徐浩然你干嘛呢?”

    一直走到门口,徐浩然才放开她:“你就算劝队长和副队休息他们也不会听的。”

    王盼盼反驳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徐浩然提高了声音:“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试过?”两人顿时都不说话了,接着他又缓和下语气:“这事一天不了结,蒋队和缪副队一天不会放松的,让他们加班心里还好过一些。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

    徐浩然的车就停在后面的院子里,白天的时候,要是来的晚了,车多的能开不进来,现在大晚上的空荡荡的,装在一颗松树树叉处的灯依旧开着,照亮了整个院子。王盼盼也不再坚持,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直到车启动后才低声说道:“我家住的近,以前也不是没有加过班,完了之后都是我自己回家的,其实你没有必要送。”

    她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可是眼底却毫无笑意:“而且要是真的有人犯到我头上来,还不知道谁吃亏呢?我可是K市的女子散打冠军。”

    徐浩然一直安静的开着车,没有回答王盼盼的话,他知道,她也不需要回答,她只是想说话而已。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大队里最难受了除了缪副队,就是王盼盼了,他不止一次见到她躲在角落里红着眼睛,而且只要一有空,就往医院跑,偏偏又不敢出现在小姑娘面前,怕自己忍不住。

    王盼盼家果然离得近,开车不过三分钟,到了她家小区家楼下,王盼盼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对着徐浩然说道:“好了,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而徐浩然一直没有动作,直到看到三楼客厅的灯亮起来才离开。

    “叮咚。”手机铃声响起。王盼盼正喝着水,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是徐浩然的短信。

    “周六一起去看以秋吧,那个小丫头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她笑了一下,很快回复道:“好啊。”

    周六。

    缪以秋支着脑袋,双手抱膝坐在病床上发呆,敲门声响起,她转头看着门,却并不说话,门被推开后一前一后两个人走了进来,一见到她醒着的,原本刻意放轻的动作又重了起来。

    “小丫头,原来你醒着啊,哥哥敲门你怎么不应声?”徐浩然大步走了过来,凑到她面前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见到哥哥开不开心。”

    缪以秋目光闪了一下,微微撑起身体问道:“你今天怎么不穿制服?”

    “小丫头你日子过傻了?今天可是星期六,哥哥不上班,就算是上班的时候,也不是天天都穿着制服的。”徐浩然把王盼盼推到她的面前:“你之前认不出我,那还认不认识你盼盼阿姨?”

    缪以秋很不想理这个智障,但还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哦,盼盼阿姨。”

    缪以秋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是没哭没闹,目光也算有神,这让两人都安心了很多,王盼盼还有心思开玩笑,她对着徐浩然说道:“徐浩然,没想到你还有鬼心思,你自个是哥哥,到我这就成了阿姨了,要知道,以前以秋都是叫我盼盼姐姐的。”

    缪以秋的手握起了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她深深吸了一口,抬高了声音喊这个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子:“盼盼姐姐?”

    两人拎了一些水果和小零食过来,此刻王盼盼正在给她床头桌子上的果篮添砖加瓦,还换了不知道是谁送来已经有些枯萎的鲜花。他们两人原本还带了缪以秋很喜欢的一款肉松面包卷,但是他们在走廊上碰到了季岚,两人很热情的喊了一声:“嫂子。”

    季岚却面无表情,一见到她手上提着的面包袋,就说缪以秋现在不能吃肉,不管肉什么都不行,一吃肯定得犯恶心,王盼盼想把面包递给季岚,却被她拒绝了,最后还被刺了一句:“你们做缉毒的,吸毒者想必也遇到不少了,不会不知道,他们很大一部分,都不爱吃肉。”

    当时季岚的表情语气都称不上好,王盼盼当时就气的想反驳,可是季岚已经越过她往洗衣房去了,徐浩然又死死的拉着她,才不至于闹得不好看。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