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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爵眼睛一眯,已经锁定了气息的方向, 她长袖一挥, 袖里桃花几乎与铁箭同时发出。紧接着她看到一道银色的点飞快的飞过来, 纵然是她,也已经来不及做别的反应,更别说隐藏在暗处尚未赶到的大内高手。
萧泰凉被她一把退了个趔趄, 银色长箭直直射过来。这是特制的铁箭,要制作非常精良的□□才射的出来, 除此之外行刺的人必须臂力过人, 才拉得动这种弩。
只消她慢一步,铁箭就正中萧泰凉的头颅,那么沐国刚刚称帝的皇上萧泰凉绝对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那怕是会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皇帝,沦为笑柄了。
沈清爵以身挡箭, 铁箭噗嗤一声深深没入了她右边肩膀,大力把她掼地猛退几步, 鲜血立马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玉白蟒袍。
谢冰媛吃了一惊, 下意识就要离开舞台过来扶她。
沈清爵捂着肩膀,一阵一阵的黑色不断占据了她的视野,她用尽全身力气冲谢冰媛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几个暗卫飞起身子直奔箭射来的方向, 几个重臣忙冲过来围住她, 大叫:“将军!将军!”
萧泰凉终究不是一般人, 心有余悸之后马上起身把晕倒在地的沈清爵抱了起来:“御医!御医!”
先前还歌舞升平的大殿上彻底乱作一团,沈清爵被萧泰凉亲自抱到后殿龙床上,太医们哆哆嗦嗦地凑上去检查伤势,只要沈将军有什么闪失,他们的项上人头怕是也保不住了。侍卫重臣们跪了一地,龙椅上的中年男人闭着眼睛粗粗喘气。
谢冰媛跪在位子上,她知道天子的怒气多半不会发泄到她的头上。只是沈清爵刚刚的起身护主的果断与出手的决绝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不断。
而她倒下前令人心碎的一笑让谢冰媛困惑不解,思考了一阵似乎也只有一个解释:怕是重伤之下,误把自己当成画中女子了吧。
“啪!”茶盏被大力拍在地上摔个粉碎,茶水在大理石上溅了满地,臣子们身体微微颤抖,准备迎接接下来帝王的空前盛怒。
“御林军!”刚刚护驾赶来的穿着铠甲的七尺男儿抖了一抖,还没站稳赶紧跪下磕头。
“你的人都是饭桶吗?刺客都来我这殿里刺杀朕了,你们到现在还毫无头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啪!”又一个杯盏被摔碎在地,“御医!你们的医术都被狗吃了吗?!清爵怎么还不醒!她今天有什么闪失你们自己看着办!”
“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有多大能耐似的,明天魏千羌如果挥兵南下,你们哪一个能抵挡得了她一万兵马?一群废物!就知道罪该万死!”
萧泰凉盛怒之下没有人敢反驳,只有一片一片的“臣罪该万死”之声不曾停下。
“给朕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朕找出来!”
“皇上”颤颤巍巍的太医从后殿出来,“微臣此刻要给沈将军拔箭,刻不容缓,奈何臣等与将军男女有别,怕玷污了将军玉体……”
谢冰媛跪在位子上也不由得嫌弃太医的迂腐啰嗦,她不等太医说完便直起身子:“我来吧。”
萧泰凉知道谢冰媛是沈清爵带进皇宫的,故而以为二人为蜜友关系,又想起他这徒弟十分厌恶别人的触碰,忙说了句:“快带谢老板进去!”。
进了后殿,谢冰媛看到躺在龙床上的沈清爵,才意识到形式的危急,平日里来压迫人的气势消失不见,沈清爵现在躺在那边,胸前插着三尺有余闪着寒芒的铁箭,血晕染在白蟒袍上变成触目惊心的一片鲜红。
谢冰媛快步走过去洗了手,拿剪刀破开白蟒袍,隔着里衣按固定住了沈清爵。明明同为,她这样按在沈清爵胸口依然有些不好意思。
太医徒然用力,插在她右肩的箭矢立刻被拔了下来,伤口立马涌出更多的血,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还能看见森然的白骨,太医立刻止血包扎上药,沈清爵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大口喘着气醒了过来。
“将军……是否服用阿芙蓉用以止痛?”
沈清爵瞪了一眼说话的太医,气不打一出来,这太医怕自己迁怒于她,竟然试图用阿芙蓉这种容易成瘾的药物来为她止疼,真当她是一介武夫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滚……换人来伺候”
被怒斥滚的主治太医一退下,就立马有顶替的太医围上来上药。沈清爵这才看见按着她身子的人,脑海中的烦躁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媛媛……”沈清爵轻轻喃喃。
“将军,多有冒犯。”谢冰媛手心已经出汗,更加用力地按着她的胸口。
说话间太医倒了白色的药粉在她伤口之上,沈清爵下意识左手徒然扣住谢冰媛的手腕,大力让谢冰媛几乎吃痛出声,沈清爵意识到自己动作可能弄疼了她,忙松开手更加剧烈地喘着气。
纵使疼到如此地步,她依旧一声不吭。谢冰媛看着眼前皱着眉头的沈将军一阵动容,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魏军迟迟不敢南下。
不愧是国之肱骨。
谢冰媛重新拉住沈清爵放开她的左手轻生说道:“没事将军,我不疼。”
沈清爵像没了顾忌,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相握。太医飞速上完药包裹住她肩上伤口,短短一刻钟沈清爵全身已经被汗湿透,握着谢冰媛的手也汗津津的。
谢冰媛的手这段时间内已经被她捏的尽是淤青。她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沈将军脱力一般沉沉睡去。
“有将如此,真是沐国上下的福分。”谢冰媛喃喃自语。
当晚萧泰凉下令封锁消息,在场之人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半个字,否则格杀勿论。毕竟在与魏国关系越紧张的时刻,越不能走露半点扰乱军心的风声。
魏裳楚住在驿站,察觉到了皇宫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却偏偏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沐有韵受她影响,心中一动,难不成是清爵出了事情?
箭尖上无毒,怕是行刺的人过于自负,有把握一箭下去就取了萧泰凉的命。
而这比有毒更让萧泰凉气的牙痒痒。这一晚殿里不知碎了多少珍贵的瓶瓶罐罐。
浣蓉连夜进了皇宫,进了前殿冷冷刮了萧泰凉一眼,没有行礼也没有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她直直就往后殿走去。
萧泰凉陪着笑跟着浣蓉进了后殿,一路上解释“是朕照顾不周。”
浣蓉阴沉的脸看到守着沈清爵的谢冰媛时候才稍微有缓和。谢冰媛忙起身行礼:“见过陛下,老夫人”
浣蓉看见她白皙手上的淤青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下感激把她扶了起来。浣蓉仿佛看不到穿着龙袍的萧泰凉,直接命人带走了沈清爵回到了将军府。
新王分封,来将军府道喜拜见的人络绎不绝,再加上嗅到风头不对的人也试图来将军府探望,这些人被十灵以“老夫人身体欠恙”为由一概拒绝。
十灵自从沈清爵受伤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好脸色,赶人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威风凛凛,所以渐渐的倒没几个人敢再来探望。
而谢冰媛进宫弹奏,获皇帝陛下亲手题词绝世无双四个大字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都。
“谢老板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指不定无妄楼还出个贵妃来。”
“那可不,到时候和沈将军是闺中密友,还是皇帝陛下的枕边人,那威风,啧啧啧。”
而除了这种酸言酸语,赞誉的话也不少,从这几天无妄楼客人的极速增多就可以看出来。
汪福海扬眉吐气,走街串巷时候腰板也挺得笔直,好像在说知不知道爷东家是谁。
谢冰媛生活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大的变化,这无上的荣誉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每天依旧只是弹琴练棋,只是干这些的空当会时不时地想起沈清爵。
“都是些旧伤疤了,有什么好看的”,魏裳楚也低低地笑,在身后人看不见的位置,眼中极尽温柔。
面对突如其来拥抱,两人心知肚明,却又执拗地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外头的月光朦胧却照不进来,魏裳楚以为沐有韵只是坚持一下,而后自己便会退却。
于是她依旧不说话。
于是沐有韵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相拥在一起,却好像是要较劲看到底是谁先扛不住。
久到魏皇爷轻轻叹了口气。她慢慢转过身,拨开了沐有韵圈在她腰上的手,两个人站的很近,在她转身之后,沐有韵依旧依偎着不肯分开,她一张俏脸深深地埋在她颈间,呼吸间打出的气像羽毛一样轻轻挠刮着魏皇爷的修长的脖颈。
感觉到她推开自己的动作,沐有韵也收回手垂手立着,目光重新冷冷地瞅着她。
魏裳楚一笑,意思是你别急,“我这就脱。”
普天之下,见过她这一身疤痕的人没几个,早就都让她弄地入土为安了,就连她的皇姐魏千羌都不曾看过。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