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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往阿浩屠宰厂的警车车速已经开到极限,除了开车的秦筝,剩余人围坐在后排的小木桌边缘,木桌上摆着一台电脑,电脑上播放的正是范钰范赫哲所在的地下工厂的监控视频。
几人都有些吃惊于监控里范家两兄弟的对话。显然最不能接受的是谬红豆。
如此这般便是**裸的揭示她作为母亲的极度偏倚以及人性的自私虚荣阴暗。
她握紧了拳头,极度的压抑,让她几乎问不出监控视频从何而来。
视频里的范赫哲轻着声音回复弟弟,“原来你听到了。”
范钰缓缓站起来围着硕大冰冷的铁床像是漫步一样姿态,可视线却不曾离开床上的范赫哲,“范家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我生病了你监督我吃药,我在学校被欺负了你会帮我出头,我成绩不好你耐心辅导我,我被雨淋湿了你会脱下衣服给我穿,我睡不着你会抱着我哄我睡觉;我挑食你会用手指敲我的头,我整日玩游戏你会没收我游戏机,我只爱吃肉你会强迫我吃素,我残忍的杀了一只猫你会生气的把我的刀子丢掉。”他围着铁床转了一圈才停下,俯下头靠近范赫哲的脸,“只有你对我好。还记得小时候你叫我什么吗?你叫我钰,钰,钰。从来不是像后来那样连名带姓的叫我范钰。”
范钰直起腰看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长长灯线,“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心痛,总感觉心脏里裂了个洞,每天睡觉前都能听到洞口刮着呼呼的风,长大了才明白我的心早在童年时候被风腐蚀掉了。”
硕大的空间静谧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良久之后,范钰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哥,可是最后连你也不要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我们被人从小黑屋救出来之后吧,从那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他握着范赫哲被黑皮手套包裹的那只手,“你一定忘不了十二年前绑架我们的曾路名。”他抚摸着黑色皮手套上的每一寸,“其实对于这个名字我都已模糊了,我唯一清晰记得的是妈妈把我推出去的那一刻。”
范钰从床头边摆着满满工具的铁柜子里拿起一把剪刀一点一点剪开套在范赫哲手上的那双皮手套,“那件事我们一直无法面对,像是永不能触及的噩梦,更像你永远包裹着这幅手套的手臂一样,你以为你把恐怖的伤口遮挡起来伤口就不存在了么?这些年来当大家用异样眼光盯着你四季不离身的手套时,你心里是何滋味?”
被手套包裹多年的手臂终于露出来,半个胳膊伤痕累累,缺失的肌肉组织纠结成暗红色的疙瘩,凹凸不平的伤口异常狰狞只一眼就让人极度不适。
床上的范赫哲眼角躺下泪水,“没错,从那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失去的是健康的手臂,而你丢失的是良心还有灵魂。”
范钰盯着对方的手臂冷笑起来,“居然跟我谈灵魂,范家的每一个人谁还有灵魂这种东西?早就没了。范南庸贪图美色用金钱换来一个本就不喜欢他甚至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当老婆,婚后还不知收敛,家妻娇美可他在外面养的女孩从未断过,谬红豆什么都知道,不过假装贤惠罢了,她为了金钱**虚荣做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再说范赫思范赫诗更是贪慕虚荣的一对,比名牌比包包比谁交的男朋友更帅更有钱甚至比谁能先睡到某个男模,而你呢我亲爱的大哥,你为什么也变了,贪爱离婚女人,背地里玩阴招笼络人心跟我争家产。”他把脸再凑过去一点,暖暖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语气却是生硬冰冷,“我们都有罪,你又凭什么指责我呢?何况我连个男人都不是。”
范赫哲别过脸去,从心理上回避这些问题,可范钰却步步紧逼,偏偏要把他最不愿面对的伤口重新摊出来见光。
“哥,这些年来你回忆过那五天五夜么,被困在小黑屋等死的那五天五夜,曾路名不曾让人送过一点吃的来,他每天让人送来尿,我们是喝尿挺过来的。”
“你为什么还要提这些。”范赫哲转过脸来大吼,从小自尊心超强又骄傲的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为了活命折了尊严的那几日。
范钰无动于衷,自顾扒着伤口刺激对方,“刚开始我们不喝,熬到第三天还不是喝了,否则就得死。他在我身上涂的蜜你还有印象么?是淡淡淡的混合着药草的清香的花蜜,他的宠物狗最爱的一种蜜药,他把我衣服扒掉把蜜涂到我那里放狗来咬,我甚至后来都不记得疼痛的滋味,因为当我意识到我再不是男人这一事实更为可怕。”
范赫哲胸口大幅度起伏,那几天何尝不是他的噩梦,不止丢弃了尊严苟延残喘,还眼见着弟弟被狗啃咬,饿到没力气的他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要再说了。”范赫哲眼底猩红大吼着。
“为什么不呢?后来我经常回忆改变你我的那五日,当狗咬我时你不是扑过来救我么?”他重新握起范赫哲满是狰狞伤痕的胳膊,“你这只手臂就是为了救我被狗咬的,半只胳膊上的肉几乎都被狗吃掉了,可是……”他紧紧用力握着那只手臂,“你拼死保护我可为什么后来处处跟我对着干,阻止我报复谬红豆同我争夺公司继承权同我争夺家产,甚至不打算留一点给我,你监视我控制我不给我一点自由,为什么?”他冲他吼起来,“为什么,范赫哲。”
警车内观看监控视频的人惊异之余是不解,秦筝的电脑里怎么会有范家兄弟现场直播的视频,从监控画面来看那里应该是个巨大的地下加工厂 ,四面墙壁上渗着潮气。
“是阿浩屠宰厂的地下工厂,我们查封工厂之前他们早已封了地下工厂。当时我就怀疑,凶手为何把尸体埋在阿浩屠宰厂附近,四具尸体被翻出的那一刻我便起疑并吩咐秦筝仔细查看,并在工厂周围安装了隐蔽摄像头,果然有人偷偷来过阿浩屠宰厂,我们顺藤摸瓜发现了一条极其隐蔽的地下通道。”座椅上的秦默继续解释,“可监控中的人头戴面具身着黑衣看不见面容,我们只有将计就计守株待兔了。”
何晓婧有些汗颜,当初查封阿浩屠宰厂可是她们的活,他的那帮属下居然没人发现疑点更没人想出安装摄像头的主意。
何晓婧盯着电脑屏幕上各个角度拍摄的极为清晰的监控画面,“秦筝跟踪面具人并发现了地下工厂,且偷偷把摄像头安装在地下工厂的各个角落。”她盯着那些垂下来的明晃晃的吊灯,“难道……摄像头被安装在吊灯里面?”
“没错,每个吊灯里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秦筝回。
360°无死角直播。
何晓婧很快发现新问题,“凶手制造了一系列杀人案,更是不曾留下蛛丝马迹,由此判定凶手是个心思极其缜密之人,凶手既然选择在阿浩屠宰厂动手,厂里各个角落不可能没有被凶手事先安装监控,可秦筝是怎样避开那些摄像头的?”
秦筝解释道:“对,这厂子里确实被凶手安装了不少摄像头,有的及其隐秘很难被发现,就连地下工作室也安装了监控录像,可是如果有电脑高手侵入对方电脑系统篡改程序干扰电脑信号那要另算了。”
车内的人对秦筝肃然起敬,计算机天才啊。
只有滕雨情绪比较稳定,高压线都握了,眼睛也发光了,终结个电脑信号那不是小case么。
但是有个疑问她不敢说出来,监控直播看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谁是凶手,范赫哲还是范钰?眼前直播的不是范家秘闻么,为了争夺家产更为了发泄多年得不到母爱的失衡感而绑架大哥不是讲不通,可绑架自家大哥不代表就是连环杀人剖尸的凶手。
宋棠溪,郝楠楠,聂小碗甚至贺漫同范家秘史有何干系?说白了凶手的杀人动机实在搞不清楚。
滕雨本想问问左右意见,可左边的何晓婧一双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心理不平衡,问一句就暴露她稍稍低下的智商。右边的谬红豆更不适合聊天,那边的隋和目光炯炯盯着秦筝看,就差流口水了……
*** ***
囚困在铁床上的范赫哲良久才张口,“你已经疯了,我跟一个疯子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你不能人道所以以欣赏杨阿浩糟践女人为乐,你告诉我,宋海溪,郝楠楠,聂小碗,马展钟以及贺漫是杨阿浩杀的还是你杀的。”
范钰微笑,轻轻摇头,“不,是你杀了她们。”
“……怎么会是我?”
“谁让你爱她们啊。”范钰重新坐回凳子上,好似同卧病在床的哥哥唠家常般的姿态耐心解释着,“是你把宋棠溪带回家的,死了丈夫的女人都那么骚么?不但勾引你还想着勾搭我,那个女人竟半夜爬到我的床上,你说这种女人我能留么?”他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不屑继续道:还有那个郝楠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竟然在我们平日的饮食里下春~药,你猜她把药放到谁的饭菜里?是爸爸,她想趁着妈妈不在跟范老爷子搞些不正当关系,当时我劝过你辞退她,而你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心上,甚至以同我作对为乐,你竟然说她不错,大哥,是不是你也喜欢上郝楠楠了呢?”
范钰把手抚摸上范赫哲的脸颊,眉骨,鼻梁,轻柔缓慢的掠过,“谁让你长的好看呢,一张满是侵略气息的男性的脸,那些个饥渴难耐的少妇最喜欢你这一款了吧,所以有了后来的聂小碗,那个女人明目张胆的出轨,不但同你暧昧还跟杨阿浩纠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想必你给了她不少好处吧,可是……”他盯着平躺在床上的那张脸细细琢磨着,“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好这一口,父母离逝没什么朋友的已婚妇人,难道那些风骚女人比我更能吸引你么?你宁可跟那些只知道**金钱的女人厮混也不愿意陪我一分钟么?”他捏紧范赫哲的脸颊,“所以那些女人都该死。”
范赫哲黑眉紧蹙,哽咽着声音问:“那贺漫呢?至少她是喜欢你的,为什么面对一个喜欢你的人你都可以下得去手。”
范钰松开手指,“一个被你暗中调来监视我的女人值得我喜欢么?”
范赫哲苦笑一下,“丧心病狂之人还知道什么叫喜欢,我问你除了杨阿浩,谁还是你的帮凶?”
范钰淡淡一笑,“哥,你觉得呢?”
警车停在阿浩屠宰厂正门口,电脑里的监控视频突然间黑屏,秦筝凑过来检查,得出个结论,“被黑了。”
谬红豆握着手机若有所思,剩余三人深思是谁动了手脚。
“先下车。”秦默盯着窗外某个熟悉的人影吩咐道。
一行人下了车才看见门内站着衣冠楚楚嘴角噙笑的苏七夜,不过他身侧是个盘腿坐地上的小少年,少年膝盖上有个小黑本子,一双小嫩手正噼里啪啦敲击键盘,见来了一行人才合上笔记本,傲慢的眼神及嘴角,“电脑高手不止秦筝一个。”
除了没有心思琢磨其他的谬红豆,何晓婧隋和及滕雨恨不得对小鱼儿行个膜拜大礼,这么个小不点竟然是个电脑奇才,竟黑了秦筝的电脑,谁妈生的啊。
秦默摇着轮椅靠近苏七夜,“阴魂不散。”
苏七夜耸耸肩,“谢谢夸奖,玩点技术性的小把戏而已,现在地下工厂里的监控视频可正在现场直播我们这里哦。”他抛个媚眼给缩人群后的滕雨,视线又转到秦默身上,“范钰精心策划的一切都被你破坏了,反正他也活不了了何不顺了他最后的心愿?”
“最后的心愿是把一切恶行嫁祸给范赫哲么?”
“有什么不可么?反正这两兄弟已斗的鱼死网破了,不如让他们一起赴黄泉。”
谬红豆冲着苏七夜大叫起来,“什么?范钰嫁祸给赫哲,没门,我就知道赫哲是不会做出那么恶心荒唐的事的,我早就知道范钰心理不正常。”他突然拽住秦默的轮椅扶手,“你们是警察对吧,你们已经知道是范钰嫁祸给范赫哲了对吧,要抓抓范钰,把我大儿子救出来啊他现在是人质啊。”
一行人相顾无言。
“为什么还不行动,你们没听到么是范钰嫁祸给我儿子。”
隋和小声嘀咕,“再不喜欢,小儿子也是亲生的不是,怪不得小儿子变态了。”
滕雨轻着嗓音回,“有这样的妈不变态挺难的。”
苏七夜第一个转身朝着地下工厂走去,“小鱼儿,跟上。”
其余人也跟了上去,何晓婧拔出手枪,谬红豆本打算拨电话的手被何晓婧一记眼神吓得硬生生缩回去,何晓婧没收对方手机并把她推到前面去才安心。
这个有心计的女人,不要搞什么动作最好,现在求助谁也没用。
与此同时,隐蔽的地下工厂内,半吊在墙上的电脑里显示出厂房门口的监控直播。
兄弟俩的视线都被吸引去,监控视频中来了大大小小不少人,范钰一眼就望见了夹杂在人群中的谬红豆,淡灰色的衣装高雅不凡却隐藏了龌龊不堪的品行,而范赫哲的视线全部停留在身着运动衣的何晓婧身上。
范赫哲有些激动,晃动锁着四肢的链子,“范钰,你还不放开我,警察马上来了。”
范钰慢悠悠转身,拿起床头铁柜上的一支注射器,他有条不紊推了推注射器,针尖喷出的液体打湿了范赫哲的胳膊,他心有不甘道:“从宋棠溪出现开始我就计划如何完美的杀了她再完美的嫁祸给你,我用你的名义在她开的情趣网店买了不少东西,当然我用不着,全部送给了杨阿浩。”他随手拿起药箱中的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软瓶,并熟练吸到注射器里,接着晃了晃针筒内已变得澄蓝的液体,“宋棠溪,郝楠楠,直到后来的聂小碗,我让杨阿浩套了一个几乎和你一模一样的车牌,并让他送聂小碗回家,因为警察不会那么蠢真以为杨阿浩是真凶,只要警察再追究下去你这条线索就会被牵引出来,你和所有的受害者都有过亲密接触,再我如此精心布局之下你百口莫辩,到时候你会被公司停职,你会受到来自家庭朋友以至整个社会的舆论压力,杀人,剖尸,食人,呵,范赫哲你出名了,哦,原来某集团的继承人是个变态恐怖的食人魔,公司倒了,你也倒了,想想好美妙。”
“亲手毁掉自己的家亲手杀了我你就满意了么?”范赫哲咬牙切齿冲着他大叫。
“没错,我要你陪我。”针尖对准对方的脖子,突然间,范钰握着针筒的手抖起来紧跟着猛咳几声整个身体开始发抖。
针筒掉在地上,范钰几乎要晕倒,他脸色苍白一手努力撑在床沿不让身体倒下去另一手摸向衣兜,一只小白瓶子被他翻出来,可他却没力气拧开盖子,尝试了几次药瓶子还是滚落到地上。
范赫哲不明白范钰为什么突然间像是犯了什么病,平日张范拿给他的体检报告单显示他这个一向体弱的弟弟身体指标还算正常,只是底子差些免疫力低下些,无大疾。
他紧紧盯着唇色发紫异常痛苦的范钰,“你,你怎么了?”
跌在地上的范钰一边咳嗽一边冷笑,“你……应应该……开……开心,我连杀你的力气都……都没有……了。”
范赫哲挣扎的手脚上的锁链,“钥匙在哪?”
范钰努力站起来从内兜里掏出钥匙哆嗦着双手很费劲的为对方一一打开铁链的锁。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否则……怕是没有力气讲了。”范钰有些喘不上气来还在继续撑着说:“你最喜欢的猪肝面线还有熏肉烤肠,你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么?”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