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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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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一段时期,我对弹弓产生的感情不亚于对父母的依恋。只可惜我做弹弓的原材料[皮子]不是很好的,常常在紧要关头使我难堪,不是扯断了弹弓皮子,就是包皮[裹石子的皮子,牛皮做的最有韧性]拽裂。那时的烦恼劲就别提了,无论是夏天树上的蝉,还是冬日枝桠里的鸟雀,只有眼馋的份,任你怎样咬牙、跺脚的骂娘,也无力回天了。为了避免类似的事件重复发生,我时时刻刻都不放弃寻求好弹弓皮子的机会。遗憾的是几乎在整个的童年中,我都没有为自己求得韧性极强的弹弓皮子,也就是我从没有为自己造过一副满意的弹弓,虽然我对它是那样的情有独衷。不过,有一回我倒有过一副极好好的弹弓,可惜只爱不释手了两天就被爸爸用斧头给剁烂并扔进猪圈,日后就变成了粪的一部分了。

    事后我想爸爸是有权利把它剁烂并扔到猪圈的,因为弹弓是爸爸干活回家,从路上拣来的。弹弓是铁把,皮子是韧性极强的熟皮子,任你往死里拽,不断,弹力又大,发射出去的石子:快、准、恨。当我从爸爸手里接过它时,手心里烧的痒痒的,明天一早我就拿着它出了家门,到了庄后的一片槐树林子里。吃顿饭的工夫,我就用它打烂了三只蝉,敲死了两只槐锒铛妞[一种体积极小的灰色的鸟],还差一点给人家打死一只鸡。本来我不想打鸡,都是弹弓惹的祸,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为了演示她的威力,见啥都想试试点。

    有了得心应手的弹弓,我仿佛获得了无价之宝。一天下来,很多小生灵涂炭在我的“新式武器”之下,为此,我那个高兴劲别提了。夜里,我手里紧紧攥着弹弓睡了觉。明天早上娘说:“你攥的那么紧,我拽了几次都没从你手里拽出来!”我冲着娘做了鬼脸,稀罕的看了看手里的弹弓,笑了。另一只手里正攥着一个馍馍。由此可见,我是多么多么的稀罕那只弹弓,俨然成了我生命的组成部分。但是,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心爱的、挚爱的弹弓就可怜的“死”在爸爸无情的斧头之下,原因在我眼里算不了什么,而在爸妈心中却成了一个大事件——我在打一只落在荆棘丛里的麻雀时,没想打在一个老太太的额头上。当老太太用一块破手绢捂着滴着血的额头找上门来时,我只有机会说了一句话:谁让你躲在荆棘丛里拉屎来着!我又看不见!当时我没把这当回事,妈妈却紧张坏了:慌忙上前搀住步履蹒跚的老婆子,一个劲的赔不是,并不时回头剜我两眼。事件的处理结果是:妈妈搀着老婆子去卫生所包了头[事实上老太走到卫生所时,血就不滴了,只抹了一点药水了事],事隔一日,又拿手绢包了五个鸡蛋看了她,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斗,事件才算了断。再有,为这次事件陪葬的就是我的弹弓,因为它是罪魁祸首。

    眼看我的弹弓在爸爸愤怒的斧头下变的稀把烂时,当时我害怕了,怕后便是委屈、伤心和嫉恨。为了表明我的嫉恨,那天晚上我没吃一点饭,而且躺在被卧里还是以泪洗面,记得那时妈妈也陪着我哭了。我哭是心疼我的弹弓,而妈妈哭又是为的什么呢?那时我怎么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