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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维法官不仅是拉法耶特学生时代的法学老师,更是支持立宪派的“和平法官”。正是由于拉里维法官的各种背书,使得拉法耶特认为自己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采取的所有行为都是合法的,正义的,且符合大部分民众利益的。
如今,拉里维被解除法官职务,就意味着拉法耶特为首的立宪派与激进的雅各宾派在法律层面上的斗争处于绝对下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德鲁代表的左派只要掌握到拉法耶特指示拉里维法官的犯罪证据,随时能在立法议会,或向司法宫起诉离职的中央军团司令官,甚至宣布其为不受宪法保护的“国家公敌”。
“不可能,拉里维绝不可能如此鲁莽!这一定是阴谋,是阴谋!”拉法耶特愤怒的咆哮起来,他的军靴把二楼的地板踢得咚咚直响。
如果说拉里维签署针对雅各宾派激进分子的逮捕令,拉法耶特可以理解,但下令抓捕国会议员就是明显越权,作为上一届国会代表的拉里维自己当然清楚。除非国会投票免除了该名代表的资格,否则,在任议员将享受着司法豁免权。
头戴银丝假发的管家寻声过来,却被主人一顿骂走。当他转身回到一楼大厅时,却发现一伙全副武装的蓝制服不经通报的闯进了拉法耶特侯爵公馆。
“你们是,是谁?”管家战战兢兢问道。他看到主人的侍从们还没来得及举起短枪或挥舞佩刀,每个人就被五六把步枪刺刀抵住前胸后背,老老实实的缴了械。
情报官格里泽尔跟随安德鲁跳下马车,一同从院子里来到大厅里。上尉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将20多个已被解除武装的俘虏押到一个空房间里做集中看管。在向管家问清侯爵的具体位置后,格里泽尔上尉带了两名掷弹兵,陪同安德鲁长官来到二楼,拉法耶特的书房。
一推开门,拉法耶特已镇定自若的站在书房中央,他以平静的语气对着一群不速之客问道:“安德鲁,你是来逮捕我的吗?”在将军身后的桌案上,平放着两把短枪和一柄佩剑。显然他不想做一场毫无意义的抵抗。
安德鲁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司令官先生,我只是亲自来通知你,参加议会军事委员会的听证会。不过在此之前,只是想和你在私下多聊几句。”
一旁,格里泽尔上尉毫不客气的上前给拉法耶特上下搜身,其他两名士兵则仔细搜查书房里的武器或其他危险物,离开时书桌上的短枪和佩剑都被拿走。
“你也在外面等着!”安德鲁对着自己的情报官嘱咐道。
等到房门被重新关上时,安德鲁又开口向拉法耶特致歉,“这是工作上的正常程序,相信你会理解的,我的朋友!”
“不,”主人傲慢的拒绝了恶客的歉意,“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接受刺刀的道歉!而且,当你带兵闯进我的家里,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不是!”
安德鲁很是潇洒的耸耸肩,脸上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径直来到书房角落边的小酒吧台前,倒上一杯啤酒,自斟自饮。
“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上午一直待在司法宫里,为了说服那几个顽固成性的大法官,费劲了口舌,到现在4、5个小时才喝上一杯酒水。”
“继续用步枪刺刀威逼的吗?”拉法耶特一脸的不屑。
安德鲁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那怎么可能,在所有法国的将军中,没有谁比我更尊重法律,当然,那必须是我认可的法律条文。我只是告诉那几位法院大人。嗯,应该说是陈述一个事实,如果不能尽早安抚民心,国民自卫军和巴黎警察将无法约束想要加入义勇军的长裤汉们在香榭丽舍区与旺多姆广场区的各种示-威-游-行。”
香榭丽舍区与旺多姆广场区都位于巴黎城西面,属于众多达官贵人的聚集地,那些高等法院大法官们的官邸也在这一片环境优雅之地。
原本心中怒火焚烧的拉法耶特听后,却不再反唇相讥,反而变得平静下来。没别的,安德鲁的这番话,早在3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789年的7月,拉法耶特也曾说过。那是后者站在三级议会的大厅内,联合了米拉波、巴伊、巴纳夫、迪波尔和拉梅特等人,对保守派贵族与不妥协教士的种种恐吓之词。
安德鲁不再留意主人的苦涩面容,他放下空酒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听米拉波的告诫,说发动一场革-命很容易,难得的是如何结束革-命。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我劝说过你在想要结束革-命的时候,就必须坚决的,毫不留情的除掉所有的阴谋者和鼓动家。然而,你的子弹都是未能击中目标,浪费了无数次机会。所以现在,轮到我站在革-命者一边,来发难了。”
说道这里,安德鲁隔着房门,大声叫了情报副官的名字。很快,格里泽尔上尉进到书房,他撩起了链接露台的绿色天鹅绒窗帘。于是,透过书房的玻璃窗,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官邸院子里的情景。
在那里,拉法耶特看到自己最得力部下兼忠诚的朋友,克洛格正坐在马车上。不过,可怜的将军带着脚镣与手铐,还有两个掷弹兵在他身边,动弹不得。
后知后觉的拉法耶特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3天前写给克洛格的密函,但后者却迟迟未能回复自己,最初以为是克洛格是在左右为难,原来是被安德鲁暗中派人绑架了。
“绑架?!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也只是邀请克洛格将军出席立法议会军事工作委员会举行一场的听证会。”说着,安德鲁示意格里泽尔上尉在出门前先合上窗帘,将不愉快的事情先隔绝掉。
看到对方脸上不停表露的讥讽之色,安德鲁也懒得再兜圈子,决定直接摊牌了。他说道:“三天前,你曾指示克洛格将军,要求他调兵到巴黎的信函;以及一个月前,克洛格鼓动你血腥镇压带兵雅各宾派的建议书,非常不幸的都已落入我的手中。你知道,单单一封信不能说明什么,意义不大。但如果两封信聚在一起,再供人观赏,其结果不言而喻了。我可以保证,一旦立法议会得知上述情况,极度愤怒的数百名国会议员,足以会将你们二人撕成粉碎。”
听到这里时,拉法耶特已瘫坐在书桌后的座椅上,浑身无力。事实上,在安德鲁一行人闯进来时,他已知道自己已经的输了,只能没想到会输的如此之惨。因为听从安德鲁副官指挥的国民自卫军连队,根本就是梅努将军的直属部下;至于那位芒达将军,早已投靠王室,与拉法耶特分道扬镳;而唯一忠诚的朋友,却落入安德鲁设下的可怕陷阱,不可自拔。
“说吧,只要您能保证我的朋友们和家人的安全,我愿意全力配合你,包括拿去我的生命!”最终,法拉耶特在安德鲁低下他那天生高贵的头颅。
与往常不同,获胜的安德鲁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喜悦,更多的也许是对历史走向的无奈感。从感情上说,安德鲁更愿意同遵守宪法,讲究秩序的立宪派合作;而非挑选不可信赖的,信奉暴力就能解决一切的雅各宾派做同志。
然而,屁股最终决定头脑。处于安德鲁的平民身份,是得不到大部分贵族们的认可与支持。穿越者想要在历史的绚丽舞台上自由施展才华,就必须营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大环境。首要的一点,就是获得绝大多数国民的支持和拥护。
在下令士兵带走拉法耶特之前,安德鲁告诉这位白马将军,他说:“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如同米拉波生前告诉你的那样。我在打到政治对手后,只要对方主动认输,就不会再补上一枪。当然,那些妄想从肉体上消灭我的敌人,不再此列。”
平心而论,安德鲁对拉法耶特等人的软禁也是一种保护。一旦诉诸法律,这些人就少不了一个可以被送上断头台的叛国罪名;如今,在安德鲁职权范围内的官方程序调查,其结果可以随意控制,最多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来看待。而流放到海外殖民地,或许就是对拉法耶特等人最重的处罚力度。
随着,拉梅特等内阁大臣的纷纷辞职,加之拉里维被司法宫剥夺法官资格,以及拉法耶特被军事工作委员会以调查为名的加以软禁,立宪派在巴黎建立的庞大势力也随之土崩瓦解。如同纸牌折叠的房屋,经受不起革-命的暴风骤雨。
很快,百余名支持立宪派的贵族议员辞去了国会代表的职务,就如同当初失势的保王党人一样,要么流亡海外,要么隐居田园,不再过问政事。
等到雅各宾派成功驱赶立宪派,开始赢得立法议会的多数席位,并不断的公众公众场合煽动暴力革-命。不久,立法议会通过一项决议案,即时恢复佩蒂翁和丹东,作为巴黎市长以及检察长的公职。然而,丹东却出人意料的拒绝了这项任命,由代理检察长马努埃尔继续履行职责。
直到此时,杜伊勒里宫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就在拉法耶特被囚禁的第二天,一伙人跑到杜伊勒里宫门前,竖起了一面旗帜,上面标注着一句格外引人注目的口号:“颤抖吧,暴君!你的末日即将到来!”
被吓得半死的路易十六,竭力想着改变与平民党人的关系,但为时太晚。这位猪一般的对手,在毅然决然的抛弃了立宪派之后,也将王室自己放置于雅各宾派的革-命祭坛之上,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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