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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竭力鼓动拉法耶特不听从巴黎方面的号令,并希望中央军团在阿登森林里消磨时间,继而退守色当或省会沙梅的缘由,是基于某种顾虑。那是安德鲁严重怀疑,包括中央军团在内的军事进攻计划都已原原本本的泄密给奥地利人。
身为外交特使的塔列朗曾在布鲁塞尔与鹿特丹两地发来的大量情报,显示奥属尼德兰总督切申公爵阿尔贝特?卡西米尔(这个家伙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却是著名的卡尔大公的姨夫兼养父)正在积极调整兵力部署:将重点防御放在北方军团的进攻方向;对于拉法耶特中央军团的防御,奥军则依据地势地形坚壁清野,拖延其行军步伐;针对法军的左路军团,凭借莱茵河的天险相互对峙。
至于何人泄露,安德鲁心中非常明确,答案就在杜伊勒里宫。军情局从收买的宫廷线人那里得知,玛丽王后每周一次同维也纳温泉宫进行联络,通信内容都沿用了维也纳外交使节常用的加密文,而且加密方式每两月更换一次。
一周前,军情局成功破译了玛丽王后写给奥地利皇帝弗朗兹二世书信的两篇副本。信中告知:法军尚未更改原定的军事进攻方案,且盼望联军早日来到巴黎,帮助路易十六恢复专-制王权,并绞死激进的雅各宾派,流放以拉法耶特为首的斐扬派(立宪派),云云。
基于此,安德鲁暗中指示马恩省、阿登省,以及香槟混成旅上报给巴黎方面的各项数据都是掺杂了大量水分,有多报的,少报的,虚报的,瞒报的……总而言之,真真假假难以区分。
内阁陆军部那边至今认为,安德鲁控制的两省军队不过是5千人的香槟混成旅,以及人数1万不到,且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国民自卫军。但真实的情况却是,香槟混成旅已膨胀到实际为两个旅级的步兵团,一个山地来复枪团,一个刚拐来的布列塔尼第一志愿营,一个轻骑兵旅,拥有12个炮兵连的庞大炮兵部队,以及作为战略预备队宪兵旅,如果再加上非战斗部门的工兵营、辎重队与战地医院等,总兵力(人数)已达两万。
此外,阿登与马恩两省的国民自卫军总数量是1万6千人,一旦进行总动员两天可以激增到3万。而且,这些人都曾在巴库尔军营接受了为期4到6周的新兵的正规化训练。需要说明的是,各地自卫军和预备役都将定期与香槟混成旅的各支军队做联合军演,与正规军协同训练,并肩作战。
不仅如此,两省还在邻省流入的数万难民中招募兵源。在经过新兵营的训练之后,优秀的选入香槟混成旅,其次作为本地自卫军,或是民兵预备役的候选,上述三项者分别享受当年、第二年,第三年享受马恩省的市民待遇。
兵源不是难事,土豆的广泛种植后使得粮秣也不会有大的短缺,而方兴未艾的兰斯兵工厂也能满足后续部队的武器装备。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钱!是军费!
从1792年4月开始,挂着香槟混成旅头衔的正规军已高达2万人马,再算上4万的国民自卫军和其他预备役性质部队,其军费开销每月平均都在150万里弗尔。其中两省的财政只能帮驻军解决掉60多万里弗尔,这已是保障经济健康持续发展为前提的最大限度。
至于其他的近90万里弗尔军费,目前只能依靠安德鲁的私人腰包来输血,包括从联合集团公司的股份收益,圣多明各的蔗糖和咖啡收入,以及圣母像的黄金勉强维持着,当然还有为数不多的地产变卖。
乌弗拉尔曾向老雇主发出警告:到今年上半年结束时,这6万部队从安德鲁个人金库里欠下的军费将高达400万里弗尔,而年底将突破千万里弗尔。对此,安德鲁却不以为然,因为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才是穿越者的最大倚靠。要是没了它,安德鲁第一时间就会卷走所有钱财,跑到英国的乡间田园当一名富家翁。
所以,安德鲁只是淡淡的对着乌弗拉尔问了一句:“老伙计,别忘了,我们当初创下家业的第一桶金来自何方?”
何方,当然指的不是地点,而是方式方法。拉起金融杠杆,在波尔多侵吞国有教会资产。单单在波尔多一地,安德鲁就大捞特捞了上千万里弗尔。不得不说,这类强取豪夺的致富方式来钱特别快,而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繁荣地方经济。只可惜“打土豪,分田地”的劫掠游戏,一个地方绝对只能玩一次。
如今,安德鲁已经目光打在奥属尼德兰地区(比利时与卢森堡);再远一点,就是联合省(荷兰)与原汉莎同盟,这些低地国家都是传统的富庶之地。针对塔列朗等人陆续送来各种情报,再结合军情局收集的各类线索,宪兵部已整理并罗列了一份打家劫舍的大名单,上面的“大肥羊”林林总总多达两千余人(家族)。
至于何时宰杀,以及如何宰杀,那就是方式、方法与技巧的问题了。对于拥有着五千年丰富斗地主经验的华夏后裔而言,其手段简直多的不要不要的啦。
……
从梅斯到兰斯,不到2百公里路程,步兵的正常行军为5到6天,可安德鲁特派员和他的新警卫营却耗费了差不多10天。在行军路途中,教官们除了承袭香槟混成旅传统的训练科目之外,还应长官安德鲁的要求,增加了一些新项目,比如说爬山……
在凡尔登西面,森林覆盖的阿尔贡丘陵,全副武装的莫罗中校正倚靠在一颗山毛榉树的巨大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气。而在他身后的山坡下,全营5百多名弟兄也个个唉声叹气的瘫坐于半山坡的草地间。如今,他们已彻底无视那些充当训练教官宪兵发出的任何威胁,表示自己宁愿被当即枪决,也发誓不愿意再多行一步。
的确,中间不做任何休息的上下翻越三座山头,20度公里路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活。尽管这些山头的垂直高度也不过5、6百米,也不陡峭(但坡度拉长了),哪怕全营体力最好的莫罗与德康,也不得不止步于最后一座半山坡。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成功登顶第三座山峰。而他,就是最高长官,安德鲁-弗兰克将军。
德康上尉瘫坐在莫罗身边,他随手拉住一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宪兵上士,气喘吁吁的问道:“那个,上士,长官为何能跑上去?他,他真是神眷者吗?”
宪兵上士行了个军礼,抬起头,很是自豪的问答道:“当然,长官不仅是神眷者,还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别说爬上几座小山,他现在还能在默滋河里游上好几个小时。”
莫罗一听,顿时心中没了脾气。期初,他还有点不太服气,认为养尊处优的安德鲁将军也不过如此,不过是读书多一点,运气好一点罢了。可现在看来,单单每天坚持四小时(早晚各两小时)的高强度锻炼的这一点,就是自己难以企及的。
或许莫罗永远不会知道,安德鲁曾经对于这个革-命时代的莫名恐惧。除了不留余力的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拉扯一支效忠他本人的军队之外,坚持不断的练习逃生本领也是穿越者每天必做的重要课程。
20分钟之后,莫罗和德康总算连滚带爬的来到山岗上。此时,安德鲁正站在面对凡尔登要塞的一侧眺望着。
1552年,法兰西国王亨利二世从神圣罗马帝国手中收复了凡尔登,并使得凡尔登教区与图尔教区和梅斯教区组成“三主教区”。在经过长达30年残酷战争之后,1648年,时任法国首先红衣主教的黎塞留公爵与神圣罗马帝国签署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凡尔登也正式从国际关系法上归属法兰西王国。随后的百余年间,法国在凡尔登周围险要处陆续修建一系列炮台,遂成为东北部重要的军事要塞。
安德鲁下令在凡尔登附近驻留两日,就是来实地观察凡尔登要塞。在之前的半年里,依照安德鲁的命令,军情局、参谋部与工兵营派遣了多名勘测官兵,借着支援灾区的名义,分期分批的进行实地考察:维隆-凡尔登-瓦尔米和泰昂维-梅斯-南锡,这两条线路的地形、地势、地貌以及各种天气状况,包括对道路与桥梁最大运输负荷力的测试,沿途村落城镇人口数量,还有粮食储备状况……
安德鲁身后,已经爬上来的两位军官挣扎着想挺直了胸膛,准备向长官行军礼。上位者见状,摆了摆手,笑道,“稍息,你们可以坐着,听我来说。”
安德鲁手指凡尔登要塞的方向,回头问道:“如果给你们5万人,以及足够的火炮和弹药,能否在4天内攻克眼前3千人把守的这座要塞。”
“绝无可能!”莫罗和德康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暂且不说凡尔登周围险要处陆续修建一系列炮台,光那座堡垒城市就易守难攻。宽阔而弯曲的默兹河与其周边的沼泽、湖泊将这座城市要塞紧紧围绕着,仅有一座桥梁连接城区与西部丘陵。凡尔登看似不大,但确是一座修筑了一百多年的军事堡垒群。等到洛林王国被法国吞并,这才结束了凡尔登要塞的1百多年的扩建。
可即便如此,莫罗和德康看来,即便是3千人把守的凡尔登要塞,哪怕在长时间孤立无援的状况下,依然是坚不可摧的象征。倘若5万敌军来犯,不耗时一年半载,不付出三分之一的伤亡作代价,就别想登上要塞城头。
对此, 安德鲁笑而无语。
就在昨天傍晚时分,安德鲁曾以中央军团特派员的身份拜访了凡尔登要塞指挥官,博派尔将军,一位立宪派贵族。在晚餐期间,这位多管闲事的国民议会代表忍不住明示了几句,说凡尔登城里活跃着流亡贵族的密探,希望要塞指挥官能多加留意,防范于未然。
可实际情况下,博派尔将军却对此置若罔闻。安德鲁也不再坚持,静静的等候历史的重演,想看看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是如何从内部被攻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