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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巴粉,光听名字, 容易让人想到锅巴磨成粉。实际上……就是锅巴, 加上一点炒熟的芝麻和砂糖, 磨细成粉。
卖相不太好,乍一看像是磨碎喂猪吃的糠麸。吃到嘴里, 唯有一个字可形容:香!
锅巴香, 炒芝麻更香, 二者结合,自是香上加香。
可以干吃, 口感很奇特,尤得小孩子的欢心。不过由于是粉状物,吃急了容易噎着或呛着,年纪大的人喜欢泡水吃。黄里透白的粉,倒入开水,颜色就神奇地变成了接近芝麻糊的灰黑。
水冲的锅巴粉, 在味道上,亦与芝麻糊十分相似,只在口感少了些许粘稠感。
说起来, 锅巴的做法极为简单, 前提必须得有足够多的锅巴。
煮一大锅饭, 才有那么一点锅巴——还得烧火的功夫到家,锅巴才能不软不糊刚刚好——想做锅巴粉, 份量远远不够。
郁容临时决定做锅巴粉, 没有锅巴, 只能另辟蹊径。
炒米可替代锅巴。
大火爆炒干大米,炒到金黄,略带焦香,起锅即为炒米。
加炒芝麻和糖,磨出来的锅巴粉,吃起来与真正的锅巴做的,没多少区别。
从米坛里搲了几升的米,郁容快速用清水过了一遍。
其实,按照标准的做法,炒米前,大米是不经过淘洗直接入锅的。
可这个时代的白米,远比不上现代的大米,口感什么的就不提了,光是里面的砂子与灰尘……若不先过一遍水,直接下锅炒,作为一个现代人,绝对会有心理阴影的。
少年大夫找来两个干净的大竹匾,将沥了水的米粒均匀撒在上面,拿到太阳下晾晒。
日头正好,这些米晒上个半天,差不多能干。
米和芝麻还在晾晒,一时半会儿没法做锅巴粉了。
没打算干等着,郁容回了厨房,继续忙活着。
首先得清洗小石磨。
锅巴粉是磨好了直接入口的东西,必须得注意制作工序中的卫生问题。光用冷水洗,郁容仍是不放心,便想着用开水烫滚,再用高温消菌。
就得用到大锅灶了。
实际上,炒米需要大火爆炒,小炉子的火本也不够。
原先嫌大锅灶怪麻烦的郁容,饶有兴致地起灶烧火了。
二尺二的大铁锅,这还是头一回投入使用。
郁容之所以嫌大锅灶麻烦,主要是因为,第一次用铁锅前必须得先“开锅”,否则,烧煮出来的食物,会带着一股不好闻的铁味。同时,铁制品会锈蚀,养护得当,铁锅的使用寿命才够长。
既买了铁锅,除味与养护是无论如何也省不掉的程序。
不过,少年大夫偶尔会在一些琐事上,有轻度的拖延症,想着等一等,哪天闲着无聊再去处理……反正也就多放个几天,铁锅没那么快生锈的。
出于做锅巴粉的需要,郁容只能认命地给铁锅先行除味了。
土办法,直接拿猪油擦锅,方便又有效。
可家里没有新鲜的肉,便只好换一个法子了。
水和食用油,一比一,再加把茶叶,倒锅里大火烧开,用长勺舀油水,对整个锅里进行反复浇淋——油水是为养护,保证铁锅不容易锈蚀,茶叶则能去掉生铁的腥味。
熄火冷却,找一些木屑什么的搁油水里,拿锅刷再反复刷洗。最后,盛干净锅里的油水,清洗一遍,烧个一两锅的开水,“开锅”即完成了。
处理好了铁锅和小石磨,郁容去前院检查着晾在竹匾上的米粒,到底泡过了水,米粒吸了水分有点涨,晒了半个下午还没完全干燥。
无需着急。
准备工作已然到位,炒米磨锅巴粉,正式做起来,花费不了多少工夫。
少年大夫回后院,开始收拾适才被倒腾得有些凌乱的厨房。
忽看到一中小号的陶瓮,放在角落里,正被盆架刚好挡着了,不注意看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陶瓮一看就知道用过一些年头了,肯定不是此先在土陶坊定制的。
郁容回想了一会儿,记不清这东西从哪来的,也不独自纠结,移开盆架,直接将陶瓮搬出来。
好重!
显然,瓮里装满了东西。
少年大夫愈发好奇,小心地打开瓮口——
臭!
郁容一个不妨,被臭味熏得脑子发懵,好一会儿,缓过神,又觉得这冲鼻的味儿,莫名让人口舌生津。
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这臭味怪熟悉的,好像是……
臭萝卜!
郁容惊喜。
——臭萝卜啊,真真是好些年没尝过味了。
跟臭豆腐一样,但凡沾了“臭”的食物,基本是一个“德行”:闻着臭、吃得香。
一碗臭萝卜,加点蒜子,煮饭时顺便蒸上,吃起来方便,关键是,非常地下饭。
腌得好的臭萝卜,生吃也不错,酸爽可口。
尽管,郁容知道这东西不太健康,不过,作为标准的大天.朝吃货,在美食面前,可以酌情降低一些底线的,咳。
喜欢吃臭萝卜的人,往往更喜欢臭萝卜的汤。
这汤,有好几种吃法。
最常见的,就是蒸制臭萝卜后,油汤泡饭,十分开胃……只是这种吃法,略显“重口”,不一定谁都能吃得惯。
还有一种做法,是郁容个人比较喜欢的——臭萝卜汤泡豆腐和(或)青椒。
青椒去籽,豆腐切块,放入腌制臭萝卜的器具,浸没在汤水里,腌泡几日,再捞出来蒸着吃……
饱吸臭萝卜汤的豆腐,风味绝妙独特,好吃到了极点,决不比臭豆腐、豆乳什么的差,只要吃下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第三口,哪怕食量小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吃掉了好几大碗的米饭。
泡过汤的青椒也一样,脆脆的、酸酸的、臭臭的又香香的,滋味复杂,相当美妙。
对郁容来说,臭萝卜可算是稀罕物了。
当初体验农村生活时,其他的腌制菜,诸如咸豆角、酸芥根、萝卜干,等等,早晚餐常能吃到。
却不知为什么,臭萝卜在饭桌上几近绝迹了……兴许是物质条件越来越好了?
过惯苦日子的长辈们早吃腻了臭萝卜,不爱做了,喜欢吃臭萝卜的年轻一代,基本上也没那个手艺,好吃的又太多了,久而久之,渐渐就忘了年幼时臭萝卜汤泡饭的滋味。
郁容便是这年轻一代的一员。
喜欢吃臭萝卜,偏偏自己不会做……好些年没再尝过,便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种美味了。
独特、诱人的臭味,不断地涌入鼻腔。
从对臭萝卜的怀念中回神,少年大夫忍不住疑惑了:这一大瓮臭萝卜,到底是从哪来的,怎么会在他家的厨房里?
郁容琢磨了一会儿,忽是想到什么,小心地托举起陶瓮,努力往下面看。
不出所料,瓮底有个歪歪斜斜的刻印,仔细辨认,是缺胳膊少腿的一个“寳”字。
瞬间意识到了,是怎样一回事。
郁容几乎能肯定,这一瓮的臭萝卜,是办宴席那天,别人偷偷塞进来的贺礼……对他是个惊喜,放在这青帘,送礼送臭萝卜,却是显得寒碜了。
是谁送的,大概也有数。
村西有一位“宝阿舅”,是青帘少数的外姓住户,跟张氏族亲沾亲带故的,在一众五等户的人家里,他家都是条件最差的那个……能送这一瓮的臭萝卜,已是诚意满满了。
在去大恶山采药前,宝阿舅曾讨了两剂治腰伤的膏剂,当时便十分客气地要请吃饭,被心知其家境的少年大夫婉拒了。
郁容沉吟了片刻,起身找了一个空坛子,将臭萝卜带汤转移了进去——到底是人家送的贺礼,他若直接还回去,说不准让人误会看不起人呢……
不过,臭萝卜可以留下,陶瓮必须要还回去……也是约定俗成。村子里走门串户,互相送些吃的很正常,受赠与的人家回头都会将装食物的器具还给对方。
对境况差的人家来说,一件土陶器皿,算得上是贵重品了。
思及此,郁容连忙行动起来,洗干净陶瓮,麻布擦净水,用篮子装好。
正要出家门,想了想,又去了一趟药室,找了几贴膏药随身带上。
臭萝卜当真是宝阿舅送的。
郁容还了陶瓮,顺便赠了药,再度拒绝了对方留饭的邀请……回家的路上,又想起了那一坛臭萝卜,便脚下拐了个弯,去了村口客栈,问老板娘有没有豆腐卖。
青帘没有做豆腐的。每天一大清早,会有邻村豆腐坊的人,挑着担子,在四周的村子吆喝叫卖干子豆腐,平常遇到办喜事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会拿自己种的豆子,请豆腐坊的人做豆腐。
临时想要豆腐的少年大夫,不大情愿特意跑一趟邻村,只能向客栈买了。
冬天食材易存放,客栈果然有豆腐,匀出个六七块,不是难事。
一回家,郁容打开腌菜坛子,将豆腐浸了进去,可惜不能泡青椒。
这个时代,辣椒还没传入旻国。
系统商城里应有尽有,少年大夫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弄些辣椒种子,还有花生,南瓜什么的。
——稍安勿躁,许多事情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封好了坛口,郁容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日头西坠,近黄昏了。
米和芝麻,经过一下午的晾晒,彻底干了,全部收到厨房。
郁容去到水凼附近,大略地看了看李家兄弟俩一下午的劳作成果,对比早上自己刨的那一块……咳,术业贵乎专攻,这个医生就不抢农夫的活了。
天色渐晚,便叫停了埋头苦干的两兄弟,道了声谢意,给了每人两百钱,让他们先“下班”回家,歇一晚明日再继续。
锁好前后的栅栏门,返回厨房,开始了锅巴粉制作大业。
袅袅炊烟。
满屋飘着炒米的香味儿。
一边干活,少年大夫没忍住一边“偷.吃”。
其实干吃炒米,也挺不错,炒米本身没什么味道,但真的很香。
炒米和芝麻冷放到只余些许温热时,倒入砂糖,放小石磨上碾磨起来。
饱饱地吃了一大碗的干锅巴粉,又挑了几匙粉,泡了一杯糊,少年大夫才晃晃悠悠、心满意足地去了书房。
……这一天过得,真是相当的堕落。
莫不是,有了房子,心理上就有了安全感,在生存无忧的前提下,日子过得自然安逸了。
乱感慨了一把的郁容,手上研着墨,正要开始每日必修的功课,又是一声机械提示音。
心脏下意识地紧缩了一把。
第一反应又是什么特殊任务——没办法,之前的隐藏任务,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尽管最终结果还不错,可再来一回,怕是忍不住又要揪心了。
种种思绪,飞快闪过脑海,下一瞬便打开了系统。
【恭喜宿主8674972获得个人领地*1。】
【领地等级:1级(友情提示:通过拓展土地面积、增加建筑物、种植经济作物等方式可提升领地等级。)】
【首次获得个人领地,免费赠送“冬播大礼包之常用大宗药材(一)”,请接收。】
郁容不由得默了。
还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不过……搬新家都好几天了,系统怎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郁容的目光不由得投向大礼包——提升领地等级什么的,他不强求,影响不到主职业,顺其自然就好——注意力放在了“冬播”二字上。
于是……
莫不是他太不务正业了,几亩的空地光惦记着种菜,没想到种植药材,系统才会来了这么一出“提示/醒”?
暗自吐槽了一把,少年大夫仍是十分高兴,接受了系统的大礼包。
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哪怕只是最普通最常见的药材,至少,系统奖励的种子品级在优良以上,不担心播种之后的产量,品质更不用说,至少绝不比药局卖的差。
柴胡,桔梗,白术,良种各十斤。
郁容略感惊喜,这三种虽为常用大宗药材,但真的实用又好用,桔梗宣肺利咽,白术健脾益胃,柴胡舒肝利胆……平常接诊,大部分病人的情况,可选用的药方,常常少不了这三味,自然需求量很大,若是自家种植足够了,便可少跑几趟药局。
且不提桔梗、白术,柴胡一直以来都需多供少,卖价偏昂贵不说,有时候还不容易买到。
如今,不仅得到了三种良种,数量还相当多,估摸着十斤的话,每一种药材够种满两亩地了。
郁容的心里是满满的感激。一直以来,系统给了他诸多助益……无以为报,只能更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职业,和自己的人生。
言归正传。
既然得到了这些种子,便不该浪费系统的好意,适合播种的尽早下地。
想到上回隐藏任务得到的奖励,没来得及仔细阅读的药材种植指南,郁容连忙将储物格里的书籍“翻”开,循着目录,找到三种药材的培植方法……
原来如此。无论柴胡,还是桔梗或白术,春播、冬播都可以,不过由于习性问题,选择冬季种植,能提高其抗灾防病的能力,冬季育的种,到了来年春,出苗早、长得快,植株整齐强壮,还能提高药材的品质。
新安府的气候条件正好适合这些药材的生长,尤其白术与桔梗,可以直接种在后院那空旷的一大片地上。
柴胡对土质的要求不太一样,可以选择小儿山的坡地种植。
郁容认认真真地看完了种植方法,尤其是一些注意事项,俱是谨记于心。
便寻思着,明天再找几个人力帮忙,不像原本只是个半亩地的菜,这一回至少得开垦出两亩适合种植白术和桔梗的地,光靠李家兄弟,根本忙不过来。
另外,柴胡的种植得另想法子,以他半吊子不如的种地水平,再去跑十多里开外的小儿山包一块坡地……根本应付不过来。
可种子在手,现在不播,过些日子,天寒地冻的,雨雪会越来越多,再赶着播种,可能就来不及了。
具体该怎么做……郁容闭上双眼,琢磨了稍刻,脑子里渐渐有了构想。
没享到一两天空暇的少年大夫,又开始忙忙忙了。
请人在后院翻土、播种不是问题,大清早的,在庄子上转悠一圈,就有七八个人抢着要干,秉承着速战速决的态度,郁容一口气将这些人都请家去了。
随后带上一份薄礼,又去拜访了户长家。负责督催赋税的户长,对周边各村的农户状况,了解得比老里长还清楚。
跟户长交流了好一通,郁容参照对方的提议,于第二日一早,赶去小儿山边的和平村,找上一个叫“何蛮子”的人。
何蛮子其人,用现代说法,就是“药材种植专业户”,十分精通药材种植,尤其是坡地种植。
在正事上一向干脆利落的少年大夫,基本确定这何蛮子是个信人后,直奔主题谈柴胡的合作种植问题。
所谓合作,其实就是郁容提供种子,给予“技术支持”——实践是不行,可在理论知识上,有系统给的资料,绝对没得说。何蛮子则提供坡地,负责播种、培植、收获等全程的田间管理工作。
说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两人从一开始“讨价还价”,再到沟通交流具体的种植问题,足足花上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完全谈妥。
又契了一份合约的郁容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在后院工作的零工们,天黑前就“下工”,得赶紧回去结算一天的工钱。
“……诶,累死了。”
郁容瘫坐在座椅上,半天不想动。
这每天每天的瞎活着,事情怎么总也忙不完的感觉?
兴许……
“请两个长工吗?”
郁容自言自语着,又摇头自我否决。
还是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除了农事方面,其实没什么要帮手吧。地里的活,反正有李家兄弟,算是契了“合同”的长期工,特别忙的情况下,就像这几天一样,临时请些零工……小厮、女使什么的,反正是不需要。
“摊子好像铺大了……”
郁容忽是回过味,突然觉得有些囧,得到了系统的种子,脑子一热就全准备给种了。现在想想,好几亩地的药材,他一个人……确定用得了?就算用得了,光处理、炮制药材,尽是没完没了的工夫。
转而又想,储物格里的种子,积攒得越来越多,明明有好几亩的地,不种也太浪费了。
难不成,往后不但做卖药的生意,还能顺带兼职个药材批发商?
……好像也不错?光靠着他行医的诊费、医药费,能赚到几个钱,以他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多一项收入就多一重保障啊!
“或许可以找几个学徒?”
又想到那位匡大东家的提议,郁容不由得琢磨起来……一方面觉得,收几个学徒,至少能帮忙处理药材什么的,好让他从杂务中脱身,一方面又踌躇,自认不够格,万一误人子弟可就不好。
不喜欢一直纠结于一件事,少年大夫决定暂且放弃思考。
饭得一口一口地吃,想太多没用。
舒展了一下身体,郁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便准备起身……
“赤炎将军!”
看着推倒了香炉、霸占在长案桌中央的大肥猫,少年大夫实在没了脾气,无语地伸手抱过去——
好重!压得胳膊差点折了……感觉这些天的减肥计划,没起什么效啊?
“这么喜欢待在高处,”郁容抚着猫毛,寻思道,“要不,给你做个猫爬架?”
耳畔忽是响起了一道刺耳又急促的警戒声——好似警车鸣笛的响叫。
郁容不由得怔了怔。
【警惕!警惕!】
【有红名靠近!】
有一瞬没想起来“红名”是什么意思。
好在,脑子立马反应了过来。
少年大夫撸猫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脏顿时提起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