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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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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匆忙处理好手头的事,郁容跟着苏琅一起去了西院。

    周防御原是在那里为几近康复的感染者作复查。

    穿过一道月门, 一眼就看到昏厥过去的老国医。数人围在左右。一位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国医, 用着针刺之法, 进行急治。郁容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好收回针,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 立时上前, 以指力按摩着穴位……

    众国医有条不紊而配合得当的抢救举措,让少年大夫稳住了心神。

    光顾着担心, 差点忘了其他几位国医的存在……同样是杏林高手,仅仅略输周防御一筹罢了。若他们都没法子,以自己当下的水准,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便沉默地候在一旁,一双眼紧盯着周防御的脸。

    针刺可宣痹通阳,按穴则通气散结……

    片刻, 昏迷之人的气色似隐约有好转,却未见有苏醒的迹象。

    “山羊胡子”给周防御把了把脉,遂是眉头紧皱。

    气氛冷凝, 国医们一个个的, 表情严肃极了。

    通过寥寥数语分析, 郁容知道,老国医一初心脏就不太好, 如今年纪大了, 心绞痛的次数越发频繁, 寻常都是自己配药吃,为此他甚至研制了一种缓解心痛的丸剂,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约莫是这些天劳累过度了,周防御这一回心绞痛发作得又急又猛,众人在察觉异常的第一时间就搜了他带在身上的药……已经吃完了。

    当机立断,一人去取药材煎治心绞痛的汤剂,一人找到一逆鸧郎卫,紧急回了住所,去老国医的房间找寻多余的丸药。

    剩余这几人,留下实施抢救。

    不料,抢救的效果,看似不佳。

    如果针刺与按穴之法当真起不了作用,便只能等待了——找到丸药,或者煎好汤药。

    周防御的急症偏偏等不得。每每多等一会儿,就多一份危急。再过稍刻,他若还缓不过来,恐怕就……

    郁容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经过这几天的“偷师”,在心里,他已经把周防御当作老师看待了,若非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非同寻常,轻易不可缔结,一声“老师”早该叫出口了。

    现下这般紧急,教他如何不心忧,可恨自己的医术不到家,如今竟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束手旁观干着急……

    不对!

    还有系统啊,他怎么可以忘了?只要贡献度足够,商城上什么东西买不到?

    贡献度……

    心随意动,当即召唤系统查看。

    十多天过去了,花光的贡献度又得了补充,以牙膏制作教程为主,包括新发的几个视频,陆续有了一些进账……一千多的贡献度着实少了点,但买几粒成药,应该没太大问题。

    郁容没有迟疑,打开商城,迅速选定几个关键词,搜索他需要的急效药。很快有了发现,经过系统认证、评级在上等的速效救心丸。

    仅仅一粒,就要三百贡献度。

    扫了一眼鉴定信息,能被系统认定上等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东西。同样叫速效救心丸,药效可比现代市面上卖的要优良得多,同时副作用相对小了不少。

    毫不犹豫,少年大夫又一次散去了所有的贡献度……刚好够买四粒。

    药丸到手了,问题又来了。

    该怎么说服众位国医,信任他这个无名的草泽医?

    且,速效救心丸是为滴丸剂,工艺与现下流行的丸剂不一样,看着都是丸状物,内行人很容易就发现不同……

    从没见过的药,有人敢用吗,何况是拿来救人?

    实际情况容不得郁容纠结。

    状作翻找,遂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

    “魏大人,”不知道怎么说,郁容干脆选择直接开口了,“恕小民冒昧,这有几粒番药,是为回阳救逆之效,可急治心肌缺血之证,不知……”

    “山羊胡子”魏大人听罢,二话没说,摊开掌心:“拿来。”

    少年大夫连忙将药瓶递了过去。

    魏大人当即拿掉瓶塞,倒出一粒小药丸,送到鼻前嗅了一嗅:“川芎?”

    郁容微怔,心里遂是惊叹,嘴上回:“合了艾片,经过了精炼,药性提升了数十倍。”

    魏大人沉吟道:“川芎活血,艾片通窍,性温归心,或者一试。”

    闻言,少年大夫的精神顿时放松了些。

    魏大人行动十分之果决,判定了救心丸的药性,直接碾了两粒丸子,托起昏迷之人的下巴,将压碎的药末放在其舌下。

    一行人屏着呼吸。

    不愧是“速效”,郁容感觉没等到两分钟,药物就起效了。

    老国医尚未苏醒。魏大人再度为其把着脉,稍刻,一直绷紧的脸色终于缓和了,露出一丝笑:“防御大人暂且没事了。”

    果真,又等了近一刻钟,周防御的眼皮动了动,随即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完全放下了心。

    醒来就看到一堆人围着自己,老国医不由得皱起眉:“……都在此做甚么?”

    “您刚才昏过去了,叔父。”

    回话的是魏大人。

    郁容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位魏大人跟周防御是叔侄关系,两个人竟不是一个姓?不过……

    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这一细看,发现二人面相确有三分相似。

    周防御撑着身体坐起来:“没事了,散去罢。”

    见老国医确实没大碍了,众人就各自走开了,毕竟庄子里仍有病患在等着治疗。

    “小郁。”

    魏大人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郁容,对他笑了笑,平常不苟言笑的面容添了几许和蔼,转头对周防御说:“这回多亏了小郁给的药,姑父这才安然无恙。”

    老国医打量了一下少年大夫:“哦?”

    魏大人将药瓶递了过去,里头剩余了两粒药丸,周防御研究了一通,问道:“此为何物?”

    郁容清楚,对方不至于不认得这是药,依然给出了回答。

    “此为救心丸,是番国一老大夫耗毕生之心血,研制出的奇药,小民有幸,无意间购得了几粒,因其珍贵,不忍丢失了,便时常携在身上。”

    这谎撒的,面不改色——这救心丸确实有点打眼了,绝不像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也不担心会被戳穿谎言。反正去查官方的户籍信息,白纸黑字确实记载了,他跟着商船,从海外回到旻国的。

    老国医信没信,郁容不清楚,反正没再追问什么。

    魏大人听罢,忍不住发出感叹:“川芎与艾片合剂,倒是奇妙至极。”

    说了几句,周防御就让郁容去忙自己的事了。

    花贡献度兑换的药丸,送了出去便没要回来。

    老国医出了这么一遭事,尽管被救了回来,治疗仍不能断,同时,可不能再像前些天那样劳累了。

    ……今天没法子再“偷师”了。

    少年大夫没在意,能不能“偷师”不重要——学医本就是循序渐进的一件事。

    最紧要的是老国医的身体。如此国手,可堪“国宝”,合该长命百岁。

    当晚,回去还没来得及吃饭,就有人拜访了。

    看到中年国医,郁容没有多少意外。

    这位魏大人开门见山,问:“小郁,你那救心丸可还有剩余?”

    郁容遗憾地摇头:“真是对不住了,魏大人,小民只有四粒。”

    不是他小气。照近期的“进账”,三百贡献度一颗的药丸,起码得过三五天才能买得起……

    好在,魏大人应是早有心理准备,听了少年大夫的说法,面上丝毫不见失望,略一颔首,语气陡转:“再过一二天,本官将与防御大人先行离开。”

    思及老国医的身体,少年大夫顿时了然。

    不等他说些什么,中年国医从袖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作风干净利索得很:“这是防御大人的一片心意,拿着吧。”

    郁容一愣,心里迟疑,行动上不见疑虑,仍是接过了信封。

    “心意”什么的……思维错频,第一时间想到了支票,咳。

    魏大人见他如此爽快,面上多了几分笑,伸手在少年大夫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

    就走了。

    盯着手里的信封,少年大夫不由得发懵。

    “怎了?”

    熟悉的嗓音惊回了郁容的心神。

    “昕之兄……”

    “嗯?”

    这些天的相处,在郁容的眼里,眼前这男人既可靠又可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七岁的少年,想法十分单纯,朋友什么的只要处得来,那就是好哥们,好哥们之间没什么特别值得隐瞒的——拿着信封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魏大人送来的,说是防御大人的心意。”

    聂昕之瞄了一眼,道:“是保荐书。”

    “保荐书?”

    郁容仍是一脸茫然。

    “有了金针防御的保荐书,可以免考核直入太医署。”

    少年大夫有些吃惊:“防御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聂昕之语气平静:“周防御十分器重你。”

    “……”

    郁容低头看着保荐书,只觉拿着它,隐约有些烫手。

    耳上的头发,被轻柔地碰了碰。

    少年大夫回过神,抬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无需顾虑。”聂昕之淡声开口。

    郁容面露苦恼:“我对太医署没什么兴趣……”

    他是挺喜欢这次遇到的几位国医,却不代表想进太医署。

    进了太医署,就是进了官场。一想到官场的勾心斗角,那种错综复杂、利益纠葛的环境,直让人打心底发憷。只是……

    “防御大人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好歹?”

    “既是不喜欢,勿须勉强。”

    “可以吗?”

    聂昕之略作思考,道:“可以进翰林医官院,散官行动自便。”

    郁容笑了:“只拿工资不干活?”

    说法有些奇怪,男人却听懂了:“差不多。”

    少年大夫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草泽医吧。”

    他可不觉得医散官当真就那么好当的,否则朝廷没必要设置一个专门的医官院。

    聂昕之闻言颔首,没作劝说。

    郁容继续拿着信封:“可是这保荐书……”

    “无碍。周防御不会为此计较。”

    郁容想了想,差不多明白了——

    要说周防御有多欣赏自己的医术,只怕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会有这一封保荐书,大抵还是因为那救心丸之“恩”罢!

    就是一个人情。

    这时,聂昕之复又出言:“可将保荐书转手。”

    “转手?什么意思?”

    “一些士子屡次落榜,无心再读书,即可能弃文从医,太医署则为首选。”

    然而太医署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郁容眨了眨眼,迟疑道:“昕之兄的意思是……让我卖掉保荐书?”

    “六品防御的保荐书,可遇不可求。”

    “……不是作弊?”

    “太医署的医官每三月即有一次考核。”

    意思是,他把保荐书卖了,万一对方是个草包,也就是过一把瘾,三个月后照样被踢掉?

    郁容……

    郁容无话可说,半晌,才道:“你不是逆鸧卫指挥使吗?”

    说好的“纪委”呢?

    聂昕之云淡风轻:“此为常态。”

    “都不管吗?”

    “但有犯者,剥去职务,罚每人百银,杖三十。”

    “……”

    少年大夫默然片刻,幽幽一叹:“所以,昕之兄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聂昕之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看起来整个人严肃又冷淡。

    郁容上下打量着他这个朋友,心里不由得嘀咕——怎么觉得,自己对这男人的认知,好像出了一点偏差?

    保荐书被郁容放入储物格,留作收藏。

    老国医的好意,少年大夫心领了,可对成为官医,实在是没任何想法。

    不提官场上那些事,经此疫病一事,只觉自己的医术,需得精心打磨,想成为国医,尚且差得有些远……“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还是先把自己的水准提高了再说。

    第三天,周防御果真走了,如来时一般,走得悄无声息的。

    郁容早上还看到了他,至中午,在庄子里遇到了新来的两位官医,才知老国医和他的侄子已经离开了。

    没能道别,让少年大夫略感遗憾。

    回去后,聂昕之交给他一本半寸厚的书:“周防御托我转交给你的,他已知晓你不会进京。”

    郁容接过书,翻看了几页后,心里触动不已。

    这本书,准确的说,是一本医学手札,内容囊括了医药的知识,详细描述了各种行医手法,记载着心得体悟,甚至还有少数精妙至极的独门医方……其珍贵性与价值,远非一纸保荐书可比拟的。

    捧着手札,郁容不由得出了神。

    “想甚么?”

    少年大夫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老国医离开后,日子过得更快了。

    郁容就这样每天忙着、忙着,伤寒患者一个一个离开了庄子,等到病情最严重的、几度濒临死亡的感染者也痊愈了,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系统突然又发出了提示。

    少年趴在浴桶里,正昏昏欲睡,便是被惊醒了,下意识地打开系统。

    【隐藏任务一已完成。】

    【任务评价:良。】

    【是否接收奖励大礼包?】

    瞌睡虫一瞬间跑光了。

    郁容先是有点迷惑:还有几个感染者没康复呢,怎么系统就说完成任务了?

    转而,无心再纠结,一听到“大礼包”三个字,浑身都来了劲。

    二话不说——

    接收!接收!

    下一刻,少年大夫被飙升的贡献度吓呆了,可怜巴巴的几百点余额,一下子多了五千!

    系统该不会抽了吧?

    系统当然没有抽。

    反复确认后,郁容安心了,喜滋滋地盯着余额看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回到大礼包上。

    白银十两,又是及时雨……等他回了青帘,有一大堆等待他支付的余款,一旦付清了,兜里怕没剩几个铜板了。

    五折优惠券?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郁容不免好奇,点开使用说明后,发现不是预想中的商城折扣券……竟是用于虚拟空间的,总长48小时的半价优惠,其实比商城折扣要划算得多。

    除此,系统还送了两本书。

    一本是《药用植株培育大全》,对郁容来说,真真是意外之喜。尽管他每年会在农村生活一段时间,在种植方面,到底不如有经验的农民。

    大概翻了翻书,图文兼备,对植株的培育、栽种,描写得极为详细,看得郁容心满意足,塞到储物格里。

    这才将目光投到另一本书上……

    《青少年性.教育》

    郁容:“……”

    什么鬼?!系统果然抽了吧?

    想也不想地将书“扔”到储物格最边角的位置……

    一刻钟后。

    躲在被窝里的少年大夫,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打开了似乎不太和谐的某本书。

    第一行加黑加粗,写道:“男性初次发生性.行为宜为22岁……破阳过早,易伤精气,需求适度,过犹不及……”

    不算厚的一本书,不知不觉被他看完了。

    系统真够前卫的,书里不仅有男女,还有男男,女女,不男不女……各种不可说。

    郁容:“……”

    第二天,早醒的少年大夫,十分之尴尬,虽然屋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再看床上……

    《黄帝内经》有云:“心怵惕思虑则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不止。”

    他该不会被昨晚那本书,吓得怵惕神伤吧……

    当然,还谈不上流淫不止,咳。

    正常的生理现象。

    尴尬之后又是庆幸……事实说明,他应该不是性.冷淡。

    不过……

    那本见鬼的《青少年性.教育》还是别留储物格里白占空间了,直接人道毁灭吧!

    结果,郁容并没有毁掉书,忽发奇想,将书扔商城了——没说系统的奖励不能卖吧——随手设置了个不低的价。没成想,过两天想起这本书时,顺道打开商城一看……

    居然真卖出去了?

    少年大夫吃了一惊,好奇地查了一下销售记录,就看到了一串十分眼熟的编号。

    不是之前那个土豪吗?

    郁容有点囧,一边觉得土豪挺特立独行的,一边脑洞大开,寻思着,书坊里好像有卖春.宫图的,要不他批发一批,挂商城出售……说不准比瓷器更吃香?

    想想罢了。别提有没有人要春.宫图,反正他肯定不好意思去买的……也没那个闲心。

    白鹫镇这边的事结束了。

    郁容搭上了逆鸧卫的顺风船,回到青帘,正好赶上了屋顶盖瓦。

    盖完了瓦,房子就竣工了。

    按照当地习俗,房子建成的当天,得再置办一次宴席。

    郁容望向身边的男人:“你要不留下喝一杯喜酒?”

    从出大恶山,到这回来一路,这位指挥使大人当真任劳任怨,简直快成了苦力,害得少年大夫乱愧疚一把……对方却始终泰然自若,总是一句“你还小”,就把事情全给揽过去了。

    聂昕之没有拒绝他的邀约:“后日卯前,定会赶到。”

    郁容想了想,道:“太忙的话,昕之兄没必要特地跑这一趟。”

    从沧平到青帘,骑马也得花上小一天的时间吧?

    男人轻描淡写地回:“不忙。”

    郁容:“……”

    随这男人便吧。乔迁之日,能有朋友来贺喜……也挺好的。

    聂昕之领着两位校尉,帮着少年大夫把东西送到义庄安置好——最麻烦的就是那一笼子的乌梢蛇——连饭也没吃,换马朝京城的方向赶去。

    郁容站在村口,直到听不到马蹄声了,才不紧不慢地转身回村。

    “小郁大夫回来啦?”

    “是啊,张二叔。”

    “咦,小郁大夫?什么时候回的?”

    “惠三爷。”郁容先叫了人,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上午刚回。”

    一路,遇到好些个人,像张二叔、惠三爷一样,不管熟悉与否,一个月没见着人了,都上前打了招呼。

    少年大夫一一回着话……

    恍惚有一种,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好久的错觉。

    老槐树下,郁容微微仰头,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豁然有一种开朗的心情。

    “总算回来了,小郁大夫。”

    “大爷。”郁容笑应,“好些天没见,都好吧?”

    “都好,都好。”老里长对少年大夫的态度是一贯的亲和,“这趟是来接那几只狸猫的吧?”

    郁容颔首:“嗯……这些日子给大爷你家添麻烦了。”

    “麻烦倒不至于,就是……”老里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怎么了,大爷?”

    “哎……小郁大夫你自己过来看吧。”

    郁容跟在老里长身后,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几只……

    猫?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