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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秋赶忙迎上去搀扶奶奶,询问才知母亲同意她回家了。
母亲岂会这么容易被说服,她总感觉事有蹊跷。
可是见奶奶拍着胸脯保证,母亲绝不会再为难她,宋清秋这才放心的跟着奶奶往家走。
屯子里的一些人投来异样眼光,个别人还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躲着她,宋清秋毫不放在心上。
白璐煽动众人逼她放弃,这招不怎么高明。
在屯子里能搞不出什么名堂,纸上谈兵罢了。
宋清秋心事重重,却不露声色。
听到身后一阵急切的“丁零丁零”的自行车铃声,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何明远,不知何时跟在了她们后面。
“那个······”
见宋清秋欲言又止,何明远嘲讽道,“那个什么呀?有事你就说,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绵羊。”
引来宋清秋的白眼,“你就是兔子串门,主打一个嘴碎。”
“不说我可走了?”
何明远虚晃一招,骑着自行车加速往前。
“喂,何明远!”
何明远抿嘴偷笑,又把自行车骑了回来。
宋清秋这次很干脆,挑明向他借自行车。
杨桂兰愣住,“这么晚了,你去哪?”
“奶奶,菁华不知道我回家住,我得回去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担心。”
何明远瞅了宋清秋一眼,“得了,我帮你给韩菁华捎个口信。”顿了下,冲着勾勾手,“我有话跟你说。”
宋清秋一头雾水,迈步向前,看到何明远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宋清秋登时急了,“信怎么在你手里?”
“瞅把你急的,你情哥哥写给你的?”何明远突然起了点恶趣味。
瞧他嬉皮笑脸的那副德行,确实令人生厌。
不过人讨厌不要紧,只要他肯帮忙就行。
何明远见她紧盯着那封信,故意把信举高了些,“哎,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宋清秋咬唇狠瞪着他,“一笔友。”
何明远任由她扯过胳膊,抢走信。
见信封的封口完好无损,宋清秋松了口气。
何明远习惯性地撇撇嘴,然后冲杨桂兰挥挥手,“奶奶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杨桂兰不由得数落起孙女,“你这孩子,大晚上让小何跑趟腿,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以后可不许这样。”
“哦!”他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好不好,宋清秋心里腹诽着收起信。
搀扶着奶奶,高一脚低一脚回到家中。
谁知,等待她的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母亲的不理解和怒斥。
父亲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好了,孩子现在回来了,少说两句吧。”
聒噪声顿消,接着传来一阵捶打声过后,彻底安静下来。
无疑父亲又挨揍了。
屋里的静谧几乎是令人窒息的,像是每一声的响动都会打破这份神圣的安静。
宋清秋一边啃着煎饼卷咸菜,一边看着何一的来信。
信中那些鼓励的话语,让她的内心多少得到了几分慰藉。
所有事情都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何家。
何明远放下自行车进门就喊,“妈,饿死我了,有啥吃的没?”
“给你留饭了,赶紧洗手过来。”
“来了!”何明远匆匆洗了把手进屋,看到父亲盘腿坐在炕桌前吃饭,笑嘻嘻地打招呼,“老何同志,啥时候回来的?”
身穿藏蓝色制服的何父,稍稍抬起头,冷淡地扫视着他:“没大没小的玩意·····你这一天跑哪嘚瑟去了?”
何明远扯唇笑笑:“我跟朋友滑冰去了。”
何母见气氛不对,招呼儿子吃饭的同时,又连忙给丈夫夹菜。
“玩物丧志!你作为这个家的一员,回来一天也不知道帮着你妈妈干点活!”何父对儿子一向严格,此刻语声虽然平淡,目光却已犀利起来,犹如审犯人似的。
何明远心虚地垂眸,生怕被看穿心事。
不过一点也不影响他进食的心情,吃了一碗又一碗。当他准备再盛一碗大碴子粥的时候,
何父迅速把粥盆护在怀里,摸起炕上的烟袋杆指着他吼道:“你小子都吃五碗了,滚!”
“有那么夸张吗?”这一天下来,他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此刻为了填饱肚子,他干脆眨眼装傻,舀上大勺酸菜放进碗里,端着往外走,蹲在门口大快朵颐。
何父心生厌烦地瞪了儿子一眼,扭头看自己的媳妇时,他那阴沉的脸上便掠过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早知道造出来是这么个玩意来,就不再你那块地里播种了。”
何母惊诧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的天,撒种千千万万独活这一颗,作为失败的典型来说,你真的太成功了。”
何父听了,只摸摸头憨厚地笑着,并不多言。
不过,何明远忍不住大笑起来,嘴里的饭未咽下去的饭一下喷了出来。
何父立即严肃的对他吼道,“滚远点!”
“啊哈哈···老何同志太成功了····”何明远大笑着出了门,扒拉完碗里最后一点饭,放在灶台上,“妈,我走了。”
“你这孩子,大晚上干嘛去?”何母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嗖地跳下炕,追了出来。
何明远回头冲母亲挥挥手,“明天厂里开早会,我得赶回冰刀厂。行了,回屋吧。”
“深更半夜的,路上注意安全······”
耳边响起母亲的唠叨声,何明远赶忙制止,冲着屋内喊道,“老何同志,我滚了。”
何父让他赶紧滚,以后少往家跑,好好工作,争取早点成为一名真正的冰刀厂工人。
“知道了,知道了!”对于父亲敦敦教诲、殷殷期望,他不敢忘记,咧嘴笑着应声。
这个寒冷的夜晚,却有一样东西在他心口散发傲人的暖意。
尽管儿子回答的很敷衍,可何父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小兔崽子,知道上进就好。何父默默站在媳妇身后,望着儿子骑上自行车远去的背影,良久出声,“回屋,我陪你整两盅?”
何母闻听大喜,边说着行啊,边往屋里走,拿出鱼罐头和白酒开整。
何父静静听着她絮叨着往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何明远骑行在黑暗中,脑海中浮现出宋清秋的一颦一笑,浮现出她生气的样子,浮现出她美丽的大眼睛,浮现出她那双灵活巧手。
这种思念绵延不绝,这种思念令他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