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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天色有些阴沉。
沈璃正坐在铜镜前挽发,杏萍端着早饭撩帘进入屋内,在身后跟着罗芷。
“姑娘,用早饭罢。”杏萍一边摆着碗碟,一面轻声唤道。
沈璃起身在食案前坐下,早饭很简单,一碗奶汁粳米粥,两碟清爽的小菜。
她一边用饭,一边听罗芷汇报着昨日查来的情况。
罗芷不愧是从拱卫司出来的人,办起事来格外雷厉风行。
不过短短一日,竟将那日在万花楼中,总共参与其中的十二人全部打探清楚。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甚至年岁几何都一一写在纸上,沈璃瞧着纸上的人名,颇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全部调查清楚了?”
罗芷点点头,“按照姑娘给的人名,只抓出一个,然后一个接一个全部都招了。”
不仅沈璃觉得奇怪,罗芷也觉得很怪。
虽说她以前从未查过案子,但在拱卫司时常听案卷司那边的人说,办案有多么困难,那些犯人有多么狡猾。
可如今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会有诈吧?”
沈璃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顺利的有些蹊跷。
罗芷沉吟片刻,“奴婢觉得不像,奴婢已经将他们全部捆起来,锁在了一处废弃的宅院中,姑娘可要去见见,亲自审问一番?”
沈璃点点头,“是要见一见,不过不能这个样子去见。”
她得去找一身男装来,可这全府上下,也只有沈北岐那里有男装。
再不然,就得穿小厮的衣裳。
想了片刻,她放下手中瓷碗,起身道,“杏萍,你随我去一趟翠柏堂。”
杏萍一怔,“这么早去翠柏堂?”
“嗯,兄长这会子刚下朝,我们过去刚好,而且姚子骞到翠柏堂后一直还不曾见过,正好这会闲暇,我们去看看。”
“哦,好!”杏萍应道。
“到了翠柏堂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杏萍疑惑问道,“什么事?”
沈璃招招手,杏萍顺从的将耳朵凑过去,沈璃低声交待一番后,杏萍霎时张大嘴巴,
“可..国公爷个子那么高,他的衣服姑娘你...”
能穿吗?
杏萍上下扫了姑娘一眼,倒不是姑娘个子矮,只是要看与谁做对比。
站在国公爷面前,那可不就是太矮了吗?
沈璃被瞧的浑身不自在,当即在杏萍脑袋上轻敲,“你在笑话我矮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杏萍赶忙摆手。
沈璃微微叹气。
好吧,她承认,她个子是不高!
等拿回来以后,用针缝一下边角不就行了,总能穿的!
不出片刻,主仆俩便来到了翠柏堂。
沈北岐正在前厅用饭,姚子骞站在他身侧,摇头晃脑不知在背些什么。
待沈璃走近,姚子骞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她缓下脚步听了片刻。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原来是在考验姚子骞兵法。
“嗯,还不错。”
是沈北岐的声音。
“兵法仅熟读是没有用的,要懂得融会贯通,灵活应用,无论将来你是否要披甲上阵,明白这些道理,在官场之上也照样能游刃有余。”
姚子骞:“是,子骞谨记国公爷教诲。”
自从来到翠柏堂后,他对靖国公的敬意日益增加。
倒不是他姚子骞攀炎附势,畏惧强权。
令他感到敬佩的是,靖国公身为武将,不仅对兵书兵法了然于心,就连文类亦博学多才。
除了为他聘请良师,还日日教导他功课,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姐姐是个婢女,就看轻于他。
这样的人,姚子骞又岂能不心生敬意。
“去用饭吧。”沈北岐淡道。
姚子骞躬身作揖后,缓步退出前厅,甫一出门,便瞧见站在廊下的沈璃。
他先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早前来,后又以为她是寻自己有事,忙走近两步向她请安。
“三姑娘安,可是有事要寻我?”
沈璃秀眉微挑,笑道,“...对,就是来看看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她脸上的笑意太过虚伪,姚子骞一眼便瞧出不对劲来,“噢,原来是来找国公爷的!”
沈璃笑意僵在脸上,这小孩...说话还是那么讨厌!
“进来吧。”沈北岐的声音自屋中传出。
姚子骞看她一眼,想问一下姐姐的仇人可否寻到了,但又清楚现在说话不太方便,只得作罢。
朝她行礼后,去往偏厅用饭了。
沈璃朝杏萍使了个眼神,杏萍心口突突直跳。
她长这么大可没偷过东西,更没偷过男人的衣服!
更何况,还是国公爷的衣服!
沈璃进屋时,沈北岐刚好命岳阳将饭食撤下去。
瞧见她进来,又问了一句,“用过饭了?”
她点点头,“嗯,用过了。”
沈北岐闻言点头,岳阳麻利地将桌上碟盏收走。
临跨出门槛前还给了杏萍一个嫌弃的眼神,没一点眼力见,主子们要说话,你还不退院里去?
杏萍有苦难言,她等在这里,是有艰巨的‘任务’要完成的。
“这么早来寻我,有事?”
沈北岐示意她在榻边坐下,沈璃踌躇片刻,还是决定站着比较方便。
“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一直不曾见过紫鸢弟弟,特意来看看他。”
沈北岐扬眉,总觉得她的眼神中,有些心虚躲闪,“真没事?”
沈璃摇摇头,恰好岳阳端了两杯茶来。
如今是夏日,阖府上下多饮凉茶,沈北岐也只饮五分烫的茶水。
五分烫温乎的水,洒到身上,应该不会烫伤他。
她挪着脚步在榻边坐下,趁着岳阳不注意,故意伸出脚尖绊他一下。
谁知岳阳溜的很,手中托盘在掌中打了个旋,茶盏竟纹丝不动,一丝水都没有洒出来。
岳阳长长吁出一口气,幸好没有将茶水洒至主子身上。
他有些莫名其妙,适才是不是三姑娘故意绊他来着?
他暗戳戳打量三姑娘两眼,看她神色完全没有异常,完全不像是刚刚做过坏事的。
难道,是他想多了?
沈璃心中不由腹诽,这个岳阳,上辈子难道是只兔子不成,竟然这么溜!
她狠狠瞪他一眼,只得另想他法。
心中思索着,她端起手中茶盏,岳阳为她准备的也是一杯温茶。
“既无事,我一会要去一趟皇家围场,就不能陪你了。”沈北岐说道。
“现在就要走吗?”
“嗯,过几日帝后亲临,要去准备一番。”
瞧着她不太愿意自己离开的样子,沈北岐试探问道,“要不然,你与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