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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宣三十一年,桃花岛。
苏子清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盛放的桃花,他初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在灼目的桃花树下,这样想着苏子清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嘴角微挑。旁边的萧明睿见他的神色,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子清,你要一直等在这里不成?”
苏子清没答话,说道:“我们走近些看看吧,这儿的桃花美的不得了。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郡主的时候,她还曾说过,以后要在京城里也种上许多的桃树,取名为桃花坞。”
萧明睿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怒气,他冷声道:“子清,她从来不回头。你这般也是白费心思!你这样一直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苏子清有些迷茫道:“阿睿,你幸福么?”
萧明睿沉默一会,见他有些恍惚的样子心里一软,说道:“子清,我不能说我很幸福,但是得到一些东西就势必要失去一些东西。”得到了他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孩子,失去了心爱的女子。
苏子清重新笑着说:“阿睿,你的次子也有九岁了吧?”
萧明睿说起儿子,眉梢眼角都很柔和,他说道:“马上就要九岁了,这小子淘气的不的了。比他哥哥差远了。”迟疑了一下,说道:“子清,你的长子也有五岁了吧?”
苏子清叹息一声,说道:“是啊,五岁了呢!听母亲说很是聪明。”
萧明睿顿了下,终究开口问道:“子清,以你的性格怎么会……?”
苏子清眼神冷了一瞬,微微闭上眼,平静的说道:“我吩咐灌了药后,就负气回了木梁城,等我知道的时候,那女人的身孕已经是有七个月了,母亲说我要是敢动孩子,她就去死给我看。”
萧明睿想到上一世,母亲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心有戚戚,说道:“伯母她……!”
苏子清眼神一黯,说道:“我明白母亲的心思。”是啊,因为明白,才更加难过。
萧明睿上前一步,抚摸着桃花,突然出声道:“她曾经最是喜欢兰花。”他记得当初,他为了讨她欢心,收集了许多名贵的品种送给她,甚至为了养好,他还特意跟照料花草的花匠学过这些。后来她离开,他更是用心的照料那些兰花,至今还记得,花开后那满室的芬芳。
苏子清看着好友的身影,虽然已是而立之年,但是好像是被岁月温养的好酒一样,温润仿佛浸在了骨子里,站在桃花旁,神色温柔,眼神悠远,好像看到了那逝去的时光。此时,苏子清才真的相信当初他忽然说喜爱沈玉萱是真的,他出声道:“所以京城人皆知晓,萧公子独爱兰花,甚至养兰堪称大家,你是为她学的?”
萧明睿脸上的笑意好似要溢出来,说道:“没错。子清,如果得不到,那就放手吧。她曾经说过,男人不仅是丈夫还是儿子和父亲,当做不了一个好丈夫的时候,那就做好儿子好父亲吧。”
苏子清感觉有些怪异,萧明睿怎么表现的比他还了解沈玉萱,他疑惑道:“你们很熟?”
萧明睿回神过来,掩饰的清咳一声说道:“还好吧,从前说的。”
苏子清没有细究,慢慢的走着,这里他已经来了许多次,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她喜欢,尽管不想见他,但是每年都会过来。他捂住心口的位置,也许他自己也是明白的,孩子出生了,他就再没机会了,只是母亲不明白!父亲也不认同。他喃喃的问道:“阿睿,你觉得遗憾么?”
萧明睿静默,良久他说:“太晚了,子清。”他遗憾,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一步错了,便是错了终身,他心痛难过又能怎么样,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像她所说的,这世界谁离不开谁啊!
苏子清只觉的心像是被挖走一块,叹息的说道:“太晚了啊!”
萧明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子清,你好好的想想吧!”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苏子清在桃花岛呆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才回去。萧明睿见他回来,也没说什么,一个人去晨练了。他晨练之后,苏子清已经收拾好了,只是眼下发青,精神还算不错。他声音有些嘶哑说道:“阿睿,我得见她一面。”
萧明睿了然的点点头说道:“她前两年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今年应该也快了。你和她好好说说吧!”
萧明睿走后,苏子清在桃花岛呆了许久,回去后天都黑了,萧明睿见他回来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找他打了一架,这让两人的情绪好上不少。
一月后,沈玉萱来了云州,住进了温泉庄子,苏子清每日里去桃花岛,他的运气不错,两日后就遇到了沈玉萱。
他仔细的打量着走来的女子,一年不见,她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洒脱的样子,这十几年来,岁月好像是格外的眷顾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走上前说道:“郡主。”
沈玉萱停住脚步,看着疾走而来的人,眉眼温柔,气势惊人,虽然收敛了外漏的锐利,整个人越发的成熟内敛,但是依然有从战场带回来的压迫感,她笑着说:“子清,你来了?”
苏子清看着她明澈的笑脸,眼睛里尽是古人重逢的喜悦。突然就有些释然,他语气轻松的说道:“嗯,我一直在这里,没有回京城,你怎么样,这一年过的可好?”
提起这个,沈玉萱神采飞扬,她轻声说道:“很不错,我去了一趟大漠,女子书院也一切顺利,白虎书院还有一个天分不错的女孩子,我很喜欢。聚贤楼的发展也很平稳,还有养育院的事也推广的很好。”
苏子清微笑道:“现在的贵女都会去书院读书,很不错。当初你在木梁城办的养育院很好,那些男孩子们大都参了军,女孩子也都能养活自己,现在推广了起来,也是好事。还有你帮着训练的那些护工也都做了师傅了。”顿了一下,他有些迟疑道:“聚贤楼这些年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很大,甚至许多人才的选拔也都会以聚贤楼为先,陛下那里……。”
沈玉萱心里一暖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你怎么样?难不成还要一直在这里?”
苏子清淡淡的说:“这么些年,宁王殿下也历练出来了,至于苏家我大哥的长子也很有天分,他去木连城也有些时日了……”
他说的含糊,沈玉萱明白他的意思。宁王就是叶之澈,这些年一直在边关。她心里一叹说道:“现在领着闲职,有什么打算么?”
苏子清专注的看着她说道:“萱萱,当初你说嫁给我是真心的么?”
沈玉萱看着他,想到当初那个固执的少年,那般纯粹的情感,她真诚的看着他说道:“是真心的,当初的你太年轻,你付不起娶我的代价。
苏子清心里一喜,又有些酸,他涩声问道:“那你可曾喜欢我?”
沈玉萱抬起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子清,虽然不到爱的程度但是我喜欢。”看着这张成熟了许多的脸,她继续道:“我当初就告诉过你,我想要细水长流感情,能相濡以沫,白头到老,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苏子清看着她清澈的双眼,映着他的身影,平静如初。当初她的话,他是不以为然的,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初的他太过青涩,而她成熟的太早。他心里一痛,说道:“萱萱,我从未解释过那件事,因为我觉的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怎么解释都像是逃避责任,可是今天我想说一句,我是真的想娶你的,我知道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我母亲她……”
沈玉萱有些恍惚,这话她曾经好似听到过,很快回神说道:“子清,你以后有何打算?”
苏子清看着她,他问:“你可想有个人陪你一起到老?”
一瞬间,沈玉萱的心跳剧烈了起来,她微微低头,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不必了,子清。”
苏子清心里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心酸,她终究是不属于他,然后他笑着说:“萱萱,你总是这么的理智。”他看的出她刚才心动了,若是他十年前就这么说了,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苏子清很快的回了京城,他现在空闲的时间很多,有时候会带着儿子去养育院给那些孩子当先生。更多的时候,他会去聚贤楼里看看书。有一次还碰到了回京的宁王还有他的嫡长子,两人说了一阵子的话,虽然氛围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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