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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从纳克王身上传来, 他的腰腹被王后用激光-枪穿透出一道扭曲的伤口,一直蔓延到他的胸口。
血哗啦一下从伤口那里倾泻而出,一下子就顺着纳克王坐着的轮椅流淌到地面上。
“咳咳咳……”
纳克王不可置信的捂着伤口, 他张张嘴, 却噗嗤一口喷出了血, 他就像失去了水的鱼, 抽搐着张着嘴,嘴巴一开一合的, 仿佛想去呼吸更多的空气,可是进入他体内的空气却让他的血流得更多。
王后被管家压在地上,得意而疯狂的笑,“要死,也一起去死吧!”
管家顾不上王后,直接用随身的匕首从后面穿透了她, 王后发出一声惨叫之后, 血也从她的身下流出来。
春来看到他俩的血在地砖上汇聚在一起,互相纠缠却不相容。
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
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彼此厌恶、憎恨着。
纳克王花了那么多心思只为了让王后把这一辈子活成一个笑话,只因为王后瞧不起他。
而王后也不会放过纳克王,她死了, 他也别活着。
她来的时候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管家喊着:“王!我立刻把您放进医疗舱里!”
王后却在地上尖声笑了起来, 才笑两声就被后背的剧痛切碎了,笑声中带着惨痛, 可是她还是高兴,那张血污的脸上充满着报复的快感,她说:“没有用了,他那残破的身体, 就算没受伤都没法用医疗舱率修复,更别提现在这样了。”
看着在医疗舱里的纳克王挣扎着抓着管家的衣领,艰难的说:“奥格……我和奥格交换手术,现在、做!”
“现在?”管家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帮忙的苏泽,苏泽的表现就好像是吓着了一样,然而他却并没有想要上前来帮忙的意思。
可是管家顾不得那些,他向苏泽说道:“立刻做手术,立刻!将王的大脑移植到奥格身体里!”
春来听到这里,整个人都要挣扎起来,可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似的,只能发出轻微的颤抖。
纳克王竟然要将大脑移植到奥格身体里!
那奥格怎么办?
春来恍然大悟,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很多场景,尤其是奥格在赢了圣位之战后,纳克王摸着奥格的身体那种羡慕的神色,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觊觎。
他觊觎奥格的身体就像是觊觎一件华美的衣服一样。
他想穿上这件美丽的衣服。
苏泽平静的说道:“唔……我拒绝为他做移植手术。”
管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身上的毒只有在王的手术成功之后才会给你解药,你难道想死吗?”
苏泽说:“我当然不想死,与其给他做移植手术,不如……”
他的目光在管家身上转了一圈,说道:“你一直是他的副手,知道他的一切秘密,为他出生入死,他若是死了,你就可以接管他的一切,你不是纳克王室的人也不要紧。”
苏泽清冷的声音此时充满着蛊惑,他说:“只要你得到了奥格的身体,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下一任纳克王,到时候你将得到这一切,成为这一切的主人。”
“怎么样?心动吗?”
管家忽然沉默了,仿佛是被苏泽这个疯狂的提议震惊到了。
苏泽直接说道:“而我只要很简单的回报。”
管家下意识问道:“什么?”
苏泽的手搭上了医疗舱里春来的手,“我要带她走,你当你的纳克王,我带着她走。”
管家说:“我们仅剩一个雄性托托人了,只有一个雄性托托人不能繁殖,你是最清楚的。”
苏泽说:“我可以为你留下她的染色体数据,你可以用她的数据克隆出来一个给琥珀。”
管家道:“可是克隆托托人提取出来的……”
没等管家把话说完,苏泽已经打断他,“等你当了纳克王之后,还在乎这些小事吗?”
“你想想这么多年,你几乎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你知道他的一切,现在只要我帮帮你,你就将取代他而存在,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他的一切……”
纳克王显然也听到了苏泽的建议,他死死的抓住管家的衣袖,“咳咳咳!”激动的咳嗽起来,可是流出的血却更多了。
地上的王后也听见了,发出了尖利的笑声,竟然也跟着苏泽一起劝管家,“这个提议不错啊,杀了陆金和奥格那个贱种,取而代之!”
“这……”
苏泽又加把火,“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在手术中途害你,我的命还在你手里攥着呢,解药在你手里,只有你知道是什么,我给你做完手术,你醒了后给我解药,我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多么简单啊,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他说:“你就是纳克王,享受着奥格这具年轻的身体,同时得到无上尊荣的地位和无尽的财富。”
“而我,只想要离开这里而已。”
管家已经问道:“我的大脑和奥格斯特殿下的身体会不会有排异反应?”
苏泽道:“不会的,我早就研究出了一种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甚至立刻从医疗舱的投影屏上解开一个加密文件给管家看,“这是那个配方,我早就研发出来了。”
早就研究出来了,却不敢给纳克王,就是怕纳克王一旦知道可以掠夺别人的身体活下去会变得没有底线。
“不、不!你不会的……”纳克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没有想到一向驯服的管家竟然真的被苏泽蛊惑了!
地下的王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很好!“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管家重伤了她,甚至忘了此刻身上的剧烈疼痛,还疯狂的劝他:“如果你不同意,留给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他还会留着你吗?”
这句话让管家的迟疑瞬间灰飞烟灭,王后说得不错,就算按照原计划那样给纳克王和奥格换了身体,纳克王醒来之后不会放过他的,他那么多疑的人,怎么会让他威胁到他的王位?
管家立刻对苏泽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我同意做这个手术。”
春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竟然像在讨论购买一件商品那样讨论使用奥格的身体!
春来急得要疯了,他们的讨论里只说将别人的大脑移植进奥格的脑袋里,可是没说要把奥格的大脑移植到哪里。
他们根本就是没有想过要奥格的大脑!
王后听到了管家的回答后,在地上笑得猖狂,扯到伤口疼得笑声像断了气,“陆金.纳克斯,你也有今天……”
纳克王却顾不上王后的嘲笑,而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管家,“你、你……“
管家一旦接受了要取代纳克王这个事实,整个人像是舒展开了一样,连一向躬着的身子也站直了,这时才发现这个人其实很高大,只不过他过去一直作为影子存在让人忽略了他。
管家的声音仍旧那么平稳,对纳克王说话的声音也还是那么温和,“我也希望坐到您的位置上看看是什么风景。”
说着,管家已经站在纳克王的医疗舱边,纳克王以为他要杀了他以除后患,想逃跑,但是不断流血的身子让他没有一丝力气,他的眼睛看着管家不断向他靠近只能发出悲鸣的声音,“不,不……”
然而管家却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将他抱起来放在地上的王后旁边,纳克王躺在王后流出来的血泊之中,竟感觉到了来自王后血液的温暖。
王后看到纳克王狼狈的样子,刚才还高高在上的蔑视她,用脚踩她的头,把她当一条狗,现在他也像一条狗一样缩在她身边,她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背后的匕首让她疼得直抽气。
“你想让我这一辈子活成笑话,想看我崩溃的样子,可是你也把你的一辈子活成了笑话,算计了一辈子最后为他人做嫁衣。”
“你也真够恶心的,咳咳咳,竟然想杀死自己儿子,用他的身体活下去,真恶心,不过奥格斯特那个贱种有这种下场真是让我痛快!”
虽然她要死了,但是她恨的两个人也要惨死,她也觉得痛快、开心。
挣扎想动起来的春来全身都在颤抖,她看见了苏泽走向了奥格的医疗舱,在舱边操作了起来。
春来听见医疗舱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他要对奥格做什么?
春来急得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管家这才注意到她醒了,下意识想将她关起来,但是想到苏泽对她那么宝贝,管家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苏泽却对管家说:“死人才能永绝后患,给他们两个各补一刀杀了,然后你躺进医疗舱里准备手术,我检查一下奥格的身体。”
他说话那感觉不像是让管家杀两个人,而像是在说“马上要吃饭了去洗个手”这么随意。
苏泽又扭头对在医疗舱里着急的春来说道:“别着急,我很快带你离开这里。”
管家走到王后身边,直接将匕首抽了出来,王后的身体抽搐一下,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和纳克王的身下都淌了一汪血。
他们两个躺在了彼此的血液之中,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对方温暖到,竟然是对方的血液。
两个人此刻都濒临死亡,声息渐弱,全无反抗之力。
纳克王撑开眼皮看了管家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他艰难的说了一句:“不、不要把我和这个女人……埋在一起。”
管家举起匕首就要割破纳克王的脖子。
而站在医疗舱边的苏泽也终于停止了操作,医疗舱“滴滴”两声,盖子无声的滑了起来,露出了里面沉睡中的奥格。
苏泽举起额外配置的抗手术排斥的药剂针筒,就要注射进奥格的身体里。
然而下一刻,沉睡中的奥格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就立刻攻击了想对他下手的苏泽,苏泽虽然智力无双,但是战斗力比奥格差了很多,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奥格却已经整个人跃起,一脚将苏泽踢飞在地,苏泽趴在地上发出了闷哼的痛叫。
管家一看不好就要掏出激光枪扫射,但是奥格立刻甩出了刚才从苏泽手里夺走了针筒,将针筒当做飞刀一样甩了出去,一下子就甩到了管家的眼睛上。
管家猝不及防被针扎进眼睛里,疼得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剧痛中拔出了针头,血顺着眼眶留下来,他顾不得疼,立刻按动了手腕终端上的求救按钮,紧接着整个基地就发起了警报声。
为了让纳克王大脑移植手术秘密进行,特意将基地里的守卫都换成机器人,让他陷入如此被动的境界!
他似乎忘了,如果守卫都在的话,他怎么能伤害到纳克王?
管家双手握着那支从王后身上拔下来的匕首,试图用它进行自保,他也不知道奥格刚才听见了多少,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守卫赶过来,他就得救了。
管家开口说道:“奥格斯特殿下,您攻击错了人,下令抓您的人不是我,是吾王。”
“我知道。”
“既然您知道……”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奥格的身影忽然跳跃起,管家吓得挥动着匕首乱舞,但是很显然这对奥格一点用都没有。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管家他的视野也消失了一半,奥格很轻松的出现在了他眼睛受伤的那一边,没等管家反应过来时,奥格已经一拳打向他的头部,直打得管家的脸上一下开了花,另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也受伤了。
管家在屋里使劲喊道:“守卫!守卫!”
手里的匕首胡乱的挥舞着,双眼受伤视线模糊的他只能隐约看到奥格的人影,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他只能这样无助的挥动着匕首,但其实这种程度的防卫对奥格一点用都没有。
等管家再一次看清奥格脸上的表情时,奥格已经夺走了他手里的匕首,并且在下一刻就将匕首没入了他的胸膛里。
管家睁大了眼睛,看清了那双充满着残酷的金黄色双眼。
在临死前的一瞬间,管家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他的眼神竟然和吾王那么像……
奥格却不知道管家死前无聊的念头,确认他死透了,奥格赶紧过去将春来扶起来,“小春,你没事吧?”
这时才发现她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了,“哭什么?我还活着呢。”
春来知道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纵使有千般话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说,说道:“我们赶紧走吧!”
奥格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见她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扶着她坐上了纳克王的金色轮椅,他则将管家终端上的警报器取消了,屋里那震耳的警报声才停下。
“不急着走。”他说着,走到了奄奄一息的纳克王身边,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纳克王看到奥格立刻又升起了生的希望,“救,救我……”
“救你干什么?救了你之后等着你再夺取我的身体吗?”
纳克王显然没想到奥格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是刚才奥格在医疗舱里听到的吗?
奥格看着他说道:“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面对将死的纳克王,奥格难得的有了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的欲-望。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对我的态度和看我时的眼神很奇怪,还记得上次我受伤住院,你知道我受伤之后立刻就赶来了,别人大概会觉得你这是担心我,但实际上你来了之后,担心的是我的这具身体。”
“但我真正发现问题是在圣位之战后,圣位之战的决赛上我的血洒在祖先雕像上,让我拔出了那把巨剑,从而杀了蒙鹰。”
“怎么就那么巧,多少年来,无数人的血洒在那个雕像上,怎么只有我拔出了那把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比赛之后,我检测了我的基因,然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我的染色体竟然来自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王你,另一个竟然是已经死了几千年的纳克族先祖。”
奥格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一个死了几千年的人怎么会有我这么大的孩子,而且两个人还都是男性?”
“直到在蒙鹰葬礼上,那两个一直被你寻找的人出现了,虽然他们直到死一直被蒙着脸,但是我也忽然明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两个人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克隆人吧?”
春来也想到了那天看到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一直蒙着脸,那么神秘,没想到竟然是纳克王的克隆人!
纳克王听着奥格说这些,并不承认,他只趴着那里任奥格说。
没想到旁边的王后却开口了,“没错,那两人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克隆人,他准备将大脑移植过去,这也是我后来发现的真相。”
都是受了重伤要死,王后的最后时刻要显得比纳克王有力气,大概是对奥格的恨让她还带着几分生气。
这时,刚才被奥格踹到地上的苏泽靠在墙边坐了下来,他的姿势扯动了被奥格伤到的地方,发出了闷哼声。
苏泽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由我来解释这一切吧。”
他看着奥格说道:“一开始,你并不是陆金的移植对象,准确来说不是他最好的移植选择,我二十多年前就为他准备了两具机能最好的克隆身体,但是那两个人在漫长的培植生活之中有了自己的思维,不甘心做陆金的克隆身体,宁可自己吞毒药自尽也不愿意将身体给陆金使用。”
“他们两个的死亡让陆金失去了两个最好的移植身体,而且另一个符合移植条件的蒙鹰也死了,他才发现符合移植条件的对象竟然只剩下你一个了。”
王后听到那句“另一个符合移植条件的蒙鹰”时,明显挣扎了一下。
苏泽却继续说道:“你们没听错,奥格,蒙鹰,还有那两个克隆人,都是为了陆金而准备出来的克隆人。”
这个消息让春来都懵了,奥格是克隆人?
奥格反倒很冷静,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说道:“我其实是他和先祖的合成克隆人。”
如果不是合成的,怎么解释他的染色体呢?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纳克王对他的态度热情中透着一种觊觎,因为纳克王根本只是想要他的身体而已。
苏泽看了一眼奥格,他没想到奥格如此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说道:“你说得没错。”
纳克王见苏泽已经将他的计算都说出来了,他也破罐子破摔了,说道:“我想拥有一个纯血的身体,所以让希维尔教授将先祖的基因加入了我的克隆人基因之中,诞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奥格斯特。”
他的视线落在了奥格身上,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但是你是个实验失败品,刚出生的你并没有显示出返祖血脉的能力,反倒是个很差的混血种,实验室里别的克隆人都要优于你,所以我让希维尔教授将你作为实验失败品处理了。”
“不过希维尔教授显然是不忍心杀死一个小生命,他将你扔在人类生活的废矿区,后来你被一个人类女人给捡走了,我就没有再关注了。”
“直到你的养母带着你再一次出现在我视野里,我才知道原来当初那枚弃子竟然还活着,我留着你想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
感觉到奥格的视线如实质一般烧灼在他身上,纳克王低着头继续说:“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成年后诞生返祖血脉,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如果他早知道奥格会觉醒返祖血脉的话,那一定好好培养奥格这具身体,早一日夺取这具让他垂涎的身体。
可惜事情发生的太晚了,纳克人一向是在青年期就分化出了强大的力量,像奥格这种成年后觉醒力量的,他是独一份。
众人还沉浸在奥格是克隆人的震惊消息之中,旁边的王后再一次发声了,她说:“蒙鹰,他,他也是你的克隆人?”
没等纳克王回答,王后又忽然像是恍然大悟,提高了音量,“他,是你故意放到我身边的?”
纳克王不敢看奥格的眼睛,但是却敢直视王后的目光,他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和奥格都是我的克隆体,也同样都是实验失败品,蒙鹰我也是想当实验废品扔了的,偏巧那天你在生孩子,我想了想,觉得若是调换了你的孩子的话会很有趣,所以我就换了。”
他一字一字的对王后说:“你这么多年来精心养育的,其实是我的克隆人。”
说完这句话,纳克王缓缓露出了笑容,看着王后,似乎在等她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情绪崩溃。
她那么讨厌他,一向认为他血统低贱,但是却将他的克隆人当成自己的儿子用尽心血抚养长大,知道真相的这一刻,王后曾经为蒙鹰付出的心血,甚至想让他当下一任纳克王付出的努力,都像个笑话一样,都在告诉她,她有多么的愚蠢。
纳克王永远都忘不了当初王后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透露出的鄙视,那种高人一等的鄙视。
这么多年,每当回想起那一幕,他都想捏碎她。
“你费尽了心血养大的是我的克隆人,而你自己亲生的儿子是个废物,你总认为我的血统不如你,可是现在看来,你的血统才是低贱的,看看你亲生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
“哈,咳咳咳……”纳克王才笑起来,又使劲咳嗽起来。
他在等着王后跟他哭闹,崩溃,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听到王后的声音,他看见王后将头埋在脏污的地板上,肩头一直在抖动,好像在哭。
那张一向充满着高傲、嘲讽、看不起所有人的脸上此刻已经是木然,地上的脏污弄脏了她的脸,同时也将满那双傲慢的双眼里亮光湮灭了。
她的骄傲、尊严,为之努力奋斗了一辈子的希望和信仰,崩塌了。
纳克王真的做到了用一枚废棋子就将王后逼到了绝望。
她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着,顺着下巴滴落在了地板上。
混合进那些血水之中,很快就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血。
春来真是被纳克王花半辈子时间报复王后的做法震惊到了,既然不喜欢,离婚不行么?
政治婚姻互相捆绑,互相憎恶,互相厮杀……
纳克王是把王后击败了,可是他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春来忍不住吐槽道:“那个庞德不仅是王后的儿子,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难道忘了吗,你唯一的孩子就是庞德了啊,奥格和蒙鹰都不是你的孩子,而你也即将要死了,你真正的后代就是你嘴里那个废物庞德,难道你就比王后好到哪里去了吗?”
纳克王却恨声道:“如果不是事迹败露,现在我已经用上了奥格的身体,王位还是我的!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继承人!”
春来觉得自己跟这种人就讲不了理,这都什么歪理邪说啊?自己办缺德事失败了,却一个劲的指责受害人没有等着被他害?
奥格对纳克王说道:“说起来,你事迹败露的可不止这一件吧?你用我的身体也不仅仅只是想当下一任纳克王这一个角色吧?我其实很好奇,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之后,又怎么重新得到‘夜蝠’呢?”
“换了一具陌生的年轻身体之后,你怎么重新统领‘夜蝠’呢?”
夜蝠?
春来一愣,从记忆库里想起了这个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组织,贩卖du品,贩卖奴隶,滥杀无辜,制造黑色恐怖都是这个组织惯常的项目,他们所到之处还会抢劫飞船和商队,简直是无恶不作。
这个夜蝠和纳克王有什么关系?
只听奥格慢悠悠的说道:“我该叫你纳克王还是夜蝠的‘大统领’呢?”
大统领?
春来懵了,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纳克王竟然还是夜蝠的大统领?
富有珈蓝城的纳克王竟然同时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夜蝠的大统领?
一个常年在帝国通缉令上的高额悬赏犯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
这个揭露让所有人都愣了几秒,随即纳克王悠悠叹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被奥格发现了,满级大佬被新手村给干了的颓丧,那种隐秘的优越感也被扯掉了一层。
奥格的唇角微挑,带着嘲讽的语气,“谁能想到纳克族的王竟然是星际海盗的大统领?”
“既然临死了,是不是应该把你这辈子的风光都说一说?否则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岂不是愧对你这一辈子的风光?”
春来已经很震惊了,然而奥格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而且你们抓托托人到底为了什么,也该解释一下吧?”
纳克王仍旧不说话。
奥格上去踢了踢他的身体,踢得纳克王缩了缩身体,发出了□□声。
纳克王颤巍巍的对苏泽说:“教授,你替我……”
苏泽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认命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处于发懵中的春来,低声说了一句:“还是我来说吧。”说完又忍不住叹气。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些难过,他知道说出这些之后,他和春来再也没有可能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与不说也同样都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要从几十年前我的研究开始,那时候我有两个托托人作为实验对象,我的本意是想研究这个种族以更好的繁殖和保护他们,振兴托托族,没想到的是这两个托托人相爱了……”
“我更没想到的是发-情中的托托人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激素,这种激素作用在人类身上可以让人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春来才听了这两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她还是忍着没有说话,静静的听苏泽说下去。
“当时,陆金是我的学生,他参与了实验,也发现了这种激素。他决定扩大生产这种激素,这种激素会让全帝国人疯狂的,这是大家梦寐以求的东西,让人有难以言喻的刺激和难忘的美妙。”
“但是托托人只有两个人了,想批量生产这种激素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们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没错,就是最简单又直接的方法,克隆。”
“我用这两个托托人作为母本克隆出了很多很多的托托人,强迫他们发-情,给他们打一种催-情-剂,让他们产出更多的激素。”
“你们应该猜出来了,这种激素就是让全帝国孤独症患者疯狂的‘初拥’。”
“被疯狂抢购的‘幸福珈蓝’里最重要的‘初拥’成分其实是从托托人身体里提取出来的。”
春来听到这里,想到自己曾经尝过一口‘幸福珈蓝’,就有种胃里反酸的恶心感。
“靠着‘初拥’我们挣了难以想象的财富,我作为‘希维尔教授’的生涯也结束了,我成了‘夜蝠’组织里的‘教授’,本来是想拯救托托人的我却亲手将他们送入了无尽克隆的地狱。”
“有了钱之后,陆金将钱投入在纳克族和珈蓝城,珈蓝城这座美丽的梦幻城市有一半的风光是用托托人的血肉建成的。”
“‘夜蝠’组织靠着贩卖‘初拥’成为了规模最大的星际海盗,陆金指挥着他们去打击附近星域那些不听话的商人们,让‘初拥’更加畅销了。”
“一排排的克隆托托人像饲养栏里的奶牛一样,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像是奶牛一般被榨干了身体里每一分激素,直到死亡后身体被当成垃圾焚烧。”
说到这里,苏泽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也许在挣了我几辈子花不完的钱之后,我良心恻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如此残害托托人,我将那对曾经照顾了很久的托托人母本夫妻俩放了,但是被陆金发现之后,这对托托人夫妻很快就被重新抓了回来。”
苏泽看向春来,“如果我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他们俩在逃亡期间生的,因为克隆出的托托人很难生育,所以你只能是那对夫妻逃亡时生的孩子,你出生时是不是有胎衣?”
春来忽然想起刚出生时她确实有胎衣,当时处于饥肠辘辘中的她还忍不住吃了很多,这才度过刚出生时的饥饿期。
苏泽说:“你的父母在实验室里被强迫生下来的孩子也都有胎衣的,但是那些克隆人生的孩子就没有胎衣,并且很快就会死掉。”
“因为没法大规模繁殖,所以你的父母被不断的克隆着,他们后来还生了一个弟弟,那个琥珀……准确来说是你那个弟弟的克隆人。”
春来一时之间被这巨大的消息量冲击到了,不知道说什么。
她忽然之间被告知了父母和身世的真相,和那恶心的‘初拥’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跟这些相比,琥珀是她弟弟的克隆人这件事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她感觉自己过了好久才找回声音,说道:“那些克隆托托人现在在哪呢?”说出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那么发涩。
春来作为一个有上辈子记忆的人类,对自己是个托托人的身份认可度不是很大,就像奥格对自己作为纳克人身份不认同一样,春来对于这个托托人的身份也不是很认同。
很多时候,托托人这个身份对她而言还是个麻烦。
但是此刻听到了那些一个个被克隆出来的托托人像养在猪圈里的肥猪一样挤掉身体里最后一丝激素直到死亡,她还是很难过。
见苏泽不语,春来再一次重复,“那些托托人在哪呢?我父母呢?”
苏泽语气里已经充满了歉意,“他们在之前的地震之中都压死了,无一幸免。”
上一刻以为自己能见到其他托托人,下一刻被告知都死了。
苏泽继续道:“陆金将他们一直藏在纳克王宫下面的地宫里,可是没有想到圣位之战时奥格和蒙鹰的打斗太激烈,地宫被压塌,所有的托托人都压死了。”
“现在托托人真的只剩下你和一个克隆人琥珀。”
春来道:“所以你们抓我来是为了克隆我,从我身上继续抽取那种激素?”
听到春来这么说,苏泽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并不知道你被抓来了,刚才看到你我也很惊讶,所以我才想带你逃离这里,我想救你的!”
春来却不听,转而说道:“难怪市面上的‘幸福珈蓝’断货了,因为能提供那种激素的托托人全都死了,自然是买不到货了。”
苏泽沉默,默认了。
春来感觉自己像是被巨浪拍过,整个人头重脚轻的,还脑子发晕,有一种不知道此身在何处的感觉。
这太荒谬了。
忽然被告知自己有了父母,但是隐藏在父母身上那巨大的、让人感觉到恶心的秘密却让春来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件事。
很难想象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喜怒哀乐的人被当成猪牛之类的畜生不断的抽取身体里的激素。
春来胃里泛起的巨大恶心让她干呕起来,太难受了,这个真相太丑陋了,太脏了。
忽然,她感觉到奥格温热的身体靠近,将她搂在怀里。
“别怕,你还有我。”
春来就像回到巢中的小鸟一样,抓住奥格的衣角寻求安全感,可是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已经瞬间流满了脸颊,她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墙壁上那些竖立的培养槽以及垂在地面的管子,忽然恍然大悟,这些就是将托托人关在里面并抽取激素的装备,那些托托人被困在里面,无助的被吸光体内激素,任凭他再怎么挣扎都离不开那个竖立的培养槽。
就好像猪逃不开猪圈一样。
这一刻,春来特别想把这些东西砸碎!
她看向苏泽,看向这个对她有好感的男人,这个她曾经把他当成一个朋友的男人。
“苏泽.希维尔,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已经不想去看苏泽的反应,她又看向了纳克王,“你更让我感到恶心。”
将从托托人身上榨取出来的‘初拥’卖到全宇宙就是他的手段,甚至还为此发扬壮大了纳克族和珈蓝城。
这里的一切都让春来觉得恶心。
他们对托托人做的那些事简直令人发指。
纳克王当然听见春来骂了他,可是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意识甚至都在涣散了。
连刚才觉得暖和的血泊都冷了起来,他甚至都想往王后那边凑过去取暖。
王后忽然低声的叫了一声,“奥格斯特。”
奥格看向她,王后声音虚弱的说了一句:“杀了我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冷静的,不像是发疯。
今天这里受到冲击最严重的人是春来的话,那么排第二位受到冲击的人就是王后了。
王后嘴里连着说了好几个:“我太累了。”
她太累了,不想再浪费时间活着了。
不管是愚蠢的亲生儿子,还是死去的一直当儿子养的蒙鹰,甚至和纳克王的一切纠缠,都让她太累了。
见奥格不搭理她,她又睁开眼睛,那双没了神采的眼睛看向了奥格。
却见奥格将刚才扎进管家眼睛里那个针头扔在王后身边,他不想动手杀她脏了自己,也不想让她那么痛快的死了,如果她真的想早点结束自己生命的话,可以用这种针头折磨死自己。
他也不怕她举起针头暴起,没受伤的她对他尚且没有威胁力,更不用说现在受重伤的她。
然而王后在看到针头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忽然绽放出了光彩,就好像枯木逢春,她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
她一把抓起被奥格扔在地上的针头,在奥格以为她要攻击他和春来,正要将她击毙的时候,王后却抓着针头使劲往纳克王的身上扎了过去!
她像发疯了一样,嘴里不断的嘟囔着:“去死吧!去死吧!”
纳克王的惨叫混合着她疯狂的声音,渐渐的,纳克王的抵抗没了力气,他干枯的手掌终于垂到了地上,他的惨叫声也停止了。
他死了。
那个将托托人将牲畜一样对待的纳克王就这么死在了王后的手里。
可是王后像是没发觉一样,继续在纳克王身上疯狂的扎着,他的身上被她戳出一个个洞,衣服被她扯开,皮肉很快要被戳烂了。
疯狂的王后忽然停了下来,但谁都没想到她将针头扎向了她自己!
春来听见她疯癫的惨叫声,但是她却继续扎着自己。
很快,王后也没了生息。
她的身子软软的垂倒在纳克王尸体的旁边。
到了死亡这一刻,他们俩的身体竟是如此的近。
春来看到这样疯狂的一幕,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两个高高在上的纳克王和王后,谁能想到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的。
一转眼,地上躺着三个死人。
这里只剩下奥格和春来,还有一个苏泽。
春来之前还为苏泽活下来而高兴,但是现在一想到自己的那对托托人父母拜他所赐过着残忍的生活,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奥格见她扭头,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双金色的眼眸之中,上一秒是对春来无尽的温柔,下一秒看向苏泽的时候,已经凌厉起来。
“你准备怎么办?”
苏泽抿了抿唇角,看向了春来,却见春来被奥格搂在怀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春小姐……”
见春来根本不理他,苏泽的身形萎靡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会恨我的。”
“从知道你是托托人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万一我的事情暴露了,你会怎么待我?我在想我换了一具身体,过去的事也应该随着那腐朽的身体一起消失了吧?”
他那张疏淡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其实根本不是的,做过的错事会一直烙印在灵魂深处,永远无法解开。”
他顿了一下,对奥格说:“你带着她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快就要被吞噬了。”
吞噬?
春来看向了苏泽,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泽的身前已经出现了一片黏糊糊的黑色液体,那东西仿佛融化的沥青一样还在咕嘟冒泡。
唯一不同的是,它在吞噬融化所有的东西。
所有被它吞没的东西都变成了黑色粘液,然后更多的粘液继续向前吞噬着。
苏泽道:“刚才我特意说那么多话,就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不让你们发现我倒了这种东西,这是我上辈子最后的发明,从来没有对外发表过论文,所有人都不知道。”
“我知道,一旦托托人的秘密被你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甚至连看着你都没有可能了,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美丽的眼睛里在看向我的时候充满着厌恶。”
那摊黑色粘液在扩大,它横在苏泽和春来之间,在向两边扩散。
春来被奥格抱起来,回头看向站在那里不动的苏泽。
只见苏泽对她露出了微笑,难得的带着一丝开朗和解脱,他说:“我就不走了,也走不动了,我身上还中了陆金给我下的毒。”
“让我和这一切一起消失吧,我早就是应该死掉的人,而托托人的事开始于我,也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这些本就不应该存在。”
那摊黑色的粘液已经粘上他的脚,他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疼得。
但是最后时刻,他还是想对春来露出微笑。
他轻声的说:“你做的饭很好吃,谢谢你,春小姐。”
“还有,我喜欢你,很喜欢。”
如果他没有发现那对托托人夫妇产生的激素,没有扩大生产了‘初拥’,没有成为邪恶的教授,那么春小姐就应该会在他的期待之下出生在他的身边,他会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拥有奇妙的人类形态。
哦,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身为托托人的她怎么会拥有人类形态?莫非是托托人那个伴生兽的古老传说?
黑色粘液很快就爬上了他的腿,那些粘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血和肉瞬间就被吞噬掉,混合进黑色粘液里变成了红黑色的液体。
地上的几具尸体也被吞没了。
春来被奥格抱着离开了这里,逃出来之后,他们看着附近的景色,还有不远处奥格老师家不断冒泡的大烟囱。
原来竟然离奥格的老家那么近,春来忽然想起了有一天晚上看到纳克王和管家出现在这附近,也许当时他们就是到那个实验基地里去看托托人。
他俩逃出来之后赶紧联系了王室卫队,纳克王和王后都消失了,纳克王族正乱成一片,奥格的出现让他们立刻有了主心骨。
但是等到卫队的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废矿山里的实验基地已经塌了,卫队长不明所以,还在劝奥格:“殿下,这一带的废矿山经常坍塌,您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吧。”
等塌陷激起的泥沙沉下去之后再去靠近废矿山,发现由于山底下的废矿洞塌陷,让整座山都压了下来,卫队士兵也只能让机器人挖掘着。
奥格怕那些不断吞噬扩张的黑色粘液渗漏出来威胁到珈蓝城的安全,命令卫队务必将这里清理干净。
春来看着这塌下来的废矿山,这里掩埋了所有的罪恶和痛苦。
纳克王和王后死在这里,她父母和那些无数的克隆托托人也死了,苏泽同样也死在里面。
想到刚才最后一幕,苏泽笑着对她表白,那个笑容是如此的开朗。
但是一想到他对托托人做的那些事,春来又一声叹息。
卫队的人又在王宫地下发现了被关着的老舅和阿油他们,他们都被迷晕了,老舅醒过来了,阿油还在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样子,老舅对被莫名被抓是挺焦虑的。
奥格和春来去救他们的时候,老舅正点着烟吧嗒吧嗒的抽着,颇有点中年男人正在愁苦的模样。
他见到奥格和春来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奥格说道:“我就知道,只要你俩安全,我们就没事。”
春来走过去看阿油,只见阿油的螳螂夹子手正搂紧装着林绯红金属心脏的钻石骨灰盒呼呼睡大觉,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阿油被春来叫醒了,看到春来立刻就献宝式的将林绯红的钻石骨灰盒举起来,“我保护着绯红姐呢!我想等她变成大钻石戴在身上,这样她就闪闪发光的一直在了!”
林绯红全身都是机械的,只有大脑是自己的,焚烧后大脑自然烧没了,一颗机械心脏被当做骨灰放进了钻石骨灰盒里。
可是不管仪式多么有意义,金属心脏也没法变成钻石的。
但是阿油如此期待着,让所有人都说不出真相来。
春来只是笑着应道:“是啊,变成钻石就会永远在我们身边了。”
阿油那伤心又带着期待的表情让春来忽然想起他们俩小时候的事,那时候阿油刚死了妈妈,和她相依为命的在大海里漂流。
有时候看到别的小鱼靠着妈妈一起生活,他就会想念妈妈,嘟囔着他的妈妈连个骨头都没有给他留个念想。
一转眼,老舅已经将阿油带回来很久了,每天鸡飞狗跳的生活,阿油上学了,有了很多新的朋友。
春来这才发现,好像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几天之后,卫队的人清理干净了废矿山,在那下面没有找到一具尸体,但是通过dna分析找到了几个人的数据,纳克王、王后、管家还有苏泽都死在了那里。
而那个据说是她弟弟克隆人的琥珀却消失了,并没有在那个坍塌的实验基地里找到他。
纳克族一下子又重新办了隆重的葬礼。
正好来参加蒙鹰葬礼的那些宾客都还没有离开,在奥格的主持之下,他们又继续参加了纳克王和王后的葬礼。
春来作为奥格的伴侣和他一起主持了葬礼,她看见奥格念着属下写好的悼文,悼文里虚伪的写着纳克王和王后是多么恩爱,不禁感到搞笑,这俩人最后互相杀了对方。
纳克王杀了王后的精神,王后杀了纳克王的身体,最后他们的尸体都融进了那个黑色粘液里,算是骨血交融了吧?
那天葬礼之后,一个大臣上来跟奥格提议道:“殿下,葬礼结束之后,您的登基大典也该提上日程了。”
纳克族和珈宁星这一片星域不能没有主人,奥格作为王储应该登基了。
奥格之前是不想当纳克王的。
现在也不想当纳克王。
可是如果他走了的话,会让纳克族和珈蓝城陷入动乱,无数无辜的人会因此失去安稳的生活,甚至会在动乱之中丧失生命。
这又是奥格和春来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春来也劝他:“实在不行你可以登基之后培养出适合当王的人,然后等他成熟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话倒是把奥格说得笑了起来,他搂着春来,“培养我们的儿子吗?”
春来却摸上了奥格平坦的小腹,说了一句:“你忘了,我们托托人是男人负责生孩子,我们俩还指不定是谁生孩子呢!”
他们那么亲密,□□频繁的程度若是要怀孕的话早就怀孕了,他们俩在身体上是两个物种,怎么可能跨物种怀孕?
春来说怀孕也就是玩笑,逗一逗奥格罢了。
可是一提起托托人,春来想起来问奥格:“后来有在别的废矿洞里找到托托人吗?”
奥格摇摇头,“又在珈蓝城附近找到两座空掉的实验基地,里面有托托人曾经被实验过的痕迹,但是已经空掉了,看来苏泽说的是真的,他们都死了。”
“等我当了纳克王之后,我会让人将那些废矿洞都治理了,整顿环境,‘幸福珈蓝’和那些泛滥的致幻剂也不会出现在珈蓝城。”
虽说不想当纳克王,但是知道登基是势在必行时,他也开始渐渐开始用纳克族之王的思维思考事情了。
春来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
她说:“我笑你会成为很棒的王,会让这里变得很好的。”
奥格摸摸她,说:“那是我的工作,而你,是我的全部。”
“如果我登基的话,你不会离开的是吗?”
他知道春来并不喜欢这里,尤其是知道珈蓝城的风光和繁华大半来自于陆金卖‘初拥’和‘幸福珈蓝’的钱之后。
春来道:“我是不喜欢这里。”
“但是,我更爱你。”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的说。
在王族葬礼之后没多久,新任纳克王登基了。
这场盛大的登基仪式上除了新任纳克王继位,同时加冕的还有新任纳克王后。
春来看着镜子前和奥格一样穿着黑金色大礼服的自己,她的长发被使女高高的盘了起来,头上插了很多奢华的金饰品。
“纳克人到底有多爱金子啊?”登基仪式上王后的标准装饰竟然全是金子,不带一点宝石的。
好在春来的容貌不管怎么打扮都压得住,这一身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像个暴发户,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是艳光四射。
那鲜艳的红唇和嫩白的小脸让人忽视了那仿佛移动金库般的打扮,只看得到新任王后那美丽的容貌。
登基仪式很快要开始了,春来已经能听到外面不断奏响了音乐了。
奥格作为新登基的纳克王要比春来更早出现在仪式现场,等他的仪式结束之后,她作为新任王后才会出现。
使女将她领到了等候的房间,春来怕压皱了绣满了金线的裙子不敢坐下,听着外面仪式上隆重的奏乐,她忽然一阵恍惚。
若是那个上辈子刚考上大学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五百年之后嫁人了,还当了王后。
不过她也想不过自己这辈子会成为外星人。
跟曲折起伏的这辈子相比,上辈子好像恍如隔世,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一张不断变黄的老照片。
“殿下。”使女称呼着她。
春来还不太习惯被人称呼为殿下,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叫她。
“该您出场了。”
春来被使女引导着走出了房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宴客大厅金碧辉煌,隆重的歌曲在头顶旋绕,无数双眼睛盯在她身上。
她在人群里看见了老舅、阿油、冬樱子他们,她还看见阿油冲着她蹦蹦跳跳的挥着手,生怕她看不到他一样。
春来忍不住笑。
她还看见阿油手里抱着林绯红的钻石骨灰盒。
好朋友也与他们同在。
上辈子的一切变得模糊而遥远,这辈子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而这其中最闪光的那个人在缓缓向她走过来,走到金色地毯的尽头。
按照仪式礼仪新任纳克王只需要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就可以的,但是奥格却忽然单膝跪在她的身前。
所有人都跟着春来一起愣了。
奥格拉起了她的一只手,温热的嘴唇亲吻在她的手背上。
春来听见有人倒抽气的声音,她知道的,她在全息电视里看过,这个仪式是纳克人表示此生只有一人的意思。
那些叫嚣着让奥格广收妃子的大臣大概就是抽气声音的主要来源,他们没想到他们的新任陛下竟会如此高调的表示他的坚决态度。
奥格对春来说:“此生只有你一人。”
春来忍不住笑,蹦跳着搂住了奥格的脖子,被奥格搂进了怀里。
这场严肃的登基仪式因为这对新婚夫妻的甜蜜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连现场的奏乐都开始轻快甜美起来。
她被奥格拉着手走在金色的地毯上,两个金色的王位就在不远处。
她和奥格从相识到现在的一切场景如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现。
他一直是那个让她最安心的存在。
宠着她,纵容着她,也温暖着她。
他担心她因为讨厌珈蓝城离开,其实她才离不开他。
这辈子她何其幸运能够遇到奥格。
所有的恐惧和不安定都在他这里得到了稳定。
只要奥格在,她就觉得安心。
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们以前经历了那么多,今后也会在彼此的陪伴下走下去。
一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