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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忽然很觉得和他那个啥都没来得及做、就莫名其妙被说宠啥灭啥偏啥压啥的皇父心有戚戚,这小家伙有时候可真气人!
太子气得都想要将小家伙捉过来打屁股了,却不想小家伙弱弱地委屈了那一句之后,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你就是你就是!凭什么我特特带来给你的点心,你倒要先让那小厮吃过?还有那个那个,说是特意带给我的呢,也还是让那小厮先吃!”
小家伙真是气坏了,他现在不只眼圈红,连鼻头都红红的,不过是不肯示弱,方强忍着没掉下泪来。可那小胸膛一鼓一鼓的,也不知道多少是气愤多少是伤心;那小嘴巴不自觉一抿一抿的,仿佛略一放松就要哀泣出声儿似的……
总之怎么看怎么可怜。
太子一下子就心软了。
只是那等子就是自个儿宫里小厨房弄出来的点心,没人先行试毒就绝对不敢进口的宫廷龌龊,可让他怎么对着这么一双倔强干净的眼睛说出口?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祖母病重,一下下摩挲着他的脑门儿时,那纠结的眼神了。
祖母当时最终选择了告诉他宫廷的诡谲,人心的黑暗。
他听完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阴影。
可那不过是因为他早就看多了诡谲和黑暗,该有阴影的地方早占满了,是以浑无所谓,可现在这个小家伙……
但要不说吧,先不提现在小家伙这气鼓鼓泪汪汪,只差没撒泼打滚嫌他偏心的蠢样儿,就是日后――王子胜房里也有两个通房,孝期里用不上,以后真能一个庶子庶女也无?只看西府里那些都由王子腾遣散了、东府里头的且还留着就知道,王子胜不定对那两个多少旧情难忘呢!就是西府里头还有那个史氏也快生产了,别看她现在对小家伙比对亲闺女还好几分,谁知道日后生下个男丁来,会不会谋算小家伙的?原先那什么伯夫人,为了个监生名额都要王子胜应了不要才能瞑目,又有原先王子胜几次三番没赶上科考,虽理由尽是侍疾啦守孝啦,可要说那老婆子没压着前头长子嫡孙的心思,真是说出去鬼都不信!再说王家东西府如何分家是在官府那儿立了档了,只等着孝期过后就能彻底分割,可别说其他的,还有个家主族长之位呢?,王子胜是正经承重的长房嫡孙,可王子腾到底年长,这自家没儿子也罢了,等有了儿子,侄儿可不就要退让一射之地?到时候……
小家伙这么没心没肺傻乎乎的,真能讨得了好儿?
太子那个纠结啊,虽说打破一个纯真的世界、亲手给一张白纸涂鸦上浓厚的墨色什么的,其实挺符合他那有点子变态的心理,话说他初认识小家伙时,那还是人家刚刚救了他的小命儿没多久一会子呢,他都打过坏主意!可这一来二去的,小家伙又真心有魅力,到了现在,小家伙自己递上了榔头墨笔儿,他反而不舍得敲敲画画的了。
呜,真心纠结!
太子难得竟也会如此左右不决,可这习惯真可怕,他心里还拿不定主意呢,那手上就像有自己意识似的,就着原先本是要把小家伙拖过来打屁股的动作,略改一改揽了过来,一手扶着那看着和个小冬瓜似的、摸起来却还挺有手感的小腰,另一只手摸摸那留着一小撮刘海儿的大脑门,太子舒服得眯起眼,这小身子抱几次都觉得可心得很,一时竟是忘了自己还在纠结着,径自和先前几次那般,凑过去将脑袋搁在小家伙那不很硬朗却相当温暖的小肩膀上蹭了蹭,不经意间,脸颊蹭到小家伙从衣领里头露出来的小脖子都不觉得,倒是小家伙,原先还气鼓鼓的,给小媳妇这么一揽一蹭,几乎都忘了声讨他了。
好在小王仁给王子胜教了这些时日,别的不显,心性却坚定了不少,此时再是软玉温香抱(or被抱?)满怀,到底没忘了一振夫纲的初衷,任他那抹红从太子蹭到的地方直蔓延到额头去,小家伙还是坚持给自己讨回公道:“别、别以为你撒撒娇,我就会忘了你偏心眼的事儿――哼!居然还敢偏心给个小厮!”
太子先是因为一句“撒娇”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小家伙得该多会脑补才能“看”得出自己是在撒娇啊?爷起码几十年没和谁撒过娇了好不好!
――太子殿下选择性地遗忘了,他早起往中宫请安时,还因为皇后说起他年纪也大了、等孝期过了都该放房里人了之类的话儿,而满脸羞赧地和皇后撒过娇来着。虽说那多是做作,可那一声婉转缠绵的“母后”啊,真真是比起那位养在中宫的先帝太子遗留的小公主都更甜腻几分了。
可还没等太子想好要不要好好让这小家伙明白什么才是撒娇,就听他一声娇嗔味儿十足的“哼”,当下失笑:“谁撒娇了?嗯?哼~”
后面那句故意学着小家伙方才那一声的“哼”,成功让小家伙原先就红得很的脸,彻底向猴子屁股发展了,不过仁哥儿会坦白自己只是给小媳妇的热情羞窘到,才一不小心就拿了他家温和乖巧的鸾姐姐,偶尔傲娇的一声“哼”出来用了吗?
当然不会!男子汉大丈夫,小媳妇儿跟前,宁可被误会也不能示弱啊!
因此小家伙脸上涨红归涨红,嘴里却在啃哧几下之后,还是揪着原先的话题不放,太子看着小家伙那隐藏在气鼓鼓的指责下头的失落,和那“反驳我吧反驳我吧乖乖坦白你是有苦衷的吧”的小期待,抚额叹了口气,到底是不愿意这小家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撕裂开纯白的自私占了上风――如果一定要染上墨色,那还是由我来着色吧!
太子定了定神,端正坐好,小家伙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却也学着坐直了,连脸色都正经严肃了起来,只是那肥嫩嫩的脸颊、圆滚滚的眼睛,再怎么严肃也显出一种可笑可爱来,让太子几乎都要推翻方才下定的决心。
只太子到底是太子,他本性就自私,虽现在将小家伙看得极重,可也正是越重视,才越自私,又原就是个看不得人一味儿单纯天真的性子,每每总有种将那纯白物事玷污撕碎的扭曲欲望,他对小家伙已是极难得,好一会纠结不说,此时下定决心虽说有几分扭曲的自私,也更多的还是怕小家伙太过单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伤害的缘故。也因此,只一瞬间的动摇,却不改初衷。
――就从我的处境开始,让你看清楚,人为了自身的欲望,到底能有多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