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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止搂着钟亦, 长臂一伸就倾身打开了床头柜抽屉。
看着男人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 钟亦意外归意外,却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挑眉问:“这是你自己买的?”
张行止顿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梁思礼送的。”
今天下午, 梁思礼开着他被退还回来的宾利带着张行止去医院,还好工作日来医院做体检的人本就不多, 就算全程vip待遇,也没怎么遭人指点。
通常是张行止照原计划在里面做体检项目,梁思礼就等在外面左瞅右瞅,一会儿觉得这不错,一会儿觉得那好像也不错,最后张行止愣是从头到脚,恨不得数着汗毛来检查,就差没去把妇科也做了。
等结果的时候,两人偷偷摸摸猫进了医院的楼道里抽烟。
当然, 是梁思礼要求的, 张行止只是陪同前往。
从烟盒里掏烟的时候梁思礼也没多想,就是习惯性地往自己嘴里塞完以后也朝身边人递了一根。他以为张行止会拒绝,不承想张行止竟然径直就接下了,把烟屁股放进嘴里的动作还出奇的自然。
梁思礼真是好久没给人点过烟了,这会儿边给张行止摁打火机,边惊奇道:“我还以为你不抽烟。”
张行止到底比梁思礼高了那么几公分,等烟头就着火苗冒了红, 他才稍稍直起躬下的腰背,微微偏头吁出一团薄雾道:“抽,但是没瘾。”
梁思礼觉得自己是被钟亦念多了,男的有几个是不抽烟的。
他突然就有点乐,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道:“感觉你跟看起来确实挺不一样的,难怪钟亦喜欢。”
这话张行止听过:“院长也这么说。”
说钟亦喜欢能不断给他惊喜的人。
但哪有那么多表里如一的人,归根结底还是对不对胃口的问题。
“你不爱抽烟这点也挺好的,还能带他健身。”说着,梁思礼伸手就朝张行止手里握着的空易拉罐弹了弹烟灰,面上情绪丝毫不漏。
张行止又有点猜不透他的想法了,明明昨天晚上把车钥匙给他的时候还是那副模样,怎么今天就能若无其事跟他聊这些,净是些要把钟亦托付给他的话。
但他也不好直接问,只道:“钟亦不喜欢人抽烟?”
“不叫不喜欢,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梁思礼引入了半天,终于引入到了他真正想聊的正题,道,“钟亦自己以前也抽。我抽烟算凶的,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抽的比我还凶。”
“戒了?”
“戒了,后来他身体受不了了。”梁思礼自嘲地咧了咧嘴,“主要我们这行本来就掉头发,尤其钟亦刚开始那会儿经常跟组,时间短一点的,几个月就出来了,时间要长点,两三年也是有的,钟亦在组里每天能睡满四五个小时就已经是奢侈了。”
听出梁思礼想说的重点不在这,张行止问:“后来怎么戒的?”
“阻断药。”梁思礼这次一点没含糊,他今天执意要陪着一起出来,也就是为了给张行止说这事,想让他在这方面注意点。
张行止就算心里早已有数,也还是忍不住低下了脑袋,指节突出的手指捻着烟,手背上微微凸起的筋络根根分明。
他就着手里的易拉罐便抬起食指搭在烟身上敲了敲,问:“他洁癖也是因为吃过一次以后开始的?”
梁思礼本来还挺严肃,这会儿一听张行止这话又乐了,显然没少听人说钟亦这个:“你也觉得他洁癖啊?”
“其实他一直很讲究这个,只是吃过阻断药以后变严重了。”说话时,梁思礼坦然地一点找不到先前的样子,“当然我反正没跟他睡过,以前多洁癖,现在具体又变得多洁癖我也不知道,都是听说。”
张行止咬着烟屁股心情有点复杂,但终究还是压下眼睑一句多的也没问。
这倒是让梁思礼稀罕上了,踩上脚下的台阶便侧身看向身边人问:“你都不好奇他以前为什么吃阻断药?”
张行止给出的答案很简单:“感觉他不太喜欢别人在背后说这个。”
不然上次也不至于打断里奥了。
梁思礼顿时就跟看外星人一样看他,难以置信道:“道德约束感这么强?”
他感觉自己也是见了鬼了,从小跟身边那帮狐朋狗友凑一起油惯了,原来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真的就能单纯因为钟亦不喜欢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尤其这人还给他整了贼高深莫测的三个字:“谈不上。”
行,你酷,你跟钟亦都比我酷。
两个人两根烟,就张行止手里那一个易拉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关系多好的两兄弟,时不时还会凑到一个时间冲那洞口弹烟灰。
事已至此,梁思礼的想法也简单,反正钟亦身边空着也是空着,让别的野鸡来,还不如张行止,光干净这一点就够难得了。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张行止是真心喜欢钟亦,他索性破罐破摔,给钟亦找个知道疼人的。
就算张行止真有命活到《美学 2》拍完,钟亦也总有一天会腻,说不定都等不到项目结束。
抽完出去,两人路过医院里的自动贩卖机时,梁思礼终究还是把人拦了下来,道:“你等会儿。”
张行止顺手就把手里的易拉罐扔进了贩卖机旁的垃圾桶里,以为梁思礼想买水喝,结果这人再次伸手朝他招呼道:“来来来,你过来,没想到医院里种类还挺齐全。”
“怎么了?”张行止跟他并排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有点不明所以。
这两个大男人往贩卖机跟前一怼,直接挡了个严严实实,基本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梁思礼信手一点就把最底下那一排的安全套和润滑剂给张行止指了出来,道:“我后来冷静下来又仔细想了下,觉得你应该不是自己要求不戴,是家里确实没有。”
张行止:“............”
处男这么多年,这是他继上次跟钟亦在床上拿不出东西,第二次为这件事觉得丢人了。
反正这人一直都不声不响的,梁思礼也没注意张行止此刻爆红的耳朵,在屏幕上几下轻点便挑了一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剂,掏出手机扫码道:“这个两个牌子,你记一下,钟亦喜欢。”
张行止耳尖持续散发着高热,说话难得的没过脑子,张嘴就问了:“有什么区别吗?”
饶是梁思礼也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哽住了,拿出掉落的两样东西便塞进了张行止手里。
“我也不是下面的,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说着,梁思礼还不忘酸不拉几地冲张行止嘀咕,“你跟他试试呗,试完了你问他不就知道了,还咳、还能顺便告诉我......”
然后老实人张行止就开始发功了,他看着手里的东西轻飘飘就是一句:“哦,忘了你们没睡过。”
梁·突然被将军·思礼:“............”
他他妈的先前到底凭什么觉得人家是榆木疙瘩,竟然还可怜他???
“真的假的?梁思礼还有工夫给你操这个心?”钟亦对这件事表示了质疑。
但张行止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几乎就写着“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说的眼睛也不眨:“他让我跟你试完了问你,你为什么喜欢这两个牌子。”
钟亦简直匪夷所思:“其实我以为你们两个一起去医院能打起来,我今天白天在家里还琢磨着你们打完正好及时就医,结果竟然这么融洽吗?”
“可能他觉得你只是想要我给你卖命。”张行止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说的很直接。
钟亦挑眉,翘着嘴角道:“听张老师这个意思,张老师是不这么觉得?”
“我没什么觉得。”说完,张行止就兀自低头拆起了外包装。
钟亦不信:“你上次还因为这个把我拒了。”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那都是他第一次被谁在床上say no,以他记仇的性子,这件事他多半是要记一辈子的。
但张行止就五个字:“没有下次了。”
话音落下,安全套的包装已经被他拆了个七七八八,连带着边上润滑剂外塑也被拆了个干净。
钟亦忽然就笑了,望向张行止的眸子里满是兴致:“我先前就一直没想通,这才过了多久,我们张老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大彻大悟了。”
“没经历什么。”张行止拧开手里润滑剂时,眼观鼻鼻观心,说得很平静,“只是突然发现我比我自己想的,要再喜欢你一点。”
钟亦当时就说不出话了,是定定地看着张行止弄了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张行止,你真的绝了。”
但张行止并不应,只在他耳边道:“我会慢一点,受不了了就告诉我。”
两人这一折腾,就把还蹲在1977的姜铎铎给忘了。
姜铎铎消息发出去之前就磨磨唧唧地对着屏幕琢磨了大半天,现在发完一直没个动静,就让他很焦虑。
他想着自己不过就是问了钟老师一句能不能赏脸出来吃顿饭,当了这么久的朋友,这点台阶他应该还是配得起的吧。
为了纾解紧张的情绪,姜铎铎甚至咬着吸管打开了植物大战僵尸。
以他不氪金的坚持,游戏进行到后半段已经是举步维艰,简单模式尚且费劲,困难模式不来两个战术黄瓜根本过不去。
期间,酒保问他:“酒的味道还喜欢吗?”
“还可以。”姜铎铎正忙着种向日葵,他连太阳都要被僵尸啃得斩草除根了,根本无暇抬头看人。
酒保:“那我再给您调一杯?”
姜铎铎:“好。”
其实酒保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姜铎铎嘴里那根吸管快被他咬烂了,体验感肯定没有新吸管好,他只是秉承着服务至上的原则,很强迫症地想找个合理的借口让姜铎铎换一根咬。
酒上来的时候,姜铎铎的脑子又被僵尸吃了,怄得他朝新吸管狠狠就是一嘬,终于是彻底玩不下去了,返回消息框再一看时间,距离他发消息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姜铎铎觉得自己有点挨不住了,游戏游戏打不过,消息消息等不来。
周瑞呢,这么长的时间,这小兔崽子是掉坑里去了吗!
姜铎铎退了植物大战僵尸,就找跟前的酒保问起了厕所在哪。
酒保会意:“您是想找您朋友,还是想上厕所?厕所在这边,您朋友在那边。”
姜铎铎看着酒保前后指的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有点蒙,顺着第二个看过去才发现,嗨呀,周瑞这不靠谱的哪是去上厕所了,根本就是把他晾在这,端着酒去钓凯子了!
而且周瑞卡座对面坐的孩子从背影上看着高高瘦瘦的,但年纪应该不太大,搞不好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这小兔崽子真是胆子不小啊,一点人民教师的自觉都没有!
可姜铎铎刚决定为正义拍桌而起,他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来消息了。
姜铎铎在看清提醒上“钟亦”这两个字的瞬间就收住自己的巴掌,老老实实握回了手机。
他本来以为自己得到的答案不是愿意出来吃,就是不愿意出来吃,哪知道一点进去会让他这么上头。
-“没及时回你消息没别的意思哦姜院长,只是刚刚跟张老师有点忙”
姜铎铎:“............”
这么晚了两个大男人能忙什么?钟亦这跟明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谁不知道您钟老师日理万机,只是晚了半个小时回消息而已,真的不用特地这么给他解释,他有点承受不来。
姜铎铎现在就觉得自己难字当头,完全比较不出来是他得不到钟亦的原谅更难一点,还是要不回他院里被掳走的小白菜更难一点。
张行止也是,平时干点别的没见这么争气,怎么到了钟亦这块铁板反而开始逆风翻盘了。
这离昨天晚上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还能把钟亦留在他家里,太阳打西边起了真的是。
看着眼前忽然开始捂脑门的客人,酒保有些担心:“先生您还好吗?其实刚刚那两杯酒没什么度数的。”
这客人从进1977一坐下,看着就一直忧心忡忡的,别到时候喝高了在店里发酒疯。
姜铎铎正忙着哽咽,对人家的问候一点没上心,这会儿捂脑门便摆手道:“我没醉,你不用管我。”
酒保也哽咽上了。
十个醉了的,九个都您这台词......
作者有话要说:姜院长: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