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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的大本营名为扶摇九渊, 传闻乃是世上第一只鲲鹏的骨架所化, 是一处横跨整个海域的海底洞穴。资源最为丰富的海洋由皇族亲自守护,而当前四座最大的海岛则由将领镇守,晓梦的领地便是距离南方陆地最近的溢香岛。
妖族虽是帝制,却未细分官员, 妖皇之下便是将军, 将军旗下部族由各自首领治理, 成年妖族只要通过战斗获取首领认可,便能得到属于自己的领地。然而, 妖族繁殖能力极强, 又有大半种族无法在海中生存, 他们领地常年不足,为了满足需要, 便不得不征伐人族。妖生来需要领地, 修士又怎肯沦为别人食粮,双方敌对是在所难免。
释英不知道过去有没有剑修来插手此案,从最后两族还是打了起来的结果来看, 估计并没有查出什么。击杀妖皇时, 顾余生也才二十一岁, 不过一年时间而已,这个尚在金丹的青年竟能成长为世间顶尖高手?是风奕的影响吗?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释英从未放弃解开顾余生身上的谜团,只不过,当前比起扒出徒弟隐藏的身份, 还是搜集线索更为重要。
修士要前往深海并不容易,好在妖族将领中不乏无法游泳的种族,晓梦身边更是时刻携带避水珠。此时她要盯着牧海灯检验皇太子尸身,便命副将有余带领释英探视洛兮。
这有余便是被派来迎接众人的鱼妖,他这一族因肉质鲜美,历来是人类餐桌上的美味,也就他命大,次次都能从渔网逃脱修炼成妖。因此,他对人极为厌恶。用牧海灯的话说,这条鱼看人的眼神永远只透露着一个讯息——你们全都想吃我!
释英念及人族不适应深海环境,仍是将徒弟留在了岸上,“你拿着这颗避水珠,遇到危险或许用得上。”
顾余生并不放心释英独自入海,可他也知自己不擅水战,只问:“师父,把避水珠给我,你要如何下水?”
然而,释英只是神色平淡地回:“不需要,我可以暂时化为海草。”
此话一出,不止顾余生呆了,有余更是瞪大了鱼眼,惊讶道:“这都行?你到底是什么品种?”
“忘了。”
释英的回答依然简洁,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草,只知道不论在哪里都可以生长,只要有一丝残躯就能再次发芽,生存能力极强。他隐隐有预感,自己活的时间似乎非常久远,释英这个名字和掌心的双剑都是过去就有的,可在那片断崖长出之前的事,已是没有印象。
释英的话果然不假,一入水他的白发便如海草一般轻轻摇曳,即便保持人形,游动速度也丝毫不逊色于鱼妖。擦肩而过的庞大鱼群和缤纷珊瑚都是陆地没有的异景,落入青衣男子的眼里却没有勾起他一丝兴趣。
鱼妖本是晃动着尾鳍快速前行,见了这情景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胖滚滚的脑袋一转,颇为惊异地问:“我们鱼妖下水都要恢复原形,你居然可以用人的模样在海里呼吸?”
释英本以为他恢复本体是因为喜好,听了此话也有些疑惑,“你们不行吗?”
有余斩钉截铁地回:“当然,妖一旦完全化作人形,身体也就和人一样了,只有皇族能够凭借强悍修为在海底行走。”
妖化人是为了学习修士功法吸收灵气,身体结构自然也与人一致,若要寻回兽类功能便必须化出原形。可释英不同,他就算是人体也可吸收阳光雨露,甚至能够将人的器官当作摆设,完全依靠叶片呼吸。而且,他不止没有丹田,也没有妖的内丹。释英本以为妖族都是如此,如今才发现,他的修行方式,似乎和妖也不一样。
没想自己在妖怪中也是个异类,释英寻不出缘由,只能平淡道:“或许是我品种独特吧。”
洛兮被关押在扶摇九渊中的深海水牢,此地从上看就是方形深渊,四面皆是礁石形成的峭壁,一道阵法将海水隔离,使其下方仍保持陆地模样。这里没有任何起居用品,只有荒芜的沙子和漆黑礁石,唯一的光源便是阵法闪烁的淡蓝幽光,一旦将其戳破,海水庞大的压力足以杀死任何修士,是真正的死牢。
随有余进入水牢阵法,释英的青衣自行将沾上的海水吸干,来到关押之人面前时已是寻常模样。蓝衣修士正在沉息打坐,释英于此人身前停下,开口问:“你就是江蓠?”
“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幽谷中养出的修士,性子也沉静,即便听见这久违的称呼,江蓠睁眼时依旧从容,只是在看清释英打扮后有一丝讶异,“东灵剑阁果然神通广大,竟连深海牢狱都能寻来。”
他看向来人的同时,释英也在观察他。江蓠早已辟谷,妖族将他送入水牢后便不闻不问,虽是如此,青年在牢狱中依然不见狼狈。
水妖的特点是媚而不妖,盈盈动人,曾经的洛兮也是如此清美的少年。然而江蓠因天生为冰灵之体,眉目自带霜寒之气,看人时也是淡淡的,瞧着略显薄凉。看着他,可以想到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却寻不到水的柔情。这样的人,比起蓝衣,倒是更适合如雪白衣。
事实上,曾经的江蓠的确常穿白衣。只可惜,洛兮是水妖,化形后也喜大海般的湛蓝色彩,皇太子将他的所有喜好铭记于心,在江蓠嫁入妖族之后,宫中备下的唯有蓝衣,至于江蓠是否喜欢,从未有人问过。
在妖族,江蓠的一切都被洛兮覆盖,唯有这张脸始终保持在二十岁,不肯如洛兮般驻颜在少年时期。太子决明虽不满,见他请求时神色哀切,到底舍不得威胁洛兮,也就勉强同意了。
东灵剑阁出手只为查案,江蓠虽无法得到外界消息,也知修真界如今定是满城风雨,他已无心再去关注其它,只问:“幽水谷现在如何?”
释英如实回:“目前安好,不过,一旦开战,我想妖族不会放过你的师门。”
当初皇太子逼婚,天岭宗也对幽水谷所占灵脉虎视眈眈,江蓠唯有以自己为代价,令天岭宗答应庇护师门,今后绝不做出侵吞之事。万没想到,不过五年,幽水谷便再次因他陷入危难,当真可笑。
江蓠当初也是被宗主寄予厚望的少年天才,他知道自己是否清白足以决定师门命运,如今既然剑修已到跟前,便配合地开口:“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来到妖族后总算碰到了个配合的证人,释英也是悄悄松了口气,他并不擅长说服人,若江蓠不肯开口,此事便真的无望了。好在江蓠很是识时务,他也就不客气地直奔主题:“太子决明是不是你杀的?”
“我不明白为何你们都认为是我做的。”
提起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江蓠的声音有一丝颤抖,然而很快就强行恢复了镇定,只反问:“我若要杀他,早在洞房那日就该动手,既已苟活五年,何必再为师门招惹祸端?”
“他娶了你,深爱的却只是洛兮,你当真毫无感觉?”
从听闻此事起,释英心中便已存疑,不论前世如何,对江蓠而言,太子决明和洛兮都是陌生的妖。一个本拥有远大前程的修士,突然就要嫁入妖族前途尽毁,丈夫眼里看的也不是他,如此境遇,心中怎会没有恨意?
江蓠的神色有一丝哀恸,然而很快又压了下去,只保持冷漠语气道:“他爱慕谁与我何干,难道同床共枕就定要生出感情?”
他一生所求只是得道飞升,以自己力量庇护师门,是决明毁了江蓠的人生,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若还因此人行径伤心,未免也太作践自己。更何况,他也没立场伤情,毕竟,决明就连情动之时,叫的也不是他的名字。
想起那些过往,江蓠深吸一口气,眸中是无尽的尘霜,“我对皇太子没有半分感情,他死的那天,我也没掉一滴眼泪。”
这就是释英最头疼的情况,他对人的情绪只能通过线索推理,可所谓爱恨,历来难以靠逻辑理清。他可以根据已知的爱恨得出事情前因后果,却无法分辨眼前的江蓠到底对皇太子是何种感情。
或许,这样的事顾余生会比他明白。
释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疑惑之余,只继续问:“那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江蓠默了默,回:“我不知道。”
“晓梦说,皇太子死时仍将你护在鳍下。”
江蓠的回答在释英意料之外,妖族这方已证实皇太子死前只同他在一处,他怎会不知道?
似乎是被此话触动,江蓠忽的抬起了头,然而,最终也只是苦笑一声,“他护的是洛兮,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释英:我好像是妖族限定的ssr?
风奕:随手一挖就是棵仙草,我们欧皇是这样的。
顾余生·掌门:小怪拿来戳我的剑就是橙武,祖传幸运值了解一下。
顾余生:入门就被梦中情人捡回家,集三世之欧气,这把怎么输?
总结——玄不改非,氪不改命,欧皇就算投胎依然是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