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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一天, 徐家上下都知道,谢玄辰在装重伤, 故意骗王妃扶他喂他。
徐家众人看谢玄辰的目光顿时变得又控诉又鄙夷, 但是碍于慕明棠完全当真了,都只能生生忍着。其中尤数徐七郎,偶像光环破碎最为彻底。
其实谢玄辰心里也苦, 他最开始只是扯了一个谎, 最后不得不扯更多的谎圆场。阵仗越摊越大,他也越来越骑虎难下。
因为这回事,谢玄辰已经足足被吊了三四天,慕明棠亲自给他换药, 把他的火撩起来后,又撒手不管,坚决和他隔开睡。
谢玄辰要被折磨死了。
不过耶律机已经被捉回,谢玄辰和慕明棠也要回真定府了。最开始谢玄辰把慕明棠放在中山徐家就是怕自己出征在外,慕明棠独自一人出什么意外。现在谢玄辰已经回来, 并且不打算再去救京城那群蠢货了,慕明棠自然也可以接回去了。
谢玄辰带着被捆成粽子的耶律机,亲自跟在慕明棠的马车旁边, 和徐家众人告辞,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真定府。
几日不见,真定府还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慕明棠回到真定府衙长长松了口气,徐家人对她当然很好,衣食住行都无微不至, 可是终究是别人家,再好都不如自己家。
不知不觉,慕明棠竟然对真定府衙有了家的感觉。或许未必是真定府像家,而是因为这里有谢玄辰在,所以是家。
谢玄辰去处理自己不在期间积压的公务。等处理完后,天色已暗。谢玄辰将要紧的几件处理完,剩下的留给明天,然后就大步朝后院走去。
前面是办公之地,后面住着慕明棠,谢玄辰如今走在回后院路上,还真有些回家的感觉。
回来后,两人吃了饭,丫鬟们经验丰富,马上就自觉滚蛋。
慕明棠抱来药箱,说:“该换药了。”
谢玄辰看看药箱又看看慕明棠,顺从地伸开手。
慕明棠解开他的衣领,做得多了,如今慕明棠已经非常熟练。她给谢玄辰重新换了纱布,说:“伤口已经愈合了,只剩下血痂,是不是快要长好了?”
一开始他就没事,谢玄辰心思根本不在当下,随口应付道:“嗯,大概吧。”
慕明棠着实开心,谢玄辰的伤势,比她想象的好转得快多了。慕明棠一边系好纱布,一边说:“虽然已经好转,但还是不能松懈。你这几天注意些,不要让自己过度劳累。”
慕明棠坐在他身前为他包扎,谢玄辰手臂一揽,就将慕明棠整个人抱在怀中。慕明棠感受到他不太规矩,立刻转身捉住了他的手,义正言辞道:“你现在还在养伤,静养还来不及呢,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玄辰挑了挑眉,握着她的手拿到身前,一个个给她掰指头:“我送你去中山在三月十八,后来我带人去回援京城,半路被那群孙子气到,二十五又回到中山。之后紧接着我带人去捉耶律机那个废物,后来在徐家住了几天,你非要让我养伤。今天已经四月初二了,你自己算,这是多少天?”
谢玄辰说一个日子就掰开慕明棠一根手指,到现在,慕明棠的两只手已经不够用了。她看着完全被摊开的手掌,语调越来越低:“可是,你还有伤啊。”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这个点,谢玄辰深刻感受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他决定今天豁出去了,抱着慕明棠死活不撒手:“我不。你自己说,这像话吗?”
慕明棠试图劝他:“你伤在臂膀,本来就不能用力,但是行房无论怎么样都会牵扯到肩膀。你再忍忍。”
谢玄辰欲言又止,最后隐晦地说:“其实,也没有看着那么严重。这点发力,不影响的。”
“怎么能不影响?”慕明棠无奈,她不敢让谢玄辰冒险,但是他现在又不依不饶,慕明棠也觉得两难。最后她想了想,脸色控制不住红了。
谢玄辰看到摸了摸她的脸,问:“怎么了?”
“或者……”慕明棠脸色绯红,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我在上面?”
谢玄辰脑子又晕了。
难得慕明棠这么主动,谢玄辰无有不从。然而男女体力悬殊,谢玄辰和慕明棠悬殊的尤其厉害。
谢玄辰最后完全忍不住,握着慕明棠的腰,声音极为克制:“我觉得,还是我来吧。”
“不行。”慕明棠累得动两下就要休息许久,此刻汗湿云鬓,气喘吁吁,仍然坚持道,“你胳膊上有伤,不能用力。”
“你这是在折磨我。”谢玄辰手放在慕明棠后腰,忽然猛地发力,将两人位置调转。慕明棠眼前天翻地覆,猝不及防被压住,她看着谢玄辰撑在自己身边的手,有力坚定,毫无吃痛的样子。
慕明棠骤然反应过来:“你骗我?”
谢玄辰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他找好了角度,立刻就痛快发力,可算把刚才憋出来的火泄了出去:“我算是受够了。这些天我忍了你多久,你自己不知道?”
“你!”慕明棠大怒,但是此刻被压着欺负,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她很快就溃不成军,近乎崩溃地拿指甲抓谢玄辰腰背:“你轻点!”
谢玄辰努力了很久,最后也没放轻放慢。他倒是舒服了,但是第二天,报应就来了。
慕明棠生气了。非常严重。
谢玄辰坐在议事厅,脑子里还在想家里的事,越想气压越低。他又惹慕明棠生气了,她被昨夜的事气的不轻,醒来后不理他,还不让他碰。
谢玄辰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如今真定府政务、军务都由谢玄辰处理,来禀报流民安置一事的判官一推门,心里就一咯噔。
他赶紧去看门口的守卫,想从守卫那里得到一些提示。然而守卫各个身姿笔挺目不斜视,连一眼都不看他。判官心里越发拨凉,硬着头皮进去:“王爷,真定府户籍已经统计完了。”
谢玄辰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讲。”
惜字如金,冷冷淡淡。判官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禀报政务。
谢玄辰也没有故意黑着脸吓人,可是他仅是不说不笑、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足够让人寒毛直竖了。
判官废话能省则省,力求字字精简,生怕哪一句话说错惹了霉头。这并不容易,判官还不能停下来考虑,因为谢玄辰最恨别人说话结结巴巴,犹豫不决。
他好容易把户籍的问题禀报完,浑身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谢玄辰问了问城中人口安置,又指出许多模糊之处,冷着脸打发判官回去重查。
判官流着冷汗应下,随后赶紧告退。他出门前看到门口站着另一人,两人对视,副将用眼神问:“怎么了?”
判官同样用眼神回答:“不知道。你自求多福。”
副将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副将是过来询问练兵章程的,但是现在他站在门口,不是很想进去了。偏偏谢玄辰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说道:“进来。”
副将只好硬着头皮进门。他说完最近招募的新兵状况后,明显见谢玄辰脸色变沉。副将大气不敢出,静默地盯着地上的砖缝。
论理副将在议事厅禀报,其他人不得插队打扰。可是副官这里还没有结束,忽然有人在门外通报:“王爷,有使者来了。”
谢玄辰问:“谁?”
“耶律焱派来的。”
谢玄辰听到是耶律焱,敲了敲桌子,忽然笑了笑:“是他。领进来吧。”
副将一听这话就立刻退让到一边。他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来的可真是时候,送上门的替死鬼啊。
使者进门后,硬邦邦给谢玄辰行了礼,然后说道:“安王,我们八王子听说了你扣押东丹王的事情。八王子对此十分愤怒,你们明明说好放东丹王平安离开,为何出尔反尔,不守承诺?此等行径,令人不齿。”
谢玄辰听到这些话笑了,他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含着笑看向耶律焱的使者:“我确实遵守承诺,放耶律机离开了,只不过现在他又被我捉回来了而已。你们北戎无能,怪我了?”
副将听到在一旁暗暗啧声,王爷今日本来心情就不好,使者还非要在今天虎口拔须,副将都替他烧一炷香。
使者气得冒烟,最后想到东丹王在对方手中,勉强忍住,问:“安王不顾信义,出尔反尔,如今到底想要如何?”
谢玄辰笑意逐渐收敛:“简单,回去告诉耶律焱,想要保住耶律机的命就立刻退兵。别想着耍花招,我在边境线等着他,他什么时候带着六万人撤回北戎边境,我什么时候放耶律机出去。”
使者没想到前些日子他们还在大张口给邺朝皇帝开条件,结果一转眼,他们就陷入同样的境地。使者脸色铁青,过了一会,说:“我会将安王的原话带给八王子。不过,我要看到东丹王,我们必须确定东丹王是真实的。”
谢玄辰听到这里笑了一声,忽的眼神变得锋利:“我只是给你们开条件,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放心,等过两天我把耶律机的手指寄给萧太后,她会告诉你们是真是假的。”
使者一听脸色就变了,怒道:“你们的皇帝还在我们手中,你这样猖狂,就不怕八王子杀了你们皇帝吗?”
“杀便是了。”谢玄辰脸色淡淡,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眼下的泪痣艳色逼人,“他是我的叔叔,你们杀了他,我还要感谢你们。”
使者瞠目结舌,想不到谢玄辰竟然敢说这种话。使者底气已经泄了一半,但还是强撑着台面,说道:“那你们的都城呢?听说东京繁华不二,人口百万,你不在意皇帝,也不在意都城吗?”
“等皇帝死了后,我在哪里建都都可以。天底下有的是城池,就是不知道,耶律机有几条命,萧太后还能不能生出另一个小儿子来。”
使者最终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使者走后,副将默默擦去额头沁出来的细汗,问:“殿下,您为大局考虑,故意说这些话逼耶律焱放弃围城。可是,若是传到京城里,恐怕皇上和朝廷大人们会多想。”
谢玄辰依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无妨,我无愧于心即可。”
事实上他想的是,皇帝多想是应该的,因为他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那个位置,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谢瑞既然没这个能耐,那就退位让贤。
副将不知实情,听到谢玄辰的话钦佩非常,当下跪下表忠心。副将一腔赤胆忠心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谢玄辰站起来,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
副将卡住,问:“王爷,您要去哪儿?”
“我另有要事。”谢玄辰已经大步往外走,说,“没有要紧事的话,就都散了吧。”
副将心想也是,谢玄辰为了吓退耶律焱,故意做出一副对皇帝性命毫不在乎的样子。谢玄辰自然问心无愧,可是自古君心难测,三人成虎,谢玄辰总要为自己多考虑些。王爷现在出门,想必便是安排这些事情了吧。
副将自觉明白了谢玄辰的用心,当即又敬又愧,彻底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此刻,副将心中忧国忧民、为了家国舍身忘己的谢玄辰径直回了后院,正房的丫鬟们一见他就低头。谢玄辰停在门口,问:“王妃在里面?”
“是。”
谢玄辰点点头,本来要进去了,莫名觉得底虚。他停下来定了定神,问:“王妃现在在做什么?心情如何?”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王妃一醒来就去书房了,还没有出来过。”
谢玄辰光听着就觉得自己一片凄风苦雨。他壮着胆子进屋,屋里丫鬟看到他,齐齐行礼:“王爷。”
谢玄辰点点头,端着大将的架子,说:“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应诺,鱼贯退下。等人都走后,谢玄辰立刻毫无负担地走到东次间,黏黏腻腻地抱住慕明棠:“棠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