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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奈何落花空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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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睡地板睡成了习惯, 还是这家客栈的地板特别,总之杜纷纷一觉醒来, 觉得神清气爽,五体通泰, 连早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

    看的叶晨不住叹息道:“纷纷啊,你越来越能吃了。”

    杜纷纷边呼呼地喝粥,边含糊道:“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费。”

    “可是,”叶晨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胸前,“你都吃到哪里去了呢?”

    “咳!”杜纷纷呛出半口粥。

    萧大圣伸手想帮她拍拍背,就听叶晨冷冷道:“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萧大圣悻悻地缩回手,很大声地咕哝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叶晨很乐意回答:“是我和纷纷。”

    ……

    萧大圣为他脸皮的厚度拍案惊奇。

    霍瓶瓶在一旁浅笑道:“杜姐姐舍己为人, 自愿打地铺, 实在让小妹佩服不已。”

    杜纷纷觉得‘自愿’这两个用的有待商榷。

    萧大圣又开始哇哇叫,“叶晨,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居然让女人打地铺!”

    叶晨摸摸下巴道:“其实, 不打地铺也可以的。”

    杜纷纷眼睛一亮。

    难道从此之后她将脱离席地生涯?

    叶晨笑眯眯道:“反正床铺够大。”

    ……

    萧大圣同情地看着杜纷纷。你受苦了。

    霍瓶瓶嫉妒地看着杜纷纷。你享福了。

    杜纷纷无声地看着碗。呛出的半口和剩下的粥都融在一起了。

    早饭吃完, 原本是要马上启程赶路的,但霍瓶瓶对叶晨说有要事要单独相商,因此又耽搁了下来。

    杜纷纷站在客栈大堂里,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萧大圣突然道:“你是不是想单独离开?”

    杜纷纷吓了一跳,“谁说的?我是一个有信用的人,我既然收了叶晨的钱, 当然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他到京师。”

    萧大圣道:“可是我看他就算到了京师也不打算放你走。”

    杜纷纷想起那句三生三世,心头不知怎地,怦怦乱跳。

    萧大圣沉声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叶晨这个人向来喜新厌旧。你若是跟着他,恐怕有的苦头吃。”

    杜纷纷微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有怨气。

    “他不会是抛弃过你吧?”杜纷纷艰难地开口。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抛弃……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萧大圣跳起来。

    杜纷纷无声地看着他。

    萧大圣自觉失态,冷哼一声道:“我只是看在仙仙的份上,所以想提醒你。”

    杜纷纷微微一笑,“多谢萧大哥。”

    萧大圣道:“不过如果你想走的话,最好趁早。拖得越久,被发现的可能就越大。”

    杜纷纷:“……”

    霍瓶瓶无声地凝视着叶晨。

    叶晨很认真地修着指甲。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却又不失阳刚。霍瓶瓶见过很多手,琴师、医者、书生、剑客……却没有一双手有他的好看。

    她看得有些入迷。

    “我留下来,是为了修指甲。”叶晨淡淡道。

    霍瓶瓶微怔。他的意思是说,他只是顺便留下来听她说话吗?

    “是。”她浅笑着应了,没有流露半分不悦。心里不是不委屈的,但是她知道,发脾气、装可怜这些招数在叶晨面前统统无用,只会让他更加厌烦自己。

    初见杜纷纷的时候,她曾经偷偷观察过她。因为她想象不出怎么样的女人能够得到叶晨的青睐,但结果却是迷茫。

    论美貌、论聪慧、论家世、论谈吐,她自认为无一输她。那么还剩什么?她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是个性。

    但是如水般的温柔却输给莽莽撞撞的憨傻,她不信。

    所以她仍要一搏。

    赢了固然好,输了,那也只能叹息叶晨识人不明,她已尽力无悔。

    思量间,叶晨已经换了一只手,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已浪费了不少时间。

    “叶大侠,”她楚楚可怜地低下头,“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做点什么,以弥补我当初铸成的大错。”

    叶晨挑眉道:“你弟弟的毒解了吗?”

    霍瓶瓶低垂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不动声色道:“青云上人只送了半株金槿草给我,妄图继续挟持于我。幸好家父曾闻真腊也有此草,特地请人寻访各地真腊商人,果然在其中一名身上购得。如今我霍家上下已经立誓,与峨眉势不两立。”

    叶晨道:“看来南阳王败象已呈啊。”

    霍瓶瓶面色微红,干笑道:“叶大侠此话何解?瓶瓶不懂。”

    “太原霍亭山向来与朝中达官显赫私交笃厚,其中不乏南阳王的亲信。若非知道南阳王颓势已成,以霍亭山的老奸巨猾,就算死一个儿子,他也绝不敢断交的。”

    叶晨一番话说得虽然刻薄,但霍瓶瓶却半个字都反驳不得。上次出手陷害杜纷纷和叶晨,一半是因为救弟心切,另一半何尝不是因为父亲受到南阳王的指使,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家府宅幽深,少一个儿子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她,若非顶着第一美人的头衔,恐怕早就被父亲丢去哪家当做拉拢的手段了。如今他之所以放纵她,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价钱。

    叶晨的锉刀轻轻地磨着无名指的指甲。

    霍瓶瓶心里钝痛。

    “纵然是家父的意思,但何尝不是我的心意?”霍瓶瓶大眼一睁,泪水如珠帘落。

    叶晨面无表情地将锉刀移到小指指甲上。

    霍瓶瓶头一次发现眼泪不受控制,明明想适可而止,但一望眼前这抹淡漠的白色身影,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叶晨霍然停手,将锉刀放在桌上,站起身。

    霍瓶瓶道:“我还没有说完。”

    “但是我已经听完了。”

    她眼见他的脚步移到门前,慌忙道:“小心萧大圣!”

    叶晨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其实是南阳王之子。”霍瓶瓶任由泪水在脸上滑过,滴在地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叶晨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他见到我与知府之子同游,一时冲口而出。”

    “由此可见,萧大圣对你是一片真心,你却这样轻易地出卖他。”他顿了顿,“你挺狼心狗肺的。”

    ……

    霍瓶瓶傻愣愣地看着他打开门。

    白色的背影似乎就要远飘,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冲了上去。

    叶晨不着痕迹地侧身让开。

    霍瓶瓶收住脚步,理了理鬓发,转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难道你不想快点和杜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吗?”笑容犹带泪痕,如梨花带雨,海棠含露,端的是美丽惊人。

    但叶晨仿佛在看一根木头,木然道:“哦?”

    “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的心思。要想清楚女人的感情,最简单最直接的,莫过于醋意。”她妩媚地一笑,“在拥有爱情的女人心目中,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情敌。”当然,若是杜纷纷对你无心,他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一刀两断。

    最后这句话她没有说。

    叶晨嘴角忽而一弯。

    霍瓶瓶心中一喜。

    “你觉得……”他拖长声音。

    霍瓶瓶的心随着他的音调提起。

    “我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吗?”他的嘴角化作不屑,冷冷一撇,绕过她,朝下走去。

    大堂门口,杜纷纷和萧大圣正一左一右地像两尊门神似的站着。

    杜纷纷在经过长久的思想斗争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跑路,就听萧大圣干咳一声。她转头望去,叶晨竟然已经走过来了。

    “纷纷。”他的笑容和蔼。

    杜纷纷立刻挺直腰杆,并且在心中无比庆幸着:幸好啊幸好,幸好她动作够慢。

    “我们走吧。”他伸手将她因为烦躁而挠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萧大圣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刚刚瓶瓶跟你说什么?”

    “她说,”叶晨道,“最近天干物燥,路上要记得多喝水。”

    萧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