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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平时只被木鸢一个人盯着,宁弦才不会在乎。可是现在连教主也歪在榻上,笑意昂然,幽然地看着她。被木鸢和教主两个人颇为玩味,仿佛不盯出答案不肯罢休地看着,刺得她全身别扭。
她有时候觉得,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有一腿”那么简单,分明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一个看似苍白幽静,却以调戏属下为乐,另一个妖孽倾城,唯恐天下不乱。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还真是绝配。难怪黑衣右使每天累死累活的处理教务,木左使却只是混吃混喝混日子,闲来无事祸害良家少男少女,却一样稳坐左使之位。
她堆了堆笑脸道:“若教主没有其他事情,宁弦就先告退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不急。”
――的确是躲不起。教主淡淡一句话,她迈出的脚就得缩回来。
上首的榻上,明明只有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苍白幽静如深林苍翠的美少年,可是,就是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若有若无的在空气里缠绕。――如果宁弦没有记错……尽管她并不太想正视这个问题,似乎在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教主的时候,他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对于这个人,她绝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谁知道他能不能一眼看穿她的肚皮,看到她在诽腹些什么?
“不知教主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见见你的‘姘头’而已――宁弦,他比我好么?”
……又来。宁弦黑线||||。
“啊,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宁弦回头,看到龙珏走来,身后跟着的竟然就是杜慈笙。
“哥?你带他来做什么?”
龙珏的冷冽和严肃让她有些担心,想要走到杜慈笙身边,却被龙珏拦住。她抬头瞥一眼龙珏,然后看向杜慈笙,慈笙倒是一派坦然,微微对她点头,示意他没有关系。但是他这样安然若定不再以自己的处境,反而让宁弦不能放心。
“慈笙是我个人的客人,为何要把他带来?”
龙珏开口道:“幽冥天不是客栈,你要带客人还是姘头回来都没有问题,但是至少要弄清楚他的身份――这里是魔教,可不是太平盛世,任何一个未知,都可能酿成灾祸。”
宁弦翻白眼作晕倒状――这个哥哥真是他们裘家的孩子么?为什么全家就出了这么一个严肃的怪胎?
“哥,杜慈笙他救过我,我信他。”
“魔教不是正道,没那么多道义可言――他出现得蹊跷,我已经问过凤,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明显都在接近你,不是太奇怪吗?你怎知他不是巨斧门或冲天楼派来的人?”龙珏突然抽出剑指向杜慈笙,“今日除非你说出身份,否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幽冥天里容不得。”
宁弦还要再辩驳,因为杜慈笙若不想说,就算龙珏真的动手他仍然不会说。这个人看起来温温淡淡,宁静如菊,其实却倔强得很。只是她没有想到,看到她的为难,杜慈笙却道:“在下倒也非无关的外人。”
他对龙珏的剑视而不见,只看着宁弦浅浅一笑。
“我们见过的……只是你完全不记得了。不过也是,大概你也不会对我这样的人有印象……”
“慈笙?”宁弦颇感意外,盯着杜慈笙尽力回想,却依然没什么印象。
他对龙珏淡然有礼的一笑,示意他可以收了剑。再次对宁弦一笑,脸上浮现她所熟悉的那种矛盾和迟疑。
“我是‘你的人’,迦陵大人。大概你已经不会去在意一个收入你名下的小小帮派。但不知你是否记得,欠了幽冥天二十万两的杜帮主――我是他的次子,杜慈笙。”
宁弦茫然片刻,突然“啊”了一声。
[杜帮主的次子]?这么一提,她脑中突然想起,因为就发生在被龙珏绑回家的那一天,所以还记得――这个,没有印象,也是当然得吧。她对于这个“次子”的印象,就只有被鞭打得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呃……这个……这不是“路人甲”的角色吗?怎么会……
那……自己下令,把他打成那样……呃……这么,这么一个温淡如菊的宁静男子?这个,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有没有老鼠洞,给她钻一钻?
她尴尬地堆了堆脸上的笑容,“呵呵……原来是杜家的二公子……久仰久仰,呃不,幸会幸会,不是,久违久违……”
杜慈笙依然淡淡回了个[没关系]的笑容,只是眼睛里隐隐有几分复杂。
他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的吧?虽然错在自己的哥哥,不该欠了幽冥天的债,但是让他这个小小的帮派从此失去了自主,只能归附于他人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她这样做,既毁了这个帮派,却也救了这个帮派,让他们成为她的附属苟延残喘下来,解除了从这世上消失的命运……
究竟是该怨恨还是感谢?是天意弄人还是自作孽?罪魁祸首是谁?杜慈笙不知道,只是从那一天,整个天地都改变了,他和他的家人从那一天,属于另一个教派,也属于这个女子。
所以,他,成为了她的。
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和心情出现在她面前的?他自己也想不清楚,矛盾,迟疑,迷茫……却没有答案。
他只是记得,那一日偶然在路上看到了[迦陵大人]带着人匆匆而过,似乎可以想象她又要去做什么事情,这一次,会是哪一户人家,哪一个帮派受难?他鬼使神差的跟上去,似乎只是想要看一看,又隐隐的希望推翻自己的猜测,于是他在暗中一直跟着她,来到巨斧门。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一向被人说太软弱而且犹豫,容易心软。所以也许从他跟上去,就是个错误。当他见到迦陵独自遇难的时候,几乎未经大脑的,他已经出手,无法看着她在眼前遭难。是对是错,在生命面前,他无心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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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把杜慈笙这根萝卜埋得再久一点,但是又怕后面情节一紧,没有适当的时机,所以还是把他挖出来吧。
到目前为止关于杜慈笙的身份,大家的猜测――全错。下次继续来玩躲猫猫吧,要瞪大了眼睛好好找哦。
近期的萝卜基本已经都出坑,可以准备进锅煮了。
第二十四章慈笙身世2
他所见到宁弦,与印象中的[迦陵]完全不同。
那一日,带着人来到他的家中,柔媚妖娆的黑衣女子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邪气,总是漫不经心着,将威胁摆在台面,让你自己不得不来接受。
那是魔教幽冥天的迦陵,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属于魔教中人。
只是他救她的那一刻,却觉得自己救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领了任务去闯那个龙潭虎穴,发觉情况不对之后立刻让属下撤走,却不畏危险独自潜入。那时候,他会忘记她是个魔教妖女。
从那一刻,他突然想要看清她,看到她的全部。这个毁了他的家,却又救了他的家的女子,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来看待她。
可是相处得越久,他越迷惑。印象中迦陵的影子被渐渐冲淡,取而代之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她活得很自然,有血性有人性,和魔教之外的女子,并无不同。
若他们能够平凡相逢,也许一切都可以很安宁美好。可惜,他们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
东方青冥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杜慈笙的眼睛,本性干净的人,无论怎样掩饰,也依然能够让人窥探到他的情绪。
“好吧,既然是宁弦的人,要去要留自然是宁弦决定。”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疲惫,“我该去睡午觉了……剩下的事情,木鸢处理吧。”
三人略略垂首恭送教主离去,待教主的身影从大厅消失,木鸢才转回身问龙珏:“你没有什么要嘱咐的?”
“既然教主都没有意见,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侧目看宁弦一眼,目光冷冽,“别惹麻烦就好。”
“每次对我就这一句话,我有常常惹麻烦吗?”
龙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唇边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走出大厅。宁弦忙整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龙珏离去的背影仔细回想方才那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一转头,蓦地见到木鸢盯着龙珏离开的方向,目怔口呆,连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趁现在,赶快走。
她拉起慈笙,一溜烟儿跑出大厅。
一直回到她所住的院子,停下来一回身,看到慈笙正淡淡看着她,笑容一顿,才想起他的身份……这个……怎么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她怏怏地放开手,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那个,慈笙……”
“我知道。”
“……g?”
“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那时候我们并不相识,立场不同。”
只是一句话,几个字,明明都在理,也无从挑剔,可是宁弦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样的事情她过去做过许多,从来不曾愧疚。今后也将继续,只要她在魔教里一天,这样的事情恐怕就不会停。可是……过于宽容理解的杜慈笙,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脸上扯了个笑容,“先去休息吧,一路奔波,都累了。稍后我让人把午饭送到你屋里,下午睡一下,明天我带你四处看看。”
杜慈笙点点头,了然并且体贴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宁弦脸上的笑容这才垮下来,那一日鞭子起起落落的样子似乎记得格外清晰。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总是在意着这件事,不管自己还是慈笙都会不自在的……明天,她还会自然地笑出来的。
宁弦去吩咐下人做了打点,又亲自跑出去挑选了几身换洗衣物,回来时正遇到侍女端着托盘走出院子,她问道:“杜公子吃过饭了?”
“是,迦陵大人。”
她看了一眼托盘,微微蹙眉,“剩这么多?”
“杜公子说没什么胃口。”
“你下去吧。”
她抱着衣服往杜慈笙的房间走去,敲了两下门便直接推门而入――“慈笙,我帮你拿了几件换洗衣服……”
一进门便看到小小的一片春光――杜慈笙衣服半褪,香肩微露,见到她来,倏地套回身上,还来不及系上带子,只略略尴尬地用手拢着衣襟。
“――嗄,谢谢,帮我放在桌上就好。”
宁弦放下衣服,却没有马上走开,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问:“你要准备歇下了?”
“是。正要睡下……你!?”
宁弦突然上前两步,拉下他的衣衫――略显瘦弱的身躯缠裹着绷带,后背处雪白的绷带已经渗出点点血迹――
“你――你是傻的吗!?伤都还没好就跑出来?还跟着我东跑西颠!嫌你的命长啊!?”她怎么会这么疏忽?他受伤才多少日子,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他根本不是要睡下,而是准备换药。
“没什么,伤已经好了很多,你……我……”慈笙脸色微红,正要拉起衣服,却被宁弦干脆一把扯下来,把里层染了点点血迹的中衣丢到一边,“趴下!不许乱动,我去拿药!”
“我有带……”
“闭嘴!那些普通伤药治疗慢死了!等着,在这里全都要听我的!”宁弦奔出房间,又旋风似的刮回来,见杜慈笙果然不听话的已经起身想要套上衣服,立刻两眼火光紧紧盯住他,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上去剥光他……
“这个……我自己能……”慈笙冷汗着稍稍退了退――嗷呜~~~~宁弦化身野兽,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扒下衣服,三两下除掉他身上的绷带――白皙的肌肤上,道道狰狞的鞭伤暴露在空气中,纵横交错。
宁弦打开药罐,挖出一大块就往他的背上糊去――冰凉粘腻的触感让杜慈笙打了个冷颤,顿时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宁弦显然还不肯放过,涂涂抹抹,粘粘的在他背上抹了厚厚一层,才满意地舒了一口气――多抹一点,再多抹一点~~多抹点好得才快么~~~~
“呼~~好了,给你衣服。”她终于肯从他背上下来,大方地拎了件新衣给他――杜慈笙苦笑着接过,只往身上一套,便又是一颤……背上黏糊糊厚墩墩的一层膏状黏糊物体把衣服粘在身上……呜……好恶心……
“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帮你涂药。”
――嗄?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