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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步远的朱新福正在烤架旁忙呢,听见王壳郎和小米打招呼,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来,八成是来禁止舅舅在众人面前给她称哥吧。
“老王……”小米就没听见朱新福叫过几次舅舅,不是叫名字就是叫绰号。
小米忙握住王壳郎的手:“王哥,你最近在哪儿玩呢,怎么微信也不给我来一个呢?”
“失礼失礼,我前几天才从西藏回来,微信朋友太多,正一个个地打招呼,还没翻到你那篇儿呢。”
“行,你们这一老一小,作吧。”朱新福无奈地返回了烤架。
“来来来,咱俩到这边来坐,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和他们这些小辈儿沟通有障碍。”王壳郎这句话说完,众人就不是脸绿的问题了,连眼睛也开始泛青了。
小米也后悔为了气朱新福而招惹这个老顽童了,不过也没办法,你不招他,他也会来找你,躲不过。
烤架旁不远处就是用三张小方桌拼成的一个长桌,王壳郎拉着小米坐到了把头,小声说:“配合默契啊,我故意气他们呢。”
“我这一配合您,把所有人得罪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壳郎打断小米:“你原本打算只气小福一个人的,没事儿,有我在,他们没人敢炸刺儿!”
这老爷子有点神经质是真的,小米相信大多数情况他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闹腾。
养儿随舅,养女随姑。
朱新福这不着调爱闹的根儿原来在这儿呢。
这下倒好,小米算是被王壳郎缠上脱不了身了,大家虽然同桌,辈份儿上差着呢,故意和这一老一少隔开了两个空座的位置,他们之间有说有笑,没人来救小米。
“听说你怀孕了?”
这事怎么还能传到他耳朵里呢?朱新福这张破嘴还有没有点底线了?
小米只好承认。
“唉,我知道你最近罗锅上山——钱紧,我现在帮不上你大忙,全部存款还有三万多,自己留一万,剩下的你要是有急用就说话,先拿着用!”
听朱新福说过,他的退休工资可不少,怎么才三万多存款呢,全霍霍了?他也不像是那种花钱不数数的人啊。
“不用,我的病都看完了,以后也用不着什么钱了,工资够用。”
“那行,用得着的时候滋管说话!”王壳郎拍着胸脯说。
小米带着疑惑问王壳郎是不是把钱都贴了儿女时,王壳郎告诉他孩子们生活都不错,不用自己贴。
“那……您这每天玩儿的费用可真不小啊,才存下这么点钱?”
“还不是这小子把我搞穷了?”王壳郎一说小米才知道,朱新福逼着他给这个新俱乐部投了四十万,所以才没钱了。
“您可够潮的,这么时髦的行业您也愿意投资?”
“你哪知道啊,小福子在我们家就是个活土匪,他让你投就得投,要不然烦死你,不光我,我二姐、三姐,就是他那两姨儿还每人投了三十万呢。”
好家伙,这三个人加起来就一百万啊,这么个破地方这么大投资吗?
“一共投资两百万。”王壳郎告诉小米,这三条坡道的土方量很大,原来自然形成的坡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再加上果园的围墙,场地硬化……整整两百万就进去了。
“告诉你吧,让国土部门的监测卫星还给探测到了,人家还下实地来找过一次,后来说是土地用途没发生改变,而且是临时的,才没追究这事。”
没想到动静还搞到这么大。
“那看来朱新福还是有些钱的,自己拿了一百万,真没看出来。”
“你这么觉着?”王壳郎问小米。
“怎么,不是吗?”
“我给你数数啊,他二叔给他投了二十万,他姑投了二十万,都是让他逼的,劝我们投资的口径都一样,我们的钱放着也是放着,投到他这儿有钱赚,以后光是每年的分红想花都花不完。”
小米一算,光这几位朱新福父母的兄弟姐妹加起来的投资就一百四十万了。
“是不是还有其他亲戚投资啊?”小米又问。
“没了,他也就在我们这几个老的面前能耍赖,他的表亲和堂亲这些兄弟姐妹们没人给他投,见了他都跑。”
“那也可以,没想到朱新福自己能拿出六十万来。”
王壳郎看了小米一眼,冲桌子这边喊:“燕儿你过来!”
白丽燕乖乖跑过来:“舅您找我?”
“这个车场你和大宝二蛋都投资了吧?”
“对啊。”
“投了多少?”
“我们仨哪能和您比啊,每人二十万。”白丽燕说。
“行了,去吧!”这就让白丽燕回去了,看得出白丽燕一脸懵逼。
我天呐,二猪头一分没花!这一算刚好两百万啊!
“吓着了吧?再给你说个更吓人的,小福子说了,他不多吃多占,这个俱乐部他只占一半股份,剩下的一半按我们的投资比例分配股份,还说便宜话呢,说将来他辛苦点没啥,就是为了让我们大伙儿躺着数钱玩儿。”
小米发现自己越来越佩服朱新福了,厚颜到如此地步竟然毫不变色,难能可贵啊。
“李三先怎么没投资,按说他欠朱新福那么多钱,让他一个人投资就够了。”小米看着对面几米外正和大伙聊天的李三先,小声问王壳郎。
“你肯定听着三先什么坏话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说。”
紧接着就从王壳郎口中听到了一个与当初米依兰讲给自己那个版本完全不同的故事。
李三先没有骗朱新福的钱,这些都是谣传。
当初做生意是他们哥几个商量好的,拉了不少人一起投资,李三先为了这笔投资,还娶了个泰籍中年女华人,差不多就算把自己卖了。
李三先俩口子股份最大,朱新福居二,其他东拼西凑的一帮哥们都多多少少地参与了一点小股。
结果,生意赔了,钱就没了。
“怎么能说是骗呢?三先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虽然人有点歪,坏点子多,可对朋友那是相当仗义的,谁说他不好我就和谁干仗!”
米依兰的版本毫无疑问是她母亲从街坊的口口相传中来,王壳郎这个版本才是真相,看来自己之前是错怪李三先了。
谁让他长了个坏蛋相呢?
再说,王壳郎可只说他对朋友仗义,人歪点子坏自然就有受害者,那就还是个坏蛋。
但和朱新福这件事情上,自己确实是误解他了。
“那新梅姐呢,她不是还投了二百万吗?”
“恩,新梅的钱和他们不一样,不是投资,是借的,也赔完了。”
“那李三先现在的公司……”
“就是李三先自己的,赔完钱后,他们之前的公司就没了,三先在香港背景离乡的一个人什么都干过,打个比方吧,那就叫卖血扛包要饭碰瓷,该干的和不该干的都干尽了,又重新搞了个小公司,从头发展起来的。”
王壳郎又夸李三先就是个天才,公司有了一定规模后吸引了不少投资,业务翻着番往上涨,在这四九城里现在也算有这么一号的人物了。
“那新梅姐的钱他还了吗?”
“没还,当初这钱是公司借的,算是黑窑厂街这十几个参股的混小子们共同欠下的,凭啥让三先一个人还啊?”
这,这什么道理?
“钱是没还,但新梅现在是三先公司里的二股东,你说三先仗义不?”王壳郎笑着又说。
原来是这样一个来龙去脉,小米不由又看了一眼李三先,发现不像之前长得那么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