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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春将牢房的铁锁打开,里头渔民们鼓噪不安,眼见那海贼要奔上前来,铁锁“哒”地一声终于开了,大牛爹靠在前面,一把将锁头摘下,叫道:“阿春闪开!”幼春慌忙一转身,离开牢门边上,正跟身后那冲过来的海贼打了个照面,见他双手沾血之态,不由惊呆了。
此刻大牛爹将门推开便冲出来,将那贼扑个正着,便在地上厮打起来,其他渔民也一涌而出,幼春来不及多看,赶紧转身将其他两个牢房的门也相继开了。
那海贼倒在地上,胡渔头说道:“趁着人没来,我们偷偷冲出去,岸边便有船。”老姜头说道:“正是,趁着那黑鲨子没来……”众人商议着要向外冲,正在此时,外面脚步声急促,渔人们都惊呆了,一时不敢向前。片刻,果有十几个海贼手持兵器冲入,领头一人,身如铁塔,面色狰狞,正是先前幼春在外偷听到的那说话之人,人唤“黑鲨”的海匪老大。
两相对峙,海贼们将地上伤了那贼人扶了,黑鲨怒道:“好大胆的肥鱼,竟敢伤人偷跑!”目光如炬,便扫到幼春身上,手一挥,说道:“就是这个小子,捉他出来!”幼春见他生的很黑,一张嘴奇大无比,双眼却很小,更显得诡异狠毒,不由吓了一跳。
老姜头从后紧紧将她抱住,大牛爹挡在跟前,胡渔头也踉跄过来挡着,那些海匪何其狠毒,举刀就向着两人身上砍去,大牛爹躲过之后,挥拳迎击,渔人们便躁动。
黑鲨不耐烦,杀气横生,大声喝道:“将带头的两个杀了!”
渔人们到底不比这些海匪,转眼之间已经伤了数个,胡渔头跟大牛爹被拉扯而出,掼在地上,两柄雪亮的刀贴在颈后,动也动不得,眼看便命不保了。
幼春望着胡渔头跟大牛爹,胡渔头本就伤了,此刻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子好像巨岩倾倒,幼春眼前不由地想到他在海上指挥若定的样子,纵然是面对风浪滔天,胡渔头都从来不会惊慌,这样的好汉子,如今却被逼跪在别人跟前,即将丧命。
渔民们一时都十分胆寒,老姜头拼命抱着幼春,身子发抖,幼春只觉得一颗心如被人紧紧捏着,喘不动气来,挣了挣没有挣脱,拼着一口气,尖声叫道:“跟他们没有关系,倘若要杀,就来杀我!”
这一声出,众人都惊呆了,老姜头急忙将幼春的嘴捂住,然而却已迟了。
黑鲨正要拿大牛爹跟胡渔头祭刀撒气,听了幼春言语,顿时停了手,两只狠毒的小眼睛便盯着幼春。手下两人,也便过来捉幼春,老姜头拼命抱着幼春,求道:“大王,你饶了他罢,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却哪里挣脱得过,顿时便把幼春拉了出去。
两个海贼将幼春拉到那黑鲨跟前,黑鲨便上上下下打量幼春。
幼春咬牙,握着拳头,虽然害怕,仍拼命瞪着黑鲨,说道:“是我偷着进来的,你要杀就冲着我来罢!跟他们无关,你放了他们!”他声音清脆,虽然年纪小,然而仍是一脸倔强。看的那老大一怔。
周遭渔人本也被这些悍贼威吓的瑟瑟发抖,他们本都是纵横海上的渔民,不怕天,不怕巨浪,不怕大鱼怪,却偏偏栽在跟自己一样的人手上,他们本多是性情良善的好人,不擅杀戮,不擅打斗,因此无可奈何,就如同被恶狼围着的小羊一般,全无法子可想,然而此刻见幼春如此胆大,一个个也忍不住动容。
黑鲨用力将幼春揪出来,狞笑道:“好个绝色的孩子,竟自撞上门来,却不是老天安排。”竟望着幼春,意图不言自明。
周遭渔人听了,更是胆寒,老姜头拼命冲上前,拉住黑鲨袖子,跪地求道:“大王,你饶了他罢,他不懂事,你要杀,就拿我小人出气……”
黑鲨的手一挥,顿时一巴掌打在老姜头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幼春叫道:“姜伯!”便要去扶他,黑鲨将幼春拉住,手便摸向她身子,嘴里啧啧称赞,周围渔民有的攥了拳头,有人咬唇忍着,有胆小的,便难过低下头去。
幼春只以为自己站出来,无非一死,却没想到黑鲨竟有如此企图,一时大惊,拼命扭动,然而她身子尚小,跟高大的黑鲨比起来,真如一条小鱼撞见鲨鱼一样,哪里逃得出?
眼见黑鲨的大手已经扯破了幼春衣裳,地上的胡渔头跟大牛爹目露火光,老姜头哭道:“造孽,造孽,伤天害理,会被雷劈的……”
危急关头,外头忽然惊天动地一声响,遥遥传来,一瞬间,脚下地面都颤了颤。
黑鲨顿时停手,转头看向外面,目光惊疑不定。说道:“什么声音!”外面有人匆匆跑进来,惊慌嚷道:“老大,不好了,有人打过来了!”
黑鲨兀自抱着幼春,怒道:“说什么?谁人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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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鲨闻言,将幼春向旁边一扔,说道:“你说什么,出海龙怎会在这时候来?”小喽溃骸靶值苊且膊恢问隆洗罂斐鋈タ纯窗眨
黑鲨惊疑不定,当下也没了肆意玩乐的心思,命手下将渔民们重新关入水牢,又看了幼春一眼,才带人匆匆而去。
幼春双脚浸入水中,只觉得冰冷彻骨,不由地不时地垫脚,忽地腰间一紧,双脚竟离了水,幼春抬头,却见是胡渔头,幼春嗫嚅,说道:“胡叔……”胡渔头将幼春抱着,说道:“好孩子。”幼春忍了许久的泪哗地涌出来。
胡渔头说道:“阿春别怕,也不知他们看的是真是假,倘若真是出海龙来了,大家伙儿便有救了。”幼春问道:“胡叔,‘出海龙’是什么?”
胡渔头笑道:“‘出海龙’就是海帅,他们这些海匪最怕海帅,不管再怎么狠的海匪,遇到海帅,就蔫了,因此他们又怕又惊,便管海帅叫出海龙。好孩子,如果真是海帅来了,他们定然是抵不住的,我们便有救了。”
幼春说道:“那我们一定会有救的。”胡渔头说道:“你这孩子说话最是灵验不过的,你说有救,大家伙儿便定然有救。”
周围的渔人也都围着幼春,有的赞她有勇气,有的说定然会获救,纷纷心怀希望期盼着。
一刻钟后,外头轰响不断,脚下的水流都在不停地颤动,然而大家伙儿全都希望来的人是海帅,将那些海匪全部杀死才好,因此并无留意。
果然,过了许久,外面并无海匪前来,胡渔头说道:“他们定然是忙着应付海帅,是以还不曾来。”渔人们精神都是一震。不料,胡渔头话刚说完不久,头顶忽地“哗啦啦”一声。
起初众人还不以为意,后来不知有谁惊叫了一声,说道:“怎么上面掉石头了!”众渔人大惊,果然见头顶的岩石抖着,有些小石块便落下来。
胡渔头看了会,立刻知道端倪,失声说道:“不好,定然是外头在炮轰黑蛇岛,因此这里被击中了也说不定……”
幼春也惊了一跳,倘若炮轰的厉害,此地坍塌了的话,他们一个也逃不出去。渔人们明白这道理,都躁动起来,拼命地摇晃那铁柱子,然而那铁柱子深深嵌入地底,他们又无其他工具,哪里能动?
幼春看着周围众人渐渐绝望的脸色,望着那铁柱间的空隙,说道:“胡叔,你放我下来。”胡渔头将幼春放下,问道:“阿春……”幼春来不及解释,便试着去钻那铁柱间的空隙。
胡渔头一震。姜伯说道:“阿春生的瘦弱,说不定真能出去!”
幼春试了一会儿,侧了身子向外,先是一条腿出去,她年纪小,人又瘦弱,再加上总是东奔西跑,又吃的不好,身上没多少肉,几乎全是一把骨头,因此竟真的给她出来,只头还卡在里头。
胡渔头焦急,说道:“阿春,若不行就算了。”幼春咬着牙,说道:“胡叔,你帮我一把,推一推。”伸手,就将头巾解开,散了一头的发。
此刻她的头被两根柱子夹住,头疼欲裂,然而心想倘若自己出去,这些人仍旧有一线生机,因此也顾不得了。
胡渔头闻言,果然抬头试探着推了会儿,仍旧无法动,幼春说道:“胡叔,不要紧的,你用力。”胡渔头看她的脸都被憋得通红,含着泪咬着牙,用力向外一推,幼春“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脱了出去,跌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劲来。
里面胡渔头,大牛爹,姜伯一起叫起来,幼春呼呼喘了两口气,才抬头,说道:“我没事。”艰难爬起身来,说道:“胡叔,我这就出去,我会想法儿找到海帅的人,叫他们来救大家伙儿的。”
众人不知说什么好,胡渔头说道:“阿春,小心些。”幼春点点头,迈步向外跑去。
幼春跑了一段路,里面还有火把照明,越是往外,却越是黑了起来。幼春不知跑了多久,才隐约见了出口在前方,能听到人声嘈杂,随风传来,又有轰隆隆声响,她心头一喜,加快步子向外,不料,人快要到出口之时,耳畔一声爆响,幼春一惊,来不及反应,一股巨大的气流自洞口冲进来,卷起她小小身子,便甩在了岩石壁上。
幼春身子巨震,眼前发黑,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