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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这是危险的预判, 还是身体已经对于无处不在的危险下一步的反应, 每次当叶齐即将走到百米的边界时,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总会从他的脊背涌上他的脑中, 让他对于踏出那一步, 迟迟地存疑着。
察觉到了这相当于生死危机的巨大风险, 略微一顿之后, 叶齐回到了剑气之中,望着他头上那顶如同城墙般包裹保护起来的剑气散发开的让人心中略微放松的光幕,说不清心中是沉重还是放空些的, 叶齐将神魂再度浸入那一道剑气之中。
如果仍是不能度过那第三轮剑气, 就说明他这些天中在厮杀中取得的进步仍是不足够的, 那无论罡神尸藤之中还藏有多大的危险, 比起金丹破裂之后仍是死路一条的结局,如果不愿坐以待毙, 他就必须要舍身涉险,再度进入那罡神尸藤之中。
心中无比明晰着这个念头, 而对于这事关生死的决定,在多次与死亡只有生死相隔之后, 叶齐心中毫无波澜泛起,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如同断送掉的性命属于他人一般,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进入那剑气之中。
这一次,当再次看着这剑气中的夜幕碎裂之后,经过这些天几乎敏锐到极点的直觉预兆, 他终于能够看清那第三剑的真正面目。
那撕裂开夜幕的不是那炽烈到极致的白芒,而是一道道密密麻麻排布在一起的雪白剑芒,在那雪白剑芒几乎穿透过他身上每一处时,他的天魄哀鸣着,伴随着无数道剑芒的哀鸣一起,节节破裂开来。
然而这一次,他的神魂没有再被黑暗拖入昏迷的深渊之中。
哪怕他赤手空拳的,天魄剑灵已经完全被着万剑穿透,叶齐挣扎着,在几乎被万剑钉住骨肉的真实至极的疼痛之中,剑气撕扯着神魂,他平静攥住手,便生生攥出一把剑来。
迎着那无数剑芒刺来,模糊地感觉到天幕上仿佛被撕扯开来投射出无数光线的一点,他将手中虚凝起的剑气猛然射出。
就如同在白昼之间陡然划过深黑到极致,以至于透不出丝毫光点的一条线,那被他以神魂一部分凝成的剑迎着那无数穿透而来的雪白剑锋,纵然形态虚凝着,飞射的力度却没有丝毫减缓,而几乎在那黑芒虚化于无之前,它终于在无数声金铁相交之声中刺到了空中散开那无数剑芒的一点。
天幕彻底地崩塌下来,他面前的一切都如同云雾一般飘渺散去。
当叶齐回神过来时,望着他面前熟悉的黑暗和寂静,他的神魂虚弱着,却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不再陷入沉眠之中。
而勉力睁开眼,用神思扫荡着周围的一切,一切似乎都与他将神魂浸入剑气之前无异,只是有一点,便是那道如同不倒的堡垒一般高悬于他头顶的那道剑气,在他已经度过第三剑之后,形态完美而流畅的剑刃之上,终于显出了一条裂痕。
至此,那道一直庇护他的剑气,终于在此时,开始缓慢碎裂开来。
而这一次,望着那透明得宛如蝉翼一般的剑气,叶齐明白,那道庇护他的剑气已经濒临消散的边缘。
如同密封在器具中的血食终于散发出无人保护的血气,那忌惮避退于百米之外的罡神尸藤,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着,藤蔓枝叶交织着,发出哗啦的摩擦之声,而那道声音就如同滴入油中的一捧火,随着一道声响发出,几乎遍布整个世界的罡神尸藤中都陷入了几乎狂欢的挪移之中。
它们缓慢地挪移着,却是没有第一时间便攻上前来,叶齐明白,它们是在等待,等待那道剑芒完全碎裂开来后,方才开始真正的进攻。
他的心境平静如渊般沉凝,剑气在第三道剑芒之后破碎,已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时他心中无喜无悲着,是几乎冰冷的无波无澜,将乾坤袋中的用于修补神魂和身体的丹药以着让外人看来,几乎可以说是暴敛天物的方式一口吞下然后平静炼化之后,叶齐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外物。
由身体中的灵气运转着,将那吞服下去的丹药转化成的热流在四肢五骸流转间,察觉到神魂和身体中的疲惫逐渐消减下来,而他的神智更加清醒了几分。
叶齐闭上眼,在那无数罡神尸藤蠢蠢欲动的窥测间平静无波地坐下,天魄被他解下,放在他的面前。
叶齐明白,当那剑气破开之时,便是他真正要与那些罡神尸藤不死不休之日了,而在此时,再多一分时间去犹疑和畏惧,那便是白白断送自己的性命。
所以几乎将外界的一切干扰排除在外,几乎是在闭上眼的立刻,他便进入心无旁骛的参悟之中,这一次,回想着自己在那三剑中得到的种种体验,灵气随着神魂在脑中过运转着,他的心境澄澈无波,一片空明,几乎能讲君临剑的每一剑中每一刻停留下的动作都看得格外分明。
而那些或是浩然无俦,或是寂静清辉,或是万剑起发的剑势当中,如同是将所有截然不同的剑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般,在那剑意锋锐逼人的剑势之中,叶齐在几乎空白一片,只是掌握了基础剑法的剑道之上,产生了一种几乎朦胧至极的预感——
他在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剑法。
这种感觉万分玄妙,就如同在冥冥之中,那含着无数奥妙与浩荡之气的剑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慢修改着,最终凝造成真正嵌合自己的剑法一般。
在那君临剑出手的剑之中,叶齐竟看到了古籍和叶府珍藏之中记载的许多种剑法的影子,然而这些或许很早便创立的古老剑法,或许到了最后,都被君临剑糅合为自身所用,而这便是无锋剑尊自己开创的一条大道。
没有一本剑法完全适合于除了编纂出这门剑法修者的其余人所用,就如同当初创立剑法之人,只是根据自己的道路和心境为自己量身打造出的一套剑法一般。在一遍遍重复回想着自己迎上那三剑时的感觉,叶齐陷入一种不分昼夜的沉迷之中。
而在完全沉入那剑气之后,叶齐方才发现,他本以为是第一次剑气刺下时,只是一道单纯的剑气,这个想法却是彻彻底底的错了的,因为在那剑刺下的一瞬之间,它似乎永远浩然无俦的剑势,便在闪腾转化着完全相反的不同剑势几乎不下万遍。
而那剑中,时而如同游龙一般以着翻云倒海的威势肆意游转着,时而又如同浮云落叶般静然沉寂,时而却又如同一处高峰一般给人难以攀临的冰冷险峻之感,如冰如火,似水却空,在那第一剑到达他面前的一息之间,便以着让人眼花目缭的姿态闪过万种变化。
而叶齐毫不怀疑,这其中的每一种变化,都可以被单独写出一种剑法,而在这没有蕴含灵力,只是以气势打出的一剑之中,可见刺出这一剑之人的造诣是何种高深,只有能够真正地领悟这上万种剑法之后,方才能够这般举重若轻,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之气地将那万种截然不同的剑势完美地融入那一剑之中。
到了此时,叶齐方才发觉他仍是错了。
君临剑刺出的那第一剑,不是让他去承受那剑气刺下的痛苦,却也不是让他将那剑气击散的,哪怕是无锋剑尊不带任何杀意和灵气运转的一剑,这世上有那个金丹,乃至于元婴修者胆敢声称自己能毫发无损地接下?!
而至于达到那一剑要经历的种种淬炼和成果,与君临剑的本意比起,那简直是如同本末倒置了一般。
因为君临剑那施展出的第一剑不是杀人的剑,更不是让人去迎上的剑,无锋剑尊施展出的那一剑,与其说是挟夹着正大光明,威力无俦的浩然剑势,不如说便是这世间上唯一一本记载着千万剑法的一本书。
而那道剑气,便是那千万本剑法中直指核心的本源。
所以那一剑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抵挡下来,只因那本源不是拥来伤人的,却是让他去领会和记住的,让他去记住那一剑之中蕴含的万种剑势,哪一种真正地适合自己,然后让他真正领会贯通着前人走出的道路,最后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法。
这般想着,脑中蒙着的那一层云纱便被彻底拂开,一遍遍回放着那第一剑,就如同翻阅开一本藏匿着无数宝藏的古籍一般,叶齐几乎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领悟之上,与每一道变化的剑气心神相交,就如同他和无数创造了这些剑法的前人在无声之中心神相交了一半。
那些或是苍凉悲壮,或是锋锐得一往无前的剑势之中沉默地阐述着几乎让人心惊的意蕴,而这些剑气如同磨刀石一般,将他的道心磨砺着,叶齐几乎感同身受着接触着无数剑气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