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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屋墙中呆得久了, 便连她也渐渐忘了, 这世上,还是有旁人的。
女子最终选择打开了门, 然后让那些跪伏在门前的人进来。
就在那些人一拥而入时, 天空中的九轮烈日陡然绽放了前所未有的灼芒, 那灼芒或许对于常人而言不过是带着些许热浪的滚烫气息, 然而她的身体,却是早就因着那蛇毒受了损伤,而在郁结于心的这些时日里, 那身体中的暗伤更重了几分。
而那热辣到极致的温度包围在她的身体旁时, 在近乎窒息的灼热之中, 女子却感觉到了心底升起的释然之感。
那九轮烈日的光芒越来越烈, 大地之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直到在远处的男人察觉到事情不对, 匆忙回返时,他最终只能望见被慌乱的众人围在中央的女子苍白面孔了, 只是那人不会再睁开眼,再温和地唤他一声临剑了。
在那一刻, 整片天空如同被人扯下了雪白的天幕一般,彻底进入宁静的黑暗之中,这片大地之上的所有存在都在此刻化为连风浪都没有的黄沙。
只有那天幕之中,还有九轮黄灿灿的圆月。
他终于记起了一切。
他是君临剑,是有着天魔道体,仅靠着自己孤身修炼, 便破天飞升的君临剑。
是仅凭一人一剑,在千万年间斩了那人间三圣,灭了那浩荡魔宗的君临剑。
是杀了恒灭魔帝,自辟一界为洞府,有着无锋剑尊之称的君临剑。
然而无人知道,从一开始,他要的不是那修真界中尊奉荣名。
那个守着山中爱妻的猎户,在无名无姓,自得其乐的最初,就不想当什么剑尊大能,也不想要什么长生荣华。
他只是想——
守住一个人而已。
而他如今得到了一切,甚至能将一方世界都炼化于己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而他千万次在这一方世界中封印自己的记忆,重拟那人的魂魄,最终却仍是逃不过他活,她死的结局。
而他纵有劈山撼海,碾星如尘之力,却也终究不能逆天命而行。
只因为那人是总是如同水一般柔和,然而心中却永远留着自己坚持的女子,而在他没有强大到能够逆天改命之时,他们的相遇,终究逃不过生死分离的结局。
而他纵使能够击破那九日,又如何能挽回千万年前那已经逸散于天地之间的一缕凡人魂魄呢?
男子平静地一步步迈着,他一步迈去,千万里山河便在他脚下闪过。
这方天地是被他炼化之地,而这地,便被他炼做了丹田,那日月星辰便成了他的经脉灵气。
天地间积蓄这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气涌流本不应对他有碍,然而他放纵着,甚至冷眼旁观着让那一次次生离死别使得他的道心下跌着。这一刻这体内宛如每一刻都在绞断经脉的痛苦,便足以让他的修为飞快跌落,几近要忍不住跌入一个层次。
然而哪怕已经跌落一个层次,他仍是那肆意妄为,无所不能得,一剑便足以灭星平海的剑尊,所以他需要剑,只是定定一望那九霄上的九轮明月。
便已足够了。
而这方天地哪怕没有被炼化,哪一处不可为他的剑?!!
那一道由天地万物凝成的剑势便冲天而起,划分为同行而气势不减的九道剑影,便直直以着亘古永恒的庞然大气之势朝着那空中高悬的九轮明月刺来。
这方天地,不过是他丹田之地。这九轮烈日,便是他体内的九窍。
而此时他以天地为剑,以神魂为意,又哪里能有人躲得过他这一剑?!
或许他自己出手,可以将那九剑灭消。
然而此时那直射九轮明月而来的九剑,却是出自他之手,所以这九道剑气,便在这世上再无任何阻碍!
九剑击月的那一刻,整片天地之间陡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那月也就成了日,那虚空中的星辰日月,浩荡星河一并显现!!
而那九剑终于彻底击破他体内的九窍!!!
这片天地的九日终于彻底崩散开来,而这方天地也永远陷入了永夜之中。
……
那画卷中的一幕幕堪称惊心动魄,叶齐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看完了画卷中显现的一切之后,久久都难以回过神来。
在从那仿佛被难以想象的一切扼住脖颈的窒息中回过神来时,他突然发觉那画卷上的男子给他的感觉是极为熟悉的,然而这熟悉之感却是极为浅淡,毕竟他若是见过君临剑一般的大能,不可能对那人没有留下丝毫印象。
画卷中仍是一片漆黑的,那漆黑是毫无生机,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难以想象而广辽的黑沉,让人只是看一眼便会被它其中包含着仿佛真的是一片毫无光亮的世界一般的深邃而吸引。
而在这漆黑之中,叶齐却能感觉到,一双眼静静地向他望来。
然而被这视线笼罩的所有人都不会感觉到任何害怕,就如同不会有人害怕自己头顶的这方苍穹一般。
比先前沉浸在画卷中男子出手时的威力给他的窒息之感还要高上百千倍的感觉笼罩而下,被那双眼直视着,仿佛他真的就成了那双眼之中一处再渺小不过的蝼蚁。
让人心惊的是这感觉不是被那威压之感强逼他方才生出的,而是他在心底自然地产生了所有人在那人眼中都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之感。
这感觉渺小而自然,就如同他还是一介凡人时,毫无反抗能力地感受着那天道给他的压力一般。
那视线自然而然地穿过他的五脏六肺,穿过他自以为完全不容任何人窥探的神思,穿过那仍鼓胀着的纸片,纸片微微一颤,出乎叶齐意料的首次向着外物表明了回避之意,而那道视线的主人,便将那目光投向了他的星域之中。
星域当初可以被纸片裹挟住,在叶齐心底,纸片的存在层次自然是远远高于那星域的,然而不知道是星域被那目光定住了,还是它和那道目光势均力敌,没有任何退缩的,星域在纸片让出位置后不闪不避,任由那道视线的主人径直进入当中,而那道视线的主人不过淡淡一扫,星域中那还未被吸收的君邻剑的神魂便毫无声息地消泯开来。
这一切动作发生不过一瞬,然而叶齐在其中感觉自己如同被汪洋裹挟的蝼蚁一般,丝毫不能反抗,只有在那道给他如同汪洋之势的视线收回之后,神智放才逐渐回笼。
而在神智终于回笼的那一刻,叶齐终于明白了在画中男子给他的熟悉感由何而来。
曾以游魂形态出现在他的身旁,最终被他一并带入星域,然后留在星域的那缕从上界下来的游魂,却是和画卷中那位大乘期大能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且无论是身形还是神态,给他的感觉都无比熟悉,若是让旁人看了,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便是一人。
然而若是有人能看到画卷中男子的所作所为后,再同君邻剑的魂魄进行比较,定然便不会产生他们又一丝相似的想法,这两人固然有所相像,然而就如同萤火之辉和浩瀚天河相比一般,那上界的修士对于叶齐而言如果说如同面前的一座高山,至少还有攀登上的行迹可以探寻。
而那画卷中男子给他的压力,就如同这天上只能仰望的浩瀚星宇了,几乎任何人在第一眼望见那星宇时,除非是根本不存有丝毫敬畏之心的人,不然也不会认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取代那浩瀚的星宇。
所以这两人哪怕对他而言都是难以企及的存在,然而却是任何人见了他们的行事,都是不会轻易混淆的。
而且一位大乘期修者的神魂,哪怕只是从君邻剑的记忆中得到一星半点,叶齐都觉得那是他这一生可能都难以企及的存在这样一位人物,莫说谁能杀得死他,便是他真的杀死了自己,那神魂只怕也拥有生前十分之一的威能,而有着这威能,这天下之大,何处是他不能去之地?何人是能阻他之人?
哪怕这位大能再不济,凭借大乘期的修为,神魂也绝无可能沦落到神智迷失,连凡人都不及的地步,更不用说会沦落到一个凡界金丹修者的手上了。
想起在画卷中他仿佛亲身旁观着的男子只凭一人一剑,便斩了三圣,灭了邪道横出的魔宗。杀了恒灭魔帝,自辟一界为洞府的种种经历,被那跌宕起伏,心惊肉跳和壮志豪情的惊险而震撼着。
便连叶齐平静已久,毫无波动的内心,都被感染着,涌上了一股前世少年时见到史书上的人物种种曲折离奇,壮气豪迈的事迹时,不由生出的钦佩和热血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