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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柔波传来的巨力一路将他撞下泥沼之中, 说不清已经撞下了多少米, 叶齐胸膛之中憋着的一整口气如同巨石般和那大力一起朝他压下。
叶齐清楚,若是胸膛中的这口气松了, 他就再难起来再抵挡住巨锤的攻势了。沉沉的泥沼翻腾起无数被巨锤砸入之后的水泡, 巨锤的速度终于一缓, 却是有力万分地一路压下, 叶齐甚至每每感觉到他下一刻被压下去的将会碰上坚硬的土地,然后被巨锤碾入其中。
然后筋骨中爆发出的全身力量仍在勉力支撑着,灵气疯狂地灌输而下, 叶齐也说不清是泥沼术将土地泥化的速度更快, 还是巨锤将他压下的速度更快。
在这用尽全力的对抗当中, 一股热流每每在他支撑不下之时陡然在身体中消融着, 再供给身体少许支撑下去的力道,在精疲力竭和恢复了些许精力后, 再度精疲力竭的对抗之中,巨锤的攻势终于消散开来。
哪怕筋脉疲惫剧痛地传来仿佛被刀生割般的疲惫和损伤之感, 叶齐也没有懈怠下半分,毕竟下一次攻势到来时, 他现在的一切懈怠都会加剧利刃到来的锋利程度。
然而叶齐也明白,他在这一次中已经做好了能够做到的抵御程度,下一次的巨锤攻击若是再加剧,以他现在的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变数出现,只是多拖延一刻的区别。
然而他若是甘愿束手就擒, 也许他就不会走到修道这条路来。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会活着,他也不愿选择死亡。
片段般的闪现在脑海里的记忆被他摇摇头赶出脑海里,所有的一切还是等他真正地死去的那一刻再来缅怀吧,现在他要做的,便是争分夺秒地为自己争夺每一分的生机。
火灵阵和冰封阵好像没有什么效用,他便决定放在最后一刻,若是还有时间再来布置它们。
叶齐虚脱得近乎脱力,他从泥沼中爬出来,为了省下哪怕一丝的灵力,他都将灵气层在此时撤去,泥水紧贴着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却没有再顾忌,只是将蒙在眼上的黑泥一抹。
他在乾坤袋上一抹,一个便捷的初阶吸灵阵便在他身旁布下,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气便朝他灵气虚弱于无的身体中涌进。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周围暴乱得没有经过转化的灵气如同刀子一般疯狂地涌入他的他的经络之中,双手之上一层土黄的光芒覆上。
近乎不管不顾地,叶齐将所有如刀子般吸收进的灵气强硬地转化成可用的灵气,加大着施用泥沼术的力度,他一心二用之下,乾坤袋中的黑剑和天符水陡然在空中出现,神思近乎纯熟地在泥沼旁施展刻画着阵法的字符。
粗暴的外界灵气涌入着,哪怕叶齐已是筑基之后无比强健的筋脉,也被这刀子般比外界粗暴得多的山谷中灵气不断削薄着,削薄到极点的筋脉壁络隐隐有被划裂开的风险,身体中的灵气几乎是在损伤的下一瞬便涌到伤处,促进筋脉中的伤势愈合。
然而灵脉愈合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筋脉损伤的速度,在这时,一道奇异的暖流猛然从经脉的壁络中涌出,若是叶齐此时有闲心去探查,便会发现先前服用下的鲜血般的血液滴漏本来黏在身体上的脉络处,本会随着身体血液的更迭而逐渐流逝。
此时却受了这灵气削薄经脉的影响,细微到极处没有被吸收干净的金乌精血便如同有灵性一般地涌入伤处,在不断地损伤修复中逐渐建立起比之前要强韧得多的经脉。
……
剑气环绕的山峰之上,一位淡红衣袍的女子静静站着,她一眼如血般的红瞳艳丽无双,一眼仿佛承载着山峰中所有雷霆剑意的紫色幽然深邃。
一位黑袍男子在她旁边深情至极地看着,他身上的黑袍与玄门弟子的样式相同,只是那布料和深金黑幽的衣袍明显与寻常玄门弟子精细不少,纵使女子没有把一丝心神放在他身上,他仍是一副深情至极的样子。
“师妹。”男子沙哑着开口,“我只是不忍,不忍他如此对你……”
若是叶齐还在,必会发现女子便是他在冰冷宫殿中遇到的那人,然而与他在宫殿中看到的女子不同,如果说他在宫殿中看到的是如同高山版仰不可望的大能,那么眼前这人就如同云峰处端坐着宠辱不惊的仙子了。而那开口之人,便是在三杀谷前开口的男子。
“我如何不懂?”女子一声冷笑,周围荡漾开的威势仿佛惊雷一般地将空气荡起阵阵波纹,受到波及的剑气一震颤,雪白的剑身竟是散去了几分,显得有些透明。
但显然,此地中站着的两人对此都不会有丝毫在意。
“他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我晋阶之时,将一个多年都没有过消息的“孩子”送到玄门,不就是怕我真的渡过了情劫,就不再甘心再当他的一条狗了吗?”
女子冰冷至极的面孔中露出了嗤笑般的神态,陡然将她从遥不可及的云端拉了下来,她冰冷地吐出了这几个字,面上露出的狠意哪怕是已经知道了她真实面孔的男子,也不有暗暗一惊。
“若不是我带那人去了验测,只怕也被他蒙进了鼓里。用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性命,换来我渡劫失败,从此安心做他手下一条听话的够。宜修,莫不是古往今来你们这些男子,都没有半颗良心?”
女子掩下带有异色的双瞳,双瞳逐渐变成溪水潺潺的柔软黑色,她温婉哀戚的面孔陡然在男子心中更是激起一股对那伤害利用她之人的恨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意。
“我保证,”男子似乎怕她不信地马上承诺道,“我绝不是那等绝情绝性之人。”
近乎沸腾般的情意笼上了他的心间,男子望着女子愁容温美的面孔,甚至忍不住那一腔热意地说道:“云儿,你别不信,我现下便挖了心给你看。”
比周围的剑气还要亮得多的寒芒在男子指尖闪现,如同让人不敢直视的利剑,如同天空中最威赫庄严的紫色雷霆,几乎马上地,男人便将这具有恐怖杀伤力的寒芒刺入自己的胸膛,他眉都没有皱上一分,只是痴痴地,像永远看不完一般地深情望着那女子,手下的果决狠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给女子看到。
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物,挖出心然后面不改色地谈笑晏晏并不是多难的事情,然而因为她的一句话便做出如此行动,女子脸上终于显出几分动容来。
“宜修。”女子轻叹着。
男子深情至极地望着她,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处已经被撕裂开,已经能看得见完全跳动着的血红心脏,这一幕被旁人看到,也许是再让人动容不过的神仙眷侣般的画卷了。
男子的手抵在胸膛上的伤痕撕裂口,撕裂的血肉努力尝试愈合着,却被他抵在伤口处的寒芒刺裂开,满腔的血液被灵气包裹着,没有留下一滴来,然而哪怕做出了如此可怕的举动,男子的脸上仍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痛苦来。
“宜修,我信你了。”
女子面上的愁容终于减去了半分,她对男子露出一个浅淡仍带着轻愁的微笑。
仿佛他所作为的一切能换来女子这番话是天大的荣耀一般,男子脸上显出了万分的光彩。
“云儿,你说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男子慎重地承诺道,是完全的哪怕下一刻让他拔刀自刎都无比甘心的忠贞神情。
女子伸出葱白的手掌,说道:“他想我当回一条狗,我就让他也变成一条狗,你说好不好?”
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女子说的这话中蕴含着多么可怖的惊天信息一般,他只是痴迷地望着女子伸出的手掌,定定地说着:“都听你的。”
“等我过了情劫之后,我们就结成双修伴侣。”
男子吞了吞口水,便连自己本来要说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他只是陷入如入云端一般的飘渺情绪中,哪里还看得到山下还有什么人,只恨不得这个世界此时都只会有他和女子两人一样。
女子仿佛无意般地在他的手掌伸出来时理了理有些乱的发髻,她垂下的双瞳中异色再显,只是那雷霆劈裂开来,没有半分人的神色,是如同石头般的无情无欲,仿佛这世界在她眼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其实所有人,都不过是两相利用罢了。
女子望着山下雾气中的那人,想道:若是来的真是那人的亲生孩子,她的情劫之关倒是可以真的渡过去了。
——京中的那人,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看破?
女子想着,朝身后痴痴的看向他的那人投过一个再温婉不过的笑容。
没关系,反正渡劫需要的男人,这世上也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