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xbqg8.com,最快更新妃子好懒,高冷王爷认了吧 !
贺兰雪淡淡地转过来,一抬头,便瞧见伊人已经睁开了眼。
“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贺兰雪走过去,弯腰,微笑着,细声问伊人。
伊人估计还没醒透,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来,环住贺兰雪的脖子,然后吊在他的脖子上,继续睡觉。
贺兰雪用鼻尖宠溺地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拦腰抱起,送到了房里。
睡在院子里,终究凉了一些砦。
伊人自生产完后,身体一直不好,容易受凉,也容易发烧咳嗽。贺兰雪也一直很小心,等着她慢慢调养好。
在孩子早产前御医说的话,一直盘桓在贺兰雪的耳边鳏。
皇后身体有异,脉搏很奇怪,跳得极缓慢,像一具渐渐失去生命力的躯体。却查不出病因。
这两年虽然好了许多,却还是经常让贺兰雪胆战心惊。
这也是他执意要把凤九找到的原因。
把伊人抱放在床上后,伊人还是搂着他不放,贺兰雪也不推开,小声地吩咐宫女出去照顾好孩子们,然后和衣躺在她的旁边,将她搂进怀里。
伊人呼吸,温暖地拂着他的胸口,顺着轻薄的衣料,慢慢地渗进去。
呼吸着他的心跳。
伊人刚生小孩的时候,还是很胖的,珠圆玉润,远处望过去,圆圆滚滚的,非常可爱。
可这两年补药吃了不少,也鲜少运动,人却越发清瘦了。
贺兰雪的手臂紧了紧,发现她的腰似乎比平日又小了一轮,心中不禁担忧起来,他低下头,嘴巴放在伊人的耳边,轻声问:“伊人,你会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很好啊。”伊人迷迷糊糊地回答,仍然吊在他的脖子上,手臂缠得紧了一些。
没伤没痛的,怎么就瘦了呢
贺兰雪还是喜欢看她胖乎乎的样子,显得那么健康,那么有生命力,让他看着,便有种完满的安心。
“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他又叮嘱了一句,不再吵她,任她在他怀里安睡。
贺兰雪却一直没睡,他很仔细地听着外面小葵的笑声,还有小新被小葵闹醒时的嘀咕声,还有伊人小小的呼噜声。
他的妻子与儿女,贺兰雪突然觉得,这里是比天下更大的地方,大得他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一整个下午流光般划过,小新他们已经被宫女们带到偏殿休息了,一直缩在小新脚边发懒的小白也倏地一下窜了进去,继续跟着小新,外面安静下来。
贺兰雪的手有点酸痛了,伊人的头一直压在上面没有挪动,他轻轻地动了动,动作很慢,几乎察觉不出在动的痕迹,伊人却醒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然后轻轻睁开,眨了眨。
贺兰雪浅声道:“吵着你了,睡吧,没事。”
伊人却很专注地看着他,看着他日渐俊朗的眉眼,从前那种群花摇曳的风情,终于沉凝成一幅沉静的油彩,贺兰雪也变了许多。
“阿雪,你不要放我回去。”在伊人看得贺兰雪有点发慌的时候,她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贺兰雪愣了愣,然后皱起眉毛道:“回哪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只准回我这里。”
伊人闻言,笑了起来,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脸重新埋进贺兰雪的怀里。
贺兰雪本来浅淡的睡意,却瞬间消失无踪。
伊人最近有点奇怪,安静得有点诡异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到底她有什么瞒着他呢
伊人重新陷入梦境。
梦里面,河水奔腾依旧,那边的人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可是那轮廓,伊人也知道她是息夫人。
或者说,是息夫人的影子。
“终有一天,你会回去的。”梦里面,那个沉沉的声音,无孔不入。
伊人闭起眼,捂着耳朵,对着薄雾,大声喊道:“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回去的,阿雪会拉住我”
声音如同霹雷,她顿时下陷,落进了地缝里。
贺兰雪只觉怀中的身躯猛然一抖,随即,刚刚还有点紊乱的呼吸声终于均匀起来。
伊人睡得很安稳,也很熟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小心地抽出放在她颈下的手。
他不知道到底
是什么困扰着她。
可即便她不说,他也必须知道。
贺兰雪小心地起床,信步走到了殿外。
“易剑。”他轻唤一声。
易剑如影子一般落到贺兰雪的面前,单膝扣地。
“我想知道皇后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接触过皇后,或者给过她什么东西。”贺兰雪沉声道:“查出是什么让皇后那么不安”
易剑领命而去。
贺兰雪望着宫殿上方苍茫的月色,眼眸微敛。
无论是谁,若是被他知道有伤害伊人的行为,他定会让那人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两年前屏风的事情,贺兰雪还记在心里呢。
小新又是被小葵摇醒的。
他的小床挨着小葵,天安的床则在另一间房。所以一直以来,受到小葵荼毒的人,只有他而已。
还好小新从出生伊始便接受抗压教育,现在已经能无动于衷了。
话说,当年应该是他先出生的,后来生生地被小葵扯了回去,这才变成小葵的弟弟。
当然,这段历史因为没有见证人,身为母亲的伊人当时也是迷迷糊糊的,自然没办法为此作证。由此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反正,小新这辈子都没摆脱姐姐残忍的欺压。
“小新。”小葵捧着脸,趴在小新的床前,望着他怀里的小白,笑得清清白白“把小白给我玩吧。”
小新看了看那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然后低头瞅了瞅小白。
小白很会挑主人,自从小新会走后,它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俨然是小新的专属宠物。
小葵有几次想靠近它,都被小白呲牙咧嘴吓跑了。
“可是它不喜欢你。”小新鼓足勇气,顶了姐姐一句。
小葵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伸出两只胖胖的爪子,揪住小新的脸颊,往两边用力扯了扯。
小新委屈地瘪了瘪嘴,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
小葵连忙摇摇手,生怕小新哭出来后惹得父王过来责骂她,她赶紧凑到小新耳边,连哄带骗道:“小新,我带你去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什么东西”小新本来准备咧嘴就哭,闻言来了兴致,好奇地问。
“看天安哥哥啊。”小葵神秘兮兮道:“天安哥哥可古怪了。每天晚上都在舞刀弄枪的。”
“啊”小新眨眼,对舞刀弄枪四个字显然不理解。
“就是”小葵觉得自己没法对一个白痴措辞,索性扯了扯他的手,将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小新离开软绵绵的被窝显然有点不情愿,却又经不起小葵的拖拉,在姐姐的淫-威下,终于达拉着鞋子,摇摇晃晃地走到贺兰天安的门口。
贺兰天安果然没睡,小新正打算傻乎乎地叫他一声,又被小葵及时捂住了嘴。
“弟弟你真笨,我们是偷看,偷看就不能出声的。父王每次偷看母后,都不出声的。”小葵煞有介事地嘱咐小新。
小新忙忙地点了点头,受益匪浅。
于是,他们就这样趴在门廊外偷看天安哥哥。
贺兰天安站在屋里中间,灯光很明亮,他们能清晰地看见那张小而秀气的脸,大大的眼睛凛然有神,他一手拿剑,一手拿着一本画册模样的本子,正在那里一板一眼,舞得虎虎生威。额头上则沁满了汗珠。
“天安哥哥在干什么”小新傻乎乎地问。
“在练武呗。”小葵又瞅了一会,然后拖着小新走了出去,待走回自己的房间后,小葵才继续道:“他练了好几天了,我也是不小心发现的。”
“哦。”小新不痛不痒地应了声,就要重新爬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小葵本想将他揪下来,看了看,又兴致索然地瞪了他一眼,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为什么身边就没有一个聪明的小孩呢
天安倒是聪明了,可是,天安哥哥太神秘,气场太沉,总觉得靠近不得。
小葵很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那双酷似贺兰雪的眼睛,晶莹干净,像任何一个两岁的小女孩一样。
大清早醒来的时候,小新很乖巧地穿好衣服,然后领着小白去母后那。
他起得很早,哪知到了那里,贺兰天安已经在房里了。
<
p>小新想起昨晚看到的情景,本来想问一下,顿了顿,又懒得开口,只是磨叽磨叽地蹭到伊人的腿边,就要往她身上爬。
伊人已经笑盈盈地弯下腰,将小新抱放在膝盖上,掂了掂,然后挺惊喜地嚷着“小新又长大了诶。”
“是长胖了,他这么懒,怪不得长那么胖。”紧随着小新一道来的小葵在旁边用童音不阴不阳地冒了一句。
伊人歪过头,越过小新的肩膀,看着小葵。
“小葵也长高了。”伊人笑眯眯道。
小葵的脸色稍缓,挪到伊人旁边,又很小大人地说:“母后身体不好,我是不会让母后抱我的”
她的话音未落,伊人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真不知道这小破孩从哪里学得这些口是心非的习惯。
伊人微微一哂,头一偏,看到在一边站得笔直的贺兰天安。
“天安也过来抱一下吧。”伊人笑眯眯地劝说着小帅哥“天安越来越帅了,若尘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的。”
贺兰天安没有动,只是看着小新小葵腻在伊人身上的情形,眼神黯了黯。
“天安哥哥古怪着呢。”小葵嘟哝了一句,然后从伊人身上跳了下来,走到天安面前,叉着腰道:“你一定有阴谋,对不对”
天安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伊人愣了愣,放下小新,也跟了出去。
天安一直走到门外,停在庭院里,望着身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很老气横秋地发着呆。
伊人靠过去,屈身蹲在他身后,轻声问:“怎么了”
天安回头看她:伊人的表情很认真,并没有敷衍的痕迹。她对大人小孩都一视同仁,对天安也不会像其它人一样哄着说话。
天安凝肃而略带倔强的神色稍微缓了缓,他犹豫了一会,然后问道:“娘娘,我真的是被嫌弃的人吗太后说,你们都嫌弃我,说我的父亲曾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伊人板起脸道:“我最喜欢你了,你长得和你舅舅一样好看,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看,眼睛多漂亮,又聪明,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天安,别人怎么看你,不在于你的出身,而在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现在还小,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太早了点,现在只要开开心心玩就好了。等你再大一些,再想这个问题,恩”
天安低下头,细细地琢磨这句话,他的睫毛很长,低头的时候,掩着眼睛,泛着淡琥珀色的眼睛有种恹恹的文气。
像极了裴若尘。
伊人微微一笑,将贺兰天安搂入怀里,揉捏着他柔软的发丝,有点出神地自语道:“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天安小小的头依着伊人的胸口,眼睛眨了眨,眼神一点也不像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孩,有种晦涩难明的色彩。
伊琳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扬唇笑了笑,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伊人接下来的日子照样清闲,却不再窝在家里睡觉了,白天会坐在院子里和小葵他们玩,晚上则等着贺兰雪回来,然后久久地、久久地望着他,好像舍不得移开眼一样。
“我知道自己长得帅,可你也不用这样一直看我吧。”贺兰雪有一次被盯得不行,笑眯眯地贴近她的脸,饶有兴致地问:“难道你突然爱上我了”
“一直很爱你啊。”伊人却没有笑,仰起脸静静地回了一句。
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将爱说出来。
贺兰雪愣了愣,长臂一舒,将她带入怀里,下巴贴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就一直一直下去,我不会让它消失的。”
伊人侧着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对了,我想给他们三个找一个称职的先生,本来打算把凤九挖出来,可是派出去的人打听回来一个消息,你决计想不到。”贺兰雪笑了笑,移开一点,看着伊人道:“凤九要成亲了。”
伊人怔怔,随即灿然一笑:“新娘是谁”
“不认识,据说只是小山村里的一个普通村姑。”贺兰雪耸耸肩道:“想不到凤九就这样成家了伊人,你像参加他的婚礼吗”
伊人有点惊喜“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在屋里呆了两年,只怕也腻了。好吧你不觉得腻,我已经腻了。你陪着我去,好不好”贺兰雪神色一变,涎着脸道:“顺便把小家伙们都丢在宫里,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孩子出世后,便一直闹腾着,再加上天朝初期,百废待举,贺
兰雪确实分心过多,鲜少与伊人单独温存。
现在,趁着凤九的大婚之喜,贺兰雪刚好找机会带伊人出去偷偷懒。
也在没有查明原因之前,让伊人远离宫廷这个是非之地。
“孩子们留在这里,不要紧吧”伊人到底是做母亲了,从前再漫不经心,如今也学会操心了。不过,大多数时候轮不到她操心。
“交给伊琳吧。”贺兰雪的手不安分地滑下去,落在她的腰侧,轻轻地抠着“她这几年对孩子们一向上心,而且易剑会留下来照应,这是皇宫大院,出不了什么事情。你只要顾好自己,孩子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把你自己也交给我。”
说着,贺兰雪的头已经低了下去,吻落于她的颈侧,温热干净。
“伊人,怎么又瘦了”他喃喃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伊人觉得痒,稍微往后躲了躲。
“是不是没吃好”贺兰雪的询问还在继续,吻却从脖子处一路向下,落在她露在外衫处的锁骨上。
“吃得很好啊。”伊人弱弱地回答道:“瘦不好吗”
伊琳都说,伊人瘦下来后很好看,越来越漂亮了呢。
“很不好。等出了宫,我要带你吃尽天下美食,把你吃得胖胖的,比两年前更胖。”贺兰雪很认真地驳了一句,随即将她缓缓地放平,压低声音,轻声细语,绵绵不断:“去东山看夕阳,吃湖鱼。去钦海观日出吃海鲜,去微阁尝一尝嫂子宴我们要一起看遍天下美景,踏遍天朝的边边角角。还要”
伊人静静地听着,贺兰雪的声音如有魔力,仿佛真的能让人身临其境。
呼吸变得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只知道,心在这里,在声音的尽头,他的方向。
贺兰雪眼睛褪尽了她最后一丝衣衫,幕帘落下。
映射在帘子上的人影缱绻缠绵,如亘古的温柔。
殿门外,小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等说话声音停了,她踮起脚,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房里,小新早已经呼呼大睡了,小葵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生生地摇醒“小新,小新,父王和母后不要我们了。”
小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揉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瞅了瞅小葵,然后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小新”小葵不依不饶地推着他“起来起来我们要被抛弃了”
“被抛弃后有吃的么”小新终于有了回应,照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有。”小葵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下意识地回答。
“有地儿睡么”小新又问。
“有”小葵有点呆愣。
小新瞧了她一眼,那眼神大概是既然如此,抛弃也不是多大一件事嘛,然后,他侧了侧身,将枕头抱在怀里,打算继续睡觉。
小葵这才回神,不禁大怒,一把夺走小新抱在怀里的枕头,高声道:“可是父王要把我们交给伊琳那个巫婆。”
伊人会给他们讲故事,其中不乏白雪公主、灰姑娘那种脍炙人口的故事。自从小葵知道巫婆这个词后,她便一直把伊琳喊做巫婆。
其实平心而论,伊琳对他们都不错,可是小葵就是有种天生的敌意。
“皇姨是巫婆吗”小新很纯洁地反问。
“就是就是,她天天拉着天安哥哥嘀嘀咕咕,一定有阴谋。”小葵有模有样地说道:“反正我不会留下来。”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跟着他们走”小葵的话刚说完,贺兰天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双手抱臂,不怎么友好地看着小葵。
“我肯定要走的,才不会留下来陪巫婆。可是父皇不会答应的。”小葵为难地嘀咕了一句,随即柳眉儿一挑,气势汹汹地望着贺兰天安:“那也不关你的事情,你跟那老巫婆是一伙的。”
贺兰天安翘翘嘴唇,很轻蔑地看了贺兰葵一眼,然后转身走开,离开前,他丢下一句话:“听说皇帝出行的马车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隙,刚好能钻进两个人。”
贺兰葵冲着他的背影挤挤眼,转身看了看早已经事不关己、继续大睡的贺兰新,特别有使命感地下定决心:“我一定要保护弟弟和母后,不被巫婆和小坏蛋害了。”
贺兰雪和伊人很快便准备出宫了,凤九的婚礼在半月后举行,他们要加紧行程,如果运气不错,他们应该能见到凤七,那么贺兰钦也会去现场把这两年没有联系的许多人,现在都有机会见到了。
在他们出发前的一晚,天还蒙蒙亮,小葵便拉着还没有回神的小新,避开守卫,跑进了皇家马厩里。
准备用于第二天出行的马车就停在院子里。
小葵先七脚八手地吧小新塞到底下的夹层里,自己整了整衣服,也钻了进去。
夹层的空间果然很大,小葵她们调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继续补觉,等着出发了。
四周一片宁静。
小葵眯了一会,与小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几句,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新早已陷入梦乡,先是平躺着,后来一侧身,从夹层里摔了下去。
他还没有醒。
只是清晨的寒气侵袭着他,小新弓着身子,小虫儿一般,在地上一蠕一蠕的,蠕进了附近的草堆里,终于温暖了,他睡得很安宁。
天,很快大亮。
帝后的出行队伍已经准备妥当。
贺兰雪和伊人是在半路发现小葵的。
那时已经出了京城,想把她送回去,小葵又死赖着不肯走,伊人无法,只能带她同行了。
伊琳那边来信说,小新在马厩里找到了。
贺兰雪这才放下心来,带上那个小电灯泡,一行人浩浩汤汤地朝凤九现在所在的小山村行去。
走完大路,很快驿道便到了尽头,剩下的便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这是真正的大山深处。
大山深处的小村庄。
贺兰雪从马山上迈下,转身,将伊人与小葵相继抱下,然后望着树林森森,淡笑道:“怎么凤九跑到这里来成亲了我们可能要走一段路了。”
“好啊。”小葵很雀跃,拍着手走到了前边。
贺兰雪简单地吩咐了一下随从,然后携着伊人的手,顺着铺满碎叶的小道,静静地朝里面走去。
越深越静。
除了鸟鸣,再无其它。
小葵走着走着,也累了,一手牵着伊人的衣襟,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放在伊人的身上,而伊人的重量,则尽数压着贺兰雪。
贺兰雪一手拉着两个拖油瓶,面容带笑,在天光山色里且行且听。
再往前不久,他们听到了喧闹声。
这是最原始的喧闹,没有丝竹,没有假惺惺的问候,他们听到人们快乐的歌声,响亮而古朴的唢呐,还有孩子们的笑声。
贺兰雪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锦衣便服,伊人也穿着简单,他们一家三口从森林里步出来,没有带护卫,经过村口玩闹的孩子们时候,几乎没有人太注意他们。
照理说,这样一个小山村里若是来了外人,应该会非常引人注目的。
可是孩子们已经见惯不惯了,只因为这两日来的外人实在太多。
村子不大,两面环山,一面绕水,这依山傍水的村落大概只有百来户人家,居住得极密集,石头垒成的屋子错落有致,间或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边开满不知名的花朵。
凤九的住处在村里的最里面,早有小孩走在前面带路了。
小葵又恢复了活力,跳跃着,走在最前面。
贺兰雪则牵着伊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越走近,那种欢乐的气氛越是浓烈,人们的笑声闹声,声声入耳。
待他们终于停在凤九所在的院子前,只见栅栏内已经摆上了几桌酒席,坐在最外面的那一张桌子上的,正是凤九。
凤九身边坐了一位年轻的红衣少女,看面容不过十七八岁,那鲜红的嫁衣映着健康开阔的脸,像山里开得正灿的映山红。
“没想到凤九那小子也会老牛吃嫩草啊。”贺兰雪嘀咕了一句,然后走上前,冷不丁地拍了拍凤九的肩膀,像以前那样熟络地打了声招呼:“喂,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凤九正被同桌的村民灌着喝酒,闻言一呛,转头见到他们,清淡的脸上泛起一丝再淡不过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分开两年后重逢的喜悦,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
“你也来了。”
就此一句,别无他言。
贺兰雪一腔热情被凤九不咸不淡的声音浇了个满怀,他正打算拿凤九与小新娘开玩笑,一抬头,突然发现另一桌还有几张熟脸。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凤七了。
弟弟的婚礼,做姐姐的肯定不会不来。
而坐在凤七身边的,正是最近行踪极其飘忽的流逐风。
两年未见,凤七看着比从前成熟了许多,眼神沉静,没有往日的跳脱了。流逐风倒是老样子,他眼尖,早已瞥到了贺兰雪身上的伊人,早
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大咧咧地向伊人迎了出去。
“媳妇儿,听说你又嫁人了。”无视贺兰雪足以杀人的目光,流逐风神色自若地向伊人调侃道:“对了,我的干女儿,干儿子来了吗”
“小新在宫里,那是小葵。”伊人很没有心机地指了指小葵的方向她正蹲在一棵大树边,与同村的小孩玩得正欢呢。
两岁的小孩,已经有几分颠倒众生的本钱了,眼睛尤其漂亮,灵动而有神。
“怎么长得跟贺兰雪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看来不是我的了。”流逐风煞有介事地感叹了一句,贺兰雪赶紧回身护住自己的娘子,将伊人往身后一带,没好气地看着流逐风道:“他们跟你可没任何关系,怎么少主也会来参加凤先生的婚事”
“不是我想参加,是被人逼着来的。”流逐风说到这里,立马垂头丧气起来“还不是陆川那个煞神。”
“陆川”
贺兰雪并没有太吃惊,上次凤九便是被陆川带走的。
“陆川那家伙真是疯了,好端端地找我师傅,说要修什么人剑,杜绝人世间的一切情爱,只是临入关前,他要我代他来参加这个婚礼。师命不可违呗。”流逐风耸耸肩,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一脸自若的凤九,朝伊人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表情。
伊人立刻意会:凤九成亲,陆川一直钟情于他,自然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贺兰雪却不懂他们之间的暗号,只见他们仿佛心有灵犀的样子,心中郁闷,当时不好发作,等流逐风被凤七叫开后,他才揪着伊人的胳膊,孩子般不依不饶地问:“你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伊人眨眨眼,看着贺兰雪一脸紧张,二丈摸不到头脑“什么眼神”
贺兰雪正打算继续追究,另一个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三弟”
贺兰雪转身,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常年驻守在绥远的贺兰钦。
“见到凤七没有”贺兰钦似乎比以前长得壮了些,下巴宽了出来,越显得坚毅威武,哪怕只是粗布衣衫,也能一眼看出他大将军的身份。
“她刚刚还在那边,不过没说上话”贺兰雪朝凤七之前呆着的地方指过去,却见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
凤七又不见了。
“可恶,每次都差一步。”贺兰钦郁闷地跺了一下脚,又朝人群两边寻了过去。
院子里满是当地的村民,大概喝了几杯自酿的米酒,都有点醉意了,在自己的座位周围,挥舞着手,摇摇晃晃,扯着人便要一起起舞。
贺兰钦走过去的时候,不时地被人缠住跳舞,待他越过人群,哪里还有凤七的踪迹。
不仅如此,连流逐风也眨眼见不到人了。
而凤九则醉了。
匍匐在桌子上,鼾声大起。年轻的新娘手足无措地望着他,然后可怜巴巴地朝众人求助。
贺兰雪当仁不让,过去一把扛起凤九,然后问新娘“新房在哪”
新娘今天一整天都在不停地看着外人来访,可是乍见到贺兰雪,还是呆了一呆,她怔忪了片刻,然后指了指大屋旁边的一间全新的小木屋,低低地说:“在那边。”
“麻烦夫人你继续招呼客人,我先带他进去。”贺兰雪说完,回头招呼了一下伊人,伊人敲了敲正玩得欢的小葵,旁边还有暗卫照应,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便跟着贺兰雪进了房间。
待一进门,贺兰雪便将门锁上,将凤九放在了床上。
凤九已经睁开眼,一双清淡秀气的眼睛,无比清明,根本就不像酒醉的人。
“说说吧,怎么回事”贺兰雪坐在床边,冷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