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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余小二,不,现在应该叫钰无缺,他在屋内足足待了三天,这三天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葬地之中作为一具行尸游荡的日子,那时的他没有自我意识,只有本能。
这三天,他好像把自己的灵魂封印了起来,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想做,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三天,如同死人一般。
吱呀。。。。。。
大门缓缓的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慢的走了出来,他有些摇晃,身姿也不像之前那样挺拔,略微带着一些佝偻,他走到了院子的大门,那里站立着一个矮小消瘦的身影,仿佛等待了许久。
“爷爷,我想给我父母搭灵堂,为他们守灵七日。”
“七日后,我就会离开这儿,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完成。”
钰无缺的声音有些嘶哑,十分的虚弱,仿佛两句话就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老人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三天过去,他似乎瘦弱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势和锋芒,此时他的头发和眉毛都已经变为雪白,两只眼睛也变成了猩红之色,脸型消瘦了一圈。
老人眼中满是心疼,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小二,你。。”
钰无缺僵硬的嘴唇勉强勾起一角,他想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但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最后只是微微抽搐,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没事儿的,爷爷,不用担心我,还请爷爷给我准备一些白布,我给爹娘写个牌位。”
“哎。。。”
老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离去,看见钰无缺安然无恙,他总算也是有些放心,悲伤的排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只要不被击垮,就能靠时间缓慢的治愈。
半日之后,大堂之中满是缟素,中央摆着一口方形木质棺材,钰无缺将洛心棠和钰青冥的肉身放在了一起,两人生同衾,死同穴。
棺材前方立着一道牌位,上面书写:父钰青冥,母洛馨堂之灵位,儿钰无缺立。
牌位前方有着一个香炉,上面燃烧着三炷香,缕缕青烟笔直升起,钰无缺一身白色丧衣,头戴白色丧带,跪坐在牌位之前,往身前的火盆中一点点扔着手中的黄纸,不知什么时候,屋外的暴雨已经转变为蒙蒙细雨,整个天地之间的悲伤宛如实质,似乎都凝聚在了这座小院之中。
钰无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他目光始终聚集在洛心棠和钰青冥的牌位之上,脸上看不出表情,此刻他脸上满是怀念和悲戚,脑海中闪过与父母的点点滴滴,他有着太多的话想和父母诉说。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几个月前,我取得了西荒天才战的冠军,我击败了那些超级世家的天才,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之前我被同门陷害,陷入了葬神沙漠中,我本以为我必将陨落,因为葬神沙漠那是传说神明也会葬身的绝地,我只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奇迹发生。”
“可是我活过来了,我还觉醒了神脉,这种神脉亘古罕有,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何种神脉。我还觉醒了《极道天魔体》,这逆天的功法,攫取世间一切化为己用,在我的认知中是彻彻底底的魔道功法,这也是我修行最大的倚仗,也是我最大的秘密。”
“原本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我能觉醒神脉,直到知晓我并非你们亲生,我想应该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血脉吧。”
“我在葬地结识了几个比神明还要强大的存在,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毁灭天元大陆,毁灭整个人间,可惜他们却永远受制于葬地空间,他们说我是他们获得自由和新生的希望,我也不敢肯定,毕竟那时我只是一个铸体期的凡人。”
“最后我在葬地经历磨难,终于金身得以小成,原本我只是一具行尸,最后得以死极化生,成为了天元大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从葬神沙漠活着出来的人,我还得到了神渊皇前辈赠送的皇级神器,只是不能显露人前。”
“父亲母亲,这一次我见识到了人族中真正的绝世天才,他们境界不高,但实力悟性却是极强,他们出身高贵,背景超绝,都有着一颗强者之心。”
“南云宗还是太小,天青城也还是太小,我遇到了一个名叫洛梵馨的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她很特别,虽然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的出现是我的命中注定。”
“父亲母亲,我在南云宗的师父和师姐,都对我很好,师父他很慈祥,与世无争,但我知道他老人家元脉尽毁,身体一直不好,师姐心地善良,我知道她不喜欢争斗,但为了守护师父和我,还有灵田峰一脉,她扛起了重担,守护我和师父。”
。。。。。。。。。。。
钰无缺在父母的灵位前用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诉说,好似他们能听到一般,他就这样将自己离开家的所有遭遇一点一点,一遍一遍的讲述给钰青冥和洛心棠,屋外烟雨朦胧,不时有一道道闪电划过,好似天地之间的低语。
第七天,他好似雕塑一般,始终未曾挪动分毫。与此同时,乱石村的村口上空闪现出三个人影,其中一人身材高挑,身着水蓝色长裙,面容绝美,带着一丝俏皮。她们中间则是一道风华绝代的倩影,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属于凡尘俗世的仙人之姿,水蓝色的面纱将将她的倾世容颜封印,整个人周围被一道水蓝色元气笼罩,虚幻之间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另一边则是一名中年女性修士,气质成熟,一股淡淡的威压笼罩着这片天地,正是之前西荒天才战中的洛梵馨三人。
三道人影缓缓落下,从乱石村村口进入,三人行进间,脚不沾地,仿佛不愿沾染这凡尘俗世。
“姐姐,这雨丝之中,好似蕴含着一股巨大的悲伤,这种悲伤深入骨髓,好似能唤起灵魂的共鸣。”洛梵馨平日里生性跳脱,但感受到雨丝之中夹杂的悲伤,即便是她也被这股悲伤所侵染,罕见的情绪低沉。
“馨儿,这不是普通的雨,这是领域,似乎是尊者级强者的领域。”她身旁的姐姐,伸出玉手,接过一滴雨水,感受刹那之后说出了雨丝的来历。
“圣女说的是,这是尊者级强者的领域,他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到来。”身后的中年女修士出声提醒。
“知道是哪位前辈吗?师叔。”
“圣女,这位尊者应该是隐世的前辈,咱们最好还是和他先打声招呼。”
“嗯。。。”
圣女轻轻点头,随后一股神念从身上散发,融入了丝丝细雨之中。
“洛神宗,洛梵依,见过前辈,打扰前辈静修,还请见谅。”
天地间一股神念传向三人,声音带着一些苍老和嘶哑:“你们是为了心棠那丫头来的吧。”
洛梵依三人微微欠身:“不错前辈,此次正是为了心棠师姐而来。”
这时整片天地刮起了一股狂风,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三人能清晰的感到这道神念的主人此刻的情绪,那是有些微怒。
“人在的时候,你们不关心死活,现在走了,你们反倒来吊唁了,真有意思。”
这道神念就像山岳一般压向三人,洛梵馨和洛梵依身上条件反射一般迸发一股神念,但一瞬间就被彻底压制,她们身后的师叔更是直接张开了神念领域,将三人笼罩其中,抵抗着这股巨大的压力,但她神色却是十分沉重,对方可是尊者,要是动真格的,抬手间就能灭杀自己三人。
洛梵依临危不乱,身上气势不减,她再次微微躬身:“前辈息怒,心棠师姐乃是我洛神宗的弟子,二十年前她离开宗门后便杳无音讯,直至两年宗门的魂灯熄灭,才知道她已经香消玉殒,此次前来正是奉宗主之命,将她认祖归宗。”
压力缓缓退去,那道神念再次开口:“你们宗门的事情我无意插手,只是你们若是想带走心棠那丫头,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
“今天是头七的最后一天,你们先去上香吊唁吧。”
洛梵依再次行礼:“多谢前辈体谅。”
“丫头,你就是洛神宗那位觉醒神脉的圣女?你师傅是谁?”一道神念传入了洛梵依的脑海之中。
“是的前辈,家师洛九霄,此次西荒之行,也是家师给晚辈的一次历练。”洛梵依有些不解对方为什么提及自己,但仍旧如实回答。
对方沉默了片刻,随后再次传来神念:“你们去吧,但老夫有言在先,凡事别失了分寸。”
这句话是对三人所说,洛梵依带头微微行礼,随后三人朝着钰无缺院子的方向,缓慢行去。
神念散去,几人身上感到一阵轻松,洛梵馨两只眼睛转了半圈:“姐姐,这位前辈看起来脾性还算温和,总算是没有为难我们。”
洛梵依没有理会,而是出声带着一丝慎重:“馨儿,不可大意,若不是靠着宗门和师尊的名号,那位前辈能否让我们进去都是未知,前辈特意叮嘱,让我们莫要失了分寸,这“分寸”二字,就是最为明显的告诫,我们切不可大意。”
洛梵馨小脸一正,连忙点头称是。
三人很快便抵达了余小二家中的院内,院内一片缟素,房门上都挂着白布,屋门敞开,圣女洛梵依停在院子门口,她示意两人停下,并未直接闯入,而是在门口静静的等待。
钰无缺跪坐在大厅中的蒲团之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散落而下,晦暗的大堂中,点点火光闪烁,不时的映照各种形状的阴影。
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传入了大堂之中,惊醒了静坐的钰无缺,让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洛心棠故人前来吊唁,不知可否方便。”
“洛心棠,故人。”
这几个字深深的刺痛了钰无缺的内心,他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既然对方提到是自己母亲的故人,而洛心棠这个名字又知之甚少,钰无缺第一时间便想到是自己的母亲宗门的人。
“娘,你不愿提起你的出身宗门,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钰无缺元力传音,回复了这道女声。
“既然是故人,那就请进来添三炷香吧。”他的声音满是嘶哑低沉。
洛梵依没再回话,而是缓步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但身后的洛梵馨则是微微皱了皱眉,屋内传来的声音虽然低沉沙哑,夹杂着撕心裂肺的伤痛,但却是给了她一丝十分熟悉的感觉,这让她十分的不解。
三人走进大堂,洛梵依来到灵堂之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跪坐的背影,有些微微佝偻,一身孝服,满头银丝垂下,看不清他的脸庞和表情,三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屋内的宛如凝成实质的哀伤。
洛梵依走到钰无缺身旁,伸手摄过三只长香,随即长香自燃,她单手伸出,将香插进香炉,随后双手以一个特殊的姿势,环抱于胸前,微微鞠躬,她身后的洛梵馨也同样行礼,但她们身后的师叔,却只是微微低头。
钰无缺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仿佛整个世界与他无关,但身后的洛梵馨两只眼睛在他身上不住的打量,一刻也没挪开,熟悉,太熟悉了,这道背影,只是眼前的人气质和外形都有了极大的变化,她一时间根本难以认出。
这时洛梵依静静的看着灵堂上的牌位,被面纱遮住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两只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呢喃,在屋内轻声回响。
“师姐,您当年离开宗门之后,便杳无音讯,行踪不明,宗门找了很久,但无奈天元大陆实在是太大,我们如同恒河之沙,实在太过渺小。”
“师尊常说,我辈修士当以太上忘情之心,修长生大道,大道之路无限,终究只是一人独行。”
“我不明白这红尘为何,只是一路走来,却是觉得这世间多是污浊,可当我见到你之后,我想我可能还需要再看一看这人间。”
洛梵依的话好似大道之音,每一个字都仿佛天地的律动,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缓缓的落在了钰无缺的心中。
终于,钰无缺缓缓的抬了抬头,却好似拼尽了全力,随后他身上元气微微震荡,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爹娘生平喜爱宁静,今天是头七的最后一天,上完香之后,诸位便请离开吧。”
洛梵依没有再出声,而是轻轻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屋内。
他身后的洛梵馨有些欲言又止,却又停下了动作,两人跟随洛梵依走出了大门,离开了庭院,随后消逝在雨中。
屋内,钰无缺头又再次低下,他又点了三柱香,随后继续往火盆中扔着纸钱,刚才洛梵依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历和来意,但现在守完头七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余他并不放在心中。
“娘,你说我该如何面对他们?”
。。。。。。。。
三人离开后,见洛梵馨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罗梵依开口问道:“馨儿,你在想什么?”
闻言洛梵馨回过神来,急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姐姐。”
她脑海中仍旧是那一道熟悉的背影,久久挥之不去。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她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与其现在纠结,不如日后验证。
三人来到不远处的小院落,院中屋檐下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消瘦的老人,他身着粗布麻衣芒鞋,手中拿着一个烟袋,旁边的地上摆着一个黑色的茶壶,他抬头看着天上飘散的丝丝细雨,一双略微浑浊的双眼,好似穿过乌云,看向了天边。
眨眼间,三人已经到了老人身前一丈之处,随后洛梵依为首,三人同时见礼:“洛神宗弟子见过前辈。”
老人微微回过神来,目光扫过眼前三人,枯木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人族如今竟有如此卓绝之后辈,不错,不错。”
“前辈谬赞,此次乃是为了宗门师姐而来,多谢前辈给予方便。”洛梵依再次说道。
“你们想把那丫头的肉身带走?”老人眉毛一挑,有些质问的语气。
洛梵依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缓缓说道:“临行前师尊叮嘱,我神宗弟子,陨落后也当回归神宗,万不可流落在外。”
“呵。。。。”
老人不屑的轻哼一声,随后拿起手里的烟袋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你们宗门的事,老夫懒得管,但是心棠那丫头怎么说也和我相处了十几年,他们两口子是我喜欢的后辈,你想要将他们分开,你觉得老夫会同意?”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三人,其中修为最低的洛梵馨更是小脸有些苍白,但前方的洛梵依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心棠师姐乃我神宗弟子,在外漂泊数十年,如今香消玉殒,自当落叶归根,对您而言,师姐只是一个晚辈,对我们而言,她却是同宗的至亲,宗门始终是她的根,晚辈相信,前辈自是能理解我神宗的心意。”洛梵依身上气势缥缈,即便对方是一名尊者级别的高人,她仍旧古井无波。
老人再次抽了一口烟袋,随后微微一叹,三人身上的压力瞬间尽去。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刚才你们也去上过香,也见过了他,能不能让那丫头落叶归根,你们去和他商量吧。”
老人抽完手中最后一口烟袋,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屋内走去,背影逐渐的消失在了三人眼中。
“若是你们以势压人,那就别怪老夫不给洛九霄面子了。”
洛梵依微微行礼:“多谢前辈体谅。”
这时,她回想起了刚才在灵堂中看见的那道牌位,其中有个名字让他和那道白发背影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也是老人口中所说的“他”。
“钰无缺。”
洛心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