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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似乎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可以松口气,伸展手脚。
年轻的女孩和女人们又躲进树丛、房间里和男人们一起打发无所事事的白天,充满了挑逗、羞涩、慌乱、紧张、征服情绪和蛋白质腥味的甜蜜时光。
“和平宁静的生活本来应该很美好。”
赛莲娜叹了口气,扭转望向窗外的脑袋,问由拉,“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
由拉冲赛莲娜笑了笑:“如果我一直待在地球,就会有喜欢的女孩。但是现在,我只想回家。”
他一闪念间,看到了那个可爱的抱着粉色兔子的女孩。
意大利女孩对赛莲娜说:“我们应该反对这种违反自然发展规律的虚假和谐。没有男人的人类世界是不完整的。”
俄罗斯女孩咬着苹果说:“也许,人性里的恶正是进化的动力。在地球上,我可不承认这点。”
法国女孩说:“我想种些玫瑰花。它让我想起巴黎。”
赛莲娜点头同意:“我想自己做个雕刻,耶稣受难的十字架。”
“我需要一把小提琴,但愿我能记得怎么拉。”
“圣雷莫的鲜花可是闻名全球的。”
……
女人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各自国家的鲜花、美食、文学艺术,快乐的笑声暂时赶走了忧郁的阴霾,引来了一群吃饱喝足的鹦鹉。
“嗨,由拉拉拉。”由拉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牢骚大人’,它长胖了不少。
他正想离开优雅的女士们到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牢骚大人,您不能再胖了,不然要飞不起来了。”
“没办法,除了吃,我没有什么用处。”
“你中意的绿毛漂亮雌鸟呢?”
“哦,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难怪你有时间出来瞎逛。”
“到处看看。”绿毛鹦鹉说:“看来你和这些女人相处得不错。可是你们人类为什么不下蛋呢?”
“我们不下蛋,而且我们过得不太好,没心思养育孩子。”
“哦,孩子是希望。你们不下蛋,心情就一直不会好,相信我。”
“你从来都不关心那些蛋的死活。”
“我是一只志向高远的雄性鹦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心。”
“比如世界末日吗?”由拉揶揄地说。
“哪有那么多世界末日。以前的管理者曾恐吓我们,无限制的繁殖会让我们走向毁灭。结果呢,还没毁灭呢,动物们失去了繁衍的兴趣。”
“不可能。繁衍后代是动物最基本、最重要的部分。公螳螂为了繁殖后代连命都可以不要,所有的成年动物都为着繁殖奔忙、献出生命。”
“那样激动心灵的事早就不会发生了。”
“出了什么事,牢骚大人?”
“我说不清楚。大家的积极性不高。没有杀戮,依然有物种在消失。”
“消失?您说的是灭绝吗?”
“对,就是灭绝。”
由拉看着“牢骚大人”的眼睛,里面掠过无法隐藏的焦虑和绝望。
“可是,你们的星球如此和平、富足。你们的主宰者掌握了人类还无法掌握的能量,他们肯定比人类智慧,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由拉突然想拥抱“牢骚大人”,他们第一次聊到了星球的某种隐患,他还从未对什么人涌起这种无法克制的情感。
对雅琪也不会,她太理性,太聪明,仿佛自己就能战胜那些让人崩溃的糟糕情绪。
聊天真是件了不起的事,就像身体里的平衡器一样重要。
现在,由拉感觉好多了。
男人们在毫无竞争压力的舒适生活里更容易变得颓废,就像“牢骚大人”一样,他们喋喋不休地劝说由拉跟他们一样,和女孩们过上童话般幸福的生活。
由拉知道他们并没有感到真正的快乐,无所作为的生活让男人们变得萎靡不振,女里女气的。
他们偷偷用意念要求过大麻、药品,人类社区的生活并不像光线明亮的草地,有些破坏的事正在悄悄进行。
中年男人的身体臃肿不堪,他们制作了木枪和弹弓,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瞄准,即使一两只飞鸟闯入他们的视线,他们比划着,紧紧瞄准目标,最终也不能打出一粒石子。
他们亲眼目睹过受星球法则惩处的过程。
那些消失的人都去了哪里?
也许被送回地球了?
也许被送到了其他星球?
他们按捺不住好奇心,向鹦鹉打听。
“牢骚大人”总是那句话:“谁能知道主宰者的心思?”
尽管有人想回家都快想疯了,每天没来由地哭泣一场,但没人有勇气再触碰法则规定,鬼知道会再次出现在哪个星球?
还有比阿土阿巴星球更适合人类居住的吗?
凭着已知的知识,搜遍整个图书馆和植入的天文学知识,再也没有了。
由拉不和女人或女孩建立亲密关系,也不想受到法则惩戒。
在内心深处,他总有一种预感,他能回到地球,再看看爸爸妈妈。
在地球上和亲人同学相处的时光如此短暂又美妙,由拉几乎想不起他遇到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就算有,跟来到陌生星球这件事相比,也不算什么。
他想起妈妈亲手做的鲫鱼汤,爸爸喜欢周末去城郊鱼塘里钓鱼,通常是草鱼和鲤鱼。
妈妈把大个头草鱼做成酸辣鱼,鲤鱼制作成腌鱼,作为礼物分送给邻居。
运气好的话,爸爸到更远的青龙河里钓鲫鱼,妈妈做的鲫鱼汤像牛乳一般浓稠醇香,整栋小楼都能闻到鲫鱼汤的鲜香味。
如果不是离开地球,由拉很快就升入高中。
在期末考试之前,伙伴们约好要进行一次溜溜球大赛,为这场比赛,他已经练习了三个月,能玩出不少高难度花样。
现在,他不敢要求一只溜溜球,怕看到它会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悲痛。
他错过了地球上许多精彩的事,踢足球、游泳、通俗歌曲大奖赛,还有网球训练课。
“我一定要坚持。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回到地球,哪怕我变成了老头。”
由拉默默下了决心,暗暗给自己鼓劲。
他知道他所想的,普利普托都知道。
由拉常常见大卫去苹果树,他最近常和赛莲娜她们待在一起,不知不觉与大卫、扎尔布、露西和以太疏远了。
虽然他常去找雅琪,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她。
雅琪和菲儿的生活远比他和绿毛鹦鹉的有趣。
由拉帮忙赛莲娜给图书分类,电脑无网可联,就像一台笨重的计算器。
他累坏了,倚着书架睡了过去。
梦境中,由拉和大卫出现在一幢蓝色大楼里,长长的通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房间,里面不时发出凄厉恐怖的叫声。
大卫一脸焦灼,不时回头紧张四望,他急忙对由拉说:“由拉,我在北区的新生命体馆里。我出不去,需要你的帮助。你得去找海豚,它们能帮助你!”
接着,就像电视突然失去信号,大卫的影像拉长扭曲几下后消失了。
由拉知道要找到海豚,必须先找到“牢骚大人”。
这只绿毛鹦鹉能控制飞行器,飞行器能把他带到海边,在那里呼唤海豚出现。
绿毛鹦鹉不在鹦鹉群里,不在树冠像巨塔的榕树上。
它的伴侣也找不着它,它们该返回森林了。
“它会去哪儿?”
“不知道,也许四处闲逛,它经常飞得很远,说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对于鹦鹉来说,还有其他身份限制?比如说户籍证明、身份证、护照什么的吗?”
“它说外面的世界就是看不到头的大海。它想飞过海去。”
由拉不敢鼓励鹦鹉这么做,也许阿土阿巴星球的海洋比地球上的大西洋还大,一只鹦鹉无法飞越海洋。
他离开鹦鹉群,会说话的鹦鹉们在一起也非常吵闹,一点也不比女人们聚在一起好多少。
跟男人们待在一起也好不了多少,他们的抱怨和无力感让由拉感到难受。
没有工作,男人们很少能真正学会享受生活。
这里也没有生命之河奔涌向前的生活,谁都明白这样的情形维持不了多久。
尽管没有时间流转,人类的新陈代谢并未停止,即使不被莫名“消失”,寿命有限的人类也会在阿土阿巴星球上灭绝,如果不被送回地球的话。
“我们得做点什么。”
由拉现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想见海豚。”
“我们去找牢骚大人,也许它能帮忙找到银色海豚。”
“这是个梦。”由拉告诫自己。
可梦境真实得像另一个现实空间,他“看见”自己和大卫到处寻找牢骚大人。
绿毛鹦鹉无动于衷地说:“我没办法帮你。我住在森林,海豚住在大海,我是小小的绿毛鹦鹉,它是智慧的海洋管理者。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你召唤它们来的。”
“不是召唤,是请求。”
“好的,请求它们出现。”
“你现在可以去海洋。但是海豚不会帮你。”
由拉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找海豚帮忙?”
绿毛鹦鹉摇了摇灵巧的脑袋说:“在依靠意识交流的空间,我们都没有秘密。”
由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普利普托又钻进自己的脑袋窃取了这件事。
由拉在睡觉,而梦境中由拉和大卫去往海边,找寻另一把生存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