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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正酣·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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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震的年青占了便宜,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呼吸平稳,而次丹堆古还有些惊魂未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擎盾的右臂正在火辣辣的作痛,显然是受了轻伤。

    “哈哈哈···痛快!痛快!”岳震朗声大笑着转过身,双刀遥指次丹堆古。“好,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就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战斗!”

    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出来,此刻的小羊倌已经忘记了次丹堆古的身份,也似乎忘记了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战斗,现在的他完全沉醉在战斗的快乐里。这种豪气云天的勇士风采,即便是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暗自折服。

    而他的那些战友回纥骑士们,注视着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近乎于狂热的崇拜。首当其冲的是沐兰朵,秀眸中闪动着从未有过的神采。“虽千万人,而吾往矣!”这不是一句空洞的誓言。今后谁还敢说汉族无猛士?眼前这个顶天立地的汉人,应该还未年满二十岁。

    一场看似突如其来的战斗,却改变了在场许多人对汉族的看法,这是岳震始料未及的,再说他现在完全是心无旁骛,一双眼睛牢牢的锁着次丹堆古。

    次丹堆古面无表情的接过部下送来的新盾牌,他突然觉得盾牌和心事一样沉重,手臂上的暗伤让他眉头一皱,本该全神贯注的他竟然有些放空,缕缕茫然与无助控制了他的思绪。就在这轮红日下,就在不久的刚才,明明是自己带着如狼似虎的部众,意气风发的追击那些漏网之鱼,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一切都在瞬间变了?

    他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如果还能够选择,次丹堆古宁愿时光飞速的倒退回去,他宁愿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少年凌厉的目光,很快就让次丹堆古惊醒,也让他丢开了那些毫无意义的臆想。

    用力的握紧刀盾,次丹堆古弓起身子,一步步的向岳震走去,走得很慢也很决然,大草原上残酷的生存法则让他无可选择。

    岳震也和对手一样绷紧着身体,次丹堆古那双冷酷的接近于空洞的眼睛,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更不敢有半点的轻视之心。困兽犹斗的道理亘古不变,绝望中焕发出来的斗志不可预测,就好像刚刚和牦牛队对冲的自己。

    他微微侧过身,轻轻的移动着脚步,次丹堆古的抢攻之招必定石破天惊,不好应付。

    次丹堆古也在他开始移动的时候停了下来,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两个人好像围着一个无形的大圈子,好似两头对峙的草原豹,随时都会向对手伸出利爪。

    这次是次丹堆古先动了,虚晃一步他骤然加速推着盾牌向岳震撞去,握刀的手则藏在了盾牌的后面。他带着风声扑撞而来,岳震明显也有些准备不足,只好侧闪了一步右手的蒙古刀依旧砍向盾牌。

    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次丹堆古蓦然收盾,整个肩膀都顶在木盾上跨步撞向岳震的右手刀。岳震要么收刀后撤,要么就是继续劈过去,后撤他当然不甘心,只好发力继续斜劈。希望能故伎重演,暂且止住次丹堆古前冲的势头,左刀再伺机而动。

    却不料,次丹堆古并不像刚才那样被动的以盾挡刀,而是突然直起身体,整个身子扛着盾牌撞上岳震的蒙古刀。刀至途中突逢大力碰撞,岳震暗叫不好的同时手臂和刀一起被荡开,肋下门户大张之际次丹堆古的刀已经闪电般的划过来。

    ‘当’

    ‘咯吱吱’

    一声脆响,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岳震左手马刀险而又险的挡住了肋下的凶器,身体暴退两步,脱离了次丹堆古的攻击范围。

    两人乍合即分,重新回到刚才环绕对峙的局面。岳震清楚的感觉到左手在轻轻的颤抖着,勉强挡住次丹堆古的力斩后,手臂不可抑制的有些筋挛。这也让他彻底打消了速战速决的念头,次丹堆古比他想像的还要难对付。

    来而不往非礼也!岳震注视着呼呼粗喘的次丹堆古,脑海里检索着刚刚两个回合的战斗,盘算着接下来的战术。

    只有破除了他手中的盾牌,才能让胜利的天平偏向自己。可是像一开始那样的大力回旋劈砍,实在是过于浪费体力,即便成功破盾也没有余力乘胜追击。而且次丹堆古显然已经汲取了刚刚的教训,不再会任由自己每一刀都用足力气。

    刚猛不足于解决战斗,那就辅以轻巧诡秘,我就不信打不烂你这个乌龟壳!

    身随心动,拿定主意的岳震跨步而上,右刀上左刀下,摆出了自己最熟悉的起手式。

    蒙古刀依然是斜肩带背的劈砍,次丹堆古有了上一次成功的战例,当然也是如法炮制蹲身抵盾准备再来一次。可惜他这一次却失算了,猛然发力撞向大刀的盾牌什么都没有碰到,岳震的右手刀诡异的停在了半空中。再看次丹堆古不但大半的身体都暴露在盾牌之外,而且大力使空后,他的脑袋和肩膀也高出了盾牌。

    就在次丹堆古微微愣神的功夫,岳震左手的马刀如毒蛇吐信一样挑刺而来,狭长弯曲的马刀正好适合这样的轻击。

    惊觉的次丹堆古挥刀就磕,余光中他悚然发现危机还不仅仅于此,岳震停留在空中的蒙古刀也突然转向,呼啸着砍向自己露在外面的头颅。

    “嗨!”

    次丹堆古格开岳震的马刀,暴喝一声举盾急退,即便他反应够快,应对也算得法,可是仍然慢了半拍。举起的木盾顶着蒙古刀虽然上移了半尺,但是去势不竭的大刀还是顺着盾牌斩过去,次丹堆古尖顶的吐蕃帽子眨眼就变成了平定帽,刀锋掠过还有缕缕断发冉冉落下。

    “好!”一直默默盘膝观战的法刀僧也忍不住拍腿赞叹,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睛里亦是异彩连连。

    迦蓝叶却不能像法刀那样专心致志的观摩战斗,大国师正在用眼神和手势指挥着僧兵的各队头目,僧兵头目们也心领神会的悄然部署起来。在国师眼里小师弟的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吐蕃驼子的落败只在早晚,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控制局势。

    正如迦蓝叶预料的那样,左右合击得手的岳震没有给次丹堆古喘息的机会,他瞄着对手退去的身形顿地而起,这次是马刀在前的一记挺刺。

    身形不稳,踉跄后退的次丹堆古依然没有时间挥刀拨挡,只能在慌乱中挪动盾牌,期望能挡住这一刺。哪想到他这还是虚招,在他举盾迎击的瞬间岳震蓦然收刀,高高跃起的身体大鸟一样的扑过来,双脚狠狠的踹到盾牌上。

    嘶哑的嗥叫掩盖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次丹堆古的盾牌脱手飞落,身体也被强大的惯性甩出去好远。

    翻滚着爬起来,此刻的次丹堆古已经惨不忍睹,帽子剩下一半,浑身沾满了泥土草屑,最要命的是刚刚擎盾的手臂软塌塌的垂着,他原本黝黑的脸庞上冷汗淋淋,白得吓人,岳震的大力飞踹给他造成了很深的伤害。

    此情此景,稳稳落地的岳震看在眼里,心头闪过一丝不忍。说到底,吐蕃驼子和红毛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岳震和他并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恨。

    “投降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我把你的性命留给沐大嫂,今天先放过你。”垂下双刀,岳震看着还有些摇晃的次丹堆古沉声道:“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回纥人,没有人应该死在这里!”

    次丹堆古披发散乱的站在那,岳震的话让他低下头,颓丧的牦牛兵首领已毫无威势,低垂的头颅和高耸的驼背尽显凄凉与无助。

    ‘唉!何苦呢。’岳震暗自轻叹一声转过就走,目睹消沉落败的敌人,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胜利的快感,反而是兔死狐悲,心有戚戚。

    “阿弥陀佛。”迦蓝叶轻诵一句杂念丛生,不免有些可惜。假如小师弟痛下杀手,趁这个机会干掉驼子,不但他自己可以名扬大草原,混乱不堪的两条商道上,也可以少一些杀戮多一份安宁。再想想小师弟胜券在握,却能收放自如,又怎是寻常少年能比?

    难道这就是中印师父所说的大慈悲?

    迦蓝叶苦笑着摇摇头,再次看向岳震那边却不禁勃然变色,一拍马背飞身而去。

    “师弟当心!”

    “小兄弟!···”

    心怀感激的沐兰朵也焦急的喊着,她也看到了一直垂头静立的次丹堆古,挥刀向岳震追去。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法刀僧距离现场也足有三丈之远,迦蓝叶更是远隔人群鞭长莫及,而次丹堆古和岳震的距离不过五六步而已。

    岳震听到喊声的时候,身后的风声已近,次丹堆古的吐蕃刀已经砍到脑后。他猛地一歪肩头向前扑倒,这是在那些生死攸关的战斗中培养出来的本能。

    ‘噗’

    一团血雾在他肩头迸开,可是他没有时间喊叫,因为在剧痛中岳震还是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刚刚撕裂了肩头的肌肉,背后风声再起,次丹堆古的第二刀已经接踵而至。“去死吧!”疯狂的嗥叫就在耳边,岳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死亡这样近,近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死神狞笑的嘴角。

    我不能死!阿妹还没有找到!江南的亲人们还在等着我!

    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顷刻间岳震觉得自己被金色的浪潮包围,眼看着将要扑到的他把蒙古刀狠狠地**地面,身体好像弹簧一样直挺挺的反弹回来,迎向呼啸的吐蕃刀。

    沐兰朵几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沐兰枫和巴雅特嘶喊着从她的身旁飞奔而去,但是她觉得太远了,他们这边的人,谁也无力阻止惨剧的发生。这些惊慌失措的战友们,谁也没有看到岳震左手的马刀,从他的肋下悄然刺出。

    “嗥!···”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响起,两个殊死搏斗的人中间骤然爆出一蓬炫目的血雾,随着血雾慢慢散去,人们惊奇的发现两个人竟然紧紧的靠在一起。次丹堆古四肢放松软软的趴在岳震背上,若有若无的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已经奔到他们身后的法刀僧嘎然止步,因为他看到了次丹堆古的背心上冒出的刀尖,还有顺着刀尖汩汩流出的鲜血。

    ‘砰!’肘击身后人的胸膛,次丹堆古仰面倒去,浑身沥血的岳震摇摇晃晃站起来,仰天怒吼:“自作孽不可活!”吼声未停就一头栽向地面,被扑上来的巴雅特抱住。

    上千人的战场上,死一般的沉寂。大家都在看着仰面朝天的次丹堆古,看着他大睁着眼睛怒视苍穹,看着他双手握在穿过心脏的马刀上。身体的畸形不能让他像正常人那样平躺,已然失去了生命的的他,仍然在奋力的仰着头。

    “死了,堆古头领死啦!”不知是谁先喊出的第一句,安静的战场上响起一片声浪,吐蕃牦牛骑兵们骚乱起来。

    “妄动者格杀勿论!”

    看到岳震已经没有生命之忧,大国师迦蓝叶已经回到了马上,而且是高高的站在马背上厉声喝道:“放下你们的武器!妄动者杀!”

    “杀!···”

    六百僧兵和着国师的话语高声呐喊,声震天地,杀气腾腾。

    “阿弥陀佛!你们虽然落身为寇,却也都是铁铮铮的吐蕃汉子,有这样的首领你们不感到羞耻吗?你们难道还要为这样的头领去流血牺牲吗?给你们一个机会,推选出你们的新头领来,让他带着你们离开。刚刚那位少年人不是说过吗,今天没有人应该死在这里!”

    国师真气充盈的声音响彻全场,刚刚那些惊惶的牦牛兵慢慢又安静下来,也都惭愧的低下头去。迦蓝叶说得不错,刚刚发生的一切大家历历在目,那个少年明明已经给了次丹堆古一条生路,可是他们的头领还是在少年的身后举起了刀子,就好像不久的以前,他们的首领在雪风的背后悍然偷袭。

    大国师和六百僧兵还在虎视耽耽的监视着牦牛兵们,而其他的人早已忽略了吐蕃人。

    法刀、沐家姐弟、还有所有的回纥骑士,此刻都围在两位少年的身旁,大家都在焦急的看着巴雅特给怀里昏迷的岳震包扎伤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