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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枪·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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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不必。”大力师父拍着岳震的手臂说:“歇炉大可不必,公子您说的对,与其死钻牛角尖,不如先放一放。正好鲁师傅那边有些活计,就让我们一边干一边寻思吧。”

    岳震苦于投枪的难题,好几天没到鲁一真那边去了,迷惑的问道。“哦?那边的活不是完成了吗?难道是数目出了差错?”

    程小力笑着说:“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鲁老伯正按照您的吩咐设计守城的重武器呢。好家伙!老爷子想出来的那个‘床子弩’真是太霸道啦!六箭齐发,洞穿大树后仍去势不竭,啧啧··厉害!厉害啊。”

    “鲁老哥嫌寻常的箭头大,影响射速,就让我们父子想想办法,将箭头改造改造。”程家老爹在一旁补充道。

    床弩,岳震眼前一亮。只是听说过这种变态的重武器,如今鲁一真做了出来,怎能不去先睹为快?

    “你们爷俩忙去吧,记住不要太劳累啊,以后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我去鲁师傅那边看看···”

    “哎!”

    “公子您慢走。” 程家父子开心的望着岳震背影,痛快的答应着。

    小力忍不住又说起爷俩这几天常聊的话题。“阿爹,我看以后咱们就跟着岳家公子吧。您看人家鲁师傅也是有名的大工匠,在公子手下干的多舒心,整天笑呵呵的。儿子好生羡慕呐···”

    “再想想,再想想···”程家老爹眼中闪过几许迷惘与无措,心不在焉的喃喃道:“人家岳公子是做大事的大人物,能看的上咱们吗?”

    百闻不如一见,此刻站在床弩前的岳震却是大失所望。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动着绞盘,搭上弩弦,他呼呼的喘着粗气暗自不以为然。这也太笨重了吧,自己都要费这么大的气力,普通的士兵最少也得十个八个才能操作。

    “怎么样?震少,要不要看看它的威力?”身旁的鲁一真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失望,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说着。

    甩着酸麻的手掌,岳震苦笑道:“呵呵···这‘床子弩’射完一轮,再射下一轮是不是要等到半个时辰以后啦。”

    “瞎说!”鲁一真吹胡子瞪眼说:“倘若兵源充足,每床八名足矣,假如人手紧缺,一头老黄牛就可负责五张床弩。昨日老汉亲手实验,就算出自咱们之手兽头铁皮大盾,哼哼!在床弩面前也如纸齑一般,不堪一击呐!”

    岳震哭笑不得,人家连老牛都用上啦,你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说话间,程小力拿着两只箭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鲁师傅,您老看看,这两种箭头,哪一种更合您的心意呢?”

    鲁一真接过两箭仔细的端详着,沉吟道:“双棱箭头飞行速度快,穿透力强,三棱箭头可以旋转飞行,稳而精准。真还不易取舍哩···”

    “我这个外行说两句吧。”岳震从鲁师傅手里拿过那只三棱箭说:“单从杀伤力来讲,三棱箭只要射中,哪怕不是致命伤也不易拔出,能使敌方大面积的丧失战斗力。双棱箭嘛,只要不是射中要害,以金人的悍勇随手拔出来扔掉,反而容易激起他们的血性。”

    程小力津津有味听着,没想到箭头里还蕴涵着这样的哲理。鲁一真抚髯不停的点头,脑海里升起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打磨三棱箭啦。”小力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转身要去,却被鲁一真叫了回来。

    “且慢,程家小哥。回去告诉你阿爹,双棱、三棱的我都要,十成里双棱占两成即可。”

    和鲁一真并肩看着疑惑的小力离去,岳震贼笑着低声问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呵呵···知我者,震少也。”鲁大师也一样窃笑着,伏在岳震的耳边嘀咕起来。听罢他的算计,岳震不免一阵恻然,转念想想要去冲锋陷阵的亲人,随即又释然。攻守之间就是生死的分界线,若是让攻城的敌军轻易的爬上城头,全城军民丢失的将是尊严和生命。

    注视着震少阴晴不定的侧面,平日笑嘻嘻的老人竟有些狰狞的冷笑道。

    “不管金人还是伪齐军,有谁胆敢侵犯岳家军镇守的城池,哼哼!老汉一定让他们知道,何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也一定让岳家军旗下的城墙,成为他们终生难忘的噩梦。”

    说着话,鲁大师将手中的利箭掷向身边的大树。

    ‘笃’双棱箭深深的扎进树干,洁白的羽毛猛烈的颤动着。

    ‘嗡嗡’抖动的箭吸引了岳震的目光,程小力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枪杆太细用一次就断,远不如弓箭来的划算···”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了他心头。

    既然铁质的枪杆无法减轻重量,干脆就弃之不用。远古人类就曾把兽骨磨利绑在木棍上,我为何不能借来一用呢?木杆铁尖的投枪,不但分量轻射程远,造价亦是大大的降低了。就好像是将一支箭放大了几倍,改用人力抛掷而出。

    灵光一闪的岳震顾不上和鲁一真说什么,拔出树干上的双棱箭,大步流星的跑向高炉那边,去找程家父子。

    其实打造箭头这样简单的工序,哪用大力师傅爷俩动手?此时他们正并肩坐在一起,心不在焉看着忙碌的工友,都在脑子里想着投枪的难题。

    岳震一阵风般的跑过来,兴奋的比划着把想法告诉他们爷俩。苦苦思索了多日的大力师父顿觉豁然,程小力捡过一根木棍在地上勾画起来。

    大力师父在一旁提醒道:“小子,还记得你做过的兽叉吗?若想让钢叉快如闪电而且悄无声息,就一定要在木杆后装上铁燕尾。如今最费心思的是铁枪头与枪尾如何配重,既要以枪头为主先上而后下,且不能发飘失去了准头。”

    “岳公子一语点醒梦中人,投枪不就是一支大箭吗?。”

    小力没有抬头,在地上飞快的刻画着,显然父亲的话让他的思路活跃起来。“双翼枪头的优点在那摆着,不用再费脑筋了。至于枪尾嘛,可选择的就太多啦。”

    “哦?”岳震惊喜的追问着:“都有哪几种,小力哥快说说!”

    程小力指着地上的几幅简图,一一解说起来。“岳公子你看,这是两翼尾,也就是我阿爹讲的铁燕尾。我们打造兵器的称之为‘破风翼’,它的优势在于飞速快且没有风声;这个呢,我们称为‘定风翼’也有人叫他‘响翼’,军中用来传递消息的响箭,就是装配的这种箭尾;还有这种···”

    “小力哥,等等!”虽然惊叹着一个小小的箭尾里,竟有这么大的学问,岳震还是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小力。

    岳震点着地上的草图急忙道:“就是它!就造这个有声音的,而且声响越大越好!”

    “啊!”程家父子愕然看着他,不明所以。程小力担忧的说:“这样不好吧。投枪未至,敌军就已听到了声音,会不会打草惊蛇?”

    “哈哈哈···说的好!我要得就是一个‘惊’字。”岳震含笑拍拍小力的肩头,“就这么定啦,麻烦小力哥抓紧时间赶工。我相信,你的杰作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让许多人闻声而色变。哈哈,我很期待哦。”

    叮叮当当的声音彻夜未停,清早,岳震走进工棚时,程小力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对枪头和枪尾。

    大力师父也闻讯而来,帮着儿子把投枪装配起来。岳震则在一旁抓耳挠腮的看着,干着急也插不上手。

    当小力将崭新的投枪交到他手里,岳震二话没说,提枪就跑出了工棚。

    ‘呜呜···’

    投枪拖着尖厉的尾音呼啸而出,向高空飞去。岳震掷的一道抛物线,投枪飞速的升至了最高点,在众人的注视下,空中投枪猛的声调骤变,整支枪急速的下沉着,就好像一只鱼鹰发现了水中的目标,笔直的向下扎去。

    ‘咔嚓!’

    “好!”

    投枪**了对面的山石,围观的喝彩声随之响起,程家父子是喊的最大声的两位。

    “好!真可谓惊天地、慑鬼神呐!震少,就把这投枪唤作‘惊神’如何?”岳震还沉浸在惊喜之中,申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连忙回头看去。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岳震在申屠疲惫的脸上看到了希望看到的表情,心底感激之余也明白,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行着。申屠的回归昭示着其余的作坊大功告成,整个计划已经到了尾声,深山老林里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又伴随着工匠们奋战了五个日夜,所有的轻重兵器都已打造完毕。正如申屠所预料的那样,岳震的钱袋业已所剩无几。

    千金散尽并没有破坏岳震的好心情,他躲进船舱里美美的大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水军所有的船只汇合闽江,浩浩荡荡的扬帆北归。

    满载而归的充实让人们忘却了疲惫,船上工匠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如何安排到手的工钱,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听到师傅们大多商量着购置怎样的年货,申屠和鲁一真相视而笑,屈指算来已是初冬时节。虽然眼前仍旧绿绿葱葱,但一路北上,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气温的下降。不断的有工匠师傅告辞上岸,程家父子也对去与留的选择颇感为难。

    岳震从爷俩凝重的神色上猜出了几分,不愿意去打扰他们,跑到了前面的开路船上,与黄佐等人谈天说地、喝酒猜拳,日子过得很是轻松自在。

    倒是鲁一真觉得程家父子技艺精湛、人品厚道,打心眼里想让他们留下来,言谈话语之间挽留之意甚是殷切。

    眼看着船队就要驶出闽江,就在程家两父子将要做出他们一生中最为关键的决定时,一个消息从北方的黄龙府传出,并且迅速的向南蔓延着,让江南料峭的初冬乌云密布。以临安为中心的风暴,慢慢的酝酿而成,沉重的气氛压得很多人喘不过气来。

    皇宫,养心殿。

    倚在龙椅上假寐的高宗赵构,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静。自从将大内秘谍的指挥权交与福王,那些各种各样烦人的消息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一丝笑意浮上皇帝的嘴角,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句颇具哲理的话: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但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的打断了皇上的惬意,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暗道。十弟一向镇定沉稳,脚步为何如此慌乱?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情!。

    赵构忐忑的功夫,福王赵榛已经扑进殿来。未及等人看清楚他的表情,福亲王‘扑通’一声跪在了书案前,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起身绕到了前面的皇帝,看到了弟弟跪伏在那里,肩头微微的颤动着。

    “你们都退下吧。”

    皇上虽然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子,却依旧面色平静的环视着大殿,声音也是慢条斯理。早已如针芒在背的太监、侍卫们,随着皇帝的话音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慢慢的走到福王身旁,大宋朝的皇帝蹲下身子,轻轻的拍着弟弟的后背。冷清的大殿里,福王压抑的饮泣显得异常的刺耳。

    “没事的,咱们大宋,咱们赵氏,已经挺过了最难的日子···”

    注视着书案上,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淡淡青烟,皇帝的眼神,就如轻烟一样的飘忽,游离。他一样不知道,嘴里絮絮的话语,是在安慰兄弟,还是在安慰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