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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放沐浴更衣后,趁柳叔一个不备,就先溜进了书房。书房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有丝毫变动。右面墙的书格上堆满了各类书籍,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周易八卦,武学典籍......一应俱全。左面墙上依旧悬挂着古琴,玉箫,横笛,羽扇。
书房正中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真人大小的壁画,画中人白衣翩翩,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手执羽扇,站在一棵古树下微笑凝视,眉目鲜活,神采生动,栩栩如生。这画中人正是柳放的师父,藏神卧龙柳玄宇。
为了纪念师父,这幅画还是柳放亲手所画,画好后便一直供在书房,设了香案早晚祭拜。每每在书房读书写字,抬头就能看见师父温和的笑容,仿佛他还在身边不曾离去。
点上一柱檀香,柳放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凝望着师父不由悲伤难抑,热泪盈眶,脑海中翻腾的全是和师父在一起的历历往事。
自从爹娘不肯认自己被师父带回来后,师父待他亲如子侄,四处搜罗灵药,为他治病,助他练功,嘘寒问暖,谆谆教诲,照顾得无微不至。知道他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就每天诵诗读文,念武学秘籍给他听。又教他琴棋书画,九宫八卦,却又生恐他身体太弱,练不了绝世武功,不惜将自己的功力转赠给他,助他练就一身神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又不辞辛劳,山高水远的为他找回天云星做药引,治好了他的心绞痛。
和师父相处的时间虽然只有短暂的六,七年,可这六,七年里的深情厚谊,却是别人一辈子也无法理解,无法体会。痛失师父后,他每天以泪洗面,跪在画前不吃不喝不睡,逼得柳叔一度将师父的画像收了藏起,直到他渐渐能接受事实为止,才又肯把画像拿出来,还让他保证,不准每天都呆在书房里,不然就又要把画像拿走……
柳放黯然的沉浸在悲伤往事中不能自拔。柳叔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就知道他会溜到这里,长长叹口气,扶起他道:“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先吃饭么?来,拜过就好了,别总是念着,会伤身体的,你师父可要生气了。”
这柳叔是师父的管家,从小就侍候着师父,对师父忠心耿耿,成过一次亲,还有一个儿子,可是在八岁的时候,掉到湖里淹死了。当时柳放也是八岁,见到他掉进水里,一边大喊柳叔救人,一边也跳进河里去救人,可是他根本不会游水,跳下去后自己也差点淹死。
闻声赶来的柳叔,恰巧见到他奋不顾身,跳进河里去救自己的儿子,心下大是震惊和感动,将两人都捞上来后,他儿子却已经溺毙,柳放也因此又病了好些天才康复。他师父为了此事还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没头脑,自己不会游水还跳进水里,罚他抄了三天的智慧经,谨记以后都不准再做这样的蠢事。自那以后,柳叔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来照看,虽然后面也有娶了好几个夫人,却也一直没有生个一儿半女……
柳放擦干眼泪,勉强笑笑,随柳叔走出了书房。去到饭厅,龙小默已经坐在那等着,还有柳叔的三位夫人也都在,见面后都各自施了礼,问了好,另外还有七八个老妈子也恭敬地站在厅里等候着。
柳叔拉着柳放坐下道:“少爷,这几位都是新进的仆役,都是离乡背井,孑身一人,无处可去的可怜人,所以我收了她们,打理日常起居和照看庭院,你一年四季,很少在家,我现在也忙着给少爷你做事业,所以也很少顾家,家里都是她们在照料着。”
柳放不觉怔了怔,愕然道:“帮我做事业?什么事业?”
“这些年,我用你拿回来的钱顶了两家酒楼,想不到生意还越做越好,我就又去做了点别的生意,开了个飞鸽天马社,还做了些其他的,想不到都越做越火,竟然给做大了,我做了账本放在你的房中,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我都以你的名义存进悦丰钱庄,固定不动,还有三分之一的现银我都放进了......”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然后又笑道:“还有三分之一就作为流动资金备用。”
柳放听得目瞪口呆。柳叔的三位夫人都殷勤地帮他夹菜,纷纷道:“你们有话还是晚一点回房去说吧,现在还是专心吃饭的好。”
柳叔哈哈一笑:“说的也是。”又冲着那几个老妈子道:“来,你们先见过柳放少爷,日后对少爷可都要谦恭有礼,恪守本分,要无微不至的好好照顾,知不知道?”
“是,小的一定会用心照顾好柳放少爷。”
“好,那你们也先下去吧。”遣走她们后,柳叔又帮他夹了些菜到碗里,柔声道:“少爷,你多吃点,你身体不好,所以没有让人备酒,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想是也吃了不少苦,以后就别再出门,好好找门亲事成家,你也老大不小,早该娶房媳妇,要是你师父还在,肯定早让你成了亲,怕是现在都可以抱孙徒弟了。”
他可一点都不知道,柳放自十六岁出去闯江湖后,竟练得一身好酒量,因为常年在外,都是书信来往多,所以柳叔对他的记忆总是停留在小时候。
瞅瞅旁边的龙小默,见他不怎么动筷子,又道:“小兄弟,你不用客气,尽管随便吃。”
那龙小默才刚吃过饭,哪里还吃得下?勉强吃了一点,放下筷子道:“我饱了,你们吃吧,我去院子里溜达溜达。”
柳叔还待叫他,柳放微笑道:“随他去吧,他刚才已经吃过了,三位婶婶,你们也别客气,尽管随意一点。”
三位夫人都笑眯眯的应道:“好,少爷你也不要客气,多吃点。”
柳放殷勤地帮柳叔也夹了满满一碗菜道:“柳叔,你自己也吃,别尽是顾着我。”
“好……”笑呵呵的点头,柳叔看着他满怀欣慰,当年病怏怏的小孩,终于健健康康的,长得这么高大俊气了,真是老天爷保佑。
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橙黄色衣裙的妇人,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看上去还是很漂亮动人,只是稍稍有点妖艳邪魅之气,也有点偏廋,正是蓝小颜。她身边跟着一个约莫十来的少年,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绣长衫,容貌俊秀英气,聪慧伶俐,竟和师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上背着弓弩,两人手上还都各拎着好几只野兔子。
柳放一见到他,立马激动地站起,三步两步跨到他面前,呆呆凝看。这孩子跟师父长得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真是老天有眼,师父有后了。
蓝小颜上上下下打量他,狐疑道:“你莫非就是柳玄宇的徒弟?柳放?”
柳放尽望着那小孩发呆,竟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那小孩也奇怪的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着竟连声音都很像。他终于醒过神,一把扶住他肩膀,激动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思宇。”他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也瞅着他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位大哥哥,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温暖。
蓝小颜突然一把拉过他,不悦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柳放这才注意到她,其实他心里对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是她害死了师父最爱的女人,是她才导致了师父英年早逝,不过他还是很礼貌道:“前辈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
“哼,量你也不敢,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柳放。”
“你就是柳玄宇的徒弟了,你回来的正好,我是送我儿子回来认祖归宗的,你就主持一下,弄个仪式什么的,也好让我儿子名正言顺的认他这个爹。”她说话的语气倒是相当的盛气凌人。
柳放微微笑笑,也不与她计较:“好,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还是先坐下吃饭,吃完饭我们再举行仪式。”
蓝小颜瞅瞅饭桌上的人,将手中的野兔子扔到墙角边,又帮儿子取下弓弩,将他手上的野兔子也一并扔到墙角边,拉着儿子坐上了饭桌。
三位夫人见她上了桌,立马都站起身,微微施了一礼,竟然都退出了饭厅。柳叔也站起道:“少爷,我先回房了,晚点我会去你房里找你。”也不和她打招呼,竟也走了。
一个老妈子过来添了碗筷,柳放陪着他们,却也没有胃口吃饭,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思宇看,心中别提有多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