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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嘎吱嘎的一点点打开,一只手伸出门外,接着又是另一只手。
邓浩楠使出吃奶劲儿方才推开木门,活脱脱的僵尸往外爬一般。
门外是厨房,只是厨房地上却准备了一口棺材,盖子打开的,一个矮小的白色身影正在棺材附近摆弄着香烛贡品之类的东西!
“谁死了?”
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邓浩楠的脑海里。
邓浩楠步履蹒跚的慢慢走近那白色的娇小身影,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可是身子较弱,一个没站稳,一下子扑到了她身上。
啊~
一声尖叫,邓浩楠已经跟她一起摔倒进了棺材里。
“淫贼——啊——怎么是——相公?”
杨婉淑是邓浩楠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邓浩楠病重,邓母为了冲喜,将她娶进门。
可惜,邓浩楠油尽灯枯,大夫回天乏术,通知邓母和杨婉淑准备后世。
结果杨母在邓浩楠断气的当场昏倒,大病在床。而杨婉淑只好独自给未婚夫准备后事。
咚的一声,邓浩楠摔倒在内。好在有一层被子,并不是很痛,不过还是令邓浩楠昏厥了过去。
杨婉淑趴在他身上,暗想相公不是断气了吗?怎的自己跑了过来?
当下紧张的呼唤,却不见相公醒来。
诈尸了?想到这里婉淑顿时吓了一跳!
难道是在做梦?
婉淑小心地伸手到邓浩楠的鼻口处,感到邓浩楠的呼吸后,才算松口气。
不是在做梦!天可怜见,相公活了过来!
只是婉淑试图将邓浩楠扶起,却是浑身的无力。试了几次未果后,累的气喘吁吁的伏在邓浩楠的身体上。
感受到了邓浩楠平稳的呼吸,以及强健的心跳声,婉淑的心神没来由的一松,伏在邓浩楠温暖的身体上。
小小年纪,却经历这等怪异之事,压抑、恐惧和疲劳,顿时都释放了出来——她竟然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邓浩楠幽幽转醒,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已经睡熟的婉淑,邓浩楠知道她是自己刚入门的小娘子。
爱怜地抱紧了婉淑那有些瘦弱的身体,正准备叫醒她,不料自己困意上涌,和婉淑双双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迷迷糊糊当中,邓浩楠仿佛听到有男人声音在轻声呼喊着婉淑的名字。声音非常的暧昧,邓浩楠自然是相信婉淑守身如玉的,当下就判断出这个贱男人是来打他娘子主意的。
轻轻的动弹了一下,感到婉淑依然睡的很香。邓浩楠想要拨开婉淑环在他脖颈上的胳膊,不过只要一动,婉淑的一双胳膊顿时便会收的更紧。
邓浩楠摇头苦笑的同时,心中也感受到了婉淑对他深深的依恋之情。
真是苦了这丫头了!邓浩楠已经恢复了体力,只好抱着她坐了起来。
恰在此时,那人朝着邓浩楠所在的棺材这边走来,似乎对灵堂很是害怕,那人未敢靠近,只是拿着灯笼左右寻找着婉淑。
离着有些远,加上灯笼的光线不足,邓浩楠无法看清来人的面目。
这时,那人正好将灯笼照向棺材。邓浩楠突然想到吓唬一下他,立刻将自己的舌头伸了出来,同时双眼上翻,含糊的哼出声音。
来人正是那柳婶口中的王家老三,这王老三一直对婉淑垂涎三尺,花重金让柳婶前来说媒。不料,婉淑刚烈,柳婶说媒不成,反被婉淑的利刃吓走。于是,这王老三心痒难耐,决定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打算强占了婉淑的身子,以便把生米煮成熟饭,迫使婉淑从了他。
然而,王老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婉淑的丈夫邓浩楠又活了过来!他三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欲行不耻之事,加上邓浩楠的灵堂还在,这王老三已经很是害怕了,心中不断的祈祷邓浩楠的亡魂不要怪他。
此时,王老三做贼心虚,忽然听到了阴森森的声响,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正巧灯笼打向邓浩楠的棺材位置,当看到棺材当中坐起来、正翻眼、吐舌的邓浩楠时,当下就吓傻了。
邓浩楠等了一会儿,听那人没有了动静,还以为没能吓到对方呢!忽然听到那人猛地大叫了起来,“鬼呀!!”
灯笼扔到了地上,狗爬式的死命往外跑。乎通一声,被门槛绊倒在地,狠狠的摔了个狗抢屎,门牙磕飞了好几个。已是魂飞魄散的王老三丝毫没有感到疼儿,依旧大喊鬼啊鬼啊的,踉踉跄跄的疯逃出了邓家。
邓浩楠抱着婉淑从棺材里走了出来,心中大感快意,也算是替婉淑出了口恶气。
看着熟睡中的婉淑,仿佛是一只贪睡的猫儿一般,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她实在是太累了,邓浩楠如是想着。
三间茅草屋,左右是卧室,中间是厨房,只是如今的厨房变成了灵堂。东屋为上房,当是邓母房间,邓浩楠直接抱着婉淑进入了西房。
邓浩楠不知如何点灯,只好借着弥散的月光,勉强找到了床的位置。
一张凉席,一个长长的方木枕头,一条薄薄的被子,这就是邓浩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也是他和婉淑睡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
二人相依而眠,婉淑依旧是死死的抱着邓浩楠不放。邓浩楠却是苦笑,因为他枕着木头做的枕头根本睡不着,而婉淑却是枕着他的胸膛和胳膊,软软的当是舒服的很!
邓浩楠心中想着事儿,从柳婶的只言片语中,邓浩楠似乎听出来这个重生的地方竟然是个海盗窝!当地的人农时为民,闲时为盗,都已经如此大胆了,可见大明王朝此时的境况了。
身逢乱世,当有一技傍身才是!邓浩楠除了是火炮专家外,就只剩下一个巨舰大炮主义的信念了!当然,看着身边的小妻子,邓浩楠又多了一份责任。
※※※
大公鸡扯着嗓门的啼叫声把邓浩楠从美梦中惊醒,和煦的晨光透过开着的窗户,晃得他眼皮红亮。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顺手用发麻的胳膊一划拉,怀里空空如野。一睁开眼,才发现被窝已空。
翻过身来,邓浩楠登时发现婉淑正坐在床沿边,她的双眼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般红肿和疲惫,那双似水柔情的双眸正情深款款地凝视着他。见他醒来,俏脸上飞起一丝红晕,有种说不尽的娇美动人。
“相公,好些了吗?”婉淑看见邓浩楠起身,急忙上前相扶,问寒问暖,关切之情不言语表。“妾身不是在做梦吧!”
“你没有做梦!相公回来了!”邓浩楠应了一声,仔细的看着婉淑。此时的婉淑已经脱掉了白布孝衣,换上了一身翠绿色的粗布衣裳,云髻雾鬟,雪白的鹅蛋脸儿,十分清秀。眼睛中依旧有些晶莹,睫毛似乎挂着泪珠,仍然湿湿的。
昨天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自己的这个小妻子,此时邓浩楠经过上下一番“检查”过后,心中不由得暗叹:都说豆腐坊里出西施,山窝里落凤凰,果真不假。眼前的婉淑,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凸显美人风情了!
邓浩楠调笑道:“你压了相公一整晚,到现在胳膊还有些酸痛,娘子是不是该亲一下相公?”
只见婉淑顿时羞赧的扭捏了起来,想必是想到昨晚枕着相公时的情景了。微微一笑,在他耳边柔声道:“相公,该起床吃饭了!人家早上起来时,见相公未醒,已偷偷地亲了相公好几次呢!”
邓浩楠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接着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那身寿衣也不见了,当即明白是婉淑给他换掉了。乖乖的,咋睡的这么沉?连老婆偷着吻自己都不知道。
不行!吃亏了!邓浩楠看着婉淑巧笑嫣然,花容媚人的样子,一股热流从心中涌起,他一把双勾住婉淑的娇躯,婉淑轻呼一声,顺势用她的手臂揽住了邓浩楠的脖子。
两人深情热吻,邓浩楠心里泛起极大的甜蜜感觉。
他美美地享受了婉淑这个小妻子的香吻,心中却是在想,虽然婉淑年龄小,他不忍心摧残萝莉,但是亲亲抱抱总是可以的。
当下翻身下床,婉淑取来他的衣服,要服侍他穿衣。邓浩楠条件反射般的忙按住她的小手:“婉淑,我自己来吧!”
婉淑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把手拿开。”随即“噗哧”一笑,在邓浩楠耳边柔声道:“夫君,你知道吗?服侍夫君的时候,妾身有一种实实在在的辛福感!这是一种快乐,做妻子的快乐!夫君知道吗?乖!把手拿开。”
一声夫君,叫的邓浩楠脑袋仿佛过电似的,有些麻麻地快意。古时候,只有没有外人的时候,夫妻间才会以娘子、夫君相称。
邓浩楠心里突然泛起温暖幸福的感觉,这是前世所无法感受到的,当下任由婉淑服侍他穿衣。
短衣衫、小打扮,这衣服有些旧了点儿,邓浩楠穿上后感到皮肤有些针扎似的感觉,可能是麻布的缘故吧!
在婉淑给他穿衣的同时,邓浩楠第一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家”,他昨夜睡的那张床,分明就是两个长板凳,外加一张门板搭成的。一张薄被子,虽然上面补丁落补丁,却是十分的干净,想必是婉淑经常洗涤的缘故。
环看周围,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设备。昨夜还以为窗户没关,此时才明白,压根儿就没有窗户了。
从婉淑的口中得知,此处名叫北茭镇,地处福建省沿海,是福宁州和福州府的交界处,归定海所管辖。事实上是从万历后期开始,就处于无政府状态了。
邓浩楠高估了大明王朝的统治能力,此时的大明帝国,中央是魏忠贤宦官掌权,地方是东林党残余、鲁党、粤党、闽党等暗中割据。朝廷中央的政令到了这些地方上,不是阳奉阴违,就是推脱责任,因此事实上的东南诸省,地方权利大于中央,使得国家财政越来越拮据。相反,地方官们却没有停止收刮老百姓,反而愈演愈烈,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此时的北茭镇,从上到下亦民亦盗,大当家的就是北茭镇海盗的头子,不过是以海商身份做掩护。
而像北茭镇这种情况,东南沿海诸省多如牛毛。今天我们抢你们,明天你们再抢我们一次!以前是倭国海盗、荷兰、葡萄牙等沿海抢劫,如今基本上都是沿海各省的“顺民”们相互抢劫,沦为海盗。
邓浩楠和杨婉淑的家底原本很丰实,他们的父亲都是北茭镇能抢的海盗头子。不过后来跟着最大的海盗头子颜思齐在倭国造反,遭到镇压战死后,两家就剩下了孤儿寡母,家道中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亲戚朋友们都跟他们两家疏远了,北茭镇后来遭到洗劫的时候,孤儿寡母的根本守不住家产,慢慢的都被抢光了。
如今更是因为邓浩楠的这次病重和丧事,婉淑将两家最后的一些积蓄都当光了,此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邓浩楠只好先搁下自己的信念和抱负,先解决眼前的生计问题,总不能让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子赚钱养活全家吧!
“婉淑!”邓浩楠问道:“咱们这里除了种地打渔当海盗外,还有什么别的营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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