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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的产检是沈娆陪着一起去的。
准妈妈呵欠连连，时差还没调整好的缘故，除了这点她的脸色称得上红润，但沈娆就不一样了，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丧。
“怎么了娆娆？”
程北纳闷，不是她火速联系好医院再把自己载过来的吗？说什么大人能等宝宝不能等，产检十万火急。
可怜程北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捞到，这会几乎站着都能睡着，可为什么沈娆的状态比她还糟？
沈娆明显心不在焉，程北只好又问了一遍。
然后这小蹄子挂着眉毛嘤嘤嘤了半天，沮丧道：“我骗予骞我今天出差……他帮我收拾行李，他送我去高铁站，他还说结束得晚他会来接我……啊我怎么能骗他啊我的心好痛！”
程北：“……”
她想回家！
“北北，你看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程北冷漠拒绝。
她就是担心这种情况发生才会想要隐瞒沈娆，否则在国外验孕棒上出了两条杠的时候她就打越洋电话了。
沈娆对陆予骞很难藏住话，长时间憋着不说，她极可能会把自己憋出病来，可一旦陆予骞知道了，很难保证萧瑾南不会知道。
程北不想节外生枝，她也不贪心，前三个月至少瞒下来，老一辈总说这段时间很要紧，她只想安心养好胎。
所以程北也就和何之洲请了一个月的假，对方还以为她是因为忽然空降了个新人没有知会她而闹脾气，忙解释那是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关照一下的，绝不会影响到程北的地位，她还是乐团当之无愧的“台柱子”。
程北一听这说辞就觉得真是新鲜，自己竟然还有白素无法取代的优势呢。
可转念她又觉得自己缺心眼，为什么要和白素比？
她们两个，从来都不是竞争关系……
程北轻抚小腹，冲沈娆笑了一下。
沈娆立刻表态，“好吧好吧，我保证不说！”
她将程北扶到长椅上坐下，“你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帮你挂号。”
“好。”
程北是真的很困，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就闭上了眼睛。
工作日的医院，人并不见少，沈娆排在三号窗口，队伍移动缓慢。
好不容易到她了，沈娆飞快将医保卡背面朝上递了出去，“你好，我是预约挂号的。”
沈娆报了一串验证码，她来之前做过功课，也和产科一把手打过招呼，时间把控得正正好，基本拿了号就能去做检查了。
“产科，专家号，陈正医生对吧？”
“对！”
沈娆一点头，就听背后传来啪地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反射性地往后看了一眼，沈娆猛地定住。
男人正将掉出来的药一样一样收回塑料袋，他把袋子扎紧，而后起身，脸上的表情宛如经历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洗礼。
然而沈娆比他还震惊，萧瑾南怎么会在这？！
她一把捏紧程北的医保卡和刚取到的纸质票号，当机立断塞进了自己口袋。
萧瑾南万万料不到自己只是来配个感冒药就撞上了这么一出，“产科”两个字不停在他耳边转他想当成没听到都不行。
半晌，男人舔舔嘴唇，终于打破了诡异的平静，问道：“你怀了？”
沈娆没好气：“你才怀了！”
萧瑾南：“……”
靠啊！
沈娆想死的心都有了，被谁碰到不好，为什么偏偏被他碰到了啊！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陪北北来了，总之先糊弄过去吧。
于是沈娆硬着头皮承认了。
萧瑾南却越发狐疑，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见陆予骞？
“我一个人来的！”
“老三不知道？”
“要你管！”
沈娆根本不会说谎，表面一副又凶又理直气壮的样子，但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何况萧瑾南也不傻，他当下摸出手机准备通知陆予骞。
“喂你……”
沈娆眼睛都瞪直了，她想不明白这男的为什么忽然婆婆妈妈起来了，换从前，他会在自己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吗？
就在沈娆抓狂之际，程北出现了，她叫了一声“娆娆”，那声音轻得不行，但萧瑾南却是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眸去看她。
程北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沈娆，于是就过来找她了，看到萧瑾南的那瞬，她也十分意外，脑中蹦出的想法却是——像他那种连脑子里都塞满肌肉的男人，也会生病的么？
但吐槽归吐槽，程北还是朝萧瑾南点头示意了一下，男人眼睛一亮，像是受宠若惊。
程北不由感觉有些好笑，他们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见了面打个招呼的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也仅此而已。
接收到沈娆频频发射过来的眼色，程北于是问她：“娆娆，你取到号了吗？”
沈娆点头。
“那我们快上去吧，别让医生等急了。”
两人转身走掉，萧瑾南亦趋亦步地跟在后头。
沈娆整个人毛得不行，这男人到底要干嘛？这场戏自己要演到什么时候去？！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程北强硬地塞进了陈医生的办公室。
沈娆：“……”
“您好，程女士吗？”
沈娆一脸麻木，“我不是，她人在外面和孩子的生父聊天。”
“？”
陈医生表示这个操作他不是太懂。
程北当然没有在和萧瑾南聊天，她低着头刷手机，专心地往购物车里加入一些母婴用品，反正男人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她不怕被他看见，看见了也没关系，他没有资格过问。
萧瑾南头昏脑涨，喘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他想他刚才就该听医生的去打个吊针，不然现在也不至于站都站不稳。
但男人的背仍是挺得笔直，他不想被程北看出端倪，虽然由始至终程北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边上的位置空着，萧瑾南想坐随时可以过去，但他强忍住了，他怕把感冒传染给她。
上一次匆匆一面，隔了那么远的距离，程北又跑得那么急，萧瑾南几乎没有看清她，这会子天时地利，除了眼睛有点糊，他倒是好好地看了个够本。
这可苦了沈娆，程北一直不进来换她就表示萧瑾南还没有走，但她再和陈医生面面相觑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还是先战略撤退吧！
于是，坚持了将近半小时的沈娆，终于身心俱疲地出了诊室，她屁股都坐痛了，脸上自然也不会有太好看的表情。
这落在萧瑾南的眼里就是她的检查不顺利，程北一直捏着沈娆的手在安慰，男人自觉也该说点什么，但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最后只是哑着嗓子憋出一句，“大不了，我先不告诉老三了。”
沈娆真想撬开萧瑾南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不是看在程北的面子上，她早就指着萧瑾南的鼻子开骂了：你去啊！你尽管去！你要不告诉陆予骞那你就是个孙子！
沈娆脸都气红了，快要憋出内伤，这时她身后的门被打开，陈医生探出半张脸，“程小姐，你落了你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对面三个人的表情倏地变了，齐齐扭过头盯着他看，陈医生被盯得嗓子都没声了，只好扬了扬手中的医保卡。
沈娆扶着额抽走了那张卡，然而她的动作再快，都没用了，已经晚了。
靠，白演了！
沈娆的心在滴血！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萧瑾南直接呆了，他发着烧，脑子转得也慢，等他回过味来，就彻底不动了，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程北可能是他们之中最淡定的，她是怀了孕，又不是犯了事，她不说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但这会萧瑾南知道了，她反倒轻松了不少。
程北没忘记正事，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但叫的号还没有作废。
于是陈医生重新把人叫进了诊室，萧瑾南也一块进去了，他明知程北不欢迎自己，但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责任陪同。
再怎么放浪形骸，萧瑾南也知道产检何其重要，医生肯定有许多问题要问他。
沈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给陆予骞发微信，但对方没有回。
可能在忙，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