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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眉倒是没为难,只说让大奶奶自己去找合适的先生,找到了束脩从公中出就是。又想起自己庶务渐忙,实在没时间管着家里的几个萝莉,就托了维媛去找个专教姑娘的女学老师。维媛倒是高效,她家本来就姑娘多,自然是有这方面的人脉的,很快给叶眉推荐了两个。一个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专教规矩的,一个是颇有才名的老姑娘,辗转在各个高门大户教导女学生很多年。
叶眉得了消息大喜过望,她终于可以在小学班主任这一工作岗位上下岗了。又想起珍姐儿知书达理,行动优雅,知道那两个老师定是功不可没的。当下就请了两位老师回来,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的束脩,若教得好,过年还有红包。又在西苑给她俩找两个小院子,叫闻莺阁的,安排两人住了,那小院子后头有一排厢房,就被改作了教室,六七两个姑娘,天天可以在那里上学,八姑娘不甘寂寞,一个月倒有半个月住在定远府,索性也一起上了。
定远侯府的三位姑娘就开始了从新鲜有趣到水深火热的日子。一日学规矩,一日学诗文,一日学女红,一日练油画,第五日休息。叶眉的日子终于有80(百分号)的时间,清静了……
这边六七八三个在痛并快乐中过着日子,那边大奶奶却陷入纠结。蓝哥儿的先生,她托了娘家哥哥找,至今没合适的。明姐儿这边,叶眉倒没说明姐儿不能去上女学,可是她又不太想让明姐儿去,但是再另外给明姐儿找一个,她也知道叶眉肯定不会出钱了。本来么,干嘛公中的不上,非要自己开小灶呢?
于是蓝哥儿和明姐儿就在纠结中,一日日的虚度着日子。
侯府的修缮在胡维祯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又上报了皇上知道后,开始了。先是修园子,泰安家的在了解了领导的意图之后,充分的和叶眉做了沟通。叶眉原还奇怪呢,心道当家的是大太太,要修定远府的也是大太太,干活的是四爷的人,这个媳妇子天天围着自己转做什么?
有次就忍不住和胡维祯吐槽道:“泰安家的怎么一会儿问我花园要修成什么样的,一会儿问我湖里要不要种莲蓬。难道泰安家的没找到合适的设计园子的师傅?我又不常去那儿,也不懂的。”
胡维祯就觉得自己额头跳了两下,觉得叶眉真是聪明得地方聪明,蠢得地方蠢,他这明明是想借修房子哄她欢喜,她居然还吐槽。想起之前军中有个下属说,他们家修房子的时候,他婆娘一颗钉子都恨不得亲自过问,修好之后,乐得嘴都歪了。怎么叶眉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呢?就忍不住生气道:“这府里是你家,问问你又怎么了?”
见叶眉呆愣状,又一时羞恼,抬腿走了。
叶眉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这个大爷了。倒把李嬷嬷急了半死,生怕四爷这一出去,被外头哪个想爬床的妖精勾了去。
谁知胡维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又回来了。看叶眉苦着脸坐在原地。又是好笑又是心软。
就搂了叶眉问:“你不想管这事?”
叶眉被胡维祯的翻脸技术搞得大为震惊,前一刻还生气呢,怎么这会儿又来搂搂抱抱了。
不过鉴于刚才吐槽胡大爷不开心,叶眉自然也不敢讲说,你们爱修不修,管我鸟事。
只好低眉顺眼道:“我怕自己乱出主意,倒时大家看了不欢喜。”
胡维祯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没说实话,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她半天背,突然又道:“你就照你自己喜欢的样子吩咐管事就是。你本就是这个家的宗妇,只要你喜欢,哪有人敢不欢喜的。”
叶眉听了倒是心里一软,知道胡维祯是在讨好她,一时又觉得受之有愧,不知怎么又想起唐沐来。只好偏头在胡维祯的怀里蹭了蹭。不说话。
胡维祯就叶眉像只小猫似的在自己怀里乱蹭,只觉得心里又痒又甜。
两人静静得拥了一会儿,胡维祯突然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叶眉倒是没想到胡维祯突然有此一叹,想都不想就回答:“不委屈。”
胡维祯一愣,想起他们新婚的争吵,想起他新婚的离家,想起他们的聚少离多以及家里的种种,总觉得叶眉的不委屈,倒像是客套。
叶眉却是真的没觉得委屈,这几年她借了别人的躯壳,过得也算是平安康泰衣食无忧,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现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早就远超前世,而她付出的努力,与前世比,却少之又少。
叶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胡维祯道:“真的不委屈,与你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相比,我受得那些,算的了什么。”
胡维祯只觉得叶眉的眼睛亮若星辰,又觉得她的话又贴心又动听。
一时心情激荡,就低头摄住了叶眉的唇。
两人自又是一番缠绵,叶眉这次却有些魂不舍守,帐子里,似乎是个小小的世界,那个世界中,胡维祯的脸模模糊糊的在她眼前出现,叶眉感受到他滴下来的汗以及缠绵的气息,可她自己的思绪却飘了很远。她只是听到胡维祯在她耳边模模糊糊重复的说:“眉儿,眉儿。”
当晚叶眉做了噩梦。她又梦见了唐沐的背影,漫天的大雪,昏黄得路灯把唐沐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叶眉拼命追拼命追,却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看着唐沐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
叶眉忍不住大哭起来。
胡维祯在军中多年,睡觉自然是很警醒的。所以叶眉有一丝响动,胡维祯就醒了。胡维祯点了灯,看叶眉在梦中紧紧的皱着眉头,满脸是泪。知道她是做噩梦了,不敢贸然叫醒她,怕她受惊,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叶眉的脸。
叶眉突然醒来,看到胡维祯的脸近在咫尺,一时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只觉得自己快溺死在被世界抛弃的孤独里,当下就紧紧的抱住了胡维祯的脖子。
胡维祯感受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潮湿,想起睡前问她的委不委屈的话,以为她是因此做梦,更觉得内疚。紧紧的搂着叶眉,喃喃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