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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眉吃完早饭,李嬷嬷在一旁提醒道:“府里的规矩,是辰时要给老太太请安。现在已经卯时三刻了。”
叶眉心想,这么算来每天的上班时间是8点啊,还好还好,没有很变态。就当是过去开晨会了。
叶眉起身问:“嬷嬷,过去请安,我带几个人过去合适。”
李嬷嬷端着痰盂让叶眉漱了口,道:“奴婢看其他几房奶奶,都是带一个丫头过去的。”
叶眉就喊了秦桑,两人一起出了门。已经入了秋,早上有点冷,秦桑拿了一件大红滚银丝镶白边的披风给叶眉穿了。叶眉原本嫌麻烦,一想刚病好,还是得像病好的样子,就从善如流。
一路上还是一股萧瑟之气,远远的看到一个穿着嫩绿衣裳黄裙子的姑娘从白鹿原出来,后头跟着个10来岁的小丫头。叶眉猜应该就是六姑娘或七姑娘。便问秦桑:“秦桑,我还是有点糊涂,胡家的人都有些记不清了,你看来的是六姑娘还是七姑娘?”
秦桑看着叶眉,慢慢的担忧,心想四奶奶该不会睡的伤了脑子了吧。但她好歹是跟着叶眉一起长大的,立刻收敛了心思道:“奶奶,那是六姑娘。”
六姑娘叫维莹,胡家的姑娘也和男子一样起名,这一辈是维字辈。叶眉估计六姑娘也是去请安的,就站在原地等她。
一会儿六姑娘就到了叶眉跟前,看到叶眉福了福:“四嫂安好。”六姑娘看上去12、3岁的样子,已经开始发育,有了少女的风姿,但看上去表现畏缩,没什么大家闺秀的气度。
叶眉还了礼,问:“六妹妹可是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起走吧。”
叶眉说完就看六姑娘面无表情,低着头,缓缓的跟在叶眉后迈步,还有意无意的拉开点距离的样子。
叶眉知道自己是招人烦了,估计大家都想和她这个不得宠的四奶奶拉开距离。不由的轻轻一哂,装作没发现,继续往前迈步。
到了宁泊堂,这次倒是没被丫头阻拦,叶眉一行顺利的进去。穿过月华门,看到这个院子里鸦雀无声,两个丫头守在正房外,见叶眉他们过去,一个从容不迫的掀起帘子,一个在门口通传:“四奶奶、六小姐到了。”里头就有一个丫头在前面引着他们进去。
叶眉暗想不愧是经过定远府最好的年代的王老太太,这排场、这规矩。
进到里面,叶眉先给老太太磕了头,说了几句告罪的话,王老太太身边一个长容脸的大丫头就赶忙把叶眉扶了起来,一遍扶一遍说:“四奶奶可总算大好了,老太太天天挂念着呢,今早听说四奶奶昨日黄昏来请安,还担心四奶奶在路上受凉呢。”叶眉猜这个丫头伶牙俐齿的,王老太太未开口,她先说的滴水不漏,想来是最受倚重的秀枝了。赶紧起身道谢。叶眉起身,抬头看到老太太身边坐了两个姑娘,都是10来岁的样子。两个姑娘都起来见礼,一个穿着缠枝花样的绑袖水蓝纱绸群,明眸善睐,顾盼有神,颇是一个小美人胚子,那姑娘开口叫:“四嫂。”叶眉便猜到是七姑娘,赶紧还了礼,叫了声七妹,赞了下她的衣服很称肤色,显得更加娇嫩了。七姑娘维灵便脸上露出喜色,颇是得意。果然赞美衣服对不管哪个年龄段的female都有效啊。
另一个穿着月白素裙,浓眉小眼,肤色颇黑,开口叫:“四婶婶。”叶眉便猜应该是大房的明姐儿了。见明姐儿长得实在是太普通,只好赞她衣服上的蝴蝶绣工很好。明姐儿得了赞,也是一笑。
老太太看他们三人寒暄,颇有意味着看着他们。不一会儿,家里的女人都到齐了。大太太是和大奶奶一起来的。叶眉看那大奶奶,许是因为守寡的缘故,穿的一身灰黑,双眉带愁,一看就有距离感的很。叶眉发现大奶奶带的嬷嬷和大太太带的嬷嬷长的很像,叶眉猜这两个应该都是周家的陪房,估计还有血缘关系。见大奶奶快到跟前,叶眉收起思绪拜见了婆婆及长嫂。
不一会儿二奶奶和三奶奶也结伴而来,二奶奶只带了一个丫头,三奶奶带了2个奶妈,每个奶妈怀里都还抱着一个2、3岁的女婴。叶眉想三奶奶每日要带着情敌的孩子来请安,人生也真是够狗血的,又一想在这个社会里,也许作为嫡母天生就把情人的娃当自己的娃,母性泛滥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二奶奶开口道:“四弟妹可大好了。”叶眉赶紧道:“多谢二嫂想着,已经大好了。”
二奶奶柳眉一挑,笑道:“还好你起来了,不然大家以为你躲懒不愿意为老太太生辰出力呢。”
叶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只好低头装羞涩。
三奶奶在一旁笑:“四弟妹害臊了,没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新婚燕尔的时候四弟去了边关,四弟妹思念成疾也是有的。”
叶眉在心里竖了下中指,想这个三奶奶也太赤裸裸了,屋里还有几个姑娘呢,思念来思念去是随便说的么?
叶眉只好继续做害羞状,她才不会为了口舌之争来拉低自己档次呢。
果然就听到上头咳了一声,老太太坐在那儿神色有些不虞,维莹、维灵、明姐儿都低头做出神状。
三奶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又想说什么,被二奶奶拉了一把。
人齐了大家就各自落座,确实和公司晨会差不多,儿媳妇孙媳妇像老太太汇报昨日工作,顺便关心下彼此的身体,攀比下彼此的衣服首饰。
这天的主要内容是商量老太太生日的工作安排,大太太拿了客人名单和位置给老太太看,又安排了大奶奶负责陪女客,二奶奶负责酒席,三奶奶负责戏班子,四奶奶叶眉看情况打下手。大家齐齐应了。
又一阵寒暄之后,众人各自散了。
大太太大奶奶明姐儿一拨,二奶奶三奶奶七小姐一拨,叶眉自己和自己一拨,回头看到六小姐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自己走着,叶眉便知六小姐也是不受宠的。
不过既然六姑娘想和叶眉保持距离,叶眉当然也不会恬着脸往上贴,就带着秦桑自顾自往秋水苑方向走了。
“六小姐可说了人家了。”叶眉想起了什么,便问八卦女王秦桑。
秦桑摇摇头,“没听说过,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叶眉摆手,想了想又说:“你觉不觉得,六小姐也有点太害羞了点。”
“是啊。”秦桑四顾见没人,小心的补充说,“六小姐的姨娘好像已经没了,估计是没什么依靠吧。”
叶眉点点头,按理来说,六小姐的年纪应该已经学着管家了,这样说了婆家才不会太仓促的学东西,但这次老太太的生日宴,却没人提六小姐一句,也难怪她从大家分了工之后就一脸的沮丧。
回到秋水苑,叶眉看到张嬷嬷和徐嬷嬷在廊下等着。见叶眉过去,两人赶紧跪下磕头,叶眉知道她们是谢赏来了。赶紧让李嬷嬷夫她们起来。
看她们两个都喜气洋洋的,连带着旁边其他的丫头嬷嬷也一脸喜色。青桃早上从正方出来到厨房把赏钱掏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一群丫头嬷嬷得知了消息都围了上来,一五一十的跟着数,一共得了600钱,三人一分正好一人两百。这几年年年裁月钱,张嬷嬷徐嬷嬷一月才800钱,青桃这种不入流的小丫头更是才500钱,三个人捧着钱当然喜不自胜。旁边的方婆子撇了下嘴:“你们怎么一副小门小户的做派,不过才得了几百钱,就乐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有你们几个,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还不赶紧干活去。”
另一个小丫头青杏问:“为什么我进府两年多了,一次赏也没得过啊。”
方婆子不以为然:“那是你进来的不是时候,想当初,府里好的时候,大太太、大奶奶一次赏几两银子也是有的。”
徐嬷嬷啐了一口:“得了吧,你这眼红的,多少年没见主子赏了,咱们三个得了头彩,你就在旁边瞎叫唤。”
“就是!”另一个丫头青苹说“你是眼红她们昨天得了差使今天得了赏。”
方婆子涨红了脸:“放你娘的屁,小蹄子,仔细你的皮!看老娘不敲断你的腿。”说着就要去撕扯青苹。
徐嬷嬷隔开她,道:“少放屁了,昨天的下人守则上都写了,嬷嬷丫头之间不准厮打,违者罚50月钱。”
方婆子失了面子,但又不敢真的去以身试法,如今府里日子不好过,下人们自然更是穷困,50钱对现在的方婆子而言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只好气的脸红脖子粗,悻悻然的离开了小厨房。
剩下的人则扯着她们三人要分好处。青桃百般不肯。张嬷嬷为人老实,又急着要烧午饭,只好掏出50钱让青苹去给大家买果子吃,徐嬷嬷见状,也掏出50钱让青苹去给大家买花带。一时大家都欢快的很,听到门口有院门有声响,知道是四奶奶回来了,众人推着徐嬷嬷张嬷嬷去谢赏。
叶眉回来见大家都一脸喜色,知道早上着600钱给大家起了很大的激励作用。也颇觉得欣慰。把张嬷嬷扶起来之后,叫到身边,问她会不会做炸薯条。
见张嬷嬷一脸茫然,就把昨天用基维百科查的方法和她说了一遍,问能不能做。张嬷嬷支支吾吾的说:“做是能做,就是费油,如今有可贵着呢。”
旁边的徐嬷嬷听了差点昏倒,心道这张婆子越活越糊涂了,主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操心什么费不费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