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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龙正天心气稍稍平顺了些,她接着道:“父皇啊,女儿估计,紫藤的话恐怕还没有说完,他心里也许正暗藏着解决东南残局的良策了。”龙正天心中一惊,急问:“什么良策?”
“那就得去问他自己了。”龙正天道:“行!你替朕去问他,要悄悄的。如果没有良策,那他就是欺君犯上,那他就是一个反贼。到了那时候,他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朕砍的!”夜了。
几辆马车停在了皇家官驿的大门前──龙正天赌气似的将群臣一直晾到了晚上。紫藤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下马车。皇帝始终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单独召见自己。这让本来揣着底牌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底牌根本没机会打出去。难道自己赌错了。
难道皇帝真的糊涂到那个程度了?他心里有些发毛。抬眼看去,紫藤很快发现麻烦事远不止于此。
门口,与他同时下了马车的诗织和李星雨正对视着,诗织的眼神中写着“警惕”二字,而李星雨的则更多的是一种戏谑的神色。
“司马浮云”盯着对面几乎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的女人,心中隐约闪动的嫉妒,让她拼命想从她身上找出缺点来,或者至少是配不上自己心里那个男人的地方,可答案似乎是没有。
除了身高,以东方的审美观来说,李星雨的身高确实算不上是优点,但仅此而已。再注意看对方身上的女性的标志特征,她的心似乎一下子有点凉了:如果说自己的胸部算是标准的匀称尺寸的话,那她的绝对是波涛汹涌。
而且最重要的是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心里的那个男人比较喜欢的正是丰满型的。李星雨也看着对面这个红色头发的少女,不过与理解错误的对方不同,她可绝对不是什么争风吃醋。
对于紫藤,她谈不上喜欢与否,至多只是有些好感,此刻的她更多的是好奇──这个名满天下的神女,居然也会有这样吃醋的小女孩似的一面。
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对方看向自己胸部后渐渐有些难看的脸色,她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从紫藤在自己院子里的某些表现看,他似乎比较中意丰满一些的女人,而在这个方面,对于这位岭南郡主,自己可是有压倒性的优势的,想到这里,似乎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她故意挺了挺胸口。
看着对方明显的挑衅“司马浮云”的脸色有些发白了,猛地看见了一边的紫藤,她似乎马上有了反击的办法,突然一跺脚,做出了扭伤的样子,身体一下子就要歪倒下去,紫藤一惊,忙上前扶住她。搭着紫藤的肩膀,她扬着眉头算是回敬对方。
李星雨会心地一笑,再看看紫藤哭笑不得的脸,决定不再开玩笑了,于是耸耸肩,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独自先进了门。“你的脚没事吧。”虽然基本确定她是装的,紫藤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要不我背你?”“我”诗织的脸红了起来“不用了我没事,真的”说着逃跑似的进了大门。紫藤摇摇头,也漫步走了进去。刚才的情况让他很有些哭笑不得,却并不算意外。因为小时候,诗织也会时常这样露出任性少女的一面。以至于很多时候自己总觉得她似乎有双重人格,平时端庄温柔地如仙女一般。
有时候却有些像忆柔。紫藤刚刚走进大门,突然冲出三、四个内卫,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没头没脑地按进一乘蓝布小轿中了,轿帘放下,轿门关死。小轿被内卫们迅速抬走。轿中的紫藤心中纳闷,却并不害怕。皇帝若迁怒自己而要杀了自己,则必然会明正典刑。
反之若自己不明不白人间蒸发,朝廷上下不用脑子都能想到与他老人家有关,他那么好面子,当然不会出此下策。那么看来是秘密召见?那为何要等到自己回来?
在皇宫里直接塞轿子里,不就完了?那乘蓝布小轿被抬进一处戒备森严的院落,抬过布满内卫的大院,再抬进正屋。
然后竟然一直朝里面抬去蓝布小轿一直被抬进一间密室才停止,内卫打开轿门,扶出紫藤,无言退下。紫藤站定四顾,只见九公主龙千雨坐在太师椅上,两人近在咫尺!紫藤急忙行礼:“臣见过公主殿下!”
龙千雨沉声道:“抱歉,紫公子,突然把你请来起身吧坐下。”紫藤起身落坐,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紫公子,此处只你我二人,四壁隔音,言语出你之口、入本宫之耳而已,如此,朝堂上不能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公主何意?紫某不明白。”紫藤想了想,还是继续装蒜。“唉”龙千雨一声叹息“想不到父皇真的搞得没人敢说心里话了?看来我炎黄亡国之日不远了。”
“公主殿下。”她的话让紫藤一惊“纵然您是皇室子女,这大逆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也得掉脑袋的吧。”“是得掉脑袋”龙千雨一阵苦笑“本宫连掉脑袋的话都跟你说了,你心里的那点东西,还不肯拿出来吗?”“”紫藤再度沉默,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也许是炎黄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乌黑的发髻盘起在头顶,被两片金制的薄片前后挤压固定,一根镶嵌着珍珠的发钗从其间穿过。
额前长过面部的刘海被分成两道新月形,点缀在鹅蛋形的面孔两侧。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柳叶形的眉毛、长而弯曲的眼睫毛。
身上穿着宫廷中专用的、华贵的丝绸宫服,低胸而紧身的设计,将女性每一个诱人的部位衬托得格外迷人。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诠释着古典美的真意,然而,一切的华贵和美丽,都掩饰不了那双爬着血丝的眼睛中仿佛无穷无尽的疲倦与无奈。
两人对视的这一刻,紫藤觉得仿佛看见了自己,他确信这是一个可以以心对心去交流的同命人“公主殿下”叹了口气,紫藤说道:“军队的建设。
特别是海军,绝对不是像你父皇说的如长胡子那么简单的事情。诚然,我炎黄地大物博、幅员辽阔,量天下之人力、物力,短时间内要重新建造几百艘战船绝非难事,但是,人呢?”
“人?”龙千雨若有所思。“是的,人。海战中损失掉的不仅仅是船啊,还有水手、水兵、战船指挥人员、炮手,这其中很多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是军队最大的财富,他们不是轻易就能再找回来的。
经此一战,南洋水师的人力资源已经枯竭了,想要恢复的话,我来给您算个账吧,要重新招募起这近十万的各种兵员,特别是其中的技术兵员,并且把他们整编成军,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要对他们严格训练以使之初步具有和邪鲁治联合舰队一战的能力,至少需要三年。
邪鲁治人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失去了后援和物资供给的东南军,更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怎么办呢?”“有一个吓人的好主意,一个行不通的普通主意和一个没准能行的馊主意,殿下想先听哪个?”“哦那先好的吧”龙千雨迟疑地说。
“什么都别管了,乘着对方还没完全封锁公海,赶快把远征军撤回来”看看龙千雨张大的嘴巴,紫藤无奈地笑笑:“我说吓人吧?连你都这表情,我敢跟你父皇说吗?”
“至于一般的主意就是立刻调北洋水师南下维护南洋的制海权,不过绝对行不通,你父皇没这个魄力,也拉不下面子去承担后果,不是吗?”
龙千雨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后果是什么,她很清楚,她父皇也很清楚,就是万里海疆,特别是京畿重地的海上门户都会洞开,邪鲁治联合舰队可能肆无忌惮地北上骚扰沿海。
卑贱岛夷的炮弹落在天朝国都附近的土地上,这对她那“面子第一”的父皇而言,绝对是比远征军全军覆没更无法接受的羞辱。“那么最后一个呢?”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置之死地而后生”紫藤沉默了片刻,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眼下东南军的给养说不足也不足,说足够也足够。
不足,是因为无法长期坚持。足够,则是因为发动一、两次大的战役,还是可以的。所以,与其坐等耗死,不如孤注一掷,不惜代价击溃面前的敌军主力。而后方才有一线生机。”
“可能打赢吗?”“我不知道,公主殿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在战前就保证战争的胜负。
如果有,那一定是个骗子。我跟您说白了吧,这么做了,至少有五成胜算,可要是不这样,那东南军就只能被慢慢消耗而死。”
“那打完了呢?就算赢了。东南军估计也半瘫痪了,到时候”看着紫藤的眼睛,龙千雨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她仿佛看明白了“你想以战求和?”紫藤点点头“眼下,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
“可是你要知道父皇他多反感主和的人,张大人的前车之鉴在那里啊。”“公主殿下说点大不敬的话,圣上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并且军事上不是一般的低能。”
看看龙千雨有些尴尬的脸色,紫藤顿了顿“但他并不糊涂,眼下的局面他和你我一样心中有数,也知道打是没法打了,可就是拉不下面子来和谈,因为眼下邪鲁治人占着优势,此时和谈在他看来近乎是乞和、是耻辱。
但只要东南军能打个大胜仗,重创邪鲁治人的主力,将优势扭转过来,那和谈就转成了赐和,天朝的体面保存了,他的恩威和面子也保存了,自然也不会太抵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