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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羁散人自知难以匹敌,竟尔故技重施,藉着天师影的掩护,直接遁地逃走去了。
范步燃道:“奇门遁甲之术吗?动作倒是挺麻利。可惜你逃得再快,终究也无法脱离这皇城的范围。先生的覆尘罩可抵千军万马,岂是你区区奇门之法可以僭越?”说着照脚下青石一掌拍下,喝道:“给老子滚出来!地脉!雷龙冲!”
随着这一掌轰下,方圆数里的空间忽地一抑,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磁场在生成。随即丝丝电光凭空而现,亿万银丝交织缠绕,在城中肆意游走。范步燃凝神须臾,忽见数十丈外的电光微微下陷,形成一个凹槽状,宛如磁性相吸一般,叫道:“看见你了!”右掌变拳,猛然往上一提。
轰然一声,砖墙飞扬之中,一条银白色巨龙瞬间冲破地表,直窜上天。随之被高高拋将起来的,还有一脸愕然的不羁散人。
不羁散人的遁地术素来罕有失手。在玉灵山上,即便是拥有空间之力的铁犀王,一旦错过了先机,亦拿他莫可奈何。如今面对同样是王的范步燃,竟然不仅踪迹全然暴露,遁地术更是顷刻便被破解。那满城雷电凝聚成的银龙张牙舞爪,声威慑天,显然是引发了大地之下深藏的龙脉力量所致。不羁散人身处高空中,但觉四肢百骸皆是一片麻痹,灵力犹如凝固在各处经脉,任凭他异术满怀,那都是一丁点儿都施展不出来了。
动弹不得的不羁散人如同一桩木头在空中翻滚。范步燃掌心虚握,那银白雷龙盘旋扭动,巨大的爪子将不羁散人一把攥住,往地面狠狠拍下。
只听得震天价响,土石皆裂。不羁散人被拍进地里,犹如跟街道嵌为了一体,龇着牙,浑身电流迸溅,痉挛不已。范步燃走上前,睥睨而视,道:“说罢,你径闯皇城,毒害卫兵,到底有什么企图?谁派你来的?”
不羁散人嘴角抽搐了一阵,才终于有些缓了过来,怒道:“一……一帮蠢货,真是不识好歹,下面人蠢,上面的人也……也蠢,磐石国……合该亡在你们手里。”
范步燃道:“不识好歹?本王暂时不杀你,是为了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如今倒来怪我。不识好歹的是你才对吧?”
不羁散人骂道:“呸,我本……本以为你西王大名鼎鼎,是个有识见的人,想不到竟如此颠倒是非,臭不要脸。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道爷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范步燃怒道:“杀了人还敢这般嘴硬,那你就去死罢!”
手上发力,正欲将他毙于掌下,突觉脚下轻颤,一阵犹如风吹麦浪般的波动沿着地面疾掠而过。范步燃微微一惊,凝掌不发,朝周围迅速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回不羁散人身上,心中惊疑:“这阵波动殊不寻常,难道这道士仍暗藏后手不成?”
却见不羁散人也是一副发愣的表情,并不像是他做的手脚。范步燃正自纳闷,脚下沙沙沙地微微摇晃,又是一股波动荡漾而过。这回他事先留上了神,终于发现那些波动是从远处传过来的,而且覆盖面极广,似乎整个皇城都在其囊括范围之内,倒更像是某个地方发生了地震,受到其波及而致。
震感持续了十几息,方才渐渐消弭。周围的人显然也感觉到了,纷纷道:“咦,这地面好像有点摇晃。”
“怎么回事,是地震了吗?”
“好像是的。”
“这可有点稀奇,皇城多少年没经历过这种天灾了。”
“看样子那边又有人要倒霉啦。”
范步燃眺望远方,心里仍旧疑窦难定,暗道:“波动的确是从城外传来的。真的是地震吗?不,不太对,这感觉不像是自然震动。”
躺在地上的不羁散人突然嘿嘿嘿地冷笑起来。
范步燃低头斜睨,道:“你笑什么?”
不羁散人道:“你们这些蠢材马上就死到临头了,道爷心里痛快,自然要笑。”
范步燃尽管行事莽直,但既能达到王者级别,倒也非无脑之人,听他话语中讥讽意味明显,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道:“本王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何来的死到临头?”
不羁散人道:“哼,你西王确实厉害,但人家也一样是王,可不怵你。”
范步燃道:“人家,什么人家?”语音转厉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说!”
不羁散人道:“刚才一上来就打,现在却让我说啦?道爷偏不想说了。”
范步燃虎目一瞪,便欲发怒,然而见他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爱咋咋地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吓唬人,终究是忍住了怒气,道:“好,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似乎是我错怪了你?那你跟我说。倘若是我错了,便是当场向你道歉又有何妨。”
不羁散人道:“哼,现在再说,恐怕也迟了。从刚才那动静看来,多半是敌人已经开始动手啦。”
范步燃脸色凝重下来,道:“敌人?”
不羁散人道:“不错,敌人,都是金凉国的高手。道爷我在玉灵山撞见他们,拼尽了祖师爷的家底才万幸逃出来,好心好意地跑来报信,不成想皇城里养的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仅处处阻挠,还想对老子屈打成招,好邀功请赏是吗?”
范步燃兀自半信半疑,道:“边境至此有数万里之遥,若敌人进犯,何以途中关卡无一有消息传报?并非我多疑,而是你这话确实令人难以信服。”
不羁散人道:“西王,我看你也并不显老啊,怎地脑子却先糊涂啦。我说了,对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以你的修为,想要瞒过敌国的耳目而潜入金凉国的腹地,难道也做不到吗?”
范步燃脸色微变,道:“你是说,对方也是王?”
不羁散人道:“没错,我所遇见的,只有区区九个人而已。然而就是这九个人,便足以令得皇城,甚至整个磐石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至于你信不信,哼,刚才那股波动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那绝非一般的自然震动。”
范步燃自知若其言属实,事关一国之存亡,非同小可,略作沉吟,伸手一把将他提起,道:“你跟我来。”
甄乐寅急道:“西王尊,这贼道士残杀我巡卫营十数名兄弟,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范步燃双眼一瞪,道:“谁说就这样算了?如何处置,我自有计较,轮得到你这毛头小子来指指划划?”
不羁散人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使毒药栽赃于道爷,现在又来反咬一口,全然不安好心。”
甄乐寅涨红了脸道:“你……你别诬陷好人,明明是你使的,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范步燃只道他们是情急之下的胡乱推诿,何况甄乐寅一介小小的巡卫,修为低微寻常,要说他在这许多人面前使些龌龊手段而不被人发现,确也很难让人相信,是以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足尖一点,拔地而起,携着不羁散人往中城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