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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鸿铭拱手道:“王尊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丁峻怒容满面,道:“我若不是碰巧来到,证据都得被人毁掉了,险些让害死烁儿的凶手逍遥法外,还有何贵干!想不到你们蛇鼠一窝,竟敢串通了一起来掩饰罪行。幸亏老夫这双耳朵还使得,否则还真不知道你们如此龌龊。”
郭鸿铭道:“王尊息怒,这其中恐怕是有所误会。”
丁峻怒道:“老夫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合计着要销毁证物,还能有什么误会,真当我聋了吗?”手掌往他面前一递,道:“拿来!”
郭鸿铭愣了一下,道:“王尊要拿什么?”
丁峻道:“证物啊。你们证鉴处都跟人沆瀣一气了,证物放在这里,老夫不放心。拿来!”
郭鸿铭道:“王尊言重了。证鉴部一向公事公办,不曾有谋私之举,所谓的沆瀣一气,从何说起。”
丁峻目光在濯风和沧海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一个是南城王的儿子,听说跟西城范家的那个小子还挺交好,一个是那初来乍到的二皇子养的走狗,合起来要给凶手脱罪。你与他们混在一起,不是沆瀣一气是什么?”
濯风顿时不开心了,道:“国丈看不起我南城倒还罢了,连二皇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未免有些踩得太高了罢。”
丁峻喝道:“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与我说话。老夫开始征战沙场的时候,你爷爷都还穿着开裆裤呢。即便你爹南城王见了老夫,也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前辈,怎么教出来的后生小辈却恁地没大没小。”
濯风撇了撇嘴,道:“嗯,我没大没小,中山王家的孙儿小辈目无二皇子殿下,那叫没上没下。咱们是我半斤,你们八两,谁也别说谁。”
丁峻大怒,手掌翻飞,不见虚影,只听平白地啪啪两响,濯风已挨了两记耳光,骂道:“南城王教子无方,老夫今天便替他教一教你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这两巴掌虽然没使上真力,却也打得濯风眼冒金星,脸带指印。濯风定了定神,一时间气往上冲,戳指骂道:“老匹夫,别以为仗着自己是王我就怕了你。”搂起袖子就要上前跟他干架,沧海赶紧拦住。
郭鸿铭斥道:“濯风,你疯了吗?这里是朝廷公衙,不是你那南城。中山王尊乃是堂堂国丈,你想干什么?”
濯风跳脚道:“国丈了不起吗?还一天到晚地撂战功。我南城濯家祖上为了守护皇城,我爷爷,二叔公,三叔公尽皆战死,比之你偷生至今,岂不荣耀百倍。你这么了不起,怎地不跟他们一起拼死于沙场之上?”
郭鸿铭见丁峻怒极欲发,气息荡漾间蕴含杀机,这要是一出手,局面势将无法收拾,急喝道:“够了,住嘴!”
丁峻体内骨骼发出一阵格格的暗响,手掌刚提起数寸,听他提起祖上战死,突然像泄了气一样,重又放低,目光中的凶气也随之黯淡下来,道:“哼,老夫若是跟了你这等无知小辈一般见识,岂不让人笑话。”
他忽然转变态度,倒让三人感到十分意外。濯风明知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见他口气放软,便也不宜出口再与他顶撞,气鼓鼓地站在一旁。郭鸿铭道:“案情尚未明了,望大家心平气和,静待侍卫营的侦办结果。”
丁峻道:“侍卫营尽是些无能之辈。城里凶案频发,这么久查出什么东西来了?靠他们,我孙儿的仇是永远别想报了。你把那证物给我,老夫亲自去问。”
郭鸿铭道:“物证室历有规定,只有负责本案的部门才有权调用证物,不便之处,望王尊谅解。”
丁峻恚然道:“岂有此理。刚才这两个小子问你要就那么好说话,到了老夫这里就不行?”
郭鸿铭道:“王尊怕是听错了,下官并不曾答应任何人。规定就是规定,谁也不能改变。”
丁峻铁青着脸道:“这么说,你是铁定不肯给了?”
郭鸿铭见他又发起怒来,气势窒人,心底也隐隐有些打鼓,顿了一顿,道:“没有侍卫营的文书,恕难从命。”
丁峻几次三番被人顶撞拒绝,实在怒极,手臂探出,一把叉住他的咽喉,几乎要吼叫起来,却因为压低声音而变得有些嘶哑,道:“你给是不给?”
郭鸿铭呼吸难继,只憋得脸红脖子粗,仍从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命挤出来道:“给……给……给不……了……”
丁峻紧紧地瞪着他,眼睛如欲喷出火来,猛然间掌心一震,郭鸿铭倒飞而出,碰的一声,撞在屏风上,顿时屏风碎了满地。
郭鸿铭挣扎着慢慢爬起身来,手抚胸口,神色平静,道:“王尊便是当场杀了我,答案也是一样……”话未说完,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来,委顿在地。
丁峻咬牙道:“一个个都当老夫说话不中用了是吗。你们真以为不给,就能护得住范家的兔崽子?想得天真。”怒声中,迅速转身出厅,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往西城方向飞去。
沧海二人赶紧将郭鸿铭扶起。郭鸿铭抹了一口血,喘着粗气道:“不妙,他这是直接上门兴师问罪去了。中山王正在气头上,西城王又是火爆脾气,这两人一旦对上,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拦住他。”强撑起身,便要冲出门去。
濯风急道:“咱们去也拦不住啊。”
郭鸿铭呆了一呆,道:“对,濯风,你快去找你爹,只有他有本事阻止他们。”
濯风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骑上飞行兽,眨眼消失在南边的夜空中。
剩下沧海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先扶郭鸿铭去疗伤,还是该跟上去,道:“那我?”
郭鸿铭道:“你去找东王。”
沧海道:“好。”拔步刚要走,转念一想,为难道:“但我没去过,不知道东王府在哪里啊。”
郭鸿铭微微皱眉,随即道:“如此只好我去通知东王了。你先跟去西王府,且看是个什么情况。”
当下各上坐骑,一人向东,一人向西。之前子汝大概说过西王府的位置,沧海倒还依稀记得。乘着夜风,顺着刚才流光飞行的轨迹掠过无数楼角塔影。底下的街道中不时有巡卫队抬头仰望,想是都发现了那道流光的异常。当看见流光过去之后不久,又有飞行兽朝同一个方向疾飞而去时,不由得更加疑惑了。须臾城中便有数只飞行兽升空而起,远远跟在沧海后面,要追上来一探究竟。
沧海这时也没时间停留下来跟他们解释,只顾着策兽狂飞。堪堪进入西城的范围,蓦地里天际一道如惊雷般的声音响起:“范家的兔崽子,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