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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梅书道:“你们有此疑问也很正常。别说你们了,当初就连我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传说修炼一途,到了某种层次,的确可以做到灵体与肉体分离。古籍预世书中便记载有韩夫子在自家书房里睡觉,灵体却飞越万里杀掉别国国主的事情。但到了那种层次,早已脱离了凡人范畴,我生前不过才练到将的级别,就算传说是真的,离那种层次也还遥远着呢。”
沧海道:“但前辈你确实还存在在这世间啊。”
墨梅书道:“不错。但你们也看见了,我的形体并不是真实的。即便我还可以对这个世界施加术法,实际上却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沧海想起之前那道游离的神思,似有所悟,道:“莫非……这跟思想有关?”
墨梅书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道:“这位小友眼光倒是厉害。你说得对,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因为当初的执念而残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一道意志罢了。”
沧海道:“意志……因为执念,意志竟可以在人死后独自遗留世间,并仍能对现实产生影响吗?”
墨梅书道:“世生万事万物,深繁奥妙,一切皆有可能。这道理是娑婆大人教给我的。其实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执念早已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而且我的意志生于这片土地,也无法脱离这片土地。当初我游荡于此,意念中只有坚守皇城四个字,但凡进入沙阵之人,我出手必不留情。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要等过了几十年,上百年,等到我的执念极大地削弱了,娑婆大人才来找我的原因。”
沧海道:“所以这也是云皇为什么要把修罗岛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那是因为,即使是过去了一百多年,这片土地也还是有人在拼命地守护啊。”
子汝道:“我从小居于皇城,却不曾听闻过前辈所说的娑婆大人。”
墨梅书微微一笑,道:“娑婆大人么……”双掌朝上翻动,光华炫动,十指指端各凝聚出一枚血红色的晶石。
子汝道:“咦,这不是镏铢石么?”
墨梅书双手轻挥,将十颗镏铢石送到两人面前。子汝接了,与沧海各分一半,然后致礼道谢。
墨梅书道:“镏铢石并非自然生石,而是由我等意志孵化而成。再过不久,我的意志就将消磨殆尽,要在这尘世间彻底消失了,答应娑婆大人进行这场试炼大会,算是我为磐石国尽的最后一份力量。你们拿着这些镏铢石,自然有机会见到娑婆大人。我的幻象状态不能长时间维持,你们去吧。”
子汝扬起头,带着几分期盼道:“以后咱们还能见到前辈吗?”
墨梅书道:“我本是已死之人,见不见又有什么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我都不属于这天下。你我缘尽于此,后会无期。”说着双手掐诀,身上光华星星点点,开始随风流散。
子汝挥手高声道:“谢谢前辈,我才有机会在皇城里长大成人。”
墨梅书模糊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然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转头对沧海道:“这位小友,我看你的意念气息大非寻常,有时间不妨到玉衡殿走一趟。”
沧海道:“玉衡殿,那是什么地方?”
墨梅书道:“我忘啦。就把这当作是试炼的其中一部分吧,祝你好运。”
声音渐渐模糊,终于幻象如火烬湮灭,彻底消失不见。沧海闭眼凝神搜索,隐约可以感受到空气中那股意志的存在,当下朝空一拜,再不停留,与子汝离阵而去。
此时深入修罗岛已有二十余里,路上到处可见残垣断壁,枯木腐铁,刀砍成裂谷,锤击为深坑,昔年皇城激战,如在当前。
沧海参加狩猎大会的初衷,并不如何在意大会本身,更多的是想通过此为父亲寻找到治疗的资源和人脉渠道,此时无人追赶,终于有余暇仔细打量岛上的景象,但见一土一石一草一木,无不气息悲郁,寂寥荒芜,生机难申。沧海手抚着镏铢石,心境与初上岛时已大有不同,默默想道:“原来周前辈要我参加狩猎大会,其意并不在于争强斗胜。这修罗岛留给我们的财富,远非那些名次奖励可比。”
夜幕降临,本就阴郁的修罗岛显得更加暗沉了。两人赶了一阵路,子汝无意间一撇眼,发现沧海腰间有个木牌泛着淡淡的绿光,正欲询问,突然路边跳出七八个人,凶神恶煞地拦在当道。
子汝一见来者明显不善,便没好气地叫道:“让开,好狗不挡道哪。”
对方皆有怒色,其中一人冷笑道:“别嚷嚷了,识相的趁早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免得吃苦头。”
另一个人道:“这妞儿长得不赖,说话恁地粗鲁。”
子汝道:“吃什么苦头,这个吗?”身形忽地欺进,啪地给了后者一记响亮的耳光,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闪又已回到了原地。
那人捂着脸,又是愕然又是惊怒。第一个人道:“好家伙,反倒先动起手来啦。”
子汝道:“连我一掌都避不开,就这种身手,想让姑奶奶交什么东西啊?”
第一个人道:“咱们的人跟了你们一路,早就发现这小子手上有镏铢石。把镏铢石交出来,就放你们走。”
被打耳光的人却叫道:“趁我不备偷袭打我,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子汝掏出一颗沉甸甸的镏铢石,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第一个人道:“还有多少,都拿出来。”
子汝朝那被打耳光的人招了招手,道:“你出来,拿着。”
那被打耳光的人只道她要认栽,气哼哼地走出来,伸长手等着。子汝把镏铢石一抛,叫道:“拿稳啦。”
那被打耳光的人急忙朝镏铢石抓去。刚刚觉得镏铢石落入掌中,突然手肘一震,啪的一声,竟是拿捏不住,镏铢石又脱手飞出,重新落入了子汝手里。
子汝笑眯眯地道:“我给了,他不敢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