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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席抱着唐翟的黑白照片,谁的话也听不进,躲在唐翟之前招待她的那间屋子里除了吃饭就没动过。
谁来劝也不行。
说好的巴黎之行,拖了一天又一天。
除了白天去爸爸布置的课程班之外的时间,她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陪早已经成了黑白相片的唐翟。
她仿佛什么也不怕。
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看着斗转星移,日月更替。
当她抬起眼,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眼泪早已经干涸。
她早计算过了,什么时候将那七瓶中的口香糖吃完,什么时候起身去巴黎。
他答应过要陪她去的。
那她就去。
带着他的照片,就好像有他陪伴一样。
唐翟手底下的人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会长夫人,伺候她一日三餐,不断的为她的画架上填新纸。
她仿佛不再喜欢Alio的画了。
以前她只要坐画架前基本就两件事:欣赏Alio的画,或是画她的画和Alio交流。
现在她只要坐在画架前,画的全是唐翟,无一例外。
有他坐在汽车里的——
他单手扶在方向盘上,穿着纯白色的衬衫,短发沐浴着阳光,棱角分明的俊脸转过来笑意温和的看着她。
有他在办公室里的——
这幅是她想象的,她没有见过他工作的样子,只能仿照爸爸工作时的情景拷贝一份相似的。
背景中多了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花的海洋,红的胜火,一个清俊冷清的男人低着头手里拿着笔在写着什么,不苟言笑。
有他在咖啡厅坐在她对面的——
咖啡厅的背景里,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偷偷的拿着相机在拍唐翟的背影,而他逆着光,单手扶在椅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咖啡杯里的勺子,抬起深邃墨郁的眼睛仿佛在凝视着画架这头的她。
外面下起雪的时候,她会将唐翟的照片前放一把雨伞。
太阳高照了,她又将伞拿开,将唐翟的照片放到阳光下,陪着她一起享-受-日-光-浴。
画室里,曾经满屋子的三色堇已经全变成了唐翟最爱的玫瑰。
换成玫瑰,是因为后来唐翟的手下告诉她的那两句话。
“其实在会长的车里,有两样东西他一直没敢送给你,一是一束开到盛放的玫瑰。另外就是一个粉色绒盒的求婚戒指。”
那枚戒指她一直没动,只是放在照片旁边每天一起陪着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唐翟的画室里会有Alio的画了。
会里的人告诉她,是因为自从知道她喜欢Alio,他们会长单独请了老师教自己画画,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变成了一位能准确把握物体比例,明暗调处理的初级画家。
当时她听到这儿的时候,所有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数不清第多少次再次模糊了眼眶。
大厦里的女孩待了多久,大厦外的一辆车里,有一个每天穿着蓝色衣服的少年就陪了他多久。
每天不管多晚,远在W市的牧涧骁,只要处理完集团里的事物,都会让司机开着车,走2-3个小时曲曲弯弯的路过来陪她。
司机很识相,只要到了地方,都会自动下车去后面一直跟着的保镖车里等他一夜晚,留他一个人在车里独自享受他的陪伴。
里面的她,在悲伤着一个人的孤独。
外面的他,在陪伴中忍耐一个人的悲伤。
惟一的例外就是爷爷入土,直至头七过了,他忍受着亲人离去和爱人背离的双重悲伤,一个人在车里继续守望着他。
直到那天。
那天是念席的生日。
他和里面的念席终于有了自唐翟出事后的第一次谈话。
念泽为了让她开心,将凤栖居的所有地方都布置的少女心十足,屋子里有彩色的气球,飘飞的彩带,漫天的三色堇,整个气氛搞的很浓郁。
可是等到蜡烛都快燃完了,一直等在大厦外面的司机为难的给念泽去了电话。
“少爷,小姐不出来,也不穿公主裙,除了一个人坐在画架前安静的画画什么也不说,也没有动。”
司机站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与司机的车相隔十几米的牧涧骁从前档风玻璃看见了他脸上为难的表情,看懂了他的唇说。
一把掐掉他才折好的一只千纸鹤,少年“啪”的一下关上了车门。
他穿着淡蓝色的休闲杉,耳朵上多了一个花边五角星的淡蓝色耳钉,酷酷的马丁靴衬的他整个人身形修长。
他一把抢过司机手里的手机,不由分说按了里面念席的号码。
电话长久才接通,里面女孩的声音很沙哑。
“喂。”
“念席,出来见我。”
其实念席知道他每天都来,此刻女孩就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凝视着他。
他和司机站在一盏路灯下面。
灯光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体轮廓,男孩耳朵上的那枚耳钉反射着灯光,璀璨耀眼。
念席在玻璃窗上描绘着他的轮廓,“你走吧,我知道你每天都来,我在这里很好,不需要你也在这里。”
牧涧骁上前迈了一步,扬起头,看着遮光效果极强的高能玻璃,拼命着找着女孩。
“六个月了,念席,180天,你还要为他守多久?是6年,还是以后的一辈子?如果你真的嫁给了他,我无法可说。可是他已经走了,唐翟已经走了,他回不来了!你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吗?
“你对他不是爱,你只是被他感动了,觉得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摆脱赎罪的牢笼?你还要关自己多久?你的梦想呢?你的青-春-呢?
你所有的一切都要葬送在这个水泥牢笼里吗?”
里头的女孩像是一直压-抑-着,半天哽咽出声来,后来干脆挂断了。
大厦外唐翟原来的保镖一直守卫着他们会长原来的这片领土,生人勿近。
情绪激动的牧涧骁几次都没-闯-进去。倒不是打不过,而是聚来的保镖越来越多,明显想用车轮战。
气喘吁吁的少年回到刚才的路灯下面,找那个司机要了手机才拨出念席的号码,就见女孩披着个外套,脚下穿着平底鞋,出现在了大厦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