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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闻言,伸手想接。
“李丹,”苏凉末看向她,“你都找到排解难受的方法了,没必要再多学会一种。”
李丹想了下,又把手收回去。
“你们啊,不懂得享受。”庞丽穿上拖鞋,踢踏踢踏地往前走。
每逢探监日,苏凉末和李丹都会坐在一张床上,她看着李丹将那朵早已破烂的纸花拆开了折,折了又拆开。
苏凉末通常都是抱着膝盖,一有时间就发呆,这样的年纪埋葬在了阴暗中,仿若花种正在迅速枯萎。
晚上,她缩在被子里面,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惊醒时全身的汗,苏凉末抱紧被子,咬住手背后忍住哭声。
她又梦到占东擎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的梦魇,想要尖叫喊不出声,想要挣扎却仿佛被人按住双手双脚难以动弹,她梦到她站在一个巨大的深坑前,那坑深的望不到底,呼啸出来的冷风吹得面皮发疼。她却能看见身后出现一只手,男人的脸慢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苏凉末的脚被他逐渐逼向坑沿,就只有半个脚掌控制住全身,她求饶,她呼喊,她拉住占东擎的手腕。
他的手是冰凉的,就和他的心一样。
占东擎一根根扳开她的手指,然后右手重重推向苏凉末的肩膀。瞬间失重感令她整个人往下栽,苏凉末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她猝然惊醒,脸上一抹,全湿透了。
心里还未愈合的伤口被一个梦给撕裂开,苏凉末坐起身,她捂住嘴巴恸哭,周边静的只有同监舍人的翻身和打鼾声,苏凉末对自己深恶痛绝起来,只因为梦里的一面,就把她什么都给摧毁了。
本应该,他是他,她是她。
却没想到占东擎给予她的一击过重,留给了苏凉末如此沉痛的后遗症。
李丹听到动静,睁开眼,朦胧间看到苏凉末坐起了身,她才要喊她,就看见苏凉末掀开被子,藏在里面的手臂露出来,她掐上去似乎不觉得痛,李丹胆颤地看在眼里,苏凉末换个地方,李丹数在眼里,一共掐了9个地方。
心痛,她就掐自己,要是还痛,她就死命用力。
一块块白皙的肌肤眼看成了调色板,苏凉末松开指尖的力道,她看着自己的手臂发怔。
李丹跟着难受起来,她想起身过去,可又怕这时候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突然听到苏凉末自言自语起来,说的什么并不是很清楚。
苏凉末侧脸枕着膝盖,“小小兽,姐姐真没事,这地方以后别来了,阴气太重。”
李丹不由打个冷战。
苏凉末人往外挪,做出和人近距离讲话的样子,“还有上次,你差点把人吓坏了。”
她把手臂伸出去,“姐姐不疼,走吧,以后别来了知道吗?”
李丹被子卷过头顶,这会连下床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泽总是吵闹着要去见苏凉末,他是亲眼看到警察把苏凉末带走的,所以流简想瞒都瞒不住。
可苏凉末那边始终不肯松口,别说是流简,她连亲生弟弟都不肯见。
流简走出房间,交代保姆几句,“晚上记得看着点,别又踢被子。”
“是是。”
苏宛才将豆豆放进婴儿床,转身见流简进来,“睡了?”
“嗯。”
“苏泽又闹着要去见凉末吧?”
流简神色不由烦躁起来,他走向大床,“你是他姐姐,你以后也多带带他。”
“他跟我亲近不来,”苏宛口气冷淡,弯腰给豆豆将薄被盖好,宋芳身体不好,孩子晚上又喜闹,苏宛索性将小床搬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来,“苏泽这孩子脾气怪,跟他姐姐一个样。”
流简走到床侧,看了眼熟睡的豆豆,苏凉末说要将苏泽交给她时,他也觉得吃惊,当初苏凉末入狱快得几乎令他连想要翻转的余地都没有。
他走向阳台,苏宛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
流简自顾抽着烟,几个月过去了,他说什么都要见到苏凉末一面。
男人吐出口气,狠狠吸了口烟。
苏凉末被带到教官办公室,她垂着头坐在那,四十来岁的沈教官进来,苏凉末头也不抬,沈教官拉起她的手臂,手上青一块紫一块,“怎么回事?”
“我自己弄得。”苏凉末将衣服往下按。
“你傻啊,自己弄成这样?是不是庞丽欺负你?”
沈教官是好人,平时也和蔼可亲,并没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们。
苏凉末摇头,“真不是,没人欺负我。”
沈教官叹口气,“还有探监时间为什么总不出去?你还有个弟弟吧?前两天有人带他来见我,孩子哭得双眼红肿吵着要见你,听说性子也变了很多,你再这样当心以后后悔。”
“我弟弟怎么了?”
沈教官坐到苏凉末对面的办公椅内,“我碰到过不少这样的案例,你弟弟又寄养在别人家里,长期以往心理压抑,再说你又是他唯一的亲人,自然盼着能见见你,你倒好……监狱这种地方谁都不愿意进来,可做错事当然要受到惩罚,但你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去惩罚身边的人。”
苏凉末抿紧菱唇,沈教官起身递杯水给她,“说句难听的,你这幅样子也没人会心疼你,在这儿能想通的,出去照样过得好,想不通的话,下半辈子可就废了。”
“我知道。”
“知道你还和自己过不去。”
苏凉末垂着头,沈教官走到她身侧,拍拍她的肩膀,“我会替你安排,见见吧。”
苏凉末又何曾不想,苏泽是流简抱来的,一看到苏凉末扯开嗓门就哭,苏凉末难受地握紧左手,流简在苏泽耳边说了句什么,孩子立马懂事地擦掉眼泪,扑上前来。
“姐姐,姐姐。”
苏凉末知道不是直系亲属一般是很难见到面的,而且沈教官又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个房间,虽然也有狱警在旁看守,但对她已经开了最大的人情。
苏凉末将苏泽抱在手里,她想沈教官说得没错,苏凉末明显能感觉到苏泽跟以前不一样,她拨了拨苏泽的头发,“在苏宛姐姐那里乖不乖?”
“我想姐姐,你快点回来然后我们回家好不好?”
“苏泽别闹,”苏凉末抱紧弟弟,“你好好上学……”
“我不要,为什么妈妈走了,姐姐也走了,我心里好难过。”苏泽按住苏凉末的手臂,她一时没忍住,眉峰紧皱,疼痛尽管隐忍却还是没逃过流简的眼睛,他打从进来就没说过话,流简倾起身,拉过苏凉末的手臂将袖子往上推,“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苏凉末想要将手收回,“别大惊小怪,我自己弄得。”
“自己?”流简抬起眼帘看向她,他面色疑虑,“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苏凉末没开口。
流简手指按着苏凉末淤青的地方,有些旧伤口已经变成淡淡的黄色,还未好透,一把掐出的痕迹就覆盖上去,连手臂都这样了,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更加触目惊心,他指尖不由用力,苏凉末嘶了声,却还是忍住痛。流简眸里的暗色越来越沉,他扣紧苏凉末腕部,“你疯了是不是?”
“你别管我。”苏凉末一手还抱着苏泽,挣了下仍旧没挣开。
流简气得脸色微变,眼里的疼惜一点点往外透。“你就这么想不开?为了个占东擎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他身边又有女人了?”
苏凉末猝然抬首,她吃惊的样子更加刺痛了流简,他将她的手狠狠甩开,“你不恨他?”
她知道她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可流简说的话太突然,本能的反应还是泄了苏凉末的底,她狼狈地别开视线,“他的事跟我再没关系。”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苏泽有些话听不懂,他抱住苏凉末的脖子依偎在她颈间,模样乖顺,流简看向苏凉末别过去的侧脸,“你好好表现,我争取让你早点出狱。”
“早一天和晚一天有什么区别吗?”苏凉末嘴角含着抹意味深长的笑。
流简眼里顿觉一刺,他忽然起身用力抓着苏凉末的手臂,“没区别是吗?我问你死了和活着有没有区别?苏凉末,你干脆这样虐死得了,你为占东擎做的蠢事外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可没人同情你,你活该!”
“我没要你们可怜!”苏凉末情绪激动,忽然抓起手边的杯子想要砸向流简,流简坐在那一动不动,狱警喝道,“怎么回事!”
她清醒过来,握紧的手慢慢松开,又把杯子放回去。
苏泽吓得直哭,这段日子他的胆子越来越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失了魂似的,苏凉末抱着苏泽的脑袋,脸埋入他头顶,“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是跟流简还是苏泽说的这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