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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承亦随着其他人一起大笑,然而那笑容终归有着几分生硬,而皇帝眼中的精芒渐渐淡了下去。
宁天歌将一切都收在眼底,神经略为放松。
昨晚那一口总算没让这男人白咬。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待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皇帝的神情蓦地一肃,底下众人顿时大气也不敢出,无不躬身静听,“安王被刺的事,朕必将深究,彻底严查。太子,刑部由你掌管,你又是当兄长的,此事你务必要尽心。”
“父皇放心,儿臣绝不敢懈怠!”墨承出列,声音朗朗,深表决心。
宁天歌手掌轻轻一握,眼角投向墨离,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掌心一紧,手指反被墨离重重握住,却见他眉头一蹙,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紧接着身子猛地往前一扑便呕出一口血来。
黑色的血,溅落在玉石地面上,仿佛素白的纸笺上绽放了一朵暗夜的罂粟,触及便是惊心。
“主子!”
“主子!”
“殿下!”
“殿下!”
“殿下!”
群臣大惊失色,疾呼着围拢过来,黑压压一片,宁天歌却怔怔地望着地上那口血,脑中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怒意又起。
“皇上,我们主子昨晚便中了那些刺客的毒,但明明已经解了,再说中了那毒之后流出的血会变成绿色,现在怎么吐出黑血来?”墨迹惊怒交加,脸上表情象是要杀人,却极为小心地用袖子拭去墨离唇上的血迹。
阿雪身上的冰冷之气冻得人三尺之内不敢靠近。
墨玮疑惑道:“难不成七弟又中了另一种毒?”
宁天歌一惊,另一种毒?
“昨晚除了那些刺客,还有谁跟安王接触过?”皇帝目光犀利,心思转得极快。
墨迹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宁天歌,其他人的眼睛也就跟着转了过来。
宁天歌眸光一沉,墨离已出声否定,“不关宁主簿的事,她绝不会给我下毒。”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撒下,这发展的势头便止也止不住,哪怕之前还在笑话他俩的种种暧昧,各人的眼光也还是起了变化。
“宁主簿,昨晚起初与后来都只有你一人与主子在一起,若要说是别人,确实不太可能。”阿雪的声音与身上的气息一样冷。
“宁主簿,不会真是你下的毒吧?我们主子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要害他?”墨迹说得更为直接,简直可以说是质问。
宁天歌沉默着,一句辩驳都没有。
她不会去做这种无谓的申辩,事实上,昨晚确实只有她与墨离相处的时间最长,下手的机会最多,所以被怀疑的可能性也最大。
但是,他们不觉得这缺少一个动机么?
她把心思全部放在昨晚的经过上,包括一切细节,包括每一个出现过的人。
然而她找不到任何可循的线索。
那么,只能把疑点放在唯一可对墨离下毒的人身上,那就是墨离他自己,但是昨天的衣服脱换都是经她之手,她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毒药,而且他对自己下毒也没有道理可言。
“你可有话要说?”皇帝沉沉的目光显得有些阴鸷。
“父皇,宁主簿没有理由要对儿臣下毒。”墨离紧抓着她的手为她辩解,又转头朝墨迹斥道,“你们都在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主子,就算你想偏袒他,今日我也不会答应,阿雪也不答应。”墨迹脖子一梗,倔脾气上了来,“除了他,还能有谁?”
“退下!”墨离一怒,嘴角又有黑色血丝溢出。
“不要吵了。”皇帝大手一挥,看向众大臣,“众卿对此事怎么看?”
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墨玮走了出来,拱手道:“父皇,既然宁主簿无法为自己摆脱嫌疑,这边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就是宁主簿下的毒,儿臣认为,不如暂时将宁主簿押入刑部大牢,将他与刚才那名证人一同收押,待仔细审查了再做决定。”
“父皇,不可……”墨离欲为宁天歌说情。
“就这么定了。”皇帝却不容他再说,果断地下旨,“将安王主簿宁天歌收押入牢,等一切都查清楚了再行发落。”
听到皇帝这么快就要将她关入大牢,宁天歌忽然有丝了悟,这样的安排想必也是皇帝想要的。
打压宁桓,甚至想要除去他,都是皇帝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只是宁桓一向谨慎行事从不出错,皇帝未能抓到治其罪的把柄,如今有此机会,皇帝怎能不把握。
而墨玮提出这个建议,恐怕并非只是提建议这么简单。
她噙着一丝讥讽,冷眼看着墨玮退回原位,果然是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灵活机动的应变能力总是比常人要高出许多。
一方面摸准了皇帝的心思,提出这个正对皇帝心意的提议,另一方面,谁又真正甘心看着别人坐上那个高位?
眼下形势就算事态还不明了,多少还是能猜中几分,那么两虎相争岂非更好?而墨玮本人,就算从中得不到渔利,将这趟水搅浑了也够舒心一阵子。
掌心里又传来重重一握,她回眸望去,却见墨离眸子幽深若潭,朝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刹那间,仿佛福至心灵,她顿时明白了他眸中的深意。
“进去!”肩头被人重重一推,宁天歌踉跄了几步收不住去势,扑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身后哐地一声关上门,锁链当啷作响,牢门落了铁锁。
半晌,她才哆嗦着爬起来,揉着蹭破了皮的掌心嘶嘶直抽冷气,抬头看着紧闭的牢头呆了一呆,突然就冲了过去,抓着跟手臂一般粗细的木栅拼命摇晃,边晃边喊:“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咳咳……我没有对安王殿下下毒,你们快放我出去……”
牢门被摇得哐哐响,她边喊边咳,很快就没了力气。
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她抱头坐了会儿,转头瞪着对面的牢房,“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连声气都不吭,你若是在殿上好歹说句话,我也不至于被下大牢不是?”
对面牢房里的人歪在烂草堆上,眼睛紧闭着一动都不动,看不出死了还是活的。
看情形应该是活的,否则刑部早闹翻天了,想不到冉忻尘还挺有一套的,真给整个了让人半死不活的药,连寻死的能力都没有。
没有得到丁点回应,宁天歌站起来沿着墙根走了一圈,狭小的牢房散发着一股子发毒的味道,还夹杂着腥臭,墙壁黑得看不出原来的本色,黑红斑驳,分不清是污渍还是血迹,一看就是有很多年头了,都不知道关过多少犯了重罪的死囚犯。
被关入这样的死牢里,这倒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不过也好,能与那个活口面对面,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
撇去旁边的一些烂草,宁天歌挑了些好赖能称得上干草的草堆到木栅边,然后紧了紧身上的裘衣盘腿坐了下来,也不打算再说话,背靠着墙闭目养起神来。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她听到外面有狱卒吆喝:“起来起来,吃饭了!”
她睁开眼睛,算了算时辰已经过了午时,自早上天未亮就起床,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进了宫,至今滴水未进,还真有点饿了。
未想那两名分饭的狱卒分到前面就转了身,抬了食桶和竹筐就往外走,她连忙喊道:“哎,两位,这里还没分呢。”
两名狱卒疑惑地转过头,见她的胳膊伸在外面招手,只得往回走,一人嘴里纳闷地说着:“什么时候又进来一个?”
“管他呢,我们只管分饭,其他的事都甭管。”另一人摇头晃脑地说道。
两人砰地将食桶放在地上,一人从竹筐里面拿出个缺了个大口子的破碗,从食桶里直接铲了碗黄米饭,黑得发亮的大肥手又伸进去抓了两个馒头放在上面,然后笃地一声搁在牢门外面,眼也不抬地说了声,“自己拿!”
那两个留了黑手印的馒头在饭碗顶端颤巍巍地抖了几下,被宁天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
总算没有掉下去。
素白的手,按在黑乎乎的馒头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两名狱卒显然一愣,不由多看了两眼,又抬头朝里面看了看,一人十分惊奇地道:“怎么来了个白面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