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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张氏的宅院闹得鸡飞狗跳,马秀英的院子也不平静。
袁兴见到马秀英的时候,马秀英正在学习女红,她知道自己的女红很差,但为了将来能给朱元璋缝制衣服,她愿意从头再学。
短短几日不见,袁兴已经有了军人的气势,行如风,站如松。马秀英十分高兴,刚要开口夸奖袁兴几句,袁兴先说道:“姐,不好了,汤百户让我告诉你,朱元璋好像想娶郭家小姐。”
“娶郭家小姐?”马秀英豁然站起身,手里的绣针刺破指头,血在锦帛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迹。
“我和汤百户、朱元璋进了帅府就分道扬镳,他二人去见大元帅,我来通知你。汤百户怕朱元璋会向大元帅提出求娶郭家小姐的话,所以让我赶紧告诉你,快想出办法打消朱元璋的念头。”
“他已经见到义父,我还如何打消他的念头。”马秀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先看看义父有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马秀英派人去打听,大张氏院子正传来郭大丫不同意嫁给朱元璋,在院里哭闹的消息。马秀英不知道后来大张氏已经说服郭子兴改由她嫁给朱元璋的事,此时她满脑子怒火,只恨不得马上冲到朱元璋的面前,把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一刀剖开,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良心。
没良心的朱元璋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得意忘形,“莫不是菩萨保佑,俺才想要是能娶到郭大丫那样的美人真是天大的福气,大元帅居然就要把郭大丫许配给俺。你快掐掐俺,俺不是做梦吧?”
汤和何止想掐他,都恨不得揍他了,“你要是娶了郭大丫,马姑娘怎么办?”
“别乱说,马秀英关俺什么事,俺和她是清白的。”朱元璋心心念念都是郭大丫,“再说郭大丫多美啊,比马秀英好看多了,看得我骨头都发酥,傻子才选马秀英那个凶婆娘。”
汤和苦口婆心劝道:“娶妻当娶贤,马姑娘除了模样不如郭大丫艳丽,其他地方都比郭大丫强。又聪明又体贴,这样好的姑娘你竟然不知道珍惜。”
朱元璋完全听不进去,斜睨着汤和说道:“俺只想娶个温柔的美人儿,马秀英不适合俺,她太厉害了,俺吃不消。你要是喜欢她,你娶她好了。”
“朱重八,我把马秀英当妹子看,岂是你这样胡说八道的?”汤和勃然变色,直呼朱元璋的旧名,他觉得朱元璋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既是对马秀英的不尊重,也是侮辱了他们兄弟的情义。
朱元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流氓,嬉皮笑脸地拍着汤和肩膀,“究竟是俺们兄弟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你天天在俺耳边说马秀英的好话,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对马秀英有什么想法。嘿嘿,所以莫怪兄弟多想。”
“女人当然没有俺们兄弟重要。我只是觉得马秀英是个好姑娘,不希望你错过。你要嫌我多事,以后我不说了。”汤和闷闷不乐地说道,有些委屈自己好心好意撮合他们反倒让朱元璋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知朱元璋是真醉了还是心有所思。
朱元璋到底还是把汤和当兄弟,借着酒意吐露心声,“你要真是为俺好,就别管这事,等着兄弟娶媳妇就是。她马秀英再好也不过是郭子兴的义女,哪有亲生女儿重要,俺娶了郭大丫就是郭子兴的亲女婿,比那干女婿强多了,你怎么能劝俺不要西瓜捡芝麻呢?再说,你以为俺不清楚郭天叙为啥总和俺过不去,看他的眼神俺就知道,这小子十之八九对马秀英有想法,俺跟他抢女人,不是存心找罪受。俺想要升官发财,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此话一出,汤和无言以对,照朱元璋的话说,不娶马秀英反而是件好事。他震惊朱元璋的卑鄙无情,感慨朱元璋的狡诈果断,这样的人想不成大事都难。佩服归佩服,汤和心中不可避免感到一丝胆寒,端起坛子大口大口灌酒,从今以后朱元璋的事他再也不过问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做一辈子好兄弟吧。
两人醉醺醺地回到军营,谎称一句大元帅赐宴就把军中禁酒的事抹过去。一干兵卒围上来正要问封赏的结果就听说马秀英来了,还指名道姓要找朱元璋。
朱元璋脸色一变,躲进被窝装醉不肯露面,“你们谁出去吱一声,就说俺醉了,让她改天再来。”
“还是我去吧。”汤和估计马秀英是来算账了,急忙迎出去劝说马秀英,“马姑娘,朱元璋那小子根本不听我的话,他一心想娶二小姐,大元帅好像也同意了,你还是先回去”
“汤大哥,不用多说,我知道了。”马秀英阻止汤和说下去,冷着脸,咬着唇,一言不发,在武器库取了一把弩箭,又把几支箭镞擦得发亮,杀气腾腾地奔向宿舍。
完了,要闹出人命了。汤和慌忙追在马秀英身后,自责不已。虽然他同情马秀英,可是朱元璋也是他的好兄弟,他不能让这两人当真打起来。
袁兴拦住汤和,气愤道:“我姐姐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如此无情,我姐姐不该教训他吗?”
汤和推开袁兴,“滚蛋!你现在是他的亲兵,添什么乱?马姑娘,你听我说”
马秀英泫然欲泣,几度哽咽,“汤大哥,你放心,我不会真要朱元璋的命。我心里有气,恨不得杀了他,可我知道自己下不了这个手”
“那你吓吓他就好,唉,你也别太难过了。”汤和摇摇头,放慢脚步,只要马秀英不会真杀朱元璋,他就决定袖手旁观,看到马秀英伤心欲绝的模样,他都替自己没皮没脸的兄弟害臊。
马秀英站在宿舍门口大喊:“朱元璋,你给我滚出来!我数完三声,你不出来,后果自负!一”
凄厉的声音吓得朱元璋酒意全无,磨磨蹭蹭走出屋外。“嗖!”一支箭镞贴着他的左耳擦过,他还没回过神来,“嗖!”又一支箭镞贴着他的右耳擦过,顿时把他骇得一动不敢动,可怜兮兮地望着马秀英。
将士们从没见过马秀英如此凶悍,全都探头探脑瞧热闹。
“不想要命的就出来看。”马秀英举着弩箭对众人扫了一圈,瞬间所有人都缩回屋子,还贴心地把门窗都关严。
朱元璋也想溜,被马秀英一瞪,顿时老老实实地站好,比标枪还挺直。
“说,你是不是要娶郭大丫?”马秀英怒不可遏。好你个朱元璋,老娘掏心掏肺对你,你还想着娶别的女人,要不是汤和派袁兴偷偷来报信,只怕自己还蒙在鼓里,给他人做嫁衣。
朱元璋小声辩解,“是大元帅说嫁女儿”
马秀英打断他的话,冷冷重复道:“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要娶郭大丫?”
“俺”看到马秀英眼圈通红却倔强地咬紧牙龈,朱元璋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原本想理直气壮承认的话也说不出口。
“说不说?不说我废了你命根子!”马秀英手中弩箭下移,第三支箭镞瞄准朱元璋下身。
朱元璋立刻夹紧双腿,死死捂住裤裆,汗如瀑布,狂叫道:“俺还没答应!俺还没答应!俺的婚姻大事要长辈做主,俺没爹娘,你是俺师傅,也是长辈,你做主,你说了算!”此时他哪还有心情想什么美人财富,冲着马秀英不遗余力地说好话,只想先把小弟保住。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傅。”
“是,是,你不是师傅,你是马秀英。”哪怕马秀英现在说太阳是方的,朱元璋也会满口附和。
“你知不知道,是我劝说义父招你做女婿的,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必须答应!”马秀英喝问。她被气糊涂了,一心想着逼朱元璋答应娶自己,却忘记她刚才问的是朱元璋要不要娶郭大丫。
朱元璋也糊涂了,马秀英怒气冲冲好像不乐意自己娶郭大丫,可是又叫自己必须答应,那自己娶还是不娶?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马秀英见他蠢笨如猪,不能领会自己的话意,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必须答应娶我义父的女儿,但是你不能娶郭大丫,也不能娶郭小丫。”
这话说得够明显了,可是“猪”元璋还是没反应过来,困惑地问道:“大元帅除了郭大丫、郭小丫两个女儿,还有第三个女儿吗?俺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他背着大夫人、二夫人和外面妾室生的?”
“你才是外面妾室生的!你全家都是外面妾室生的!难道大元帅的义女就不算他的女儿吗?”马秀英怒火滔天,这头猪不开窍就算了,还绕着弯把自己骂进去。
朱元璋看着马秀英愤怒的表情,恍然大悟,继而大惊,“你,你,你”话未说完,抢了马秀英的弩箭掉头就跑。俄滴神啊,他才不要娶一个把自己命根子当箭靶子的凶悍婆娘。
“你给我站住!”马秀英恼羞成怒地跺跺脚,校场上的士兵都望了过来,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追朱元璋,但她绝不会就此罢休。她是朱元璋命中注定的妻子,谁都不能更改,若是朱元璋敢娶郭家姐妹,她一定会把朱元璋拆散了重新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