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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扮好后,郁心兰便让紫菱将岳如请进来,亲自赏了一个大荷包给她,诚恳地道谢,“昨日真是辛苦你们了。”
岳如谢了赏,垂眸谦虚地表示,“是婢子应该做的。”
郁心兰让她坐下,笑着道:“虽说你的职责是保护我,可是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我过意不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或是什么为难之事,只管跟我说。”
岳如恭谨地应了一声,并未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郁心兰知道这是对侍卫基本要求,也不好强行让她改,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让她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丫鬟们将饭菜布好,进来请郁心兰入席。郁心兰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昨天一整天颗粒未进,半夜回府时又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象直接就靠在连城的怀中睡着了,这会儿醒来了,所有感觉也就都醒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饿觉。
当下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个囫囵饱,郁心兰忽地将筷子放下,方才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忘了向连城问荣琳郡主的情形。
昨晚的情势那么紧急,无暇顾及受伤的荣琳,可是之后呢?有没有人将荣琳救回来?因为荣琳的身上还系着秘密。
昨日白天,她与荣琳一起逃跑时,不止一次地问荣琳,在宫中受伤,到底是因为何事。可是荣琳就是不愿告诉她,还用树枝在地上写着,“我只告诉靖哥哥。”
好吧,她就当作是这个小女人想接近连城,反正连城也不会对荣琳动心,就让连城来问好了。
只是,不知到底救回荣琳没有,连城又问出什么来没有。
用过饭,已是下晌,郁心兰刚到暖阁里坐下,长公主便扶着纪嬷嬷的手,带着岑柔过来了。郁心兰忙起身相迎,长公主满脸忧色,握着她的手问,“昨日受苦了,可怜的孩子。”
纪嬷嬷忙将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岑柔在一旁解释道:“大嫂您不知道,昨日大哥遣了贺尘回来问您的讯儿,听说您没在店里也没在府中,可把母亲给吓坏了,急得命人四处寻找呐。”
长公主忙按住岑柔的肩道:“昨日兰丫头是跟靖儿在一起,我派人出去寻人,只是不知情而已,此话不要再提了。”
郁心兰闻言,满心感激,真心实意地向长公主拜了拜,唤了声,“多谢母亲体谅。”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名声何其重要,她被叛党掳走了一整天,虽然因为谌华以为她们两个女人没本事逃跑,并未派人看守着,可是并不代表别人会相信。若真有人以此为借口来泼污水,她还真是难以应付,若是换成一般的婆婆,都会主动来责问,有没有被人轻薄了,让儿子套了绿帽这类话了,可是长公主却一心向着她,还帮她圆了话儿。
长公主拉起郁心兰,和蔼地笑道:“说什么谢?我就拿你当自己闺女似的,靖儿也都告诉我了,你还帮了子期,是个好孩子。”
郁心兰亲自去妆盒里拿出了一个大荷包,请母亲代为赏给李榕,昨日李榕替代她去白云寺,半路翻入了水中,虽说侍卫们都习水性,可如今才夏初,溪水还是很凉,李榕也受了苦。
长公主让纪嬷嬷收下,婆媳三人又说了会子闲话,让奶娘将两个会爬会笑的宝宝抱进来逗了一会儿,长公主便道:“你且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这阵子靖儿会很忙,你多用些心思,别让他累坏了。”
郁心兰恭谨地应了,送长公主和岑柔上了轿,才回到屋内。
两个小家伙在临窗的短炕上满地爬,郁心兰歪靠在炕边的引枕上,满心幸福之感。能回到家中,与宝宝和连城一同安然度日,真好。
紫菱取了美人捶,搬了张小杌坐到炕边,一面为郁心兰捶腿,一面笑着说些家长里短。郁心兰一面逗宝宝玩儿,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紫菱说话,忽地想起来,“今日怎么没见着锦儿,不会是她家中有什么事吧?”
紫菱抿唇笑道:“奶奶可算是想起锦儿来了,昨日奶奶不在府中的时候,她忽然晕死了,一开始吓了婢子们一跳呢,请了府医一诊脉,原来是有喜了,不过怀得不是很稳。婢子便作主让她在家中休养三个月,等胎儿养稳了再来办差。”
郁心兰听得大喜,忙问紫菱,“可有代我送贺仪?”
紫菱笑道:“奶奶您就放心吧,婢子代您送了,长公主殿下还按府中的例份打赏了。”
郁心兰笑道:“那我可要去瞧一瞧她。”说着想了想,毕竟现在还在四处抓乱党,外面应当不是很太平,“嗯,过阵子再去,我带曜儿和悦儿去给她滚滚床。”
按风俗,让男孩儿滚床,孕妇就会生男孩,若是在床上尿上一泡童子尿,那就是最好的。若是带龙凤胎去,岂不是也会生龙凤胎?
紫菱惊讶了一瞬,立即起身向郁心兰福了福,“那婢子就先代锦儿向奶奶道谢。”
郁心兰只是笑,“不过是讨个好意头,哪当得什么谢,反正这两个小家伙还没怎么出府玩过的。”
正说着话儿,芜儿挑了门帘进来道:“奶奶,刚得了消息,西府那边的大老爷和程夫人、二爷、惜奶奶都被放回来了。”
谋反这类的事情,不是应当连坐的吗?郁心兰只眨了眨眼,便笑道:“放回来就放回来了。”大概真的是没有参与到安亲王的事中,或者是证据还不足吧。
大老爷此时正躺在床榻上,让夫人帮着往鞭伤处上药,自己则在那边哀叹,“那个逆子,之前问他跟了什么主子,一句话都不肯透露,现在倒好,被他牵累得如此之苦。”
这一整日的天牢之行,可不是一日游那么轻松惬意的,一顿子皮鞭是少不了的。好在赫云荣一人将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因是涉及到定远侯府的,大理寺卿方正片刻不敢耽误,立即上报了天听。这回朝中的大臣抓了不少,许多官员被刑具吓得什么都说了,又牵扯出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来,建安帝亦是头痛,不想放过叛党,又不想牵涉过多,还要看在定远侯的面上,于是决定先将他们一家子放了出来,反正人在京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做母亲的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儿子,荣爷又是长子,自是最爱宠爱的,程夫人哪里会说自己儿子的半句坏话,只咬牙切齿地道:“这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弟干的?若是他遵守约定,将侯爵之位传与荣儿,荣儿用得着去跟安亲王么?而且我觉得这事儿吧,应当是荣儿被安亲王给骗了,以为帮安亲王就是帮永郡王爷呐。”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忙推了推大老爷,恳求道:“老爷您去想想办法,寻几个交情好的官员,向皇上说说情吧。”
大老爷被老妻气得胡子都要直了,破口大骂道:“你有没有脑子,现在是什么时候?正在抓人的时候,人人自危,谁会去帮你说话?况且我都已经被革了职,哪个还会卖我面子?”
程夫人掩面痛哭,“那也不能不管荣儿呀,你当荣儿的反叛之罪落实了之后,你和琏儿还能得到什么好处?还会有什么前程?”
说得大老爷沉吟了起来。程夫人自指缝中见到老爷神色松动,忙乘热打铁道:“二弟如今不在京城,咱们就去寻长公主呐,她可是皇上的嫡亲的妹子,她若肯帮荣儿回旋几句,皇上说不定就会放了荣儿。况且荣儿他做了什么?不就是诓郁心兰那丫头去白云寺吗?那丫头如今好好地呆在府中,荣儿这事便只能算是未遂,当不得什么。”
大老爷思前想后,也觉得夫人说得在理,若是荣儿给冠上了叛党的帽子,他和琏儿两个的前程就真的完了,日后一家子都得仰仗二弟的鼻息过日子。那长公主是个软弱好说话的,乘着二弟不在,说动她入宫去给荣儿求个情,应当不是难事。
夫妻两打好了算盘,立即整了衣装,乘轿来到宜静居。
这会子已经是掌灯时分了,长公主正坐在膳桌前用膳,忽听得外面报大老爷和大嫂的名,忙让人掀起门帘,请他们进来。
待大老爷和程夫人说明来意后,长公主只是淡淡地笑道:“大哥大嫂还没有用晚饭的吧?来人,添碗筷。”
大老爷和程夫人知道求人不能太急,加之也的确是饿了,于是先用了饭,喝了杯润口茶后,又旧话重提。
长公主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女人不得干政。我断没得干涉皇兄处置叛党的道理。若荣儿是无辜的,皇兄自会放了他,若他真是与安亲王勾结,那么我去求情也没有用。”
程夫人气得腾地便站了起来,指着长公主骂道:“我儿子在天牢里受苦,你却在这锦衣玉食说风凉话,荣儿怎么会跟乱党勾结?他必定是被人给骗了,你这个当婶婶的,却不愿拉扯他一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般冷硬无情!”
长公主的玉容一沉,威严立现,骇得程夫人不由自主地收回嚣张的手指。纪嬷嬷和柯嬷嬷在一旁冷声道:“大夫人真是好威风,竟敢直指长公主殿下,当皇室的威严是当摆设的吗?”
程夫人这下子才真的被骇住了,“我、我、我”地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公主见吓她吓得够了,这才冷淡地道:“大哥大嫂请回吧,此事我无法相助,看在你们爱子被关押的份上,方才大嫂的无礼之举,我就当没看见,但绝没有下一回。”
听了这番话,大老爷和程夫人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二弟妹,是位皇室公主,而不是软柿子。
夫妻二人灰溜溜地回了西府,大老爷努力安慰老妻,同时自我安慰道,“罢了,就算没了荣儿,咱们还有琏儿。”
郁心兰听到千荷来回话说,大老爷和程夫人去求长公主相救荣爷,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呀!荣爷想害死长公主的儿媳妇,他们俩还好意上门去求人相救,以为随便说两句无辜的话,长公主就会相信么?
只不过,琏爷真的是无辜的么?郁心兰总是采取怀疑的态度,大老爷和程夫人自骨子里觉得这个侯爵之位是他们的,那么必定会从小就这样教育两个儿子,荣爷动了歪心思,琏爷只怕也难免。
等到深夜,赫云连城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府来。郁心兰原是想问他的话,都只好悉数咽回肚里,服侍他更衣沐浴后,便让他睡下了。
次日清晨,郁心兰特意起了个大早,边服侍赫云连城梳洗,边问他审讯的情况。赫云连城想了想道:“安王爷就是不承认七年前的秋山之案,不过,昨晚子恒已经在他的别苑中,搜到了大批的火药,他想抵赖也不成了。”
郁心兰“啊”了一声,“庄郡王怎么知道那处别苑里有火药的?”按说安亲王的别苑应当挺多的吧。
赫云连城道:“江南不知怎么听说了。”
郁心兰睁大眼睛问,“江南现在帮着庄郡王吗?”
赫云连城想了想道:“忠义伯亦是安亲王的党羽,忠义伯满府都有难,不过江南之前便上密折给皇上,皇上说给他一次机会,若是立了功,便可以折罪,立得越多折得越多。”
他顿了顿又道:“永郡王私自回京,便是重罪,现在已经被皇上关入了宫中的地牢,有人指证他参与了相国寺一案,他虽自辩,但到底解释不清。子期又不喜欢朝政,现在风头正健的,便是仁王和庄郡王了。”
郁心兰“哦”了一声,“原来江南认为庄郡王登基的机会更大。”
赫云连城笑了笑道:“或许吧,不过这不关咱们的事。我只要能将七年前秋山一案的主谋找出来,就安心了。”
好象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以前谈到册立太子之事时,他多少要替庄郡王说上几句,要么也会表示,“他是庄郡王的伴读,就算他不相助,旁人也会认为他是庄郡王这边的,所以还不如相助”之类的话。
郁心兰抬起秋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笑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呀?”
赫云连城的神情闪过一丝迟疑,郁心兰却坚定地望着他,非要他说明白不可。赫云连城只得无奈地拉着她进了内间,小声道:“是这样的,我前日带剑龙卫去相国寺营救王爷们,打开地道门的时候,便见到子恒他已经蜷缩在弥勒佛像之下了。听说……宝殿里,只有那尊弥勒佛像是青铜铸的。”
佛像多半是泥胎塑成,尤其是大雄宝殿的佛像,无不高大壮观,若是采用青铜铸造,一来太重无法搬运,二来容易起锈,使表面的镀金层被毁坏。当然,也不是没有用青铜铸的,比如说那尊弥勒佛像。
虽然郁心兰没有去过相国寺,但大凡寺庙里的摆设和规划都会差不多,每座大殿都有前后门相通,正面大佛,背面小佛。大雄宝殿之内供奉的是如来佛祖,而弥勒佛一般是供奉在如来佛祖的背面,两尊佛像应当是背对背的。
青铜佛像一般是中空中的,为了维修方便,一般背后会有一个小门,可以容一人躲避,而且应当也能抵住屋顶下坠的力度。若是连城没有赶到,估计最后大殿之中,只会有庄郡王存活下来吧?就连贤王,应当已经从皇上那里听到消息的人,都没有庄郡王反应那么快。
据说屋顶坍塌是瞬间的事,庄郡王却能在瞬间找到那尊青铜铸成的弥勒佛像,而且是在高大的如来佛祖的佛像背面的弥勒佛像,若不是他有着惊人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早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郁心兰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抖,而赫云连城只是垂了眸,俊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只握了握她的手道:“还是父亲说得对,皇家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只看戏的话,还是可以八卦一下的,只是,我等凡人,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说话间时辰已经不早了,赫云连城匆匆喝了几口粥,吃了几个包点,便要去大理寺审讯叛党。郁心兰这会子才想起荣琳郡主的事,她下意识里总是将其忘记,莫非真个是有些嫉妒?
赫云连城道:“被剑龙卫救了,已经送入宫中,在太后的泰安宫中养伤,听说情形不大妙。谌华的内力惊人,她一介弱女子,恐是撑不过几日。”
郁心兰急了,忙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她入宫后中了那什么寒冰掌,却不知是不是秦公公所为,总要问清楚才好。”
赫云连城笑着握握她的小手,“你放心!皇上比你更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