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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炕桌上的各式请帖堆成了小山,新年过后京中各府便开始了相互宴请,一直要玩闹到正月过后,才真正消停下来。以往各府发请帖,只会发给侯府一份,注明邀请“阖府上下”,但现在赫云连城擢升为禁军统帅后,大房这边水涨船高,一般的府第都会单独发一份小帖过来相邀。
郁心兰边细细翻阅,边抽空打量几眼锦儿。锦儿此时正欢快地打着算盘,计算唯美坊送来的的帐册上的各项出入数据。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唯美坊送来的帐册就是由锦儿一个人接了去?貌似我是吩咐紫菱和她一起管的吧?只怕算完了之后,也是她一人送去的吧?
想到安亦看锦儿的眼神,虽然只敢浮光掠影般地扫一眼,却热情得能秒化冰雪……郁心兰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正要张口打趣几句,巧儿挑了门帘进来,向她屈了屈膝,轻声禀道:“方才运来前来传话,大爷今个儿不回府用饭了。”
郁心兰“哦”了一声,问,“有说是去做什么吗?”
巧儿道:“婢子问了,运来说大爷只带了贺尘出去,没说做什么。”
郁心兰的心呯地一跳,赫云连城所说的医仙弟子吴为,远在外城,赫云连城有职在身无法请假,便派了贺尘去请吴为,已经快十天了,都没半点音信,这会子贺尘回来了,连城必定是去会吴为去了。
因怕打草惊蛇,运来和他管的衣服,赫云连城一样让他管着,但下了朝总要更衣的,却又怕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赫云连城下了职便回内宅,不再到前书房看书。只是这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就觉得他有些过于儿女情长了。就连长公主都隐晦地提醒了郁心兰几句,男人的应当将精力主要放在为国效力上,而不是内宅妇人身上。于是近几天,赫云连城就干脆窝在军营指挥士兵操练,直到掌灯时分再回府,这样才少了些闲话。
郁心兰却心疼丈夫,人又不是铁打的,若是每天这样劳累,总得累出病来不可……若是去看大夫,可千万别说有什么毛病……希望这个吴为大夫能有所作为吧。
她遇事不喜往坏处想,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心情大好,挥手道:“既然大爷不回来吃,就早些去取饭吧。”
巧儿应声退下。郁心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被她晾了大半个月,终于长了点忍耐力了,眼中还是很焦急,可再也不敢拦着她问如何处置了。
再说赫云连城,听了贺尘的禀报,忙忙地交待了运来几句,便同贺尘一起去了杨柳巷。杨柳巷里有个小小的四合院,是贺尘自己置下的宅子,他尚未娶妻,宅子一直空置着,如今用来招待吴大夫了。
吴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生得五官端正,虽比不得赫云家几兄弟的俊美,却也是美男子一枚,兼之未语先笑的温和气质,素日里也是颇得女人缘的。
只有赫云连城知道这家伙其实跟十四皇子一样,内心里是个无赖。
所以见了面,赫云连城没提别的,只说是自己上回护驾受了伤,让御医治的,如今伤好了,却总是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想请他来把个脉。
吴为古里古怪地打量赫云连城几眼,看都不看他伸到眼前的手腕,嗤笑道:“你就是有点什么疼痛,忍一忍就好了,何必特此让这家伙押我来京城?不说实话,休想我给你把脉。”
赫云连城眸中寒光大盛,若不是这家伙得罪不得,真恨不能掐住他的脖子。他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吴为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灭了光芒,懒洋洋地道:“太少。”然后很无耻地伸出了三根指头。
赫云连城只觉得胸腔瞬间被某种气体充满,滞了滞,才狠狠地吐出口气,没好气地道:“还不快诊脉!”
吴为听了大悔,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就应当多要几匹的。”
赫云连城饲养的,可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啊。
赫云连城咬牙切齿地道:“你做梦!”
吴为嘻嘻直笑,心里却也惊讶,什么事让这个冰块样的家伙这么着急?他忙扣了三指到赫云连城的脉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把个赫云连城的心都吊了起来,“怎么样?”
良久,吴为才轻声问道:“你最近用了什么?”
赫云连城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正是那颗香丸。吴为取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又拿小刀切开一小片,研磨成粉状,从自己的医箱内拿出几个小瓷瓶,各滴了几滴液体在粉沫上。片刻后,这些粉沫就呈现出各种颜色出来。
吴为缓缓地报出几种药草名和香料名。
赫云连城并不大懂这些药材香料的,蹙眉问,“你直说有什么影响没。”
吴为正色道:“当然有!若是男子身上沾了这种东西,必定无法生育。若是服下,会腹中绞痛,阳萎不举。”
赫云连城的俊脸一白,眸光更加暗沉,看来,若不是服下后会腹绞痛,怕引人注意,幕后之人只怕不是让他沾沾身而已。
吴为见调戏得够了,才又缓缓地道:“不过即使是服下了,没到一定的量,断上几个月,也就能不治而愈。若只是沾了香或是粉沫,就更好办了,服下两剂药也就成了。”
赫云连城的眼眸又瞬间明亮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吴为问,“真服下两剂药便没事了?”
吴为捂着脸转了头,哼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花姑娘,不会被你勾走的。”
赫云连城用力握了握拳,强行忍住想一拳打扁眼前这张俊脸的冲动,忍耐地道:“快开方子。”
看在好吃好喝的份上!吴为在心中对自己道,就不为难他算了。当下不再哆嗦,大笔一挥,写下两张方子,要他每副拣三剂,五碗水煎成一碗,上午吃一副,晚上吃另外一副。
赫云连城心急着治病,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了出去,贺尘忙紧紧追上。
吴为非常“好心”地冲主仆二人的背影喊道:“要是不想别人看出你治什么病,就把药方分开拣吧。”
赫云连城恨得直想转身回去狠揍他几拳,想到药店恐怕要关门了,才堪堪忍住。
贺尘低着头,心里暗暗咒骂,这个死吴为,明知主子打发我在外面守着,就是不想我知道什么事儿,你这不是害我吗?随即又苦笑,这家伙肯定是在报复自己强行将他从花魁丽娘的怀里揪出来。
这主仆两各怀心思奔到药店,赫云连城的确长了个心眼,将每张药方一分为二,他和贺尘各拣一半,只让药店的伙计每种药草包成一包,写上药名,自己回去再分。
回到府中后,郁心兰听说吃了药就没事,当下松了一口气,忙将方子取出来,亲自拣了药,交给紫菱和锦儿,叮嘱她们用心煎药。
紫菱和锦儿还以为是大奶奶要吃的,毕竟她这么久都没怀孕,心中恐怕是急了,当下表白了一番,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日一早,梳洗过后,锦儿就端着温度正好的药碗走了进来,郁心兰知赫云连城要面子,便打发了她们出去,赫云连城这才端了药吃下了。郁心兰一边为他整着衣领,一边道:“这事儿要怎么跟父亲说?”
要换作是她,肯定假装中计了,装病,让幕后之人惊喜一下,然后让人大放风声,让幕后之人紧张一下。这样一惊一乍,表现与旁人略有不同的,便很显眼了。
可这家伙要面子啊,端的是不会让人知道他中了这类毒……
赫云连城道:“我自会同父亲说。”知道服了药就没事儿,他也轻松了不少,不然还真怕落下什么不育之症,这辈子就白当男人了。
小两口又商量了几句,赫云连城便上朝去了,郁心兰先去给长公主婆婆请了安,陪着长公主说了会子话,才回到静思园,专心雕香木珠。
这种浮雕,又不是特别深刻的花纹,很不雕,还要颗颗珠子雕得一模一样,她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总算快收工了。
锦儿和芜儿拿了针线篓子坐在小锦杌上,陪着她聊天。主仆三人正说笑着,门外传来小茜的唱名声,“大姑奶奶来了,容婢子给我们大奶奶通传一声。”
郁心兰在暖阁里听见了,自是扬声道:“快请大姑奶奶进来吧。”
门帘一挑,赫云彤俏丽英挺的身影就闪了进来,锦儿和芜儿忙起身相让,将锦杌搬去一旁,服侍着大姑奶奶上炕,巧儿端来茶水和果品。
郁心兰笑问,“今个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赫云彤笑道:“没风我就不能来么?”说笑了几句,从袖袋里拿出张纯金打造的小金帖,递过去,“过两日是我家公爹的整寿,还请弟妹赏个脸。”
郁心兰忙双手接过,打开来一看,是平王爷五十整生,忙道:“王爷是有福,我们这些小辈,自然是要去沾沾福气的。”心中不免咂舌,请帖都用纯金打造,这得花多少钱呐。
赫云彤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轻嗔道:“只有几户亲戚是用这种金帖,旁人只是香橼纸渡金的。”
郁心兰心道:那也得花不少钱。
又暗中寻思着,平王爷这般大手笔,就不怕御史弹劾他奢侈无度吗?
赫云彤见她不明所以,抿嘴轻笑,见两个大丫头都乖觉地候在门边儿上,应当不会听到她们的谈话,这才压低了嗓音道:“做臣子的,总得有些把柄给皇上握着,我公爹也就好点银子。”
有一定贪念的人,才有可利用之处。皇上才能利用你的所求,给你许愿,让你为他卖命,若是一个人无欲无求了,皇上反而会觉得假,觉得你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计划着什么,掂记着什么。
郁心兰想通了这一节,便不由得想到,侯爷让皇上看出什么弱点了吗?若是皇上觉得侯爷没有弱点,是不是会觉得侯爷很危险?
赫云彤点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什么,父亲为人如何精明,她自是清楚的,她怕的是弟弟们不懂,尤其是大弟弟,自被压制过一回后,似乎真的有些无欲无求的样子了。
赫云彤给郁心兰单独下了帖子,身为几个弟弟的姐姐,自是不会厚此薄彼,当下说笑了几句,便告辞了,她还要去给二弟三弟送帖子。
转眼便到了平王爷的五十寿辰,京里有头有脸的官员和王侯们几乎都出席了。
郁心兰在席面上再次见到了郁玫和郁琳两姐妹,郁玫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用极其不善的眼神盯了她几眼,待她有所察觉转头看过去时,又换成了亲切友好的笑容。
郁心兰眯了眯眼睛,也没去理会,弟弟郁心瑞已经差人传了话,说劝过了郁老爷,多半是因郁老爷的态度一下子变得不再积极,这才恼恨她吧?
赫云彤今日陪着众多女眷,一路说话,真真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郁心兰也与平日里谈得来的礼部侍郎陈夫人、御史周夫人、刑部侍郎聂夫人和大内侍卫总管何夫人坐在一起。因为现在三爷在大内侍卫营供职,所以三奶奶也凑到了一起,话里话外都在与何夫人套近乎。
郁心兰说着说着,忽地一抬头,发觉一名美貌少女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对上她的目光,忙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郁心兰从前是人事部的,认人很有一套,只一细想,便想了起来,是安阳伯兼太仆寺卿的三女儿祁柳,十二皇子的侧妃。
唔,她看着我干什么?大概是刚刚察觉郁玫对我似有敌意,所以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郁心兰可不想跟她有什么交情,礼节性地回了一笑,便又转头跟几位夫人说笑。那祁柳却不甘心就这般被冷落,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姐姐可是靖哥哥的夫人?”
郁心兰立时打了个哆嗦,靖哥哥?我还蓉妹妹咧!面上却不得不笑道:“正是。”
祁柳欢喜地在她身边坐下,优雅地笑道:“早就想认识嫂子了,可一直没有机缘,今日一见,定要与嫂子多聊上几句才成。”然后也不管郁心兰爱听不爱听,便自顾自地说起小时候怎么常随父亲去定远侯府,怎么与靖哥哥、策哥哥、杰哥哥、飞哥哥一同游玩。
郁心兰含笑听了,面上完全不为所动。祁柳说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没什么逾越的地方,况且她是要嫁给十二皇子的,想来也不敢再惦记着旁人。
说到后来,祁柳话峰一转,“其实我们小时许多人一同玩耍,不过最爱粘着靖哥哥的,还是荣琳郡主。”
嗯?这话跟连城说的可就不一样了。
祁柳似乎与郁心兰越说越投契,强拉着她去园子里赏迎春花,“平王府的迎春花是最美的,不赏可惜了。”
赫云彤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客人,正听到祁柳这句话,忙道:“可不是,我带两位妹妹去吧。”
郁心兰挑了挑眉,上回在晋王府赏梅花赏出个黄庭,这回不知道能赏出什么。
因昨日才下了雪,天气寒冷,女宾客们都坐在屋子里取暖,平王府的花园里倒是清静。赫云彤吩咐小丫头们带上火盆、手炉、锦垫,三人来到一面丛树栽成的围墙边,大丛大丛的迎春花从墙上一泄而下,嫩黄的花瓣点缀在绿叶之间,间错莹白的冰雪,格外娇柔美丽。
郁心兰忍不住讶然,“府上的迎春花怎么开得这般早?”
一般的人家,现在还在开梅花。
赫云彤便有些得意,“可不是么?我家请了个花厨,极有本事,这迎春花已经是连续几年早早开了。”
郁心兰含笑点头,三人便不说话,坐在小石桌上赏花。丫头们支起架子,将厚重的布帘围上,遮挡寒风。
赫云彤见祁柳和郁心兰都一脸淡笑地赏花,心中得意,正要开口再炫耀上几句,忽听墙对面有人道:“靖哥哥,好些年不见了,你不认识我了么?怎么不理我?”
声音娇嫩柔软,却不是荣琳郡主是谁?
祁柳的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赫云彤却是脸色一变,正想唤弟弟一声,手臂忽然一紧,是郁心兰抓住了她。回头一看,郁心兰一脸轻松,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模样,她才放下心来。
那边,赫云连城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是……荣琳?”
荣琳郡主的声音立时欢快了起来,“是啊,靖哥哥,我是荣琳。讨厌,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赫云连城歉意地道:“我们几年没见,你那时也才几岁,女大十八变,我自然是不认得了。”
荣琳郡主应当是害羞了,含羞带怯地问,“那……靖哥哥觉得我变美了还是变丑了?”
郁心兰还没什么反应,赫云彤却怒了,这女人还要不要脸!这是府中哪个下人,居然敢把他俩引到一起!
郁心兰仍是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而祁柳,不必人提醒,很自觉地不出声,就是来看戏的呀,怎么能砸场呢?
赫云连城却不直接回答,淡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席了,需要唤个人来送你回去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就直接走了,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荣琳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男人视她于无物,惶然地睁大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水在大大的鹿眼里打着圈圈,却倔强地不掉下来,看着更是让人由心生怜,“靖哥哥,是否我惹你生气了?你怪我不曾去天牢看望你么?你也知道,我家人要送我送去寺中静养,不许我随意出府……”
赫云连城没空理会她的娇柔美丽,如大提琴般低沉优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按着性子道:“你想多了,我们并非亲戚,我从不曾想过要你来探望。”
换句话说,那时我根本就没想起你来。
荣琳的神色更加悲伤,泪水沾湿了长而浓密的睫行,正要轻泣浅啜,赫云连城已经抱了抱拳,转身道:“告辞。”
连“要不要唤个人来”这种客套话都懒得说了。心里想着,难怪那天兰儿会大动肝火,原来是有缘故的。
那荣琳看他的目光羞怯却热情,他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他却也实在想不通,他并没与荣琳怎么玩耍过,怎么就被她给惦记上了?
墙那边的郁心兰这才松开赫云彤的手臂,轻笑道:“茶冷了,可否请大姐的婢子换杯茶来?”
赫云彤弯唇一笑,扬声道:“采荷,快换茶。”
这声音大了一点,墙那边隐隐的啜泣声立即消散了。两人相对一笑,不得不说这位荣琳郡主是朵奇葩,敢在平王府宴请这么多宾客的日子里,勾搭有妇之夫。
祁柳的神色变了两变,没想到会这样,没气成郁心兰,也没能看到荣琳被郁心兰斥责的好戏,她到底是在安阳伯府长大的千金,转瞬便扬起了笑容,“靖嫂子真是好福气,靖哥哥这般不贪图女色的男子,可真是世间少有呢。”
若是还看不出今日她是特意拖自己来这看戏的,那她还真是白活了两世了!郁心兰微微一笑,谦虚道:“夫君不过是敬我是正妻,便是要纳妾,也得先经由我同意罢了。”
祁柳被这番话噎得面孔白了青、青了白,被指为侧妻,恐怕是祁柳心中最大的痛处了,她的出身可比郁玫来得高贵,正经的伯爵府的小姐,却要屈居于一个没有根基的户部侍郎千金之下。
郁心兰不想再与祁柳深谈,赫云彤也极有眼色地道:“外面太冷,还是回屋里去吧。”
回去后才小声道:“这个祁柳以前便喜欢跟荣琳争,现在又屈居你三姐之下,大概是想想看你难堪,又给荣琳一点教训。”
郁心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是这样,深深地感叹,这世间的女人真是喜欢为难女人啊,而且还是为了一点小事就互相为难。
宴会散后,赫云连城与郁心兰同回到静思园中歇息,赫云连城明显感觉小妻子今晚特别热情,他不知原因,却也十分欢喜,第二天下了朝回府,郁心兰服侍他更衣梳洗后,顺手给他套上手串。赫云连城低头瞧了一眼,欢喜地轻轻抚摸,笑道:“不是说还要几天才能雕好,怎么今天就雕好了?”
郁心兰挑眉道:“是你昨天表现好,特意赏你的。”
赫云连城只需一想,便明白了原委,调侃道:“那我更喜欢昨晚那样赏我。”
“一边去,色鬼!”郁心兰红着脸啐他一口,快步出了隔间。
赫云连城追上去,抱着她一起歪到短炕上,用手抚着她的腹问道:“药我都吃完了,应当可以怀上了。”
郁心兰红着脸道:“哪有那么快。”她算过日子,貌似他的药服完的时候,她的危险期也过了,进入安全期了,这个月的希望不大。
赫云连城也不急,“没事,只要我们没问题就好。”
“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已经告诉父亲了,父亲派了人监视运来和喜来,总得找到慕后之人。”
郁心兰点了点头,这阵子连城都没在书房更衣,那些人该着急了,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提出明天回家一趟。
马上要进入二月,三年一度的春闱要到了,郁老爷也网罗了几名学子,其中不乏能人,郁老爷想请她回去帮着相看相看,毕竟家里几位堂姐妹都到了婚期,可伯父叔父们没有功名,找高门大户不易,不如从这些学子中挑几个乘龙快婿。
赫云连城答应后,郁心兰便于第二日回了郁府。她的马车是直接从侧门进二门的,在大门外转弯时,竟发现了晋王府的马车。
郁心兰眉头一蹙,吩咐紫菱道:“一会儿你留在二门,找八少爷的小厮打听一下,为何秦小王爷会来。”
每个有声名的官员,在春闱之时都会网罗一批学子,帮忙举荐,这些学子日后高中,会称官员为恩师,算是官员们在朝中的助力,因而这类型的聚会,是不会邀请其他官员来参加的。
紫菱没多久就回来了,说秦小王爷是不请自来的,还带了一个叫黄庭的小伙子。
郁心兰立即就想到了郁琳,和郁琳的那条手帕。
“去,叫红杏过来。另外,立即叫人套车,你让锦儿回去取那条拣来的帕子。”
紫菱立即去叫来了红杏,郁心兰逼着红杏说出了郁琳这段时间偷偷与秦小王爷约会之事,可红杏供来供去,也就是那回在晋王府的宴会中见了一面。
这不对啊,那天他们是避着人见面的,毕竟是在晋王府,秦小王爷这样也未婚少女私会,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可他今天带着黄庭来干什么?
怎么想,都跟郁琳的那条帕子有关系,可又不知秦小王爷的打算,郁心兰只能吩咐人盯着了秦小王爷和他的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