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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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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越来越迷茫。

    汪兵韬说,她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他说无论自己做什么,将来不会后悔便好。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一直都怕把自己陷在母亲的境地,所以这一瞬间在举步与坚持执念之间游移。

    因为心疼他是真的,她会动摇是因为这段日子了解他的生长环境,看到他的孤寂,慢慢探知到他内心。这个表面光鲜的男人背后,藏着那么多龌龊的,不为人知的,甚至是泯灭人性的事情。

    所以他的狠绝,并不是天生。

    心疼,是因为女人天生的母性使然,当然,更多的也许是来源于自己未知的,不知不觉滋长的情感。但是她仍然无法确定他对其它女人的态度,或者说如此耐心的对待自己会持续多久,所以这并不能抵消她没有安全感的顾虑。

    在她看来,他已经习惯了被女人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他亦习惯了周旋在众多女人之间,所以她不确定她们的未来,所以心疼与紧持之间并不冲突。

    然而矛盾的是她这个人,她一面不愿放弃自己的执念,却又一面渐渐探知他的内心面后,心不受控制的转变。

    乔可遇转身走到床边去,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一会儿,听到浴室里传来开门的声音。突然有些慌,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而快速地躺上床,假装已经睡下。

    皇甫曜披着浴袍出来,看到她背对自己而卧的身影。盯了半晌,才慢慢走过来掀被上床。

    乔可遇仍然没动,他上半身倚在床头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袅袅的烟气从指间冒出来,卧室里很快充斥着烟草的味道。

    这一夜都在沉闷度过,两人虽无话,却都睡得特别晚。

    乔可遇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发酸,眼睛也干干的。她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超过上午10点,心里一惊,赶紧换了衣服起床。

    皇甫曜听到动静也坐起身子,眯着眼睛看到她急急忙忙的身影,问:“怎么了?”

    “已经10点了。”乔可遇回答,头也没抬,继续穿衣服。

    皇甫曜看到她那忙碌、紧张的样子,昨晚胸口的郁结突然消散了般,说:“不用着急,今天周末,张特助不会过来了。”

    乔可遇的动作停顿,她与皇甫曜对望了一眼。四目相接,都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她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浴室里去洗漱。

    皇甫曜也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

    两人起得很晚,乔可遇就简单下了点面条裹腹。由乔可遇照顾,皇甫曜吃得越来越简单、大众化,看似讲究的皇甫大少,却从没有半分挑剔。

    两人照旧没有说什么话儿,用过饭后,皇甫曜照常去卧室工作,床头上摆满了公司的文件。而乔可遇将碗筷洗涮干净之后,接了杯水送去,并进去提醒他将药吃了,才转回了客厅里。

    张特助送过来的文件都是需要决策的,他偶尔会打电话过去询问。相比起来,她能帮的事情毕竟有限。

    打开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有副没绣完的十字绣,还是她跟着汪兵韬逃离时,在那橦房子里用来打发时间的,不知什么时候被皇甫曜拿到了瞰园里。

    年画样式的,上面有一个胖娃娃抱着只大红鱼,旁边是株莲花,喻意年年有余。其它的地方都已经绣完了,男孩的眼睛又大又圆,还有红扑扑的脸蛋,只有头顶上那撮黑色的头发绣了一半。

    指尖摸了摸,看到针和线还在包装袋里,便开了电视,坐到沙发上去开始穿针引线地绣起来。

    她的动作比较慢,又对着图案,样子比较专注认真。电视上有什么节目倒没怎么上心,直到听到皇甫集团四个字,她才抬起头来。

    最近皇甫家的事已经成了S市的热门话题,不止报纸、网络,尤其是本土新闻,每天总要挖掘点什么来播报。

    尤其是今天,因为昨天皇甫御路遭枪击,险些丧命,这会儿自然又要大肆播报一番。新闻画面播到昨晚皇甫曜去医院的情景,播报员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

    她手下的动作停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然后画面一转,韩少玮出现在屏幕上。他的神情很激动,话语之间虽没有明说,却像暗指皇甫曜谋杀。

    乔可遇皱眉,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地拿起摇控器转台,却不小心扎了手。幸好十字绣的针尖并不尖,没有嵌进皮肉里去。

    她只好将针收过,再抬起头来时,见皇甫曜的目光还盯在屏幕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却让乔可遇心紧了紧。

    “皇甫曜……”明知道他没有那么脆弱,还是不希望他有丝毫介意。

    皇甫曜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她,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来。目光却在掠过她手边的十字绣时怔了一下,然后慢慢走过来坐下。

    他指尖摸着娃娃头顶的针脚,这娃娃绣得十分传神,他可以想象到她当时的心情,应该很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难以原谅自己。

    他抬起头来,乔可遇看到他眼中的愧疚,不知是对那孩子,还是对自己的,她只有心虚地别过脸去。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来,乔可遇逃避地赶忙站起身,说:“我去开门。”

    皇甫曜只当她因为失去那个孩子仍不能对自己释怀,胸口郁堵的难受,便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乔小姐,大少在吗?”以前跟随丁瑞的人站在门外,身后跟了两人,对她一直都很客气。

    “在的,请进。”乔可遇侧过身,将人迎进门。

    皇甫曜转过身来,看到他来有些意外。

    “大少。”那人恭敬地叫。

    “嗯。”皇甫曜应,示意他坐下来。

    那人颔首,然后坐到沙发处。

    “什么事?”皇甫曜看着他问。

    既然这时候亲自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那人则看了乔可遇一眼,神色有些凝重,显然是有所顾虑。

    皇甫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乔可遇一眼,说:“没有外人,但说无妨。”这话里含了多少信任成份,怕是只有对面的人清楚。

    乔可遇也没有想刻意听,她转到厨房去倒茶。皇甫曜的事,她以前没兴趣,现在也不想过多的打听。

    尽管皇甫曜那样说了,那人还是谨慎看了厨房一眼。而后伸出手,后面跟来的小弟则将文件交到他的手上。

    那人掂着文件袋,犹豫了一下才递给皇甫曜,说:“昨天对皇甫老爷子行凶那伙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接下来的话都没说,目光定在文件袋上,似乎难言之隐。

    他跟着丁瑞的时候与皇甫曜也打过交道,皇甫曜对这个人也是很了解的,这会儿见他难得的吞吞吐吐,心里也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将牛皮纸袋的抽绳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都是一些行凶人被打的照片,还有一些供词,他目光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上掠过,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眸里。

    聂兰,他的眼神跳动了一下。

    他脸色变了变,快速浏览过剩的几页资料,似乎不愿相信,问:“确定?”

    “千真万确。”那人沉着地回答,事关他的亲人,这件事他已经反复确认过。而且也能理解皇甫曜此时的心情。

    而皇甫曜没有说话,隔了一分钟左右才收敛好情绪,抬起头来看向那人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大少放心,没有别人。”那人回答,很忠诚地回望着他。

    “那么这些人都在你手里?”皇甫曜问,眉已经微微蹙起。

    “是的。不过为了永绝后患,大少,我们还是该尽快处理干净。”他说着,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

    乔可遇这时正好倒了杯茶进来,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又见到他的手势,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拖盘上的茶杯也跟着响动,引来那人的目光。

    他眼中那抹阴戾还未收敛起来,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乔可遇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具体商量什么事,但是因为那个手势而意测到并不是好事,心也不由跟着紧张。

    皇甫曜也侧头看到了她,对她安抚地笑了一下,告诉她没事。

    乔可遇强压着胸口的不安,上前将茶杯分别摆在两人面前,尽量不去想他们的谈话内容,然后转回卧室里去。

    皇甫曜与那人又在客厅里说了会儿话,然后才将人打发走。而他则坐在客厅里点了支烟,目光望向室内不知名的地方,似在出神。

    乔可遇在房内待了很久,见不到外面有谈话的声音,便走出来。

    皇甫曜听到了脚步声回神,与她对望了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慢慢收起滑出文件袋的文件。

    乔可遇走过来,收了桌上的茶杯。直起身子来时,听他交代说:“我出去一趟。”

    “好。”乔可遇点头。

    皇甫曜也没有坐轮椅,手拄着辅助的拐杖已经可以走得很好,便抱着那个文件袋出了门。

    自然又是保镖跟随,司机将开车一直开到了景海园内。顺着绿茵的的大道停在聂兰住的门前,司机在关闭的铁栅门前按了两下喇叭。

    不久后,兰嫂便从房子里急急地跑出来,她认出是皇甫曜的车,赶紧将铁栅推开,车子便一直开到门前才停下。

    后座的门被人打开,拐杖落地,撑着皇甫曜下来。他一身耀眼的白,那只辅助的拐杖不但没有丝毫减弱他的帅气,反而衬得愈加尊贵似的。

    “大少。”兰嫂见他过来,脸上现出欣喜。

    “嗯。”皇甫曜应了一声,便走进屋去,带过来的保镖则站在门口及院子各处。

    皇甫曜的目光扫过客厅,装潢华贵而雅致,还是如同一往的模样,只是聂兰并不在楼下。便问:“我妈呢?”

    “太太这几天不舒服,一直都躺在房间里。”兰嫂跟过来回答。

    皇甫曜闻言,便举步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皇甫曜在主卧室门前停下,抬手轻敲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聂兰的声音。

    皇甫曜推门进去,见聂兰还躺在床上,样子确实没什么精神。听到脚步声,她连回头看都没看。

    “妈,你怎么了?”皇甫曜问着走过去坐下,床垫因为承受他的重量而下陷。

    聂兰突然听到儿子的声音,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果然看到皇甫曜坐在自己身边。

    “宝贝儿,你怎么来了?”她的手摸着皇甫曜的脸,样子看来很憔悴。

    皇甫曜低眸,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身边,抬起头来,关心地问:“听说你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到底怎么了?”

    聂兰摇摇头,说:“没什么。人年纪大了,大概更年期,晚上睡不着觉罢了。”

    本来就是搪塞的话,她也没有在意。可是见皇甫曜仍然定定地盯着自己。那样的眼神,让她心里不由有点发慌。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问:“怎么了?干嘛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皇甫曜仍然没有收回目光,半晌才问:“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妈能什么事?天天在这里养花,喝茶,连美容、逛街都不去了。”聂兰装傻地反问。

    她真的装得很像,很无辜。如果皇甫曜手上不是有东西,怕是也会被她骗过去吧。

    这也怪不得他,皇甫曜是母亲养大的孩子,聂兰对待他一向只呈现出慈爱的这面。所以很容易让他忽略聂兰其实也是个豪门争斗中存活下来的女人,她不会真的那么单纯,不会真的如表面那般善良。

    她的慈爱也许只给自己这个儿子而已,而阴狠却可以面对任何人。所以母亲会杀人,他都不会意外。他意外的是这次的举动如此愚蠢,聂兰真的会做出来吗?

    他怀疑,所以更加不懂。

    “宝贝儿,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聂兰被他盯得更心慌起来。

    皇甫曜没有回答,他拿起搁在手边的资料放在母亲面前。

    聂兰看着他脸色不对,又看看那个文件袋,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皱着眉将文件袋里的东西抖出来,脸色大变。

    “曜儿……”她想要解释,但是证据面前,似乎说什么都不容反驳。

    “真的是你做的?”皇甫曜问。

    聂兰闭着眼睛,似乎在收敛情绪。半晌才睁开眼睛,回望着皇甫曜。

    她不需要回答,她的反应便已经是承认了。

    “为什么?”他问,面对母亲时他才会泄露最真实的情感。

    他的眼眸里带着痛心和失望,他不懂,他的亲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为了公司,为了利益吗?这些不是都已经握在自己手里,他的母亲没有理由才对。

    聂兰看着儿子,唇抖了抖,说:“因为我知道当年的绑架案是他谋划的,他想杀了你。”憋在胸口的话冲出而出,她的情绪激动。

    她怎么能容忍,容忍皇甫御伤害自己的儿子?

    皇甫曜脸色变了一变,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当初一直瞒着母亲,就是怕她接受不了。但是他没想到,母亲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你也知道?”聂兰眼中诧异,仿佛不能相信。

    她的儿子知道,却能表现的这么平静?

    皇甫曜没说话,别开母亲的视线。

    谁能相信,他的亲爷爷要杀自己,而他的母亲却要杀爷爷,在外人听来这是如此荒唐,却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即便凉薄如他,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

    “可是妈,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他不赞成母亲杀皇甫御,那是因为他虽然痛心,但还不至于像他们一样枉顾亲情。

    而且聂兰做得并不高明,这样很容易被人察出来,他就不信母亲自己不知道。换句话说,他既然能查到,皇甫御已经醒过来了,相信很快便会采取行动。

    “妈知道,妈只是太激动了,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他到底凭什么,他们皇甫家到底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母子?”聂兰的声音不由高亢,情绪难免激动,带着愤愤与不甘。

    吼完之后,可能情绪太过激动,气血上涌,导致头脑突然一阵晕眩,她手抚住额头,眉皱得很紧,脸色也不好。

    “妈,你没事吧?”皇甫曜紧张地扶住她的胳膊,撑着她的身子问。

    聂兰摇摇头,样子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皇甫曜只好扶她先躺下,看着她闭着眼睛,眉头依然紧皱,一脸痛苦的表情。

    他不想聂兰再情绪激动下去,便将那些东西收了。但是聂兰的话仍回荡在自己耳边,她说他们皇甫家到底凭什么这样对他们母子?

    他理解母亲此时此刻的心情,但同时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他与皇甫御,乃至整个皇甫家的人就算关纟再凉薄,但至少还有血缘存在,皇甫御到底为何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一直以为母亲这里有答案,他一直坚信母亲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他今天过来,本来也是想问个究竟。如今见她这样,只好暂时停止话题。

    他给聂兰倒了杯水,坐在床边等着她情绪稳定,脸色慢慢和缓过来。

    “曜儿,妈没事,不用担心。”聂兰抓着他的说,让他收回思绪。

    皇甫曜低头看着她,说:“妈,这件事你别再插手了,其它的事有我解决。”

    不管母亲是何目的,聂兰终究是他的妈妈,这件事还是要替她解决。总不能等皇甫御抓住把柄,再来将自己一军。

    聂兰看着儿子,唇张了张,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皇甫曜则站起身,说:“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尽管母亲不舒服,他也不想待在这里。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尤其是爷爷与母亲的行径,撕开平时辛苦维持的平和,内心的狠毒竟然这样的可怕。他虽然对别人狠绝,轮到自己亲人身上,终归是让他心情复杂。

    “曜儿……”她喊,知道他肯定很伤心。

    皇甫曜回过头来,朝她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妈,你休息吧。”便出了房间。

    从楼梯上下来,迎面正撞上端着饭菜上楼的兰嫂。

    “大少,这就回去吗?”兰嫂问。

    皇甫目光扫了眼她拖盘里的食物,对兰嫂叮嘱:“好好照顾我妈。”便走下去,出了别墅。

    兰嫂站在楼梯上,看着他走出的背影,觉得今天的皇甫曜有些不对劲。

    皇甫曜出了别墅,那几个保镖已经迎上来,拉开后座车门让他上了车子,开出景海园。

    他掏出电话,给送资料的人打了个电话,吩咐:“做得干净一点。”声音平淡,似乎并无波动,仿佛谈得不是几条人命。

    “放心吧大少。”那头应得干脆,然后挂了电话。

    司机与前座的保镖一切如常,似乎已经见惯,眼睛都没眨。

    皇甫曜挂了电话,看了眼外面,车子很快开回瞰园。保镖照旧守在外面,他开门进去,乔可遇并不在。他拄着拐杖上了二楼,将文件袋里的东西抽出来,一张张放进碎纸机里。

    然后为自己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那张妖孽的五官线条愈加冷硬。

    彼时的乔可遇,趁着皇甫曜不在,便出了门去商场采购日用品。出来的时候经过孕婴店,目光掠过橱窗上贴着广告那张宝宝的照片,突然便挪不动步子。

    “小姐,我们这里的东西很齐全哦,要不要进来看看?”站在门口的店员看她直楞楞地盯着店内,忍不住出声招呼。

    她楞楞地看了那个笑容甜美的店员一眼,拎着买的东西走了进去,属于婴幼儿玲琅满目的商品便映进眼帘里。

    “请问宝宝多大了,都需要些什么呢?”导购小姐走过来招呼她。

    “2个月,不,快3个月了吧。”她回答,话说出来才感觉喉间艰涩的难受,眼睛也跟着湿热起来。

    她的晨晨已经出生3个多月了,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她都没有去看一眼。

    那导购见她情绪有些不对,忍不住皱眉,还是第一次见给宝宝买东西哭的。但仍耐着性子问:“那您是给朋友亲戚的宝宝买,还是自己的,需要些什么呢?”

    乔可遇闻言掠过货架,目光里一片茫然。

    “是这样的,3个月的宝宝身体抵抗力还很弱,贴身的衣物和用品都要特别处理,您要不要看看3个月左右的婴幼儿衣物或用品礼盒呢?”那导购看她的反应,猜测她可能是帮别人买的。

    乔可遇摇摇头,迳自走到奶粉专柜去,仔细看过说明挑选了两罐奶粉,又挑了几件合身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有玩具,不知不觉间竟然挑了许多东西。

    在柜台结帐时用了自己卡,这样皇甫曜便不会知道。

    “小姐,东西很多呢。是不是请留下地址,我们帮你送过去呢?”导购朝她走过来的,出声询问。

    乔可遇点点头,伸手拿过笔,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下程式家的地址。

    她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是因为知道那些人都被皇甫曜带走了,今天没人跟着自己。写完收件人,她从那堆物品里带走一只小灰灰的毛绒玩具。

    “欢迎下次光临。”推门出来,脚步刚踏出孕婴店,便迎面撞上韩少玮。

    她眼眸急跳了一下,有点紧张。下意识地看向店内,见那导购正在将自己选的东西封箱。

    “买东西?”她强稳住自己,人还挡在店门口,没有移动步子意思。

    韩少玮看出她的紧张,瞥了眼孕婴店的招牌,唇角含讽地笑,说:“我怎么可能在这里买东西。”

    乔可遇自知讨了个没趣,便抬步,与他擦肩错身走开。

    “你等等。”他着急地喊,伸手抓住乔可遇的手臂。

    乔可遇被他抓得有些痛,蹙着眉,目光扫了眼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眼中带着防备。

    韩少玮自知自己的行为不妥,便放开手说:“乔可遇,我们谈谈。”

    乔可遇皱眉,不知道自己与他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扬唇想要拒绝,却听到他抢先说:“关于阿琛的事,我以为你还有许多疑问。”

    乔可遇眼眸极跳了下,看着他的目光露着怀疑。

    这个名字虽然陪伴了自己四年,但是随着事过境迁,尤其皇甫曜的强行介入、与自己渐渐接受了他的死之后,有些记忆已经不知不觉淡了下去。

    疑问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因为晨晨的出生,因为横在她与皇甫曜之间的种种问题,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一直没有机会弄清楚,而也渐渐被暂时遗忘掉了而已。

    但是她不明白韩少玮为什么突然提起韩少琛,所以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只有几句话而已,即便看在他的面子,你也不该拒绝我才是吧。”韩少玮极力说服。

    乔可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韩少玮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的车子就停在路边,显然是从橱窗里看到乔可遇才停下来的。

    乔可遇只好走过去,两人先后上了车。乔可遇以为他会在附近找家茶馆。却没想到她将车开出去很远,直到近郊一家私人会馆才停下来。

    这里很安静,外面假山流水,里面的装修、摆饰也很恰当,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也不懂得时尚名品,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她大概是懂了。

    尽管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心思却不在这里。尤其是现在韩少玮与皇甫曜的关纟紧张,而她一直陪在皇甫曜身边,韩少玮这时候找她,让她不得不多想,所以也只是草草的扫了几眼。

    两人被领进一楼的包间,那帷幕的落地窗上居然挖空了块,弄成了个很精巧的小窗子。咖啡桌就摆在窗下,这时的窗子还开着,风吹过可以闻到外面淡淡的花草味。

    侍者将咖啡和茶点搁下后就出去了,空间很安静,安静像贵族在享受闲适的清晨时光。

    不过乔可遇心里只有不安,尤其是对面的韩少玮,自那天从医院出来,就感觉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对。明明沉着,却似乎泛着算计。

    相比起乔可遇的紧张,韩少玮此时却放松许多。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呷,然后说:“这里的摩卡口感不错。曾经是阿琛最喜欢的,你应该也很喜欢吧?”

    “韩先生有什么话,不妨请直说吧。”此时的乔可遇将皮包搁在腿上,强自稳着自己,嗓音里带着一丝清冷。

    她虽然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一再提起韩少玮的名字,但是隐约可感觉到他今天是必有目的。

    韩少玮闻言抬头,明明是很淡的瞥了她一眼,他唇角扯出抹笑,却半是嘲弄,问:“乔可遇,如果你对面坐的是阿琛,你也会这么说话吗?”

    乔可遇楞了一下,抓着皮包的手随即紧了紧问:“明知道他回不来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就算再像,你终究不是他。”

    韩少琛的死一直是她深埋在心底的一道伤,尽管痛,但是她已经面对现实。而且他已经离去四年,有些东西已经随着时间推移,与某些人的出现而淡化。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并不是因为人性凉薄,而是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太多,她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韩少玮看着她,目光却更加冷冽起来,他说:“乔可遇,你还不如说,你爱上了皇甫曜,而彻底遗忘了阿琛。”这话里多少透露了一丝愤慨。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直击她的内心,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她从来都不敢碰。如今被这样说出来,她的脸色也跟着变得煞白。

    她的反应印证了韩少玮的猜测,他的唇角讽刺的意味更浓,他说:“乔可遇,妄阿琛爱你如命,没想到你不但爬上皇甫曜的床了,居然还爱上杀他的人,你让他情何以堪?”

    乔可遇闻言心里一震,抖着声音问:“你胡说什么?”

    这个话题他以前也提过,但是都被皇甫曜反驳回去了。而且他也说皇甫御的案件也是皇甫曜做的,他没证据,一切只是猜测而已。

    可是尽管如此安慰自己,可是她的心还是有些慌?

    “我胡说?乔可遇,你连听我说下去都不敢吗?”韩少玮盯着她问,唇角的讽刺如同一把刀子扎进她的心里。

    乔可遇抓着腿上的皮包,指尖在皮质的外观上留下一个个月牙印子,强稳着自己说:“你说。”

    “当年,我们因为与皇甫曜发生冲突,而被送去了美国。这事你应该知道吧?”韩少玮问。

    乔可遇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我记得阿琛住院时,你经常来照顾他,应该还记得他的胸口被碎酒瓶扎伤的吧?”

    乔可遇又点点头,当时扎得很深,几乎伤到心脏。但是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是皇甫曜亲自动的手,可见他有多恨我们。”韩少玮看着她。

    乔可遇眼中掠过诧异,她想到今天个做着杀手手势的男人,她一点儿也不意外皇甫曜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当时她与皇甫曜并不认识,但是她仍分不清此时萦绕心头复杂。

    “即便这样,也不能说明琛哥哥是他杀的吧?”她揪着自己的胸口,说到韩少琛死,她仍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韩少玮也不反驳,而是接着说:“我们当年去了美国,本来也平安无事。你知道阿琛的性子,他一直是个好学生,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而我喜欢泡吧,到处去玩。”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我泡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我的车还没有开进公寓,就远远看到冲天的火光。”

    乔可遇揪着胸口的衣服,听着他继续说下去,隐约可猜到他接下来的话,是说关于韩少琛死的情景。

    “你在害怕?”韩少玮看着她笑。

    乔可遇咬着唇。

    “你应该猜到我们住的公寓被烧了,而阿琛就被活活烧死在里面,没有出来。”

    乔可遇杏目圆瞪,尽管她早就接受了韩少琛死的事实,仍然会觉得难受。

    烧死的!她一直不敢问韩少琛的死因,却没想过他居然是烧死的。

    是啊,韩少琛年青力壮,若非意外,又怎么会死?尽管当初猜测过,她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后来因为晨晨,所以将所有的问题搁浅。

    “起火之前,有人见皇甫曜从公寓离开。”韩少玮看着她继续说。

    “谁?”她问,突然有些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安琪。”

    乔可遇眼眸颤动,之后强稳着自己,怀疑地问:“既然她亲眼所见,你为什么不让她作证?”

    “乔可遇,如果可以作证,我以为我会让他活到现在吗?”他愤恨地盯着乔可遇,俊雅的五官几乎扭曲。他脸上闪过愤慨、痛苦、委屈和许多许多复杂的神色,却最终归于仇恨。

    当年安琪只是见到他从公寓里出来,并没有听到他下命令。而且如果他将安琪推出去,也许她早就没命了。

    “为什么不可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眼睛瞪着他,面前这张与韩少琛一模一样的容颜。她眼圈泛红,却是眼睛眨也不肯眨。

    因为她不信,不信是皇甫曜干的。不然韩少玮这么恨他,皇甫御这么想置他于死地,皇甫曜不可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韩少玮却冷笑,看到她明明已经怀疑,却还有挣扎着愿意相信皇甫曜的样子。

    唇角泛起笑意,带着那么抹悲凉,为韩少琛的悲凉。他说:“乔可遇,你觉得我在骗你吗?骗你这样的女人,我都觉得对他是一种侮辱。”

    阿琛死的时候是叮嘱过,不要让她知道自己死的消息,就让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她。如果韩少玮有一天真的会遇上她,就告诉她阿琛在国外交了新的女朋友,或结婚生子。

    多么善良的谎言,多么替她着想?呵,可是她却爬上了皇甫曜的床!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配得到阿琛的爱?

    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子。他蹲下身子,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白金的,花形是个五角星星,很简单普通的样式。

    “知道我在哪发现的吗?我收拾他的遗物时,在学校储物柜的最底层。里面还有张字条,写着嫁给我,吾爱。”

    “乔可遇,你觉得自己配这两个字吗?”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尖利。

    乔可遇惨白着脸盯着那枚戒指,她知道韩少玮没有说谎,琛哥哥跟她提过这板戒指,还问她喜不喜欢。

    眼前一片雾朦朦,好像什么都看不清。她颤着手指去伸手触摸,韩少玮却早一步将戒指拿开。

    “乔可遇,你不配,你。”手一扬,那枚戒指从敞开的窗子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弧,没入外绿幽幽的草坪。

    “不……”乔可遇心痛的喊着冲出去,身上的皮包摔在地上,东西洒了一地,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顾及。

    韩少玮看着乔可遇在外面急切寻找的身影,唇角露出报复的笑意。乔可遇,你得到。因为在你爬上皇甫曜床的那刻,没有比这是对他更深的背叛和侮辱。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传来震动的声音,他注意到是乔可遇从包里滑了出来的手机。

    他看了眼屏幕显示,站起身来从容的捡起来,然后按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小乔儿?”对传来皇甫曜的声音。

    韩少玮轻笑:“大哥,她现在不太方便接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