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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正如娃娃的脸,原本还是晴空万里,一阵阵风从东边刮来,豆大的雨点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平静的官河逐渐沸腾起来,一家名为“玉满楼”的酒家,此刻后厨中传来一阵豆油的香味,只见其锅中油水沸腾,一旁的大厨将一碟青菜倒了进去。
“噗呲”
青菜下锅的炸裂声将其他陶醉在油香中的人们拉了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小兄弟,十五斤油也做不了几桌子菜,我看这油如此扑鼻,炒出来的菜定然也是不差的”店家老板突然将一个少年拉到外面,拿出一锭银子,“这十两白银你便拿去,若每天能送来三百斤这种油,每日便算作二百五十两如何?”
玉满楼是扬州最大的酒楼,这里处于小秦淮河旁,每日来这里宴请客人的多不胜数,一天怎的也有个一百多桌客人,每桌子菜几乎都不下于五十两银子,区区二百五十两银子,换来因为好油使得菜更加美味而涨价,说什么也是赚的。
玉鳞瞪大了眼睛,他以为一天能有个几十两银子就很不错了,最起码从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几十两银子在一起,如今却一下翻了数倍,他做梦也想不到,只是几斤油一天竟然可以赚到人家十年也赚不来的钱。
刚准备答应下来,可一想到表兄的话,玉鳞摇了摇头:“张掌柜,我家兄长说了,若贵楼一天要得多,每日结账是不可能的,可来个三七结账。”
“何为三七结账?”张掌柜疑惑道。
“若张掌柜一日要三百斤豆油,每日算价二百五十两的话,一月便是七千五百两银子。”玉鳞脑子里浮现出苏林给他说的话,将其说了出来,“三七结账,便是每月初初一付三成总账,到了月底三十,再付剩余七成。”
“原来如此。”张掌柜恍然大悟,这种两次结清的法子效率很高,账本一对就可以了,倒是不由得佩服起来。
“不过,我家兄长还有个不情之请。”玉鳞观察着掌柜的脸色变化,发现其心思只在豆油身上,知道钱什么的对于前者来说不是问题。
张掌柜拍拍玉鳞肩膀:“莫要讲究客套,我是巴人,直的很!”
玉鳞这才听出来,这张掌柜虽然说的官话,但武陵口音很重,那里的人听说耿直得很,想着既然人家不喜欢客套,也就直接说了出来:“实不相瞒,如今家中拮据,银子没法周转,我家兄长是希望掌柜的能够提供原料,其中的银子,可以从月底的七成中扣。”
“就这事?”张掌柜哈哈一笑,“晓得了,那没得问题。”
其实,苏林就是想先得到一笔资金,用来购置房产、购买原料等。他虽然不知道玉满楼到底要多少油,但想必一天二三百两银子是有的,换做一月三成,二三千两,在这个世界是属于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一笔巨款了。
苏林是有绝对自信,只要是做饮食的,什么油做出来的菜更香一些,是闻一闻就知道的。
所以,植物油这种新鲜玩意儿,只要放出点儿消息,就能热销。
既然要把生意做下去,就需要一个厂子用来专门生产成品,不论是现在的油,还是以后的酒都是易燃品,需要一个在城郊的据点,再雇佣三两个护卫,便大功告成。
拿到了十两银子,苏林便到处打听,在城西外看了一处庄园,庄子不大,也就三四百个平方,原本是用来种菜的,这些年雨水一直很多,再加上扬州这地方本身就不太适合种植蔬菜,这庄主几年下来亏得农户的工钱都给不上了,不得已之下,便把自己所有庄子卖了,打算到去看看。
不得不说,十五斤油卖十两银子,要放在苏林所在的那个世界可谓是天价豆油,换算下来得近千软妹一斤,果然是民以食为贵。
这处庄子拥有几处加起来总共有百来平米的地窖,不过想要投入使用,还得把这些地窖用石料和木料加固一番,江南一带多雨,土质松软,这种地窖容易积水和垮塌,在地面铺上一层石料,再在顶上用木板加固,四周用石块做成垒墙,还得加一根顶梁柱才能投入使用。
这些东西都属于比较贵的,尤其是石料和顶梁柱,苏林光预算都要花近千两银子,好在庄子本身便宜,只要五六百两,等到月底结账,还可以翻新一下,并且在城内也可以购置房产。
处理完这些后,苏林便订了一千斤糯米这又是五六百两的开支,不过,在这个粮食珍贵的年代,把粮食用来酿酒、制油,官府方面还是需要走一走程序的。
次日,苏林到玉满楼与张掌柜签了官契,又到官府打点了一番,不得不说,这世界的巴人跟苏林家乡的重庆人有的一比,耿直豪爽。
当这天苏林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方母已经辞去了洗衣的活儿,到家中和玉鳞一起帮忙弄豆油,这个操作简单不费力,就是搬上搬下的时候累点。
一天的时间,二人竟然做了将近四百斤的量,直到陶罐不够用了才停下。
“看来,人手还是有些不足啊。”看着玉鳞把最后一袋油渣抬到外面,苏林不禁感叹一声,“诶,来到这儿这么多天,总算有个着落了。”
今天昨天都下过雨,夜晚放晴,夜空中众星拱月,星辰大海浩瀚无尽,在吸引人的同时,却又透露出独有的神秘。
官河对面,歌声缭绕着这片民居,工农们忙碌了一天,没有钱进瓦肆勾栏的他们,也就此时此刻是最幸福的。
阁楼上的少女将琴放下,身着一袭红衣,仰望星空,也不知道佳人的心中所想是谁。
“北方有佳人”苏林躺在院中的椅子上,缓缓闭上双眼,却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是谁。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又在念飞卿词了”少女自嘲一笑,看着官河上停着的船舟,转身便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