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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婳也吓得一阵战栗,不过她仍旧佯装镇定,脸上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害怕,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
只见那一簇簇红灿灿的石榴花下面,男子着一袭锃亮的银白铠甲,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右手握着弓箭,正懒散的斜靠在一架太妃椅上,一头乌黑如绸缎的长发由一根翡翠碧玉带束起,头上戴着一顶银光闪闪的头盔,脑后垂着红色的流苏璎珞,有几楼柔软的发丝懒懒的垂到他胸前,显得他邪魅而阴柔。
此刻,一阵风拂来,吹动他铠甲外的藏青色披风,男子那漆黑如墨的的双眸泛着暴戾的寒光,但见南宫婳正盛怒的盯着自己,男子稍稍坐正身子,装作才看见她一般,用醇厚如酒的声音道:“哎呀!本叔叔箭术太差劲了,差点伤着你,真不好意思!”
玉萼和绾绾等人还是第一次见齐王世子,在看到齐王世子那姣若游龙的惊人之姿时,一下子被迷倒,目光定定的盯着对方,太好看了,她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妖冶又高大俊削的男人。
南宫婳则冷眸陡转,他分明是故意的,却说箭术太差劲,南宫婳顺水推舟的上前,朝楚宸烨行了个礼,“既然叔叔箭术差劲,不防让小女来教教你?”
南宫婳说完,冷冷走到箭靶前,随手就挑起一枚弓箭,因为前世袁逸升误打误撞从了军,所以府里有许多箭矢、刀剑等玩意,没事的时候,她也去练了两手,虽然练得不怎么好,但在袁逸升日益的薰陶下,她射箭还是不错的。
记得前世她为了讨好袁逸升,晚上刺绣白天练射箭,练了大约两年,才能和袁逸升骑马对上一对,拿着这熟悉的弯弓,南宫婳心底冷笑,还得多亏袁逸升的栽培,否则她一个闺阁千金,怎么可能懂那么多东西?
楚宸烨哑然的挑眉,狭眸饶有兴味的看向南宫婳,身体突然溢起一缕冲动,眼眸露出一抹邪恶无比的笑容。
“好啊!让叔叔看看你的本事!”楚宸烨放下弓箭,身子又倾斜在太妃榻上,将右手握成拳头,肘着俊脸,他紫色袖袍边那金色的滚边梨花瓣显得特别耀眼。
南宫婳有些紧张的退了两步,从箭筒里拿出一支箭,缓缓将金色的大弓举起,再将箭矢放到弓上,目光冰冷的睥睨向前方,这一次,她要给楚宸烨点颜色瞧瞧,让他不再小瞧自己,不要再欺负自己。
“叔叔,婳儿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是伤着你哪里,你可别见怪!”南宫婳才说完,已经用力拉开弓,接着单眼眯着瞄准对面的楚宸烨,唰的一声松掉弓弦,只听“哗”的一声,那支弓箭嗖的一声朝楚宸烨射去。
眼看着就要射着楚宸烨,可对方哪是吃素的,当即潇洒的挥袍起身,拿起榻上的玉弓,执起一支穿云箭,漂亮的玉手一松,那箭就朝南宫婳直直射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穿云箭并没有射中南宫婳,反而在半路与南宫婳射出的那支箭稳稳撞上,两箭相撞,破空而出,随即啪的两声折断,如断翅的蝶翼般坠落在地,狠狠刺进地上的泥土中。
这箭没射中,南宫婳立即又上一箭,废话不说直接射了过去,她知道楚宸烨的本事,这箭伤不到他,但她要给他一个震摄,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这一次,楚宸烨没有再射出箭,而是咣当一声扔掉手中的玉弓,高大的身子漫不经心的站在阳光下,待那箭朝他射过去时,他忽地伸出手,眼睛都没抬两下,十分沉着的将飞舞的箭矢一把抓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婳儿?谁这么叫你?感觉这样称呼你的人,好没男子气概!”楚宸烨沉吟片刻又坐下,目光犀利且森寒的看向南宫婳,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空,没来由的道,“斜倚栏杆婳诗意,西蔺月下是谁家?本叔叔以后就叫你婳婳!”
南宫婳却不置可否,摇头道:“我喜欢的人,怎么称呼我我都不介意,但作为长辈的叔叔,请不要调戏你的晚辈。”
婳婳,是他能叫的么?不过他作的那句诗,还成,但是,刚才要是她走偏一步,他的箭就必然射中她,他还真是怪异可怕。
楚宸烨狭眸嵌着冷冷暗芒,仔细打量一眼南宫婳,又发现她身边的丫鬟吓得浑身发抖,他忍不住扶额,本叔叔有那么吓人?
“呵呵,小小年纪便伶牙利齿,上次那个什么……小神医治得住你?”楚宸烨声音敦厚且富有磁性,可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毒舌。
“叔叔老了还那么多话,怪不得没人喜欢你。”南宫婳冷冷抬眸,反唇相讥,一句不让。
“好!有性格,但是你能不能把袍子先还我?”楚宸烨盯着玉萼手中捧着的箱子,他真想知道,她多次推托、口中精心制作的衣袍,会是什么样子。
南宫婳接过玉萼手中的箱子,绾绾、惊蝉将箱子打开,登时,盒子里发出一阵淡淡的银光,这衣衫像沾了银粉似的,还未拿出来,已让在场的侍卫们一脸期待。
“这是小女花三月时间亲手制成,用来赔叔叔的衣裳,请叔叔过目。”南宫婳说完,命豆蔻和玉萼将那件垄贵的七彩缎绣衣展开。
衣裳一展开,登时金光闪闪,一片倚丽,只见这衣袍主体为玄色,袍子襟边多印金添彩,襟缘内加花边一道,上绣金光闪烁的云鸟飞仙图,这袍子还用了时下最流行的双面绣,将衣裳换一面,又是不一样的螭呲图案,上边的绣线全涂上金粉,加上滚边的金线,衣裳便显得华丽无比,悦目动人,比上次南宫婳给赵老太君做的金缕衣还夺人眼目。
衣裳的整体为玄色,既不花哨,又不失高贵典雅,如果身材健壮修长的楚宸烨穿上,必定十分好看。
楚宸烨一看到这件衣裳,也微微惊愕的挑眉,他身后的侍卫们已经啧啧赞叹起来,他一双凛冽的丹凤眼则迅速瞪了眼那些侍卫,不让他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叔叔,这件衣裳叫七彩缎绣衣,你可还满意?”南宫婳朝楚宸烨露出抹淡笑,眼珠却无比疏离。
楚宸烨点了点头,“还行,你来帮我穿上!”
南宫婳一听,心头一怔,当即道:“这似乎不太合礼数,婳儿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怎能给叔叔穿衣裳?就是要穿,也只给婳儿将来的丈夫穿,叔叔还是自己动手吧!”
“叫错了,婳婳。”楚宸烨云飞凤鬓,倨傲的下巴傲慢的扬起,一双黑眸邪佞的扫向南宫婳。
南宫婳直觉这人真难缠,为了尽快离开齐王府,她抬眸冷声道:“婳婳只是一介弱女子,还请叔叔别为难我。”
“你是弱女子?那刚才用箭想要夺本世子性命的人,又是谁?”
楚宸烨说完,站直身子,将两臂展开,性感的薄唇冷声道:“过来!”
这一声过来,透着不容反抗的命令,此时,男子眉宇间已经溢起阵阵肃杀,他俊美的容颜阴沉森冷,眉目如画,唇若含丹,泛着点点嗜血的冷色。
南宫婳从不怀疑楚宸烨的残暴,在心底暗自较过劲后,接过玉萼手上的衣袍,慢慢走到高大的楚宸烨前,开始慢慢给他往上套。
一靠近楚宸烨,南宫婳便闻到一股似龙诞香的幽香,再看男人的身子,这时候,南宫婳才倒抽一口冷气,他实在是太高大了,高大到她必须仰着头看他,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渺小,他却高高在上。
楚宸烨常年行军,身材早已锻炼得非常完美,他身上每一处都坚硬无比,精腰窄臀,宽阔的胸膛,看得出他是个强势且霸道的男人,他一双乌眸睥睨的扫向前方,表情仍是十分冷然。
南宫婳咽了咽口水,慢慢将宽大的袍子披在男子身上,因为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矮小,所以等她给他系上那条两端系穗球的如意云头玛瑙雪神紫罗裥绶带时,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这个可恶的男人!
南宫婳正在心底低咒,突然,一双大手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将她用力搂到胸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楚宸烨强健的手臂困住,这场景,吓得玉萼、绾绾等人全都一跃上前,纷纷愤怒的盯着楚宸烨。
他竟然……轻薄他们家小姐。
“你……你放开我们家小姐,你这个臭男人。”玉萼急得浑身颤抖,眉头紧蹙着,样子快要哭出来,这男人为什么这么狠,偏生他又长得那么诱惑人。
南宫婳也是大吃一惊,她感觉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楚宸烨精壮的腰身上,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此时,她一双惊愕的眸正与男人那倨傲的眸子对上,“光天化日之下,齐王世子你不会当众欺负人吧?”
南宫婳试探的看向楚宸烨,她只觉得他的眼神十分深邃,那纤长的睫毛浓黑微卷,漂亮极了,他的眼睛真好看,瞳孔散发出莹润且摄人心魄的光芒,可他再好看,也令南宫婳觉得碜人。
“咳……本世子还真有这个雅兴,虽然是算忘年恋,不过还真别有一番滋味,从来没尝过,真想尝尝!啧!”楚宸烨漫不经心的说完,突然凑向南宫婳,玉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黑眸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南宫婳气得怒目圆瞪,她也冷然挑眉,肆意的打量着楚宸烨,“请世子放开我,家父怎么也是侯爷,难道世子想一同得罪中威伯府和北麓侯府?”
“咦……你眼睛里有我的影子,让我看看!”楚宸烨说完,红唇顺势凑向南宫婳,想趁她不备咬她一口,谁知南宫婳反应极快,她迅速握紧拳头,将拳头放到唇前,待楚宸烨刚要咬时,才发现面前诱人如樱桃般的红唇已经变成了拳头,他眉头立即不悦的皱起。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反抗他,他想要的女人,都得乖乖的顺从他,平时所有女人见了他都脸红心跳,没想到眼前却有一个异类,令他觉得讶异。
南宫婳稳稳篡紧拳头,目光森寒的扫向楚宸烨,悬空的两条腿不停的晃动,“没想到世子外表俊美,却有颗蛇蝎般的心!”
“你的眼光不错嘛!”楚宸烨耳朵里听得见前半句,才说完,便散慢不经的道:“是你说的要放了你--哦。”
一边说,他大掌一边顺势松开,南宫婳原以为自己会重重摔落在地上,没想到他一放手,她便摔到他刚才坐的玉榻上,玉榻软软的,否则她肯定要摔个大跟头。
“你放心,本世子是成年人,对平胸、干瘪、瘦小的小女孩不感兴趣!”楚宸烨拍了拍手,仔细去看身上的新衣裳,“七彩缎绣衣……缎绣,断袖?”
该死的,这小妮子竟暗中骂他断袖,当他醒悟之时,突然看向南宫婳,如剑的凤眸带着戏谑的星光,正在这时,园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急着,是钗环散乱、环佩叮当的声响。
楚宸烨看到对面来的一大群人,朝南宫婳挑了挑眉,然后懒懒斜靠在太妃椅上,南宫婳一听到声音,忙第一时间窜起身,端庄有礼的站到楚宸烨面前。
这时,耳边已经传来一阵刺耳的轻笑,“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竟如此倒贴,亲自做衣裳送给咱们世子?”
南宫婳抬眸,瞧见不远处,一群打扮富态、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簇拥着一袭翡翠撒花洋绿裙、乌黑髻儿上插着一支如意簪的美妇走了过来,乍一看,这风姿绰约的美妇,不就是上次的齐王妃,楚宸烨的后妈?
刚才发话的则是齐王妃身侧的一名粉衣女子,这女子生得凤眸杏眼,身段窈窕,丰姿绰约,一看就是满面春风正得宠的姨娘,至于中间的正主齐王妃,那双眸则如一道寒光似的射向南宫婳,仔细的打量着她。
这不是上次将她头打破了的野丫头吗?看到这里,齐王妃努力压住浑身的怒气,朝身侧的妖娆女人使了个眼色,“杏娘,你看看这丫头,当真只是名丫鬟?”
刚才说话的姨娘原来名叫杏娘,她偷偷看了眼远处淡然坐立的楚宸烨,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随即瞄向南宫婳,见站在树下的女子着了袭织金采色云龙文贴金衫子,下着印金色双凤牡丹纹的番莲黄缎云英紫裙,外罩撒红色五色梅花瓣的百蝶穿花斗篷,乌黑的髻儿上缀了一颗娇小的粉色杏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玉,小脸上嵌着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
这姑娘眼神澄澈干净,相貌则惊为天人,连见惯了美人的杏娘,都忍不住一脸嫉妒,眼前的女子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登时,她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巴巴的赶上门来送衣裳给咱们世子,难道你不知道,女人要守妇德,不能单独跟男人私会?还是你本是没有家教的野孩子,或者没有气质没教养的野村姑,所以连女人的私德都不要了?”杏娘扯起嘴唇,毫不留情的出言相讥,目光仍高傲的看着南宫婳。
被当众这么折辱,玉萼、绾绾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两人迅速跑到南宫婳身边,恨恨的盯着那仗势欺人的杏娘。
南宫婳则不羞不恼的抬眸,云淡风轻的道:“这位姨娘,我这村姑当然比不上你花枝招殿、素质高尚、文化深厚、魅力十足,且天下无敌。否则,怎么能让齐王爷如此宠爱你,将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宠得连王妃都忘了。”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当即气得齐王妃满目愤怒,她再看了眼风情万种的杏娘,心中妒意早已慢慢溢出来,而边上的杏娘,全然不觉南宫婳已经暗中将矛盾引到她和齐王妃身上,她只觉自己讽刺的话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对面的女孩子并没有恼怒,而是微微带笑,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笃定沉静,不卑不亢,这样不凡的气度,岂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她到底是谁。
“你在讽刺我?你是不是活腻了!”杏娘瞪大眼睛,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敢呛她,让她在王妃面前失了面子,更让懒散坐在太妃椅上的世子小瞧,杏娘哪里服气。
南宫婳扫了一眼好似外人般盯着自己的楚宸烨,他似乎正看着她出丑,看她被人讽刺,不过,他也没偏帮他府里这群女人,既然他想看她出丑,她就让他看看,她南宫婳也不是傻的。
南宫婳遂看向杏娘,嘴角讥讽的勾起,轻声道:“小女不敢,姨娘您是高门贵妾,高高在上,我怎敢讽刺你?”
杏娘冷哼一声,南宫婳脸上越是带笑,她就越气得恼火,当即道:“小贱人,谁教你的这些规矩,你不知道见着主子要行礼,还有,谁让你阴阳怪气的讽刺人,难道你爹妈没教你规矩,还是你根本没有爹妈,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种?”
杏娘彻底被激怒,她最恨别人说她是妾,南中婳嘴里说得好听,高门贵妾,其实就是讽刺她是高级妓女,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杏娘这么一骂,坐在太妃椅上的楚宸烨一双乌黑的眸突然冷拧起来,他慢慢坐直身子,手中把玩着刚才从南宫婳手中夺下的箭,目光如野豹般射向杏娘,暂时不发话,不过他深寒的眸子却嵌着嗜血的冷血,邪魅狂狷,十分震摄人心。
南宫婳不羞不恼,仍旧十分淡定的看向杏娘,“姨娘你此言差矣!你见过哪个小丫鬟怀与高级红绾作对的?你不是我的主子,我凭什么要给你行礼?我是世子的人,难不成,姨娘已经大到越过世子去,要世子的人给你行礼了?”
又是一记不软不硬的回击,早气得杏娘胸膛起伏,杏眼圆瞪,她自问一向是吵架高手,没想到今天硬碰到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她说一句,对方就能立马唇枪舌战的回击。
杏娘这下真的怒了,她冷竖凤眸,转了转眼珠,阴冷的看向南宫婳,“你竟然把我比作高级红倌?你这个死皮赖脸的小东西,别以为跟在世子身边就可以嚣张……”
一提到世子,杏娘突然不敢再说话,刚才这小东西已经说了,她是世子的人,难不成她能大过世子去,让世子的人向她行礼?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十分精明,竟懂得拖世子来做挡箭牌,杏娘再次偷瞄一下对面目光似冷非冷的男子,发现他只是定定的盯着前方,并未开口帮那小东西。
当即,杏娘觉得心里有了点底气,这小东西口口声声是世子的人,世子为何都不出言帮她一下?
看来,世子并非在意这刁蛮丫头,估计这丫头是世子看中的新欢,自以为是,所以才这么嚣张,她却不知道,堂堂齐王世子岂会为了她个烂东西与王妃作对?
齐王妃一直阴冷的盯着南宫婳,细细观察着她,见南宫婳一点都没被她们给吓倒,随即推了杏娘一把,示意她加把火力。
杏娘方才失了面子,这下有王妃的支持,更是肆无忌惮的指着南宫婳,“好,你竟敢用世子来压我,齐王妃就在这里,难道你眼里没有一点王妃?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巧舌如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见杏娘如此嚣张,玉萼和绾绾都气得忍不住在心底啐她口水,两人正要上前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却被南宫婳一把拦住。
南宫婳再看了眼漠然观战的楚宸烨,心想这厮还真是冷血,又毫不畏惧的看向杏娘,“那你又是哪里来的?”
杏娘眉头一挑,当即脸色有些羞红,沉声道:“我问你呢,干瘪丑八怪!”
南宫婳心底一阵冷笑,看来这出身是杏娘最忌惮的话题,或许她真出身青楼也说不定,怪不得她说她红倌的时候,她会激动成那样,打蛇打七寸,损人就损对方最大的痛处。
想到这里,南宫婳仰起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杏娘,一脸无辜的道:“我出身再低,也是清白干净的,可不是那种在欢场里打过滚,仗着有两坨烂肉做了别人通房就耀武扬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这位通房……哦不这位姨娘,你说是不是?”
“你!简直欺人太甚,你也不拿镜子照自己,看你是什么德性,小贱种,小野种,你再撒野试试?”杏娘当众被南宫婳羞辱,却找不出话来骂她,她骂她小贱人,她根本不回答,专门往她做过妓女的痛处上戳,且戳着就不放,快把她的尊严踩到地缝里去了,这小姑娘太嚣张了。
南宫婳不置可否,目光一扬,眼里闪过一道精锐的暗芒,沉声道:“我德性再差,也比某些水性扬花的女人强多了,姨娘您嘴巴这么脏,是不是才蹲茅坑来?哎呀真臭,玉萼、绾绾,你们有没有闻到,好臭的股红倌味?”
南宫婳也有脾气,也有性格,可不是回回都笑眯眯的对付人,这杏娘完全就是乡野村妇,嘴里不是小贱人就是小野种,她南宫婳听多了,也不再仅守自己大小姐的身份,直接讽刺起杏娘来。
南宫婳一将话抛到玉萼、绾绾那里去,平时就牙尖嘴利爱教训小丫鬟的玉萼就狂煽着手嚷了起来,“哎呀呀,咱们小姐再怎么,都比某些舔着别人屁股当二奶的野女人强多了。”
“就是,这位通房……哦不,这位高高在上的姨娘,世子和王妃在这里你都敢如此嚣张,难不成你才是齐王府的主人?我看你像魔障了的样子,吐字都吐不清楚,还满口脏话,难不成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孩子扔了,把胎盘抱回来养着,养成你这副德性的吧?”绾绾更是舌绽莲花,她和玉萼一样见不得自家小姐受人欺负,早忍不住了。
如今一有机会反击,两人立即一唱一和的骂了起来,气得杏娘怒目而视,盛怒的道:“好几个牙尖嘴利的狗奴才,什么叫你家小姐,难不成,这府里的奴才还分主子小姐,自己拥护了个小姐出来?”
“真抱歉,我们家小姐不是你们府里的,她不过来送衣裳给齐王世子,似乎与你这个粗妇没丝毫干系,你瞧你叉腰斜眼的模样,真丢齐王府的脸。”绾绾继续讽刺的出声,反正小姐是不是王府的丫鬟,对方迟早会查出,还不如现在就挑明了说,省得对方一口一个狗奴才的。
“送衣裳?”杏娘看了眼楚宸烨身上那件做工精细,十分贵气的衣裳,心里立即微怔一下,依强嘴犟的道:“看来你们家这个小姐还真是德行有失,不然怎么会倒贴跑来齐王府送衣裳?告诉你们,想巴结我们世子的人多了去,你家小姐应该是嫁不出去了,才巴巴的送上门来,比铺子里打折里的廉价货还不如,死不要脸的倒贴女!”
“你胡说,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玉萼气急,却不知道如何反驳杏娘,边上的绾绾也是十分焦急。
南宫婳却依旧淡定的挑高凤眸,朝杏娘软软的道:“我再廉价,也比千人骂万人压的红倌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又切中杏娘的要害,把杏娘气得直拍胸脯,她看了眼一直冷漠不言的齐王妃,当即大声斥道:“好个不懂规律的贱人,来人,给我掌嘴,狠狠的掌,今天我要打死她,让她尝尝齐王府的厉害,都给我上去!”
杏娘才怒吼完,只见一堆早忍不住的婆子就要上去打南宫婳,突然,坐在太妃椅上的男子陡地起身,手中那支银色箭矢嗖的一声朝杏娘射去,与此同时,男子冰冷且凌厉的道:“谁敢?”
才如雄狮般怒吼完,男子手中的箭矢已经如暴风雨般嗖的一声刺在杏娘腿上,只听砰的一声,杏娘吃痛的猛地跪下,她左腿中了箭,站立不住,才会咚的声跪倒在南宫婳面前,而此时,她身后的那些婆子们,全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个身子抖如筛糠。
“敢动我的女人,你们不想活了?”楚宸烨暴怒厉喝,目光无比森寒的盯着后边畏首畏尾的婆子,还有一脸惊愕的齐王妃。
南宫婳没想到楚宸烨会为自己出手,她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对付杏娘,没想到楚宸烨还是出手了,且称呼她为“他的女人?”
她没听错吧,她坚决不要。
楚宸烨剑眉英挺,冰眸幽暗,高大的身子走到面宫婳面前,将娇小的她挡在身后,犀利的看向齐王妃,薄唇冷咧,“王妃真是高招,自己不出面,把杏娘推出来当替死鬼,真是好阴毒的心思!”
楚宸烨冷冰冰的说完,齐王妃身子当即一滞,不过仍旧冰冷的与楚宸烨对视,她眉宇间早溢起浓浓怒火,堂堂齐王府世子,竟为了个野丫头,与高高在上的王妃作对,看来,他真的很在乎这个小贱人。
跪在地上,满腿流血的杏娘一听到这话,这才发现,自己被王妃当枪使了,她悲愤的咬着牙,痛得眼里溢满血泪,目光恨恨盯着齐王妃,她如今受重伤跪在地上,王妃竟没有出面帮她一句。
果真,世子说得对,她果真成了人家的棋子。
“利用一个小丫头,除掉父亲一直宠爱的姨娘,王妃你真是好高招,你这叫一箭双雕还是一石二鸟?可惜,本世子并没有傻到去杀掉父亲喜欢的女人。”楚宸烨这话表面在和齐王妃说,暗地里实则在和杏娘说。
这么一说,原本是他伤的杏娘,在杏娘听来,好像害她的罪魁祸首是齐王妃,并不是世子,她身受王爷宠爱,今天这事,她一定要找王爷讨个公道。
南宫婳被高大俊削的楚宸烨挡在身后,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心中则腹诽道:这楚宸烨果然聪明,三言两语就挑拨了杏娘与齐王妃,他不杀杏娘,杏娘定会找齐王妃报仇,好高的招,让两人窝里斗,不得不说,真狠。
杏娘抱着快废了的腿,恨恨的盯着齐王妃,当即怒吼道:“王妃你好狠的心,你竟然利用我?”
没想到,她帮王妃出气,王妃却不管她的死活,且想利用世子除掉她,真是好阴毒的计谋,这个贱女人,她终于认清她的真面目了。
表面上待她好,和她亲如姐妹都是虚假的,她嫉妒她深得王爷宠爱,想借世子之手杀掉她才是主要目的,想到这里,杏娘更加憎恨齐王妃。
齐王妃目光如炬的睨向杏娘,冷喝道:“你胡吣什么?别给本王妃听风就是雨,人家在挑拨你都听不出来?蠢货,来人,把她带下去!”
“你……你这么狠,我一定要告诉王爷,让他处置你,休了你这凶狠的老妇!”杏娘是被齐王爷娇宠惯了的,第一时间便想着要去齐王那告状,却听得齐王妃满目怨怒,恨不得当场掐死她才好。
齐王妃恨铁不成钢的睨向杏娘,朝身后的几位嬷嬷使了个眼色,便色厉内荏的道:“牙尖嘴利!敢辱骂本王妃,不成体统的东西,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倒要看看,自己杀死个姨娘,王爷会不会怪她。
齐王妃话一出口,她身后跟着的几名姨娘全都吓得脸色惨白,王妃真狠,说杀就杀,简直和世子如出一辙,都十分的残酷暴戾。
偏生王妃很会诓骗王爷,而且娘家后如强硬,她哥哥是当朝兵部尚书,父亲是当朝右相,丈夫是凌厉霸道的三王,就连这个与自己沾了点关系的继子,都是权势滔天、阴狠毒辣的二品大将军。
如此强硬的后台,王妃行事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如今她要乱棍打死王爷的宠妾,吓得其他妾室纷纷拍着胸脯,生怕自己就是那下一个杏娘。
“你敢滥用私刑,难道你没见世子在这里?要是王爷知道,他定会休了你,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你哪里都不如我。”杏娘像是失心疯般不怕死的狂吼起来,让南宫婳直怀疑,这么蠢的女人,当真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人?
估计才进青楼就被齐王看上,还没机会去摸索男人的心思,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撞上了齐王妃的刀口,死得可真不值。
齐王妃显然被杏娘的话激怒,不过她可不是一般人,她当即扬眉,嘴角勾起抹冷笑,“你欺负世子的人,罪一等,辱骂本王妃,罪加一等,眼里没有王爷,敢自作主张要王爷休了本王妃,罪加二等,该死!少废话,给我拖出去!”
王妃发话,她的爪牙们岂有不应之理?当即,几名婆子冲上去就要拉杏娘,杏娘痛苦的瞪大眼睛,这才感觉死亡离自己是这么的近。
“王爷救我,呜呜……世子救我……”如今王爷不在,杏娘只好把意念寄托在楚宸烨身上,她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咬牙朝楚宸烨爬过去,呜咽的哀求道:“世子救我,求世子可怜可怜我,救救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欺负你的人了。”
“知道错了?”楚宸烨双手环胸,性感的薄唇微地一扯,整个人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尊贵,身子往太妃椅后边一退,高大伟岸的身材如同雄狮般,脸色也随之沉下,“刚才你得罪了谁?去向你得罪的人磕头道歉,本世子会考虑饶你一命!”
男人漫不经心的说完,一把将南宫婳拉到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南宫婳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正与楚宸烨并排而坐,幸好太妃椅够宽大,否则她就要挤到他身上去了。
她紧张的坐在楚宸烨身侧,不解的看向楚宸烨,这时,一听到话的杏娘忙跪着冲上前,一把扑到南宫婳面前,朝她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奢求小姐原谅,请小姐帮帮奴婢,替奴婢向世子求求情,奴婢日后定当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南宫婳冷冷昂首,她早已不是过去单纯好骗的无知少女,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心软的替杏娘求情了,可她清楚的记得,刚才杏娘是如何羞辱她瞧不起她的。
如今她一有难就想着求自己,如果今天跪在下面的是她,杏娘会不会替自己求情?肯定不会。
她不会替她求情,但也不会落井下石,想到这里,南宫婳转了转眼眸,“抱歉,我帮不了你!”
“啊?”杏娘惊愕的瞪大眼睛,她满以为面前的小姑娘会善良的帮她,没想到,她却如此冷漠,气得她直咬牙,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
这时,南宫婳却感觉到对面齐王妃射过来的眸子,她那双眸子深如寒潭,锐利如鹰,就那么紧紧的盯着她,好像要将她看穿,果然是老江湖,就那么冷冷站在那里,眼神就足以杀死人。
楚宸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南宫婳,目光移到地上的杏娘身上,无奈的摊开手,声音醇厚若磁,“你得罪的人不愿意为你求情,怎么办?”
“求世子救命,我不想死,不想死。”杏娘很害怕,她不要落到王妃手里,一落到王妃手里,她就没命了,这世子虽然残暴,可她隐隐感觉,被他处罚总比王妃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