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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锋稍微皱了皱眉头,瞅着这些丫头的慌张,眼神中有一种严厉的纳闷一闪而过。
丫头端着水盆跑过来,还不等阿满问话,便张嘴低声哭诉道。
“七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发高烧,还不让寻府医,这可怎么是好啊!”
南荣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身两步走上台阶去,一掌推开房门,里面呼的一下扑上来滚滚热气,外面本是清冷,这样一冷一热,浑身起了一层细细的汗。
阿满没有进屋,在门外赶紧又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开始询问这些丫头。
南荣锋走进房里去,轻轻走到床边,掀开床幔来看,沈婵儿娇小的脸庞瞬间便刻在了他的眼睛里,只是几日不见,她便瘦成这个样子,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但是他知道,她很坚强。
她本身就长的娇小,这样一瘦,那小脸似乎只有巴掌大小,整个人嵌在床里,盖着被子,竟然看不到太大的起伏。
沈婵儿本来眠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进来了,久久也没有别的动静,支撑起力气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床前,他高大帅气的身姿映在晨曦中,就如天神降临一般,让她炫目,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女人从来都是为事业让路,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工具?
或许是病痛的太过厉害,她的眼角渐渐湿润起来,南荣锋深深的看着她,那一丝丝的心痛就像是长在身体里的小虫子,沿着心脉,一寸寸的游走,一直走到手指尖,发出微微的颤抖。
他伸出手去,抹去沈婵儿的眼泪,坐在床角,将她的头扶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给她捋顺头发一边轻轻的道。
“没事了,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一句话竟然像是一阵春风,也像是一直温柔的手,慢慢的抚摸沈婵儿的心,抚平她心里的感觉,抚平她的不安,抚平她的受伤,慢慢的,什么都轻松了,她就像被包裹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之中,不受外界的干扰,只有她自己,她可以安心的休息。
看到沈婵儿渐渐松掉的眼皮,南荣锋更是心疼的抚摸她的头发,慢慢的哄她入睡,有些事情太过沉重,他不想让她去承受。
早上的阳光慢慢挪到南荣锋的脸上,他显得不适起来,开门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他收起脸上的表情,闭着眼睛等着身边的人走过来。
阿满走过来低声道:“主子,今儿的早朝还去吗?”
南荣锋睁开眼睛,瞅了瞅怀里的沈婵儿,她睡的正酣,很安静,如不谙世事的婴儿。
他轻轻的将她放下,沈婵儿皱了皱眉头,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南荣锋带着阿满走出房门,走到院子里才低声道:“跟朝廷告半个月的假,有什么事情你来处理。”
“是。”
阿满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瞅了南荣锋一眼,又低下头去,深吸口气,又抬起头瞅着南荣锋,见南荣锋瞅过来,又低下头去。
南荣锋道:“有何事?”
阿满如横下一条心一般,抬起头,低声道:“主子,有句话不知道属下该不该说。”
南荣锋疲惫的闭上眼睛:“说。”
阿满将今早询问那些丫头们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总结道。
“主子,夫人这是自己将自己冻病了,夫人……夫人可能还过不来这个坎。”
南荣锋的目光一直看着东边的朝阳,再过一会儿便刺眼的看不得了,现在的朝阳正是好看的时候,就如那日在永定山上。
他淡淡的道:“知道了,你安排好散心的行程,待她好一些便上路。”
阿满无声的叹口气,只能道:“是。”
可沈婵儿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天,持续高烧不断,府里也知道了这件事,奶奶那边派了人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很尴尬,若不是沈婵儿挂着念果公主的身份,又有九亲王保着,南荣府不会对沈婵儿这样客气,就算有南荣锋说话,奶奶也不会容忍给南荣府摸黑的女人留活路。
所以现在前来探望的人要么就是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要么就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
南荣锋这几日很是烦躁,每次府医从沈婵儿的房间出来,报告没什么起色的时候,都会遭到他一顿训斥,连呼废物。
终于在第五日,阿满从沈婵儿的房间走出来,端着一盆枯萎的花出来,交到丫头的手中,表情凝重的道。
“处理了,不要让七爷知道。”
丫头看到那盆花大惊失色,立即接住那盆花搂在怀里,小步跑了出去。
阿满想了想,又转身回到房间,站在床幔之外,男女有别,就算旁边无人,他也不习惯抬起头来乱看。
阿满道:“夫人,若是七爷不在乎您,不在乎您的安危,就不会撇下军营里的所有事情回来陪您,您用这种方法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若是被七爷发现您把药全都倒掉了,七爷可能一怒之下杀了全部府医。”
沈婵儿慢慢睁开眼睛,已经烧的糊涂,但是正如阿满所说,是她自己拒不就医,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出声。
阿满叹口气,拱手道:“还有十日就到了七爷跟朝廷告假的截止日子,希望您不要辜负了七爷的一片苦心。”
阿满说完话推门走了出去,沈婵儿还是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眼神里除了空洞,还是空洞。
阿满走到书房,正看到南荣锋在处理军务,身边有侍卫跟着,他走过去,朝侍卫点点头,侍卫将手里的折子放在他的手上,行一礼走了出去。
南荣锋一直眉头抬头,手里的笔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是草书,只听“啪”的一声,他一怒之下将手里的包金狼毫扔在了地上。
阿满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只是站在一边不动,眼观鼻鼻观心。
南荣锋道:“既然她想见郑白羽,就让她见!”
阿满无奈道:“原来主子早就知道夫人将药倒在了花盆里。”
南荣锋站起身,屋里的瑞脑香樟炉里袅袅的升着白烟,将桌子的一半笼罩在迷蒙中,也让人看不清南荣锋的眼睛。
他缓缓走到窗口,推开窗子,秋风呼呼的吹进来,吹散了忙碌一天的憋闷,深吸口气道。
“去找郑白羽,让他来见我。”
阿满瞅了他一眼,犹犹豫豫的道:“主子,请三思。”
南荣锋知道现在让郑白羽跟沈婵儿单独在一起很不明智,但是他没办法,或许只有让那个女人知道一些事情,她才肯乖乖的吃药,好好治疗。
他叹道:“去吧。”
阿满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无声的叹口气,七少夫人是七爷的软肋,遇到七少夫人的事情,七爷总像是变了一个人。
今夜无风,,天空闷着一层乌云,看着天色甚是吓人,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今年的第一场雪,树梢沙沙沙一阵轻微响动,巡逻的侍卫警惕起来,抬头看向头顶的杨树,却什么都没见到,有几个人议论起来。
“你听到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哪有声音,是你太过紧张了而已。”
两个侍卫对话之际,一道黑烟迅速跃进院墙,几个起跳,直奔七爷的院子,在侍卫转身之际,消失在内院墙里。
“南荣小子,你还知道找小爷?”
郑白羽的腔调出现在夜空中,南荣锋放下倒酒的手,并没有抬起眼皮,自顾自的小酌起来,一边仰头喝掉杯中酒一边道。
“好久不见,怎么说也要摆宴张罗一顿。”
郑白羽向四周望了望这水榭,夜半三更,悄无声息,确实是一个清静的好地方,对于他这种游侠来说,甚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