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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岁的那一年,我剪短了头发、封了钢琴,离开了念了二年的音乐系,转读中文系,而日子里就由一大叠的钢琴谱换成了一本本中外文学作品。这一切动作,倒也不全然是情绪的反应,而是我在沉溺某些情境太久过后,所需要的全新心情。而事实证明,我的决定给了我自由的呼吸。
我喜欢属于自己的夏慕槿!有些迷糊、有些慷懒、但在俏丽短发下的面容,是掩不住的明亮与灿烂。我不敢说,冉从皓给我的伤已经痊愈,但,至少,我把他藏到连我都找不到的角落里。四年,不算长,但够让我把该忘的就忘记!
“铃!铃!”大清早的电话,最不识趣了。
“铃!铃!”电话铃不死心地响了又响。
“喂!叫你十点后再打来,你听不懂国语啊!”说罢,我又想挂下它。
“夏慕槿,不准挂电话!”乖乖!好个耳熟的怒吼。“狗熊?哦!熊叔叔?!这一吓,我全醒了。
“夏慕槿,临时有个重要任务派你去。”熊威的命令一向简洁有力。
“可是,我还在休假中也!”我在电话外的表情极为狰狞。
“哦!取消了。”熊威是事不关己的干脆。
“原本是没问题的,只是蓝玲手上的专题还搞不下来,而羽仙又是菜鸟。”“那整个杂志社也还有其他人啊?”我虽然是这杂志社的老鸟,但天大的责任也不及休假补眠来得重要。于是,说什么,我也不肯轻易让步。“可是你是国内心脏科权威夏季刚医师的千金哪!”
“关我老爸屁事啊!”我已是一肚子火。
所谓“蟹位”便是可以横着走路的地位啦!
“熊叔叔,您就高抬贵手嘛!我外加一个大阿欠。
“不是我故意找你碴,实在是这次的专题与医疗用品与器材有关,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找你比较有把握嘛!”他终于说出重点了。“熊叔叔,我是中文系不是医学系。”我无奈地说。
“小题大作!不过是个小采访嘛!”
“当然是派你先去直捣黄龙、探个究竟。”
“可是,我和湘亭约好要上礁溪。”在重要的关键时刻,我便把社里的红牌摄影师,也就是我的搭档韦湘亭给搬出来挡风头。“铃!”电话又起。
“又有什么事啊?!”我抓起电话,语调几近哀嚎。
“没事,想趁上午还有阳光,我替你拍几张照。”是大摄影师韦湘亭。
“怎么?!你生我气了?其实是因为事出突然。”
“所以,我才要补偿补偿你嘛!”他笑得亲切温柔。
“不要再说,要帮我照许许多多倾国倾城的照片,再把这些相片放大贴满你的房间。”的确,韦湘亭三不五时所提的这番美意,让我真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不知怎地,他的举措让我想起了当年热爱摄影、热爱姑姑的冉从皓。
那间全是季珊姑姑脉脉含情的房间,蕴着香水百合的气味,至今犹令我有隐隐作痛的感觉。而韦湘亭不是冉从皓,我也不要是他墙上的照片。“夏慕槿,你此言差矣!我韦湘亭的摄影技术再高超,也不能把你照成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这小子,被我熏陶两年下来,嘴皮子功夫也不差了。“韦湘亭,你要说的就是这堆废话吗?”我故意把呵欠打得大又响,表示想挂电话了。“想请你吃午餐,行吗?”
“干嘛?!你发财啦?”我一直用嘻皮笑脸的方式来回避这阵子韦湘亭似有若无的感情。“不是,我家的博美狗生小狈了。”
这就是韦湘亭,总是能用各种不搭轧的事情,来让你无法拒绝他的邀请。换句话说,他擅长不让自己碰钉子,不过,反而是牵牵扯扯、混沌不清。反正今天还得干活。干脆讨个便宜,大方接受了韦湘亭的邀请,来到了这间法国餐厅准备大坑阡颐。“你的工作室最近很优闲吗?”我随口问着。
“你这个人这么不懂生活情趣吗?连放个假都不行。”我啜了口咖啡,瞟了他一眼。“那是我太珍惜与你共事的机会,才舍不得推掉熊叔的拜托。”看他诚恳的表情,不由得令我心虚。“喂!别老用这种暧昧的口气对我说话,我可是不习惯的!”我哧笑,试着淡化他传递而来的电报。“你是不习惯付出?还是不习惯接受?”他这次,并未因我的回避而打消念头,反而更主动了。“韦湘亭,你今天吃错葯啦!”我低着头,搅着眼前的咖啡。
“慕槿,看着我。”他说。
我看着他,不敢有太正经的面容。
韦湘亭长得其实真不错,长及肩的头发、性格突出的五官修长健硕的体格,有丰川悦司的型,再融合了布莱德彼特的酷,唯一不衬的,就是他太过浪漫的性格与比女人还女人的温柔。突然间,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幅景象,一个短发又粗枝大叶的女人正和一位长发又细腻的男人共进午餐这是一九九七年新世代的象微吗?我不禁发噱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倒是惊讶于我的笑容。
“哦!我在想,我若不剪掉那头长发,此时此刻恐怕有人会误会我们是姐妹俩。”我故意糗他。“为什么要剪掉那一头长发?”他盯着我瞧。
“热呀!麻烦呀!我淡然回着话。
“是长发为君剪吧!”他单刀直入地问起话。
我的心震了一下,随即又摆出自嘲的脸孔,说:“谁会是那个倒楣鬼呢?”“我倒真想知道呢!”他的专注令我困窘了“你这些年的自我封闭全是为他吧!”他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神态。韦湘亭不是不好,而是我的心早给了冉从皓。
午餐过后,基于公事的需要,我坐上了韦湘亭的吉普轿车,赶着回松江路的杂志社赴蓝玲的约。“喂!你们好优闲哪!都什么时候了!”一进办公室,就听见蓝玲高八度的嗓门和臭臭的脸。“不好意思,我们去吃饭耽搁了!”韦湘亭露着那迷倒众生的笑脸,瞬间化解了蓝玲的怨。
有时候.我发现韦湘亭的前世可能是贾宝玉,在我们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要他一出现再凶悍的女人也会弃戒,连扫厕所的欧巴桑和她带来的那只母狗都不能幸免。唯独我夏慕槿不在其中。因为早在四年前,我已学林黛玉的情衷,她葬了花,我葬了心。如同从皓娶了薛浅晴,贾宝玉和薛宝钗拜堂成亲,我和林黛玉从此同时在这一出戏里香消玉殒。但,她还比我幸运,因为她至少还拥有过贾宝玉的真心。
“蓝玲,晚上的事究竟怎样?”我收起思绪,又用着公式化的口吻来调整自己。“其实,是熊叔太急,这件事我就快要有眉目了,根本不需要再把你拖下水来。”蓝玲眨了下她那锐利又清澈的眼光显示了她百分之百的敌意。蓝玲是正统大众传播系毕业的科班生,自然是眼高于顶,再加上她明艳亮丽的外型和风格独特的行事,她的强烈企图心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我不明白,我何时成了她心目中的头号劲敌?不过,我仍是副不在乎的自在随兴。
所以,对于他的抱怨,我更顺水推舟“就是嘛!我就跟狗熊说,你和羽仙一定有人可以担此重任,何必坏了我美好的休假天。”“是啊我和慕槿今天本来要上礁溪。”死湘亭,明知是我的权宜之谎;又拿出来调侃一番。“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蓝玲脸上一沉,迳自走到桌前拿出一本资料“我已托人运用关系,在今晚的派对上或许有机会先采访到对方的公关部经理。”“事先联络过吗?对方会同意吗?”我问着。
我有点恶心的感觉!不过却佩服韦湘亭的面不改色。
“那慕槿呢?她要干嘛?”湘亭帮我问着。
“当间谍呀!四下去打探其他杂志社的条件及情况。”
“搞什么!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答应熊叔了!害你受这种委屈。”
“我还好啊!是你委屈了吧!”韦湘亭一直对蓝玲是敬谢不敏,不过,他再溜,也终有让她逮着的一次。“夏慕槿,你就不能露点吃醋的表情吗?”
“吃醋?!哈哈哈!”
我像兄弟似地拍了他的肩,再笑着步出办公室,留下了远处蓝玲嫉妒的眼光及韦湘亭哭笑不得的脸。晚上的宴会是在中山北路上的一家大饭店举行。
为了配合着我“间谍”的角色,我选了套不太起眼的黑色小礼服再化了淡妆,既合乎礼貌又不太惹人注意的站在一旁的角落中,迳顾吃着我最爱的甜品。“夏慕槿,你节制一点!”韦湘亭不知何时已经挨到我身旁,推了推我的手臂。“你管我?!”我瞪了他一眼,才发现今晚的他格外不同“哇塞!人模人样也!”我说。“你挺吝啬的,对我的评语就只有这样,人家蓝玲还差点没把口水流下来呢!”他拉了拉领带,一副委屈的说。“蓝玲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我四下搜寻着。
“她去厕所补妆啦!”
“看来,她今晚可是有备而来哟!”我笑说着。
“可不是吗?”韦湘亭的眼光霎时停在远处的角落。
循着他的眼光看去,我看到了一袭红衣飞扬的女郎正与一位年近半百的男子聊得开心。“蓝玲今晚真是美丽啊!”我发出了由衷赞美。
“那个男的不像是对方的公关经理。我看过资料,那照片上的公关经理是个女的。”韦湘亭狐疑地说。“你看过资料?!呵!那可是蓝玲的宝呢!”我说。
“她没拿给你看吗?不会吧!”
我不回答韦湘亭的话,因为蓝玲正朝我们这儿走来。
“湘亭,先替我和王先生拍张照吧!他是公关部的主任,我想先采访他。”蓝玲对我露着胜利的微笑。“可是他有资格对外发言吗?”我不得不提醒蓝玲的作法。
“那是我的事,你就安心的吃你的蛋糕就行了。”说罢,她一扭腰,又走向那中年男子。“慕槿。”韦湘亮甚是不悦。
“去拍照吧!免得耽误公事。”我虽是有点气恼,但在这种场合,我也不好大呼小叫,只得把韦湘亭打发过去,再一个人单独把气消掉。而这等景象,倒是在这杯触筹错的热闹中,凸显了我本就疏离的举动。我端了杯酒,倚在墙角,无味地看着眼前事不关己的寒暄、握手。“喂!怎么不见你们公关部的唐小姐?”有一群衣着光鲜的淑女们正在交头接耳。“她呀!可能正在十楼和我们新上任的总裁温存呢!”
“不会吧!你们老板不是早有一位美娇娘伴随左右。”
“是啊!我老公说,这次他去接机,还看见他老婆呢!”
“其实我跟你们说我们总裁这次回国不只是要投资设厂而已,更重要的是,他要和他老婆办妥离婚手续。”三姑六婆!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隐私与绯闻而已!我不是爱听,而是她们爱说个不停。“会吗?!我听说他们夫妻挺恩爱的呀?”
“哎哟!那是做给人家看的!谤据内幕消息,他们俩早就貌合神离,只是”“只是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问着。
“只是我们总裁夫人爱面子,不肯刚结婚不到二年就离婚,才一直耗到今日。”“是有第三者介入吗?”这是通常的臆测。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凭我们总裁的条件,身旁的红粉知己一定不少,咱们公关部的经理唐玺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请问富康公司的负责人是姓方吗?”我抓住身旁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故意这么问。“不是吧!好像姓蓝喔!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富康最近才回国设立公司,而且大都由他们的公关经理康玺惠负责一切宣传事宜。”唐玺惠?!由此可见,她一定是那位新任总裁最得意的新欢!啐!我怎么可以用这字眼,真是把我的专业素养让一群三姑六婆给糟蹋了。虽是如此,我还是得感谢她们,毕竟我的第一手消息就赢过了蓝玲的处心积虑。我暗自得意地看了一旁忙于和那位中年男子哈拉的蓝玲,便转身离开会场,迳自坐上电梯往十楼而去。要干嘛?!我还没想仔细,不过随机应变一向是我致胜的秘笈。
“当!”电梯门开了,我却不知所措。
“请问富康蓝先生在哪一间房?”我逮住正端着杯盘过来的侍者问着。
“哦!你是唐小姐吗?这么快?!他才挂上电话呢!”侍者铁是刚房里出来,不只因为他的话,还有他脸上的暧昧一闪。难不成唐玺惠还是他另一类的“随传随到”?有钱人的此等行径,其实我早就不再诧异了,不过为了要让蓝玲跳脚,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运气,就算是只见个面、打声招呼也行。依着侍者的指示而去,我来到走廊最底的一间房门外,正要伸手按铃之际,门就开了。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了!
“没人哪!”唐玺惠绕了一圈说。
“刚那可能那些新来的侍者搞错了!”
“怎么回事?”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顿时响起。
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像冉从皓?
“有人密告,说你房里藏个女人。”一听唐玺惠那娇嗔的语调,就不难猜出他们的关系。“胡说八道。”他笑得嗤之以鼻。
“我是担心接下那一堆杂志社的人会上来突击,你不知道,这阵子,我都连躲都来不及了,简直快让他们给烦死了!”“今晚不是私人的派对吗?”
“那些人神通广大,连老鼠酚诩钻得进来。”唐玺惠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是你又交个新女朋友了。”“扯到哪里去了。”我发誓,他的声音真的和冉从皓如出一辙。
可是此人姓蓝冉?!不会吧!我心一惊。
“我要你上来不是要听你这些话的。”他的冷漠,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莫非你只想丢给我一些公事,再把我打发走。”她生气了。
“别忘了,你是我的下属,你有你该做的事情。”嗯!教训得好,我暗自替他称许。“你可以走啦!”他不留情面。
而窝在一片黑暗中的我,就听见一阵阵翻箱倒柜、掀床推门的声响。
完蛋了!我自知躲不过,万一,要是橱子被打开,那我夏慕槿不知道会被冠上小偷或是淫妇的罪名?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玺惠不要闹了,你搜够了没有?要不要连这衣橱也看一下。”天哪!他偏偏挑着我的藏身处。“这、这”她犹豫了“你真的没骗我?”
是冉从皓?!他惊愕的脸与我震惊的表情相互交替。
门又倏地关上!
“让我替你按摩嘛!”唐玺惠的口吻,听得我怒火中烧。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感觉上,唐玺惠是万般不情愿地被“请”出门外。“出来吧!”衣橱的门再度被拉开,而他的语气是明显的不友善。
“不好意思,打搅你们的烛光晚餐!”我的神情和我的口吻全一致地成寒冰状态。“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拧着眉,愤怒的表情。
“你大可放心,我不是来这里找你,而是因为公事所需。你不必担心我会再穷追不舍!”我的愤怒是有原因的!自从他婚后的这四年来,我们之间几乎是断了消息,我知道,他是怕我再对他纠缠不清,连当个普通朋友对他都是难题。“慕槿,你知不知道危险性?万一,我换作是别人,那你会如何?”
“我夏慕槿的事不需你来置评。”我硬着口气说。
我打开房门,迳自走出去。
“慕槿,我有我的苦衷。”他拉住我,满是激动“可是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当!”电梯门开了,我趁机踩进去。
冉从皓也按了电梯,就在那儿与我僵持。
“你不可以这样说我,也说你自己。”他两眼直直地盯着我,隐约可见的烈火熊熊。“我是不敢面对你”他突然激动地说了一句,并一脚踩进电梯里。
电梯门关了!但同时也故障了。我和他两个人就被困在这电梯不上不下,气氛窘迫。“我和浅晴是回国办离婚手续的!”他先自己招了。
“我听说了!是为了那位姓唐的女人吗?”我试图把自己慌乱的心用冷漠包围着。“你们的爱,这么禁不起考验?”我怅然地问着。
“你是在怨我伤害过你?”他突然靠向我,心疼地肆掠我的表情。
“不!我是替浅晴抱不平。”我垂下眼,心虚地回避。
“浅晴早就找到真心爱她的男人了,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有结婚的消息”他愈说,头愈低。“是吗?那你就不必再有愧疚的心情。”一阵阵止不住的心悸,说明了这四年来我的努力全都白费心机。“只有对你,我的小慕槿。”他低沉的嗓音、温柔的言语,再加上他身上散发的浓烈气息,在在地把我自以为的坚持催眠了去。他缓缓低下头,封住了我的唇。我勇敢地迎向他抛来的汹涌激情,仿佛要报偿我四年来的煎熬哭泣。
报偿?!这两个字倏地教我惊心。我猛然推开他!“电梯开门哪!开门哪!”我拍向电梯门,急促又用力。“不要,慕槿,不要这样”冉从皓扑上来,使劲地拉住我的手,不许我伤害自己。电梯动了,并一路向下而去。
“我送你回去。”他说。
明知道他的关心是诚恳得无庸置疑,但我赌气的情绪始终卸不掉“打发”的意图。“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清楚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我拭着泪、站直身子,重新换上一副疏离的面容。“我想顺便回家看看。”这是哪门子的藉口?
“可惜我还有个约会。”我笑得有点虚伪。
“当!”电梯开了,却是一大群人挤在眼前。
“从皓,吓死我了,你有没有怎样?”唐玺惠一个箭步上前,就挽上他的手臂。“冉先生,对不起,这电梯有些故障,害你受惊了!”饭店的经理频频哈腰致意。“他就是富康的新任总裁啊?”
“真是青年才俊哪!结婚了没有?”
“刚离婚,听说的。”
在这一片看热闹、与镁光灯齐闪的騒动中,我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就在步出电梯后,被前来与冉从皓握手、拍照的商场人士及杂志社记者挤到最后头。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而我们终究各自淹没在人群中。像是宿命的诅咒,他有让人永远靠不近的甲胄。而薛浅晴,就是前车之监。
她抛掷了四年的青春,换得的,却是一张离婚协议书。是怨?是悔?我真想听听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