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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儿,我的心好乱。”傅玟咬着抱枕的一角,愁眉苦脸地与电话另一头的凯儿交谈“你大哥他已经知道我骗他的事,他也已经知道我是离家出走的,现在该怎么办?”
“是怎么发生的?”
暗玟便一五一十地把当天傅家伦找上门的原委详细说明。
“活该。”听完傅玟的话,凯儿突兀地冒出一句“我大哥那个人就是心高气傲,早该有个人来出手教训他。”
“拜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傅玟苦着一张脸“帮我想想办法?”
“你要我想什么?”凯儿真受不了傅玟紧张时那有头没尾的话。
“我我是说他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我,或者拿我的欺骗当借口要我走?”傅玟愈想愈不安。
“我大哥不至于那么没良心的,你就安心住下,至于说他讨厌你嘛”凯儿故意迟疑了一下。
“怎样?”傅玟心急地握紧话筒,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好的预感,以至于没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
“嘿!嘿!你别那么紧张,我老实告诉你吧!”凯儿决定饶过迷糊大师一次,谁教她是傅家伦的妹妹,要先打好关系,对自己也比较有利。
凯儿陷入得意的幻想中,根本忘了话筒那一头焦虑的傅玟正等着回音,直到一声微愠的低吼──“凯儿,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你很凶,对待未来小泵那么无礼。”
“我管你大菇、小苯小泵?”傅玟愣了会儿,耳根子泛起热浪“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才没胡说,难道你没感觉我大哥看你的眼光十分怪异?”
“没感觉。”傅玟坦然以告。
原谅她吧!凯儿心想,谁教她少根筋、反应迟钝,遂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我说傅大小姐,你每天跟他生活在一起,你竟看不清他对你的感情是什么?”
“你是说你大哥已经对我有意思?”傅玟窃喜得脸更红。
“没错!不过,就是不知道喜欢的程度有多深,这就得靠你自己去发掘了。”
“怎么做?”傅玟此刻全然无主见,恋爱中的女人的特性之一。
“笨!你不会积极一点,大胆地向地表白吗?”
“可是可是万一他讨厌我怎么办?”傅玟可怜兮兮地说。
“就告诉他已经喜欢你了,你难道没发觉当你身边出现男人时,他就表现得像个吃醋的丈夫吗?”
“有吗?”傅玟想不起来了。
“天哪!我败给你了。”凯儿第一次觉得跟一个迷糊蛋谈感情是件愚蠢的事“我以后绝不要做你的爱情顾问了。”
“凯儿”傅玟乞怜地拜托。
“别叫!”凯儿翻翻白眼“我只能告诉你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怎么样把握机会向他大胆示爱,就看你的了。”
“可是”
“你再这么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当心我不理你了。”
“我知道了。”傅玟颓然地垮下双肩,没想到最后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不是知道,告诉我,你真的爱他吗?”
“嗯哼!”傅玟面颊开始发热了,腼腆地点点头。
“我没听到?”凯儿促狭地黠笑。
“是!我爱你大哥,这样可以了”察觉自己大声脱口而出的话时,傅玟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滚烫的血液正蔓延着全身细孔,连空气的温度都受到影嫌邙渐渐升高了,她窘涩地埋首在抱枕里“凯儿,你好讨厌。”
天哪!她她爱他!这怎么可能!躲在玄关的纪德威震惊地呆若木鸡,他无法相信这个突来的事实,他对她有好感是没错,但谈到爱情这未免太遥远了!
“啊你刚回来呀?”傅玟挂了电话,一转身就见到伫立在玄关处的纪德威。
“呃是啊!”纪德威心虚地点点头“我上楼去了。”说完匆匆地奔回房。
靠在门板上,纪德威挥去额上的冷汗,他发觉自己心跳竟然不试曝制的念促跳动,而且手指也不经大脑指挥的颤抖。
难道他是受她那句话的影响吗?不行!他一定不能受骗,这一定是凯儿怂恿她的,而事实上,以她年纪轻轻,那么单纯又迷糊,哪会懂情呀爱的?
这事件从头到尾一定是凯儿搞的鬼,目的就是看他出丑,他绝不能让她们得逞!纪德威在心里告诉自己。
暗玟决定听凯儿的建议,找个时机向纪德威表白,而既然机会要靠自己,于是她特地请一天假来准备一场烛光晚餐,想营造浪漫气氛。
看着桌上丰盛的美食,傅玟一点也不觉得会累人,也不觉得手指贴满ok绷的伤口会痛,只晓得今晚是自己人生一次重大的挑战。
当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时,傅玟兴匆匆地走出厨房,却看到一幕火辣辣的场面──纪德威竟在她面前和一个女子激情拥吻!
暗玟霎时呆住了,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虽然如此,可是她仍强迫自己千万要镇定,像是足有一世纪那么久,她就这样呆愣地注视着他们依偎、呢哝──“你从来没对我那么热情过。”在停止拥吻后,梅莎莉靠在纪德威怀中,娇喘地说着。
“不好吗?”纪德威依然是淡漠的声音,不晓得他是否没发现傅玟这个同居人的存在,抑或是故意装作她根本不存在,而当着她的面与梅莎莉又再一次地缠绵,直到两人气喘吁吁。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成熟的女子。”说完才偏过头而瞧见傅玟“咦,你今天怎么那么早下班。”
“呃今天没加班。”傅玟咽下喉间的哽咽,伪装成若无其事“这位是”
“你见过的呀!梅莎莉。”纪德威虽故作轻松地介绍,可是他胸口却不知道为何郁闷地像是被梗塞住似的,尤其是在看见傅玟眼底荡漾着盈盈泪光,却硬强自装作漠不在乎。
梅莎莉亲切地朝傅玟点点头,而心底则泛着疑云,感觉出纪德威和傅玟之间的暗潮波动。
“你好,我是纪先生的房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天知道,要她平静的吐出这些字句是多么地困难“你千万别误会。”
“我的女朋友她才不会误会。”纪德威温柔地吻了梅莎莉的面颊一下“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人,不但温柔大方、机智聪慧,而且烧得一手好菜,你改天可以向她请教。”
“那就请你多照顾了。”傅玟说完便茫然地走上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回房间的,她脑?锍涑庾胖挥屑偷峦兔飞虻哪欠曰啊?br>
女朋友!这三个字宛若原子弹般,轰得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而眼泪也已受不了指挥地掉了下来,令她有股想放声痛哭的冲动。
突然,楼下传来梅莎莉暧昧的娇嗔──“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我看得出那个女孩对你有意思。”
“胡说,我怎么会对那种黄毛丫头有兴趣?那只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我喜欢的人是你”纪德威的话声消失在一阵嘤咛的呻吟中。
这番伤人的话,已将傅玟心中深藏的爱苗彻底地摧毁,她迅速地随便打包了一箱衣物冲下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镇静地走过他们身边。
“我要走了。”她强稳住自己已渐哽咽的声调说。
“怎么了?”坐在沙发上与梅莎莉相拥的纪德威停下亲吻的动作,抬起头瞥见傅玟提着行李箱和那双贴满胶布的手指,他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在做什么?”
“我该回去了,我哥哥们都很希望我搬回家。”傅玟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并朝他们躬身致意“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
“为什么?”看见她那苍白的娇靥,纪德威的内心不禁微微地刺痛,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愚蠢,他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为什么。”傅玟牵动脸颊的肌肉,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突然很想回家,很想回去探望爹地和妈咪,回去跟哥哥们住在一起。”
“那你”还回不回来?原本他是想这么问,但是一想及自己不是一直很希望她搬走,于是他马上改口道:“那你手怎么了?”
“噢!这是不小心弄到的。”他的话浇熄了傅玟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她心底自嘲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他已经那么明白地拒绝她了,她又何必作痴梦?
这样也好,孤孤单单来,再平平静静地回归来处。傅玟深呼吸一次,露出像是花朵在凋谢时的那剎那最美的微笑。
“桌上的晚餐留给你们慢慢享用,我走了。”说着,她便缓缓地走出大门。
一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空间,傅玟整个人都松垮了下来,再也抑制不住那不断涌出的泪水,任它放肆地奔流。
她一边跑一边哭,心想原来失恋的感觉是那么痛苦,让人如此难过,却又无法忘怀。
“还不去追?”在屋子内的梅莎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纪德威脱下外套,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点根烟。
“你这大白痴!”猛地,梅莎莉给了他一巴掌“你敢说你不在乎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们这些女人真是奇怪,不关自己的事,反而管得特别多。”纪德威没有抚着脸上那一巴掌的红肿,只是躺下来继续抽着烟。
在迷惘的烟雾中,他看到一张原本俏丽可人的脸,却旋即变成令人心碎的楚楚可怜,天哪!他到底在做什么!
梅莎莉瞧见他冷淡的双眼下闪过一抹悔恨时,她知道这回自己输了,她败给一个纯真的小女孩──一个以真挚的感情表达自己爱情的小女孩。
她哑然失笑,没想到在商场上素有女强人之称的她,竟然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
沉默了片刻,她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幸福稍纵即逝,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这是我身为一个老朋友的忠告,听不听在于你,不过,心只有一颗,如何以真心换取真情,这就看你自己了。”
接着,她仰天自嘲“唉!我曾经试图得到你的真心,尝试各种办法,可是,到头来,不是属于我的永远不是我的,强求又有何用?算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便悄悄地离去。
纪德威没有出言挽留,双眼望着没有焦距的空间,沉浸于梅莎莉的话。什么真心、真情对他而言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女人爱谈论这些东西,爱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想来就觉得好笑只是,为什么他的心口会那么痛呢?
那一夜,傅玟没有回来,而纪德威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她,等了一夜,等到睡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脑海中仅想和她见一面,然后然后他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也许是为了昨夜他态度恶劣的事道歉吧!这是纪德威目前想到唯一渴望见到她,而且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然而已到了第二天,傅玟还是没有回来,前夜的烛光晚餐依然搁在桌上,菜冷了、烛熄了,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这个空间失去了光、失去了欢笑。
而楼梯也失去了光泽,他还记得她在这楼梯摔过好几次,连门口也变得冷清,脑海中还残存她那双迷糊的近视大眼睛。
在这个屋子内每个角落都有她的倩影,就连他的内裤上也有她的味道,可是,她才不过离开了三天而已,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那么刺眼?为什么整间屋子寂静得令他窒息?
猝然,电话铃声响起,彷佛是这个冷冷的空间中唯一的声音。
“喂?”纪德威茫然地接起电话应了声。
“大哥,你是做了什么?傅玟她要去美国了,她再不回来了。”凯儿在电话另端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噢。”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点燃的是这三天以来的第几包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变得那么冷漠,更不知道傅玟离去后,他竟是如此的孤独!
“还噢?你再不想办法,她就永远不回来了。”凯儿气得朝他大吼。“是吗?”纪德威吐出一口烟雾,淡漠地道。
“还是吗?你再不敞开心房,迟早所有的人都会离你而去,你这只自大的沙猡猪!”骂完后,凯儿便愤怒地挂上电话。
愤怒的声音消失了,但纪德威仍不知要做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痛、心好寒冷,彷佛在害怕些什么。
她要走了!倏然,脑海中窜入这个念头,纪德威猛然地站起身,捻熄了烟,拿起外套就冲了出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歹让他再见她最后一面!
来到了傅家大宅,隔着花雕缕空的大铁门,只见深锁的森幽大院子依然青葱翠绿。
迟迟地,他不敢伸手按电铃,只敢远远地眺望那蓝瓦白屋耀眼地耸立在阳光下,而他的心就系在那彼端此刻,他有些领悟了一句话:“为什么人总在失去后才觉得后悔?”就不知道现在后悔是否还来得及?
“你来干么?”倏地,傅家伦冷若冰霜地站在大门另头睥睨着他。
“我”在傅家伦凌厉的眸光注视下,纪德威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他勉强地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抬起头“我是来找傅玟的。”
“你还有什么资格见她?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她的爱?”
“能不能让我和她谈谈?”纪德威诚恳地要求,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向人如此低声下气。
“她不会见你的。”傅家伦背过身,甩甩手“你走吧!”
“我只是想和她道个歉”
“若你只是为了道歉而来,那大可不必了。”傅家伦微愠地转身瞪视纪德威,亏他一直看好这个家伙,没想到他居然把玟玟伤得那么重!
这是纪德威第一次看到向来和颜悦色的傅家伦有严厉的脸色,遂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玟玟自幼在我们两位兄长的保护下,不曾受过一丝一毫的伤害,虽然她有点迟钝、有点迷糊、容易闯祸,但是她至少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对感情执着的她为了爱可以无怨无悔,可是,你却狠心地践踏她仅有的尊严。”傅家伦冷冽的眼色令人不寒而栗“你伤了她就一句道歉能了得吗?”
“我错了,能否让我见她一面?”闻言,纪德威心揪成一团,紧抓着大铁门的铁栏杆。
“不必了,她搭今晚的飞机去美国了。”傅家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可惜唉!一件好作品若没有感情成分在里头,那就不能算是件完美的作品了。”说着便摇摇头地走回大宅“你好自为之吧!”
暗家伦的话有如当头棒喝,使得纪德威不禁开始回想傅氏机构为什么会采用他的作品──那是在傅玟搬来以后的事,她的活泼、她带来的欢笑使他生活多采多姿,连他的设计图也感染那一份健康朝气,使得老板都夸他风格充满了生命。
但,可不可能是她向傅家明说项呢?不可能,以她那么单纯的个性根本不懂得商场争战,他依稀记得自己初次拿设计图去傅宅时,凑巧碰上她,她脸上那错愕和紧张的神情他忘不了,因此,他马上否定这个想法。
愈想心愈乱,不知不觉中夜已深了,澎湃的浪潮声惊醒了盲目开车的他,脑中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同样的星空、同样的月亮,还有那一闪即逝的流星,以及那令人难忘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是一张情网把他的心紧紧掳获,霎时,他明白自己逃避的是什么,不是她的爱,是他不敢面对自己、不敢付出真感情。
可惜,太迟了!他觉醒得太晚,而爱情就像流星一闪即逝,再也挽不回,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