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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你可知道外面的人传得多难听?”老父难为呀。荆齐修怒视正坐在书桌后的无双。
无双自帐册中抬起头,停下后批“秋菊,替我把这些帐册送回各商行,至于金额交代不详细或流向不明的地方,我已经用朱笔圈起并附注,叫他们重新誊写再送来。”
随侍在侧的秋菊一福,抱起帐册退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无双搁下笔,双手交叠于膝上,背舒服的贴上锦织的椅背“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那么清闲一早来找我就是要说教的话,恕我没空奉陪,或者你是对我这一桌从各地送来的帐册有兴趣?”
“我哪有闲,我现在正为你婚姻大事”惨了!说溜嘴了。
“婚姻大事?”
无双扬扬眉“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自从苏州荆二少传出只爱女人不爱男人的传闻后,上门作媒的门堪罗雀,男人却步,女人想委身倒不少,着实让荆齐修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无法可想,不着望她会安分地为人妻、为人母,有哪个书香门第或大户人家能忍受作风放浪形骇像男人的妻子来败坏门风,就连寻常百姓也无法接受有个成天跑妓院的媳妇。
荆齐修长叹一声“你到底想怎样?”养一个聪明过头的女儿是自找活罪受,她太精了。
无双啼笑皆非“这话应该是我问爹你。”她心眼坏坏,勾魂一笑“不是有人上门提亲说媒?”
荆齐修咆哮“女人娶女人成何体统?”
今天竟然有一户千金小姐看上她而违礼的派人上门说媒,他震惊之余勃然大怒的轰走媒人婆,这事已成为街坊上茶余饭后的新笑料。
荆齐修真不知有如此俊逸的女儿在女红妆之间吃香为傲还是悲,如果她是男的也罢,但她偏偏唉。
“我问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嫁?”
“爹,为什么我不能娶而非嫁不可呢?”无双皮皮一笑。
“你嫌闹的笑话还不够多吗?你已经让爹我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了,难道你要让爹连门都不敢出?”对这女儿,他已经放弃了。
“有吗?爹,不知是艳娘娇,还是邻村寡妇方大婶媚?”无双如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荆齐修脸色红如猪肝。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我是你爹,你是女儿。”为什么她明明不在府中,怎么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莫非有人通风报信?荆齐修转口“不提这个,听说你在倚红院还藏了个男人,这是不是真的?”他抱着一丝希望。
无双依然优雅的微笑着“藏男人?爹,这无聊的消息你从哪听来的?”柳柳,你好样的。
“别问我从哪听来,这是不是真的?”荆齐修不好意思说这消息还是他花两百两买来的。
“是真的又如何?”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绑架诱拐可是犯罪。”荆齐修老眉打上好几个死结。天哪!他怎么会生出这疯狂又叛经?竦呐俊澳愀辖舫孟19挥写鞍讶烁帕恕!痹儆谜惫艿览础白非蟆!?br>
“就算我藏个男人又如何?别人怎么想那是他家的事,这样一来不是如了你意。”无双暧昧的语气让他一愣。
那表示他女儿还正常的!荆齐修几乎喜极而泣地要感谢苍天,表面假咳的清清喉咙,隐藏内心的激动,他刻意装出老成持重“算了,随你要绑几个男人都无所谓,你喜欢就好。”此刻他不求多,也不管她用的手法是否正当,只求能将难搞的她出清。
“我的确喜欢。”他的美貌。
荆齐修眼中不掩窃喜,表面神色自若地道:“既然如此,你有空就把人带回家给爹瞧,别把人藏在妓院里,徒惹大家非议,而且妓院蛇龙混杂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家里很多空房间,爹不介意让他住,只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或者安排他到爹名下苏州城郊那栋空屋去住,爹不会计较他是干什么的,家世背景是什么,乞丐也罢,贩夫走卒都好”
“爹,你确定你没说错?”要是让他知道那人职业是杀手不知会怎样?
“只要你有个好归宿,爹什么都好。”荆齐修愿意奉上白银千两、黄金万两当嫁妆,只要她肯嫁,但对象一定要是男人。“爹有事先出去了,你慢慢忙吧。”准备去筹备婚礼。
爹似乎想得太远了!无双没忽略他老脸那期待的表情,爹为了把她们三姐妹出清还真是无极不用。
脑海中毫无预警的浮现冷飞那沉鱼落雁的容姿,每天看个漂亮的男人似乎也不错。
如果是他,她或许会考虑娶亲。
夕阳西下,云娘在天边画眉勾勒出醉人的嫣红。
“二少,来,吃颗葡萄。”以嘴喂食。
“二少,我喂你喝酒。”以吻哺酒。
“二少,我帮你抓龙,舒不舒服?”纤纤红酥手挑逗的把玩她胸前盘扣。
无双倚卧美人膝,坐拥倚红院三大红妓,消受美人恩。
“二少。”门被撞开,一朵嫩蕊冲进来。
“小莲,你真没礼貌,没敲门就进来,你只不过是柳柳姑娘的丫环,敢在这大呼小叫,二少哪是你能叫的。”
“别这样,小莲年纪小。”
无双吻一下嗔怒的艳姝。
“二少,你太宠她了,她当年要不是二少你收留,早被那群七八十变态的老翁买去当童孪,哪能有今天那么逍遥?”
小莲脸色一青一白,无法否认倚红院大姐前辈们说的事实,当年被嗜赌的父亲卖进妓院,马上被一群贪婪童恋癖的老头看中抢标,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完了时,风神俊逸的二少出现了,以天价标下她的初夜。
当时,她还真的怦然心动,哪知二少竟跟她一样是女红妆,不过这一点不影响她的爱慕之情,她相信她在二少心中是特别的。否则也不会甘愿损失一大笔钱还因她开罪许多官商。
“是啊!二少,你安排她到倚红院来,却只让她做丫环,这于情于理是不是说不过去?倚红院可不是开难民收容所。”
“凭她不怎样的姿色,若是装扮一下还是有人要。”不屑小莲年轻又得二少欢宠的红袖道。
“你们吃醋啦?”
无双噙着妖魅的动人微笑。“你们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动不动胡乱吃醋的女人。”
“二少,我们没有。”
三人花容变色,争先恐后的摇头。
“没有最好,现在通通给我下去。”无双依然是笑容如春意盎然,但言词透露不怒而威的摄人严厉让三位红妓仓皇一福的退去,在临去前还恶狠狠的白一眼小莲。
“二少,我们家小姐有事找你,正在苏苑等你。”小莲表面温驯婉约,内心掩不住窃喜自得。
“告诉她我今天没空。”
无双挂记着那个藏在倚红院密室里的剑魔,据看守他的人表示他最近非常的配合。
态度好到令人觉得不对劲,或许她该去瞧瞧。
“可是我们小姐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否则她今天开始就不见客。”苏柳柳是倚红院的大红牌,若是不见客会让倚红院损失三成的财源,而二少又是倚红院的幕后大股东。
“她在搞什么?”无双翻翻白眼“回她说酉时的时候我会去找她,叫她准备好酒菜等我临幸。”
“是。”小莲一福,心中百味杂陈。
小姐跟二少关系之亲密是苏州城逼近皆知的事实,通常她们两人在苏苑就不允许她靠近,没有人知道她们独处时在做什么,让倚红院其他姐妹们眼红,羡煞一群妒妇,也让小姐的江南第一名妓声望历久不衰。
“小莲,等等。”
无双唤住走到门口的小莲。
“二少,还有事?”
小莲眼底的惊喜一闪而逝,但为了怕被讨厌,她必须非常小心隐藏内心的倾慕。
“你今年也十八了吧?”
“是,未及笈就被卖到妓院。”
“时间过得真快,你也长得亭亭玉立,刚才那些姐姐们的话你别介意,她们是直肠子。”无双浅笑的安抚。
“小莲不会介意。”
她心中还是有我。小莲心儿激动的猛跳。
“没你的事,下去吧。”她甩甩袖。
“是。”
敛去脸上羞涩,小莲喜孜孜的退下。
无双深思的目送小莲,不是没察觉她藏不住的一点心思,只是没有点破,不过,看来是该让她自立了。
门带上不久,窗外飞进人影。
“他的情况如何?”
“按二少指示,会在出发前于他的饭菜里添加千日醉。”
千日醉,好好睡。“很好,这样到时应该不怕他跑掉,够让他睡到雪山。”
黑衣人一揖“师尊来信问二少何时启程?”
“急什么,会把人送到就好。”无双嘴角微弯起一抹邪恶,看得黑衣人的背脊都不禁窜过凉意。
“放心吧!我会准时把完整的人交到她老人家手里,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然后看她是要把剑魔挖眼珠割舌头,切耳朵剁鼻砍手剁脚,绞成碎肉喂老鹰都随她老人家高兴。”
黑衣人打个寒噤,脸色略白“小的告退。”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身后传来无双恶魔似的笑声。
中中中
琴音绦绕,清香燃身,却无法平静下无双的心神。
“你在弹招魂曲吗?”佛开珠帘,无双甩开手中纸扇,优雅从容的步进柳柳的香闺。
“是啦,招你这小人的魂。”按下收尾的琴音,柳柳白了气定神闲走到她面前的无双一眼“我道是你荆二少已经去跟阎王爷拜年,要人三催四请还见不到人。”
“我这不是来了嘛!”收扇,以扇挑起柳柳螓首,无双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火热热的注视她,释放邪魅的魔力。“我不知道你那么想我,被江南第一名妓柳柳日思夜梦真是我的罪过。”
恶梦!
瞪着无双放肆的手,柳柳轻挪开她的纸扇“你的手似乎很不安分,需要我找人替你的手治疗吗?我们院里正好来了个跌打损伤的师傅,或者我可以请他免费管你诊治。”荆二少那炽烈摄魂的眼神也许可让一般姑娘脸红心跳,可惜她苏柳柳不是一般人,早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你真没良心,枉费我对你一往情深、一片痴心。”无双从容自若的揽椅坐到柳柳身边。
“哼!你少来,你会动情?天要下红雨了吗?”或许她留连百花丛的百无禁忌,纵情声色犬马,可是旁观者清,她知道这都是无双为了躲避她老爹的逼婚而设的一种障眼法。
“柳柳,你好无情呀!”无双装模作样。
“柳柳姑娘,我送茶点来了。”小莲在门外低唤着,轻敲一下门。
“我会被你害死。”小莲是无双的头号仰慕者。柳柳抚额,冷淡的开口“进来吧。”
小莲推门而入,敛起眸底的爱恋和对柳柳的不满,退立一侧。
“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柳柳扬起手,对小莲视若无睹。要不是她有功夫护身,警觉心够,否则早不知被她的爱慕者害得死了千百次,全都是因为这个祸根的西贝货,而肇事者还置身事外的喝茶。
“怎么那么无情?小莲好歹跟了你好些年。”元双浅啜口茶,对黯然的小莲投以温柔的微笑“小莲,你这茶泡得真香。”
小莲绽开幸福的笑靥“谢谢二少。”弯腰一礼后羞赧的离去。
“既然她对她那么满意,干嘛不带她回家去?”柳柳从不用小莲送来的杯子,径自自柜中取出自备的生活必需品,杯盘碗筷样样俱全,说是她小人度君子之腹也好,杀手的天性就是如此。
“你在吃醋吗?”又不是吃饱撑着带女人回家让流言成事实,让街坊邻居增加茶余饭后的话题。
“哼,对你,我还想长命百岁。”柳柳送她一记大白眼,
“老实说,你把他藏在哪?”翻遍整座倚红院,剑魔就像是从空气中蒸发似的,或者她这奸诈的女人只是好玩在整人,要人辗转难眠。
“我不是说过了吗?人在倚红院,你就算找遍荆家大小院落也没用的。”无双气定神闲。
“你”柳柳真的不该小觑她,深呼吸一口气“好吧,说出你的条件,要怎样才肯把他交出来?”
“怎么大家都想要他的命?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只不过杀生比普通人多一些。”
朗朗乾坤,大至争权的皇帝,一言十族灭,动辄血流成河;小至杀鸡杀鸭,踩死蚂蚁的市井百姓和贩夫走卒,哪个人没犯过杀孽?
“有人跟你讨剑魔?”柳柳一凛,那意味着这倚红院已不是久留之地,迟早会有人发现她血玫瑰。
“不多,黑白两道都有,用手指数来几百人有吧。”无双一副漫不经心的看自己白皙如葱的工指,可是看在柳柳眼里可是心情益发沉重。“所以不用你赶,过几天我就会把他带走,还你安静清修之地。”
在妓院清修?柳柳没好气“那我该如何感激你荆二少的大恩大德?”还清修!她都要跑路了。
无双眼中黠光一闪“不必多,给我一个吻。”冷不防的无双欺近她,她一个忡怔,嘴便被她偷去初吻,回神那恶女已飘出门外。
“荆无双!”
苏州城突然冒出天摇地动的吼声贯穿倚红院。